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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三天

戶川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

此刻他在煩惱另外一件事。

照理來講,像在另一個城市定居這種事,是要做包括租房在內的很多前期準備的,但是因為森鷗外盛情相邀,戶川徹愣是在橫濱待到上崗前一天才離開。

這就導致他有很多細節工作來不及做——比如那堆訂購的軍火,他上崗輔助監督三天了,才有空將它們運進屋內。

“老大,放這裡行嗎?”

幫忙運送軍火的人笑出了大白牙,看著戶川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學生看老師的濡慕之情。

戶川徹有些腦殼疼,他揉揉眉心,無奈的糾正,“不要叫我老大,叫我戶川就可以。”

“好的,老大,咳,戶川……先生。”

安城康升到底沒好意思直呼戶川徹的姓,他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之後還回港/黑嗎?”

以安城康升為首的這些運送軍火的人都是港/黑的成員,確切的說是戶川徹在之前那段時間教授過的學生,其中安城康升是唯一有異能的,擁有將體積三立方米以內的物體重量減半的能力——不是厲害的異能,但是用來搬東西很方便。

得知戶川徹要回去後,森鷗外直接大手一揮,軍火包郵到家,安城康升知道後,立刻自告奮勇過來幫忙。

當然這很難說其中到底有沒有森鷗外的授意,比如向戶川徹打打感情牌之類的。

畢竟對此刻的森鷗外來說,戶川徹屬於港/黑的稀缺人才了。

森鷗外作為組織的首領,深知手下的重要性。

這並不單指組織中的異能力者,對於組織來說,異能力者固然重要,但是數目畢竟稀少,真正在港/黑中占大頭的,是像戶川徹這樣沒有任何超自然能力的普通人。

這些人看似平平無奇,但實際上說是組成港/黑的最穩健的基石也不為過,如果這些人的整體素質能得到提升的話,在未來甚至會發揮不弱於異能力者的作用。

太宰是腦力派的,在武力訓練這方麵不用指望。

另外幾個乾部是異能力者,訓練方式不一定適合普通成員。

但是戶川徹——森鷗外用自己曾經身為軍醫的經曆發誓,這個人必定有過參軍的經曆,而且並不隻是軍隊的普通成員,極可能有過指揮戰役的經驗,除了槍法外,對時局的判斷都是一流的。

對此戶川徹隻是微笑,“我確實有過相關的經曆,但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狙擊手罷了,至於指揮戰役,那隻是意外,我的隊伍意外被困,長官死亡,我迫不得已才承擔了這個責任。”

對此森鷗外同樣微笑,表示您真謙虛。

當然,如果戶川徹隻是有上述優點的話,並不足以令森鷗外如此盛情相邀,畢竟自身實力強是一回事,會不會教學生又是令一回事。

但是戶川徹在教導人這方麵確實很擅長,那七天的短暫教導最後所取得的成績,足以讓森鷗外看他的眼神逐漸由看金礦變為看鑽石礦。

但是可惜這鑽石礦長了腳,自己會跑。

對此森鷗外表麵微笑,內心遺憾,見實在留不住,隻能退而求其次的表示以後多聯係。

“我祝戶川君未來前程似錦,當然,如果新工作有什麼不順心的,或者新工作結束不用繼續了,戶川君不妨回頭看看港/黑。”

分彆之時,森鷗外意味深長的說道。

此刻他給戶川徹開的工資已經超過了咒術界開的數目,但是戶川徹仍舊不為所動,既然不是為了錢,那必定有所圖謀。

有圖謀就意味著對方不會在輔助監督這個崗位待到死。

想到這兒,戶川徹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但他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以後一定會回去,最後他隻能看著安城康升亮晶晶的眼睛誠實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安城康升反倒鬆了一口氣,毫不猶豫的把森鷗外賣了,“boss說您沒有直接拒絕就好。”

戶川徹神情複雜。

作為mafia你屬實是太沒心眼了。

但是緊跟著安城康升又說:“boss還說了,對戶川先生你的話誠實一點更好,所以沒什麼可隱瞞的。”

更跟著他神情一變,嘴角勾出了一個很假的微笑,“boss對戶川君的企圖已經明顯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除非眼睛瞎了,不然沒人會看不出來。”

隨後他又恢複了之前的表情,快快樂樂說道:“這是太宰先生說的。”

戶川徹:“……”

很好,森鷗外不愧是你。

戶川徹最後放棄抵抗,指揮著安城康升將軍火放在了床下,因為放軍火的暗室還沒改造完成,還有一部分被塞到了沙發下麵,多餘的則往牆角一堆,小山一樣高。

“你們要不要吃個飯再走?”

戶川徹擼起袖子,習慣性的問道,結果這時候玄關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戶川徹一僵,大腦飛速旋轉開始思考到底是誰有這座房子的鑰匙,然後很快就想起來,應該是五條悟——這小子昨天來了他家一趟後,表示宿舍住膩了,死皮賴臉的把鑰匙要走了。

果不其然,門開後,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三人站在門外,五條悟好像又長高了一點,一堵牆似的,看見戶川徹看過來,笑嘻嘻的朝他打了個招呼。

夏油傑一轉眼看見了戶川徹客廳內的淩亂景象,笑道:“徹你在搬家嗎?我們來幫忙。”

五條悟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徹,我幫你。”

家入硝子眨眨眼,開始物色自己可以搬得動的箱子。

戶川徹雙手環胸,看了眼時間,轉過頭,皮笑肉不笑,“悟,我記得你這個時間應該在上課。”

五條悟大大方方:“這個啊,因為那節課太無聊,我們逃課了。”

好家夥,怪不得把鑰匙要走了,和著你們仨是把我這兒當做逃課的落腳點。

戶川徹嘴角一抽,真誠的開始為夜蛾正道的發際線擔憂。

安城康升等港/黑成員自五條悟開門那一刻就渾身緊繃,雖然他們都穿著快遞員的衣服,但是mafia的氣質可不是這麼好消磨的。

安城康升可沒忘記這些箱子的快遞單上雖然寫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但是裡麵可是實打實的軍火,雖然夏油傑等人表現的和戶川徹很熟的樣子,但是安城康升仍舊對他們抱有十成十的警惕。

港/黑的這些人就外形來說是完完全全的彪形大漢。

夏油傑看著他們,不知腦補了些什麼,臉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些許,變成了淡淡的警惕,甚至給戶川徹打眼色,一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樣子。

啪嗒兩聲。

戶川徹將三雙拖鞋扔到了夏油傑麵前,還是毛茸茸有小兔子的,直接打破了這一室快要凝固的氣氛。

“安城,你們先走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今天麻煩你們了,以後請你們吃飯。”

安城康升隻聽到了“以後”,哪裡的以後,在橫濱的以後,瞬間一個激靈,聲如洪鐘的應了一聲“好”,然後帶著一隊彪形大漢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解決完一方,戶川徹開始解決另一方,但是此刻看時間都知道趕他們回去是來不及了,等他們回到教室的時候估計下課鈴都響了。

戶川徹歎了口氣,隻能又問了一遍,“留下吃飯?”

