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皇上,沈大公子著人從關外送來的汗血寶馬,已經送去宮廷馬場了。”

汪直弓著身子上前稟報,見帝王正閱奏折,又小心翼翼添了一句,“沈家父兄幾人,是恨不能隔三差五就往宮裡送點東西,大抵是不放心沈美人吧。”

沈氏,可是沈家父兄的掌中嬌。

這個節骨眼下,皇上正需要各方勢力的支持,尤其是手握兵權的沈家。沈家兒郎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任意搬出一人,也足可獨當一麵。

更何況,燕王與沈家交情甚篤,也曾在沈家軍營曆練,滿朝文武愈發推崇燕王,無疑,會撼動帝位。

汪直以為,皇上理應繼續寵愛沈氏,最好是能徹底拉攏了沈家。

這時,尉遲胥一個眼神射了過來,嚇得汪直身子一哆嗦,當即連續自扇耳了幾個耳光,跪地道:“老奴多嘴了!老奴該死!”

先帝在位時,尉遲胥續齒老二,薑太後之所以選擇扶持他,是因著他背後沒有強大母族,而燕王尉遲舟排行老三,與尉遲胥僅相差幾個月大,年少時曾一塊在沈家軍營曆練了幾載。

燕王是先帝幾個兒子當中,最受權臣推崇之人。

汪直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尉遲胥卻仿佛根本不在意。

至少,汪直看不懂他臉上的神色。

尉遲胥從龍椅上起身,玄色帝王常服隨著他的走動,衣袂翩然:“朕正好許久不曾碰見良駒了。走,去馬場。”

尉遲胥也曾征戰幾年,是在馬背上長大,回京後騎馬馳騁的機會,便少了。

宮廷馬場占地極廣,帝王過來時,那幾匹汗血寶馬已經被太仆寺卿洗刷乾淨,油亮的毛發、結實修韌的肌理、矯健身軀,都預示著這幾匹汗血寶馬,絕不是普通的馬駒。

尉遲胥深沉不見底的眸子,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來了興致。

無視宮奴的擔憂,尉遲胥挑了一匹眼神最為烈性的棗紅馬,一躍而上,策馬疾馳。

“皇、皇上!小心呐!”汪直抬袖擦汗,滿目擔憂。

皇上出生時,身子骨孱弱,是去沈家軍營曆練過後,才練成了如今的體魄。可沒人比汪直更清楚,皇上熬到今日,究竟受了多少苦頭。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到年輕的帝王,是拿命換來的。

烈馬難馴,尉遲胥偏生就喜歡征服。

一圈跑下來,烈馬倒是開始認主了。

就在尉遲胥策馬路經樺木林時,烈馬忽然當空嘶鳴,馬蹄高高揚起,以尉遲胥的經驗,便是這烈馬感知到了危機。年輕的帝王眼眸倏地冷沉下去,視線橫掃當場。

幾名黑衣人從樺木林殺過來時,尉遲胥的手已經擱置在了腰間,瞬間,拔劍出鞘,劍鳴長空。

“哈哈哈,你果然是一匹好馬,沈渡的眼光素來狠辣。”尉遲胥對身下這匹烈馬甚是賞識。

沈渡是沈家大公子,文韜武略,坊間流傳一句“一見沈郎終身誤”,便是因他而起。

一根箭矢射來,尉遲胥手中長劍揮去,將那根箭矢準確無誤的擋開,箭矢在半空斷裂成兩半,箭尖斜射/入樺木樹乾,震得落葉紛飛,足可見,方才尉遲胥揮劍的力道有多大。

打鬥一觸即發。

隨即,不斷有黑衣蒙麵殺手從樺木林湧出,尉遲胥一人一劍一馬迎戰,烈馬配合的十分完美,故此,尉遲胥縱使以少迎多,一開始也並沒有處於下風。

忽然,殺手朝著烈馬襲擊,這烈馬吃痛,馬蹄高高揚起,尉遲胥應戰之餘,身子後傾,從馬背上跌了下去。男人反應極快,一個旋轉,單膝跪地,以劍身支撐住了身子,他再度抬眸時,眼底已是一片殺意決絕。

“來人!護駕!”

“有刺客!護駕!”

汪直等人隔著數丈之遠,看著帝王被刺殺這一幕,心驚肉跳。

新帝才登基一載,各派黨羽多有不服,各地藩王也蠢蠢欲動,盯著帝位的梟雄比比皆是。新帝足夠謹慎擅謀,換做是旁人禦極,怕是早已成為架空的傀儡。

禦前侍衛紛紛上馬,持劍狂奔而來。

尉遲胥直到救駕之人趕來,也不曾停下手中攻勢。

直到殺手死的死,傷的傷,汪直奔向帝王,一臉驚恐:“皇、皇上!您流血了!”

尉遲胥額前傳來濕潤黏膩之感,他抬手一抹,再看向掌心時,一片鮮紅。

“皇上!”

“皇上——”

“來人!速傳禦醫!”

尉遲胥根本不知他是幾時受了傷。方才他以一對戰數十人,完全忽略了疼痛,陷入昏迷之前,棗紅馬朝著他湊了過來,眼神似是哀怨。

都說好馬識主,尉遲胥知道,這烈馬已被他馴服。

***

新帝遇刺,昏迷不醒,整個宮廷嘩然。

夜幕降臨之時,後宮統共十幾位嬪妃皆留在了永安宮侍疾。

新帝才十九歲,尚未弱冠,若是今日駕崩,那可當真是英年早逝。

沈若汐與一眾嬪妃站在一塊,腦子裡正想著沒吃上嘴的晚膳。

【板栗燒野雞、醬肘子、雞絲蟄頭、三鮮鴨子……】

尉遲胥終於有了痛感,但在睜開眼之前,他腦中突然冒出一連串吃食。

尉遲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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