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在藏室裡蕩出層層疊疊的回響,悉數被拋諸於後,秦雲盞被師雲琢拉著一路疾行。
一個在生氣,一個在理虧,師兄弟二人全程無話,直到回了簫下隱,秦雲盞才憋不住的開口道:“師兄,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師雲琢於石凳邊坐下,心平氣和。
“讓你為了我......受委屈。”秦雲盞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心裡的愧疚如排山倒海,壓著他整個咽喉鼻腔都發酸,“......還搞砸了。”
他低著頭,猛吸鼻子的可憐樣叫師雲琢怔了怔。
明明不久之前還張牙舞爪的護主,像個毛茸茸的小型犬;這會兒又這麼難過沮喪,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他。
傻傻的,又軟軟的。
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想要去摸摸他腦袋的欲望。
“不對。”師雲琢說。
“不對?”秦雲盞一愣,頂著個紅彤彤的鼻子抬頭,“什麼不對?”
“腰牌的事,沒搞砸。”師雲琢將一件物事拍在石桌上。
秦雲盞伸頭一瞧,那居然是一塊拋光瓦亮的屬於新入門弟子的空腰牌!
“咦!”他大吃一驚,都忘了哭唧唧,“你什麼時候——”
師雲琢挑了挑眉。
秦雲盞的腦海裡驟然間閃過師雲琢被耿三娘欺的撞在架子上的模樣。
好歹是洞虛境的師仙君,怎麼就能跟個被霸淩的小媳婦兒一樣?好家夥,現在想來撞得可真是刻意啊!
“你故意的!”秦雲盞指著他道。
“不算吧。”師雲琢說:“隻是提前定了一下位,帶她過去而已。”
“那麼多架子那麼多腰牌,你如何定的位?”秦雲盞吃驚道。
“我有觀瀾。”師雲琢抬手點了點。
秦雲盞感覺連帶著自己的感情也被欺騙了,顫巍巍道:“師兄,虧我還覺得你君子端方!不告而拿視為——”
師雲琢橫了他一眼。
秦雲盞被凍的一個機靈,當即閉嘴。
“這是你應得的,我早猜到她不會爽快給,隻是略施手段。”師雲琢麵無表情道。
“所以你其實可以全身而退,這罵架是我自己招來的咯。”秦雲盞越想越離譜,覺得自己活活一個大怨種:“我白惹一身騷!”
“正解。”師雲琢抬手捋順頰邊長發,“還有呢?”
秦雲盞:“啥?我還有彆的錯兒?”
“我讓你原地待命,你乾嘛去了?”師雲琢道。
秦雲盞:“我去......樂於助人了呀?”
師雲琢冷笑一聲:“僅僅是樂於助人?”
秦雲盞:“我——”
哦,他好像還說了點兒什麼。
觀瀾這麼牛逼,怕是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的透透的。
“哦,我還誇了人家女孩子一句好看。”他支支吾吾道。
師雲琢拍案而起。
“輕浮!”
秦雲盞:“???唉我就順嘴一說嘛!師兄!這是社交!社交而已!不必這麼生氣吧!!”
他追過去,被師雲琢狠狠喂了一記閉門羹。
“砰”
秦雲盞捂著鼻子坐回石桌邊。
美人師兄美則美矣,絕對不可褻玩,後果會非常嚴重。
他唉聲歎氣,覺得自己以後日子不見得好過,歎著歎著困了,趴在桌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耳畔有翠鳥清啼,鼻尖有冷香縈繞。
-
再醒來時,秦雲盞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件披風。
師雲琢的房門虛掩著,人似乎出去了。
屋前廊下的琉璃燈盞上卻懸著一塊兒腰牌。
秦雲盞抱著披風走過去。
清風徐徐,腰牌隨著燈盞輕晃,碰撞如風鈴。繩結是活的,輕而易舉能拆下。
與開蒙大典上那群人得到的腰牌不同,這塊腰牌上的字非是連脈枝的筆統一印刷篆刻,而像是某人親手所寫。
小楷筆鋒雋秀,又有鐵畫銀鉤的遒勁,入木三分。
簫下隱秦雲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