五條悟點菜:“我要吃壽喜燒。”

戶川徹麵無表情:“沒有,隻有拉麵。”

夏油傑仍舊對之前的事表示擔憂:“徹,那幾個人沒問題吧?”

戶川徹含糊解釋,“沒問題,是認識的人。”又補充了一句,“隻是看著人高馬大的,其實沒有什麼危險性。”

確實沒有危險性,槍法人體描邊,訓練的時候他一個人埋伏在暗處,可以一把狙擊槍把他們全突突了。

家入硝子的反應最奇怪,她抱著之前放在牆角的一個箱子,看著戶川徹欲言又止,神情混雜著震驚與敬佩,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羞澀。

最後她說:“我幫你把這個放回去。”

戶川徹不解,但是也沒有細究,一轉身向廚房走去,“幫我處理一下食材,這樣速度快點。”

高專三人組都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人,即便是作為五條家少主的五條悟也沒有什麼驕矜之氣,他隻是不會而已,但是戶川徹對他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簡單教了一下之後,就一起進了廚房。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戶川徹覺得這間房子今天是真的有點熱鬨,擦了擦手轉身開門,他瞄了眼貓眼,結果看到了一個極其陌生的人。

“你是……”

戶川徹開門,疑惑的問道。

來人看著三十歲上下,一身板正的西裝,鼻梁上駕著副金絲眼鏡,顯得那雙眼睛狹長且不懷好意。

“在下立野步。”他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一句話概括——咒術高層的走狗。

“這幾天你似乎和咒高的新生相處的不錯?輔助監督這份工作確實有些危險,不知道你還適不適應。”

立野步偏頭看了眼門後昏黃的燈光,笑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戶川徹眯眼,對立野步的來意猜到了八分,低笑一聲,側開了身,“確實不錯,他們都是很優秀的咒術師。”

確實,關係不錯到那三人就在一牆之隔的廚房。

“拖鞋在櫃子裡,我去關個火。”

戶川徹轉身進了廚房,片刻之後又脫了圍裙走了出來。

立野步的角度看不見廚房,他正在打量戶川徹的住處,繞了一圈後,相當自然的坐在了沙發上,單刀直入。

“戶川君之前沒接觸過咒術界,可能對這裡不是很了解,五條君說是咒術界的未來也不為過,他的安危相當重要,希望之後的任務中你可以將他的詳細情況告訴我們,畢竟咒靈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當然,如果您不願意的話也情有可原,”立野步嘴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的傲慢樣子,“但是您需要錢不是嗎?”

“輔助監督的工作調動,工資發放,乃至一些保護人身安全的措施,我們都可以施加一些小小的乾涉。”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尤其是那句“安全措施”。

戶川徹微笑,抿了口茶水,沒好意思告訴他——你此刻正被一堆軍火環繞,屁股底下坐著的是十把巴/雷/特MRAD狙擊/步/槍。

第42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四天

見戶川徹不說話,立野步有點不開心,覺得自己好像被無視了

看見對方隻是低眉順眼的垂著頭,他又猜測對方是不是在害怕,所謂恩威並施,威已經有了,立野步也不介意給一些小小的恩惠,畢竟對方未來也算是在幫他們做事。

想到這裡,立野步笑了笑,柔聲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如果不出意外,我們並不會虧待你,輔助監督的收入還是不錯的。”

“你是在搬家嗎?”立野步四處望望,開始拉家常。

他的視線落到了一個快遞箱的快遞麵單上——當然裡麵裝的全是軍火,快遞單隻是港/黑的偽裝罷了。

“吉他?餐具?衣架?戶川君你的東西還真多,如果來不及整理的話,可以叫你的同事一起幫忙,大家還是很——”

立野步笑著拿起附近的一個箱子,打算裝模作樣的壘到門邊,結果當他看清快遞單上的內容時,整個人忽然就凝固住了,連帶著未出口的幾個字都飄忽的像是一陣風。

“友善的……”

“戶川君,你……”立野步放下手中的快遞箱,看向戶川徹的眼神出奇的複雜。

戶川徹眉心一跳,終於感覺到了哪裡不對,他一把拿過那個箱子,掃了眼快遞單,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森鷗外你拿快遞單當掩護是完全不審核上麵寫的是什麼嗎?!

廚房門後夏油傑和五條悟很好奇,那個箱子剛巧就是之前家入硝子拿著的那個。

五條悟:“硝子,那裡麵究竟是什麼?”

家入硝子嘴裡叼著根煙,猶豫著沉默了一會後,說出口的話相當的言簡意賅:“情/趣用品。”

五條悟、夏油傑:“……哈?”

客廳中,因為撞破了這種事情,立野步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尷尬,整場充斥著威逼利誘意味的談話自此往一個詭異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實……嗯……也正常,但是……嗯……”

戶川徹一把扯下快遞單,語氣誠懇:“其實不是這樣的,這裡麵其實是一箱手榴彈。”

立野步哈哈乾笑幾聲,拋過去一個我理解的眼神,“手榴彈就手榴彈吧,嗯……那個……我就……我就先走了。”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立野步傲慢的來倉皇的走。

廚房的門幽幽打開,夏五硝三人站在門口,眼神飄忽。

戶川徹:“這裡麵真是手榴彈。”

五條悟瞥了一眼,臉有點紅,但是這句話他真信,真的信,畢竟當初戶川徹和津尾裕介在橫濱談軍火的事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

最後還是夏油傑輕咳一聲,將話題岔了開去,“所以徹,那個立野步你打算怎麼辦?”

戶川徹疑惑,“我剛才好像沒答應他什麼?”

三人齊齊沉默。

對哦,剛剛立野步沒等到回答就尷尬的待不下去了。

啊,森鷗外,如果港/黑有投訴熱線戶川徹現在多少要打個差評。

他向後靠在沙發上,覺得這短短一個小時真是精彩,“算了,他肯定不會放棄的,你們想我怎麼糊弄他們?”

這句話就意味著戶川徹是徹底向著他們了,夏油傑頓時笑了起來,“不著急,先吃飯吧。”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回到了廚房。

五條悟沒動,裝模作樣在客廳晃了一圈,磨磨蹭蹭挪到戶川徹身邊,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紅著臉像在說什麼小秘密,“……我能看一下嗎?”

戶川徹:“……”

戶川徹把快遞箱扔了過去。

五條悟打開,眨眨眼哦了一聲,“真是手榴彈啊……”

戶川徹忍了忍,沒忍住,輕輕敲了下五條悟的頭,“……你在失望些什麼。”

**

賭馬場。

禪院甚爾再一次□□,然後成功把錢都輸掉後,插著比臉還乾淨的褲兜緩步從賭馬場離開,腳步一轉就拐進了不遠處的紅燈區。

憑借自身得天獨厚的相貌,禪院甚爾哪怕是坐著不動都有無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啪嗒。

禪院甚爾麵前放上了一杯酒。

禪院甚爾瞥了一眼酒,又抬頭瞥了一眼坐到他對麵的人,懶洋洋的開口:“抱歉,對男人沒興趣。”

清水哲已經對他這幅樣子習以為常了,果斷遞過去兩張支票。

“禪院,談兩筆生意。”

“第一筆,找一幅畫的下落。”

“第二筆,找一個人的下落。”

看見了錢,禪院甚爾的坐姿終於端正了一點,他將任務詳情草草翻看一遍,沒忍住嘲諷出聲,“我以為我對外的稱號是‘術師殺手’?一個物,一個人,線索約等於沒有。”

“但是你之前不是成功找到諾迦跋哩陀了嗎?”清水哲淡淡道,“人的線索已經足夠了——兩周前的夜晚,出現在橫濱郊區的軍火庫中,參與和港/黑的火拚且右手肘有野獸咬傷的Elysee成員。”

目前Elysee的成員絕大多數都被並入了港/黑,清水家作為一個已經被咒術界邊緣化的家族,手很難插入到目前局勢出奇混亂的橫/濱中,相較而言禪院甚爾會靈活的多。

而且有了港/黑做突破口,清水哲相信禪院甚爾找到人隻是時間問題。

“先找人?”禪院甚爾看清支票上的數字後挑了下眉,選擇不和錢過不去。

清水哲猶豫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不,你還是把重心更多的花在找畫上。”

清水哲想起了清水慎之介得知他的發現後的反應。

“哲,監控上沒有能證明這個人複活的直接證據,也許隻是重傷,但無論如何,血液的倒流是切實存在的,你做的很好。”

“複活,或者是傷重後的痊愈,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這個人對我們的重要性,我們必須要找到他,但同時,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做。”

清水慎之介要清水哲去找一副畫。

要說原因的話,就是加茂家最近的異動。

清水慎一郎意味深長的說:“加茂家最近暗地裡派出大量人手在找這幅畫,原因不明,但對加茂家來說,這幅畫必定很重要。”

咒術界的高層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同樣存在著家族與派係間的傾軋。

清水慎之介從來都不介意為禦三家的人添一點麻煩。

清水哲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以家主的任務為先。

“那麼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清水哲說罷,毫不拖泥帶水的起身離開。

**

當人足夠忙碌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戶川徹某天開窗通風,一抬頭發現窗外的樹葉黃了的時候,才發覺已然入秋了。

天氣逐漸轉涼,暑意一點點消退,當人們開始穿長袖的時候,秋老虎忽然一個反撲,太陽眨眼間又熱烈起來。

五條悟今天是穿著長袖出門上課,輪到下午做任務的時候,滿頭大汗的跑出來,一上戶川徹的車就開始扒外套。

戶川徹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默默遞過去一瓶水,冰的。

五條悟忙著與衣服鬥爭,騰不開手,就側頭往冰水上貼了一下,頓時爽的發出一聲長歎。

後座一左一右伸出兩隻手。

夏油傑:“徹好偏心。”

家入硝子:“好偏心。”

戶川徹極其熟練的收回手想要拿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份,被五條悟眼疾手快的側頭夾住,牢牢的讓那瓶冰水貼著自己的臉,連帶著戶川徹的手也被一起夾住一動不能動。

“彆走彆走彆走!”

“水就放在旁邊,你倆自己拿呀!”

夏油傑忽然覺得自己的拳頭有點癢。

家入硝子伸手去夠戶川徹放在副駕駛旁的兩瓶冰水,無意間碰到了旁邊的一個紙袋。

紙袋翻倒,幾本書掉了出來——

《社會心理學》。

《人格心理學》。

《說話的藝術》。

“這什麼東西?”五條悟終於結束了和外套的戰鬥,將這幾本書撿了起來。

戶川徹瞥了一眼,微笑:“一個成年人為了融入職場而做出的努力。”

夏五硝三人嚴格來說還是高專的學生,隻是因為實力強大被提前派出來做任務,他們還是要回學校上課的。

但戶川徹是全職的輔助監督,在夏五硝三人上課期間,他還要做彆的工作,一般是和其他的咒術師合作。

這些咒術師有出生於世家的,也有出生普通家庭的。

戶川徹已經合作過不少。

就像一個國家的宏觀製度可以從人民方方麵麵的生活細節體現出來一樣,咒術界的整體情況,戶川徹也得以從這些咒術師的言談舉止中窺見一二。

然後怎麼說呢——

從現實來講,世間的一切都在不斷的發展中,以大學為例,縱觀大學的所有專業,考古學、心理學、社會科學,這些專業的教材目錄就是這個專業的發展史。

甚至於實驗室門口的安全守則,那都是不斷完善的。

而有些專業的發展又會帶動其他專業的變革,產生了一些學科交叉的研究方向。

但是與整個人類社會呈現出來的欣欣向榮相比,整個咒術界就好像被拋棄在時光之外,他們並非沒有改變,但這些改變都是一種膚淺的表象,絲毫不觸及其腐朽的本質。

——咒術界是一灘陳腐的死水。

在與夜蛾正道短暫溝通,並且與這些咒術師有了些許交流之後,戶川徹下了這個結論。

這個世界的危險來源於咒靈,能拔除咒靈的是咒術師。

但是與源源不斷的咒靈相比,咒術師的數量顯得相當稀少,而且死亡率很高。

換言之,隻要咒術師的數量能上去,或者有好的方法將咒靈控製住,這個世界的危險就會降低。

咒術界似乎也在做這方麵的努力,但在戶川徹看來,這種努力總覺得很蒼白。

以救火為例,時間往前倒幾百年,當時的人們救火還是單純的靠人力,而現在消防員一般會配備消防車、逃生索、雲梯、消防水槍等,有些地方甚至用上了無人機。

這些都是科技進步後給消防員增加的生命保障。

但是再回想“窗”那錯漏百出的情報,戶川徹總覺得咒術上層所謂的保護咒術師安全隻停留在口頭說說。

——所以說那些咒術上層果然是拖後腿的最大毒瘤吧。

想明白這點後,戶川徹將“降低咒靈危險性”這一目標細化為了“推翻咒術上層”。

但是如何推翻又是一個需要仔細研究的問題。

戶川徹目前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融入這個地方,以全麵了解咒術界為前提,在此基礎上探索出一條可行的道路。

尤其是他現在還有個上層安插在五條悟身邊的臥底的身份——雖然這個身份夏五硝根本就沒當回事,但是那些上層他信了啊。

所以戶川徹更要捂好自己的馬甲,從一個快樂的自由職業者,變成服務於上層的臥底。

當了小半輩子武鬥派的戶川徹表示這有點難,在沒有前輩指導的情況下,隻能求助於書籍。

“你全看了?”五條悟拎起一本書,“好厚。”

戶川徹笑了笑:“翻了一遍。”

“有用?”五條悟既嘲諷又懷疑,他撇撇嘴,“那些老頭子根本就不用理。”

戶川徹摸摸鼻子,猶豫,“大概……多少有點?”

實際上在看到第三十頁的時候,戶川徹產生了一個危險的想法——要不先把那些最古板的上層給揚了吧。

第43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五天

戶川徹打了下方向盤,將車停在了一棟廢棄醫院附近。

這次是個一級咒靈,據說來源於某個跟醫院有關的都市傳說。

五條悟打開車門就要下去,打算來個速戰速決,被戶川徹一把揪住後衣領。

“帳。”

這樣的情形這個月起碼發生了十次。

但是無論如何夜蛾正道最初的目的達到了,有戶川徹在,五條悟忘記放[帳]的次數的確直線下降,為此夜蛾正道看向戶川徹的眼中時常帶著些欣慰。

三人離開後,戶川徹靠在車上吹風,眉眼因為灑下的陽光而顯得柔和,眼睫微微垂下在臉上打下扇子般的陰影,呈現出一種安靜的無害。

——絲毫看不出他此刻腦海中正轉著各種危險的念頭。

“小四,我覺得直接對上層動手是個不錯的想法。”戶川徹征求小四意見。

小四正費儘的捏出一隻手幫戶川徹寫各種任務報告,聞言抬起頭,沉思片刻,點頭:“可行。”

緊跟著他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戶川徹眼睛緩緩眨了眨,意識到了一些疏忽的地方。

然後就是沒有然後。

現在的咒術界可以類比於一個已經到了末期、製度全麵僵化且極需革新的王朝。

把上層揚了,相當於把這個王朝的皇帝加滿朝文武都弄了,哪怕這個王朝再腐朽,一夜之間沒了管理層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並不意味著新生,而是往往意味著混亂。

這並不是戶川徹想要見到的,咒術界的混亂會導致這個世界咒靈的肆虐,如果想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咒術界關於高層的變革必須要有一個平穩的過渡——這種平穩的過渡一般指新舊勢力的對抗、拉扯,最後以新勢力勝利舊勢力落敗為終結。

戶川·前狙擊手·後殺手·徹:超綱了啊。

戶川徹:“但是最後肯定是要對這些上層下手的吧?”

小四點頭:“那肯定。”

戶川徹盯著手機開始思索,忽然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上下翻飛。

小四疑惑:“你在乾什麼?”

戶川徹抿嘴笑了下,“先把對付那些高層的想法記下來,以後會不斷完善的。”

好家夥,這什麼閻王點名!

小四肅然起敬:“那你這個用於記錄的文件是不是叫生死簿?”

戶川徹眨眼:“也可以。”

小四把一隻筆寫沒墨了,換了支筆繼續寫報告:“但是你的這個文件是‘boss死亡’的結果,一般都是電視劇的結尾才會出現的,但這期間的‘過程’你打算怎麼辦?”

“嗯……”就像之前戶川徹選擇依靠專業書籍來拯救自己的職場關係一樣,這次他同樣選擇求助於專業人士,“找太宰?或者森鷗外?”

小四:“這倆人一般不會乾沒利益的事,尤其是後者,你拿什麼打動他們?”

“嗯……”戶川徹猶豫,最後像是下了十分沉痛的決定,“我自己?”

小四沉默幾秒,思緒歪了片刻,最後轉為了嫌棄:“你這是什麼三流言情小說的女主角發言?”

戶川徹很無辜:“那我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啊,起碼森鷗外他還看得上我。”

小四:“輔助監督的工作強度你哪來的空打第二份工?不怕猝死?”

小四:“哦,對,你死不了,那隨意吧,起碼弄這些陰謀詭計的事情港/黑的那幫人精比你強。”

戶川徹又開始低頭打字。

但並不是找森鷗外,也不是找太宰治,而是非常迂回的——找了織田作之助。

信息剛打完,不遠處的醫院忽然轟隆一聲響,轉眼成了廢墟。

一隻奇醜無比的咒靈從廢墟裡竄出來,被夏油傑眼疾手快的調服,捏成咒靈球一口吞了下去。

夏油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像是吞下了什麼極其惡心的東西。

這個表情很輕微,幾乎在夏油傑轉頭看見五條悟的刹那,就轉化為了另一種更為熟悉的、平時和五條悟相互嫌棄的表情。

但戶川徹仍舊敏銳的捕捉識到了,他的眼睛緩緩眨了眨,猜測那顆咒靈球的味道可能不會太好。

於是在夏油傑走近的時候,戶川徹扔過去了一包拆分了的糖——那是之前某位咒術師小姐買多了送給他的,戶川徹一直放在車裡沒拿走。

夏油傑一愣,狐狸般的細長眼睛微微睜大些許,有那麼一刹懷疑戶川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但是戶川徹什麼都沒說,隻是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又因為手機突兀響起的鈴聲被嚇了一跳,看清發過來的新信息後,戶川徹像是任何一個社畜般,發出了厭惡打工的聲音。

“趕緊上車,有新任務來了。”

汽車尾氣在半空劃過弧度,戶川徹一腳油門踩下去,把車開出了火箭的速度。

車內三人受慣性控製,在座椅上頓時東倒西歪。

夏油傑猝不及防驚呼出聲,片刻後又輕輕咦了一聲。

戶川徹打方向盤上了高架,“怎麼了?”

夏油傑搖頭,“沒什麼。”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糖化了。”

糖果在透過車窗的長時間太陽直射下,已經融化成了黏膩的一團,色素與色素混合,形成了一種斑斕的色彩。

夏油傑撚起兩顆放入口中,檸檬味與青蘋果味的香精味道在舌尖碰撞,形成一種過分甜膩的味道,糖果表麵半融化的糖漿給人一種黏糊糊的感覺。

說實話,咒靈的味道沒那麼容易去除乾淨,糖果的味道也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夏油傑不嗜甜,之前也試過糖果、辣椒等各種味道重或者味道好的東西,但那對夏油傑來說更多是一種聊勝於無的安慰劑,其實沒什麼用。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做無用功了。

但此時他看著手中融化的糖果,不知道戶川徹是有意還是無心,但卻意外的不覺得討厭。

“化了嗎?”戶川徹一愣,“那扔了吧。”

夏油傑搖頭,“不用,已經吃了。”

五條悟湊熱鬨般的探過頭,看了眼糖果的包裝盒,認真臉,“傑,這個牌子的不好吃。”

緊跟著又如數家珍的報出幾個牌子。

“這些我宿舍都有,你要的話我給你,但是你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夏油傑呼吸一窒,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摯友怕不是個傻的,但又因為五條悟的熱情推薦,心中詭異的感受到了一點安慰,類似於——

如果知道咒靈球難吃的要死的話,五條少爺會不會推薦更多的牌子這種感覺。

但如果真的有種糖能蓋過咒靈球的味道的話,說實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糖了。

“傑,”五條悟突然正色,沉默片刻後,一臉嚴肅的問道:“你任務報告寫了嗎?借我抄抄?”

夏油傑微笑,往座位上一靠,慢悠悠道:“不應該你幫我寫嗎?”

五條悟一呆:“什麼?”

夏油傑朝戶川徹的方向抬抬下巴,無聲道:賭約。

【傑,打個賭嗎,不論那個輔助監督是什麼身份,到最後肯定會變成一個安插在我們身邊的‘釘子’。】

【賭就賭,輸的人幫贏的人寫一個月的任務報告。】

五條悟呆滯。

五條悟震驚。

五條悟緩緩的倒抽一口冷氣。

一旁的加入硝子也湊上來,“悟,你把我的那份一起寫了,算你半個月。”

五條悟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你倆串通好的,那為什麼現在才說?”

夏油傑笑眯眯:“咒靈也分旺季和淡季,說好一個月,但是這個月的咒靈一般會比較多。”

五條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陰險的人。”

夏油傑:“現在你見到了?”

夏油傑爽了。

什麼味道惡心的咒靈球,都比不上像在五條悟的表情精彩。

夏油傑突然覺得自己還能再吃幾個。

五條悟最終選了半個月的選項。

回去的路上臉上的怨念幾乎可以具象化,如果咒術師的負麵情緒能夠誕生咒靈,五條悟現在孕育出一個特級絕對沒問題。

戶川徹將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送回高專,又將車開回自己家門口,一轉頭,看著坐在副駕駛的五條悟:“你還不走?”

五條悟:“我之後半個月都不想再看見那兩個人的臉。”

戶川徹:“我記得高專不是不讓外宿的嗎?”

五條悟湊過來,放低了聲音:“所以我們偷偷的,或者你通知夜蛾老師也沒關係。”

確實,夜蛾正道巴不得五條悟住戶川徹家裡,反正戶川徹的家離高專很近,五條悟在高專宿舍偶爾還會和夏油傑加入硝子一起來個夜晚探險,禍害高專的建築以及綠化。

待在戶川徹家裡,起碼禍害不到高專。

戶川徹無奈,起身讓開,“那進來吧。”

十把巴/雷/特仍舊塞在沙發底下,戶川徹坐上去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客廳多了一塊一看起來很舒服的地毯,地毯上淩亂的放著許多的遊戲,一看就不是屬於戶川徹的。

戶川徹抬眼,發覺這兒不知不覺已經多了很多五條悟的東西。

其實高專三人組偶爾會來這棟房子暫時歇腳,但是其中還是屬五條悟來的最勤。

五條悟像是把這個當做一個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

不過他確實也知道這個房子裡的一切,因為之前的經曆,戶川徹根本就沒有瞞過他。

所以五條悟知道沙發裡放著巴/雷/特,牆壁後有手榴彈,之前那些快遞盒裡放著的其實都是軍火。

戶川徹是個徹頭徹尾的危險分子,他溫柔,但是並不無害,當輔助監督絕對另有所圖,但是所圖的絕對跟他們沒關係。

這些夏油傑和加入硝子都有點猜測,但是他們知道的是最淺顯的一層表象。

而五條悟則是透過那層表象最接近戶川徹本質的人。

這種獨占秘密的感覺令五條悟無端的生出一種隱秘的得意。

他像是圈地盤一樣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的東西填滿這個房子。

等戶川徹反應過來時,冰箱裡已經塞滿了各種甜品。

他甚至能從沙發的夾縫中發現一根雪白的頭發。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戶川徹接通之後,對麵傳來立野步的聲音:“你跟六眼倒是相處的不錯。”

戶川徹確定這間屋子裡絕對沒有監控,於是隻是笑:“這不是你們希望的嗎?”

立野步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又道:“明天中午十二點,聖心酒店一樓的四號包廂,有位先生要見你。”

第44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六天

咒術界能給咒術師發的起那麼高昂的工資,手下的獲取錢財的渠道不是一般的多。

聖心酒店就是某高層旗下產業之一。

自從當了這個明麵上的輔助監督,實際上的“臥底”,戶川徹不隻一次跟咒術高層聯係過,但一般都是他像彙報任務一樣每日向高層彙報五條悟的行蹤,隻有一次參與過高層的某個會議。

那天天晴,會議的場所在某棟深宅大院內,明明宅院內部的花園在陽光下顯出生機勃勃的色彩,但是房間內卻是昏暗一片,所有人都藏在屏風後麵,隻有頂部的光源影影綽綽的照出幾道影子。

“這房間采光也太差了,設計的有問題吧。”小四一進門就忍不住吐槽。

戶川徹深以為然,雖然他隻是在會議中途被叫進去問了幾句話,但那並不妨礙他有那麼一刻擔心裡麵的人會不會近視。

但是轉念一想都是些老爺爺,眼睛該花的已經花了,於是又釋然了。

這種類似的會議幾乎隔段時間就會舉行一次,無非就是咒術界的一些瑣事還有權力分配的事宜,當然還有繞不開的六眼。

整個咒術界對於五條悟的態度很奇怪,他們非常驕傲出了個六眼,將他奉上神壇,似乎有了六眼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不用擔心咒靈的危害,一有什麼棘手的咒靈就將五條悟叫過去。

但是他們又時刻提防著五條悟,甚至比提防咒靈還要警惕的提防五條悟,時刻擔心五條悟不受他們的控製,擔心那注定要站在咒術界頂峰的力量有朝一日會將矛頭對準他們自己,為此不惜以各種形式在五條悟身邊安插各種“釘子”。

戶川徹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那天戶川徹站在昏暗的房間中央,按照早已編好的說辭應付那些高層的詢問。

無數或探究或蔑視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給人一種仿佛作為籠子裡的動物被人圍觀審視的感覺。

但戶川徹卻覺得自己仿佛站在時間之外,看著即將被淹死在時間中的老朽軀殼發出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卻又滿懷不甘的呐喊。

於是戶川徹明白了。

他們驕傲的是六眼而非五條悟,他們提防的是五條悟而非六眼,因為前者是個符號,而後者是個有自我思想的人。

如果有某種方法讓五條悟摒棄一切自我意識,成為沒有思想單純作為最強武器、能夠為他們所用的六眼,想必他們會很樂意——以一種大義的名義。

因為他們害怕五條悟。

會議室的裝潢富麗堂皇,裡麵的所用的一切東西都有講究,他們用無儘的規訓,各種有名堂的物件堆積起自己顯赫的地位。

但這所謂的地位就如麵前華美的木質屏風一樣脆弱,不過是個一戳即破的幻境。

戶川徹清楚這點,眼前的這些高層也清楚這點。

他們知曉自己不過是件內裡腐朽的錦袍,是華貴卻將傾的大廈。

所以他們恐慌、他們害怕,他們牢牢抓住自己僅有的權勢,用儘一切打擊有著任何勃勃生機的年輕人,將可能推翻他們地位的一切希望都掐滅在萌芽的狀態。

但是很可惜,這代最有希望的年輕人是作為六眼的五條悟,他用自身強橫的實力,將自己的命運與咒術界的命運牢牢的綁在一起。

所以這些咒術高層們想動他卻又不敢動,想打壓他卻又必須依仗他,如此進退兩難,反倒令他們愈發神經質的攥緊手中的權利,並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行為來證明自己仍舊高高在上。

就像是脆弱的蝴蝶遇到天敵時張開有著巨大眼紋的翅膀——那不過是一種不讓自己露怯的裝腔作勢罷了。

於是當時戶川徹雖然低著頭,看似恭敬的報告著五條悟的動向,順帶做出順從的樣子來滿足這些老爺爺的自尊心,但嘴角卻勾了起來。

在這些老爺爺看不見的地方,他由衷的感受到了一種憐憫的情緒。

問完話後他就被叫出去了,但是會議還沒結束,他還不能走。

那天天氣確實很好,花朵在陽光下盛開的很漂亮。

月季是藍色的園藝品種,在初秋滿滿的綴在枝頭,令戶川徹莫名想到五條悟眼睛的顏色。

戶川徹安靜的看了會花。

日頭偏西的時候,身後房間內的會議結束了。

高層們走的悄無聲息,在大好的天光下卻活的像一道影子,一點也不敞亮。

然而戶川徹卻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眸瞥去,看見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站在身後的屋簷下。

那個年輕人的膚色呈現出一種並不健康的蒼白,穿著暗色的和服,手中拄著拐杖,頭上帶著頂黑色的毛呢禮帽,走的是大正風的打扮。

年輕人似乎因為戶川徹的敏銳吃了一驚,眼睛閃了閃,嘴角又勾起一抹微笑。

兩人就這麼對視幾秒鐘。

年輕人看向戶川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給人一種還會再見麵的感覺,他淺淺頷首之後,就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身旁同來的輔助監督順著戶川徹的視線也看見了那個年輕人,“是哪位高層的子侄嗎?我怎麼從未見過他?”

戶川徹搖頭,萬分篤定:“他應該是剛才會議中,坐在屏風後的某個人。”

畢竟燈光影影綽綽將人影打在屏風上,一眼看過去每個人都差不多,隻有一個人屏風上勾勒出了帽子的輪廓。

身旁的輔助監督有點驚訝於這個人的年輕。

戶川徹卻開始暗中猜測這個人的來曆。

不過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然而八點的時候戶川徹準時來到了聖心酒店,在包廂內看到了那個帶著帽子的年輕人後,還是有些詫異的挑了下眉。

年輕人微笑,倒了杯茶推到了戶川徹麵前。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柳田建一,之前與戶川先生有過一麵之緣。”

戶川徹開始回憶在“生死簿”上記著的人名,咒術界大大小小的家族太多,除了禦三家的資料詳細一些外,其他的小家族基本就記了個家主的名字。

柳田家算是加茂家的附庸,加茂家鐵杆的支持者,因為家傳的術式算是低配版的咒靈操術,且家族的整體實力還行,除禦三家外,倒也勉強排的上號。

戶川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記得,您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輕。”

柳田建一:“我是家主的次子,不過是因為家主病重,所以在會議上代替他老人家出席罷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從昨天晚上立野步的態度來看,立野步對眼前的這個人出乎意料的尊敬。

而且繞過其他上層,私下裡接觸他這個“與五條悟關係很好的輔助監督”的人,柳田建一還是第一個。

戶川徹垂眸,“關於五條悟的情況我已經在報告裡詳細寫了。”

柳田建一失笑,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他來的,聽說你和夏油君關係也很好?”

戶川徹嘴角一抽。

好家夥,這個人衝著夏油傑來的,那兩人才高專一年級,這有點慘啊。

柳田建一相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笑道:“雖然還是學生,但是夏油君的實力不可小覷,咒高雖然名義上是宗教學校,但是對於年級其實沒有那麼嚴格的劃分。”

確實,日本一般來說有三段假期,分彆為暑假、寒假和春假,春假結束後的四月份就到了新的學期,一般來說夏油傑和五條悟應該在明年的四月升到二年級才對。

但是這些年輕咒術師一踏進高專就跟打工人踏進社會一樣,連暑假都在做任務拔除咒靈,所謂學習、工作和假期的界限簡直可以模糊到忽略不計。

柳田建一接著道:“一年級的學生還是以學習為主,但是因為五條君、夏油君和家入小姐這三人的特殊性,在過完年之後,就會開始分開做任務了,你大概率會負責五條君,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會儘力讓你到夏油君那兒配合一下。”

“至於要做什麼……”

似乎是高層和反派之間的通病,柳田建一沒有接著說下去,如謎語人般給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戶川徹突然有點無力,因為這個不好好說話的世界:“幫你監視他,關鍵時刻配合你乾一些事情對吧?”

柳田建一:“……對。”

見戶川徹沒回話,他淺淺一笑,身旁候著的人非常上道的走過來,將懷中抱著的一個盒子放到戶川徹麵前。

柳田建一:“那麼,合作愉快。”

戶川徹帶著自己新鮮出爐的第二個臥底身份離開了。

之前因為監視五條悟的緣故,咒術高層往他工資裡添了一筆額外的錢,但是柳田建一給的盒子裡沒有任何可以拿來換錢的東西,有的隻是不下十張的看起來各種低調奢華的會員卡。

戶川徹沒看明白,直接帶回家了。

一開門,沙發上橫躺著一條人形大貓。

戶川徹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下,將帶來的盒子隨手放在了茶幾上。

五條悟好奇的打開來一看,神情頓時凝固住了,指著戶川徹手不住的顫抖,一臉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的樣子。

戶川徹:“怎麼了?”

五條悟:“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戶川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些是什麼?”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盯著戶川徹幽幽道:“紅/燈區各類會所的會員卡。”

時間好像靜止了。

戶川徹瞳孔地震,幾乎立刻想到了那張已經被他撕爛的快遞單,各種汙穢之語不受控製的從腦海中刷屏而過。

臥槽,去你媽的情/趣用品!

臥槽,去你媽的立野步!

臥槽,去你媽的森鷗外!

但隨後戶川徹很快就反應過來,警覺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五條悟:“第一,五條家是禦三家之一,其他兩家有的陋習也多少有點,第二,紅/燈區也是會有咒靈的,第三,我好奇。”

戶川徹皺眉:“咒術界是變/態吧?”

五條悟深以為然:“我也覺得。”

戶川徹一把搶過盒子,關死,塞到了衣櫃最下麵。

——去你媽的咒術界!

第45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七天

戶川徹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名聲在各位同仁眼裡跌到了何種境地,但總歸大家還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

又過了一段時間,戶川徹終於從輔助監督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幸運的有了一天假期,又請了兩天假,找了個時間前往橫濱。

上次戶川徹來的時候還能全須全尾的走到紅磚倉庫,這次他一走出車站就險些被不知道哪裡來的流彈擊中。

不知道是哪方和哪方的爭鬥,總之雙方大概殺紅了眼,恨不得將所有附近的活物殺死,那個狙擊手見一發沒中,想要再射一發子彈。

戶川徹眼睛一瞥,乾脆利落的抽出手/槍,幾乎不見瞄準就一槍射中了那個狙擊手的手腕。

這一聲槍響在整片槍林彈雨中就好似一滴水彙入海洋一般悄無聲息。

戶川徹拉上兜帽,漫不經心的觀察周遭情況,一邊時不時射出幾發子彈打斷彆人對他的攻擊,就這麼穿過了整片交戰區,來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車旁。

戶川徹開門上車,頗覺神清氣爽,與被關在西裝三件套中、整天和上層爾虞我詐的輔助監督生涯相比,回到這漫天火雨的橫濱簡直就像回到了家一樣。

“幾個月沒來,橫濱怎麼越來越亂了?”戶川徹換掉了打空的彈夾,手一抬認真的扣好了安全帶。

織田作之助先前在Elysee短暫的工作了幾天,雖然戶川徹有提醒過,但是由於當時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太急,織田作之助很快就將預支薪水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隨著Elysee的覆滅,織田作之助再次失業,且無償打了幾天白工,之後經由太宰治介紹進入港/黑工作,現在是一名港/黑的底層人員。

這輛車是港/黑的,但是車鎖是太宰治開的,與戶川徹約好見麵的時間地點後,織田作之助直接公車私用過來接他。

“因為一位異能者死了,留下的五千億資產流入了關東地區,現在整個橫濱都為這筆財產打的頭破血流。”織田作之助回答,一打方向盤,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避過了砸來的手榴彈,又一路頂著槍林彈雨,駛向了港/黑總部的位置。

森鷗外早已在辦公室等候多時,他看著戶川徹推門進來,就像是一隻笑眯眯的看著肉主動蹦入鍋中的狐狸。

“戶川君,好久不見。”

“森先生,”戶川徹微微頷首,頓了頓,環視一圈,又道:“雖然這個請求有些冒昧,但是能麻煩您把燈給開亮一點嗎?”

森先生笑容一滯。

戶川徹的神情相當誠懇:“我怕我這種環境待久了會近視,狙擊手視力還是很重要的。”

很好,這理由太完美了。

森鷗外看戶川徹有如看自己未來的得力手下,狙擊手的眼睛就是全港/黑最寶貴的財產,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最後他手一抬指向房間左側,“開關在你的右手邊。”

“謝謝。”戶川徹開了燈,倒不是他真的會近視,主要是這種似暗非暗非光線確實很難受,嗯,主要是容易讓他想起那幫咒術上層開會的房間。

燈一亮,森鷗外塑造的沉凝危險的氣息起碼弱了七分。

但是森鷗外憑借自己久居上位的氣勢,依然將這場談話維持在了一個mafia總部應該有的水準。

“戶川君,目前橫濱的情況你也知道,港/黑對那五千億勢在必得,為此已經派出了大量人手,當然,如果是港/黑的成員遇到困難的話,我作為boss也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森鷗外一雙眼睛落在戶川徹身上,嘴角笑意加深:“所以戶川君,要來談談入職港/黑的問題嗎?”

戶川徹此前隻說了想詢問如何將古板的上層推翻的事情。

但是聯想到上次Elysee事件中,突然出現的明顯與戶川徹交好的白毛咒術師。森鷗外輕易就意識到了戶川徹詢問的事和咒術界有關。

但是作為暗殺前任首領成功,且已經經曆了港/黑權力更迭的現任首領,森鷗外很快就想到了更深的一層——咒術界已經、或者即將分為兩個派彆,曾經在港/黑發生的事,同樣會在咒術界上演。

事實上,整個咒術界就好像一座籠著雲霧的山,社會各界,哪怕是他們異能者也對其中的情況一知半解,隻大致知道那是一個管理著絕大多數咒術師的地方。

森鷗外不是沒想過和咒術界接觸,畢竟橫濱雖然咒靈相較於其他地方比較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森鷗外不想自己的成員不明不白的死於這種東西手上,因此想要儘可能的掌握主動權。

這種主動權的意思是——一旦在橫濱發現咒靈,咒術師要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在咒靈尚未造成大規模破壞的時候將咒靈祓除。

但是這對目前缺少人手的咒術界而言顯然不太可能。

因此在早些時候,森鷗外其實更傾向於以港/黑的名義對外招攬咒術師,但是很遺憾,咒術界已經壟斷了絕大多數的優秀咒術師,會接受港/黑招攬的,要麼是實力欠佳的咒術師,要麼是叛逃在外的詛咒師。

前者發揮的作用太小,後者就是個純粹的不穩定因素。

因此在意識到Elysee和咒術界上層有關的時候,森鷗外不是沒想過借此和那位上層搭上線。

隻不過當時森鷗外想的是——港/黑像Elysee那樣和那位上層做交易,以此來取得咒靈在橫濱出現時,咒術師過來祓除的任務優先權。

但是戶川徹透露出的信息無疑讓森鷗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在這種咒術界顯然要發生變革的時期,提前站隊是一種很不理智的行為,尤其是在對咒術界的了解還不全麵的情況下,於是森鷗外打算直接坐山觀虎鬥。

他會為戶川徹提供幫助,但絕不會直接參與到咒術界目前的形式中——起碼現在不會。

而且萬一戶川徹失敗,為了不讓港/黑受到牽連,森鷗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提前和戶川徹做好切割,也就是說,他不會給戶川徹提供明麵上的港/黑的職位,戶川徹之後會以一種更隱蔽的方式參與到港/黑的各種活動中。

不過以戶川徹目前東京橫濱兩頭跑的情況,興許後一種方法會更合他的心意。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戶川徹答應森鷗外的招攬,畢竟港/黑隻會為成員提供幫助。

森鷗外深紫色的雙眸在燈光下也顯得幽深,他看向戶川徹,等著那個意料之中的回答。

戶川徹同森鷗外對視片刻,頗有種被一眼看穿的無奈,“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橫濱。”

森鷗外微笑:“這不是大問題,每周空出兩天時間來幫港/黑的新成員訓練,當然,港/黑的活動一般都在夜晚,如果你晚上有空的話也可以過來。”

戶川徹沉默了。

森鷗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詫異的挑起了眉,“咒術界難道連兩天時間也……”

森鷗外消了聲,又輕聲感歎道:“這可真是……我還以為隻有橫濱的mafia會視日本的《勞動法》於無物。”

戶川徹:雖然但是,這種地方沒什麼好比的。

森鷗外又建議:“不如編個理由,比如有需要照顧的重病的親人?”

戶川徹:“我連遠房親戚都沒有。”

森鷗外摸摸下巴:“那就有病到快要死的友人。”

說罷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笑眯眯道:“這樣吧,不如織田君如何?恰好織田君之前的經曆被他抹的一片空白,可以隨意偽造,你們關係又不錯,而且這樣的話——”

森鷗外意味深長,“對於你所要對付的那些人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把柄不是嘛?因為予衍乄有軟肋,他們會更加信任你吧?”

戶川徹定定看了他半晌,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似乎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稍等,”戶川徹拿出手機走到門外打了個電話,片刻之後回來,對森鷗外說:“周三和周六,我會過來橫濱。”

“真是好高的效率,”森鷗外眼睛緩緩眨了眨,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笑道:“那麼戶川君有什麼疑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有下屬過來送上了一壺紅茶,戶川徹伴著茶香嫋嫋,與森鷗外開展了一場漫長的談話。

港/黑某訓練基地中,禪院甚爾撂倒了站立的最後一個人,撩起對方右手的衣袖一看,發現並沒有傷痕,失望的嘖了一聲。

禪院甚爾在找畫的時候,分了點注意力在清水哲要找的神秘人身上,花了半個月弄清了那天夜裡參與了和港/黑火拚的Elysee成員名單。

鎖定目前那些成員聚集最多的港/黑之後,他花了點時間混進來,借口泡溫泉等方式排除了其中四分之三手肘上沒有任何傷疤的人。

剩下的四分之一他選擇以切磋為借口,直接在訓練場上將他們撂倒,強行撩袖子查看,然而隻發現了一個手肘上有槍傷的人,而非清水哲口中的猛獸咬傷。

禪院甚爾頓覺自己白來一趟,浪費了好多時間。

他靠在牆上有些不耐的看著剩下的名單。

沒檢查的還有五個人。

三個下落不明。

兩個轉投了其他小組織。

禪院甚爾盯著那五個人,不信自己在找人的運氣上也會像賭馬那樣那麼背。

所以接下來找哪一個?

禪院甚爾皺眉,最後選擇點兵點將。

指尖在五個名字間挪動,隨著默念的最後一個字落下。

禪院甚爾點到了——

他移開手指,看著那行字,低念出聲。

“津尾徹。”

“就你了。”

第46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八天

森鷗外的課一上上了大半天,戶川徹從首領辦公室出來後已經日薄西山,他踩著港/黑文職人員即將下班的時間辦了入職手續,成了一名編外顧問,負責港/黑所有新入職武鬥派員工的日常訓練。

名下還被劃撥了一個小隊,小隊副手正是之前他訓練過的,一口一個老大的安城康升,不過鑒於他平時在東京的時間多點,所以這支小隊日常會被劃撥給港/黑的新乾部中原中也管轄,需要戶川徹的時候,則會由他自己帶隊,外出做任務。

——簡而言之,他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但是戶川徹一數自己目前的財產情況,發現自己一共乾了兩份活,但是領了四份錢——如果把那箱應該打馬賽克的會員卡折現的話——彆的先不說,但是目前的財產情況確實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可觀的程度。

關於手下小隊的交接手續繁瑣且複雜,由於中原中也外出任務沒有回來,戶川徹隻能明早再過來和他對接。

此刻夜色四合,隻在天際遺留了幾縷紅雲,像是赤色的灰燼。

戶川徹坐在酒吧中,在手機上聯係津尾裕介,想要訂購一批目前市麵上隱蔽性最好的竊聽器。

“戶川君,人生在世還是要及時行樂,可不要像中也那個小矮子一樣一心撲在工作上,這樣隻會讓森先生高興,但是本就無趣的人生會更加無趣,甚至到了一種痛苦的地步。”

太宰治托著腮說道,看著手中的酒杯在酒吧昏黃的光線下折射出明亮的色彩。

“太宰,這話由你來說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戶川徹收回手機,轉頭看去,“你確定不需要回去換套衣服?”

太宰治頂著戶川徹的外套毫不心虛的搖了搖頭。

他此刻整個人濕漉漉的,頭發不斷的往下滴水,這種狀態在一些文學作品中可以描述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但是對一般人來說,這隻是個單純的比喻,對太宰治來說,屬於白描一般樸素的現實。

——他的確是在半個小時前,剛被戶川徹和織田作之助從河裡撈上來的。

戶川徹雖然在裡世界的人看來日常的過了頭,但是實際上他和真善美一點都不搭邊,這裡當然不是指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而是他的三觀和普通人有著根本性的差彆。

就像普通人遇到投河自儘這種事基本都會真誠的勸解一下,但是戶川徹作為一個幾個月前還毫不猶豫對著自己腦子開了槍的狠人,在得知太宰治並未失足落水,而是單純的投河自儘後,他真誠的道了歉,然後一腳把太宰治踹回了河裡,以彌補自己之前“好心辦壞事”。

那一腳快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都沒反應過來,太宰治連嗆好幾口水後,被織田作之助二度撈了上來。

“戶川君你真是我的知己。”

太宰治趴在岸邊氣若遊絲,也不知道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是他錢包被水衝走是鐵一般的事實。

於是這場意外的偶遇,以太宰治“戶川君我錢包不見了,所以這場酒要你買單”為結尾,戶川徹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太宰治拖到了這間酒吧,當然,同來的還有織田作之助。

戶川徹盯著太宰治的頭發,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那你至少要把頭發擦乾。”

太宰治一臉我好感動,“戶川君你真善良,但是感冒的話其實也不賴,當發燒發到一定程度,說不定會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就走上奈何橋呢。”

戶川徹搖頭:“太宰,一般情況下,餐館酒吧等公共場所為了防止雨水弄臟地麵,會在下雨的時候在門邊放一個傘架,但是今天沒下雨。”

他抬眸,委婉的說道:“其實那條河的水挺臟的。”

地酒吧裡的侍應生也確實是剛拖過一遍。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後他問道:“難道如果有傘架的話你會把我放在那裡嗎?”

戶川徹歪頭:“如果你想的話?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這是你的自由。”

太宰治一臉想開口又不知道要說什麼的表情。

吧台後的調酒師沒忍住笑了起來,他看向戶川徹:“客人有什麼偏好嗎?這杯酒算我請你的。”

太宰治拖長了聲音:“誒——為什麼,好過分。明明說好是戶川君請客。”

對於酒戶川徹並沒有什麼偏好,確切的說是沒有什麼概念,在他誕生的那個世界,酒水這種東西因為自身毫無意義是並不會被生產出來的。

他對酒的概念隻停留在C2H5OH,以及工業上的各種用途,即便換了個世界待了七年,對於以享樂為目的酒水品類也隻是稍稍擴展到了啤酒和紅酒。

於是戶川徹隻能說:“和太宰一樣的好了。”

太宰治高興的舉起手:“請往我的威士忌裡加洗潔精!”

戶川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以為是津尾裕介那兒出了問題,結果打開信息發現是五條悟發過來的。

【五條悟:你在哪兒?今天也加班?那幫老頭子也太不當人了。】

五條悟此刻坐在戶川徹家的沙發上,懷中抱著柔軟的抱枕,過了晚飯的時間結果等了半天沒見人來,於是忍不住問道。

【戶川徹:我請假了,在橫濱。】

五條悟一愣,這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戶川徹的家麵積不大,屬於仔細點就可以留意到另一個人動靜的程度,五條悟曾開玩笑似的嫌棄這兒小,但是此刻他卻覺得這個地方空曠的有點無聊,頓時覺得興致缺缺。

乾脆回高專找傑好了。

五條悟想,起身打算離開,卻在開門的時候忍不住發過去一條——

【五條悟:我餓了。】

【戶川徹:點外賣?】

五條悟看著手機的神情一頓,立刻劈劈啪啪的開始打字。

【五條悟:早點了,要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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