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幾百個拿著棍棍的火柴人,秦雲盞覺得自己像個二傻子。
他堅定的相信,師雲琢又在戲弄他沒跑了。
抱著劍譜在石頭上枯坐片刻,適逢蘇九重嗬欠連天的從客居裡出來。
“師尊!”秦雲盞大喊一聲,從石頭上一躍而下,蹦過去就將那些被他翻的皺巴巴的宣紙呈給蘇九重看,扁著嘴告狀:“你看你看,這是師兄給我畫的劍譜。”
“嗯?他還會畫劍譜?我怎麼不知道。”蘇九重抻了個懶腰,懶懶道:“他在繪畫這層可半點天賦也無,早年畫虎成貓,畫鳥為雞,給我畫副祝壽的畫像,手指頭能畫出六根。”
秦雲盞:“????”
說著,蘇九重從他手裡接過了那些紙張,邊翻邊道:“喲吼,這不畫的挺好?手和腳都在該在的地方。”
“師尊你認真的嗎?”秦雲盞大無語,“你就不覺得這多少有點兒草率了!”
“嗐,你這就說的是外行話了。”蘇九重揉了揉尚未全醒的腫泡眼道:“百分百複刻劍招的那叫武夫,能從劍招之中凝練劍意的,那才叫劍修。故而劍修最忌諱的,就是以劍招拘泥劍意!”
這番言論倒是叫秦雲盞耳目一新。
“再一身蠻勁的武夫,於真氣劍意麵前也不堪一擊,故而劍招本身隻是輔佐以用。”蘇九重道:“當然了,也並不是說劍招不重要。”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秦雲盞撇嘴道:“師尊,你不如說的再明白點兒?”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彆的得靠你自己悟!”蘇九重抬手去揉他的腦袋瓜,“彆偷懶,信你師兄,他不會害你的就對了。”
秦雲盞:“。”
看來他們簫下隱居這“放養式”的教學模式是不會改了。
他無法,隻好又低下頭去翻看這些火柴人。
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秦雲盞漸漸發現,這幾百個火柴人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非要說的話,其實能看出些動作的樣式走形來。
於是他將這一摞宣紙一邊兒以石塊壓住,而後快速的翻動紙張,隨著畫麵連續切換,他發現這一個個的小火柴人跟著旋轉跳躍了起來。
秦雲盞緩緩的瞪大了眼,逐漸得趣,便將昨夜折的那根樹枝找回,依葫蘆畫瓢的比劃起來。
-
石鳶帶人將簫下隱居的聆廟清掃歸整之後,於山道口立了一塊指引用的石碑,“簫下隱居聆廟由此向前”幾個大字煞是顯眼。
路邊時不時會有人路過,大多是扶玉仙盟其他宗門的弟子,雖好奇,卻又不好意思走近圍觀,瞧上幾眼便走了。
卻有兩名穿著鳴鼎劍宗校服的修士在這轉彎處站了許久。
這二人皆是鳴鼎劍宗的弟子,一名為劉章,一名為江紹元,這會兒被這浩浩蕩蕩的聲勢所吸引,站了老遠,借以茂盛的樹木遮掩,伸頭伸腦的窺伺。
“簫下隱居這是在做什麼呢?他們不是被趕出扶玉仙盟了嗎?”劉章道。
“你沒聽說嗎?秦雲盞傍上了一個山下的女富商,這不,那女富商正在幫他們擴建門戶呢!”江紹元眯眼道。
“啊?還有這種事情?!那秦雲盞不是麵目可憎,粗鄙猥瑣之人嗎?什麼女富商眼睛瞎了,居然看得上他?”劉章費解道。
“這還用說嗎?那女富商肯定樣貌醜陋就是身形殘缺,一大把歲數滿麵皺紋,被男人屢屢拋棄,姻親無門,所以才跟秦雲盞王八看綠豆的瞧上眼了吧!”江紹元道。
“照這麼看來,老天還是公平的,雖然給了這女富商許多的錢,卻讓她在彆處缺損。”劉章頗為感慨道:“要換做是我的話,肯定還是情願四肢健全,有個正常人的樣貌。”
“可是這世上誰會嫌錢多呢!真金白銀,天降橫財,便宜了秦雲盞和簫下隱居這群廢物,他們估計能恣意快活好一陣了。”江紹元說:“也就是咱們時運不好,沒提前遇上這女富商,不然這好事兒不就是咱們鳴鼎劍宗的了嗎?”
“不過你且想想,堂堂修真之士,居然要淪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我聽說那些傍富商的什麼都得做,若讓你給醜陋肥婆舔足,你可願意?”劉章道。
江紹元麵露嫌惡之色。
“噫!!彆說了!我要吐了!”
“對吧,那我寧肯死也不要這臟錢!太荒唐了。”
兩人嘴上極儘鄙薄,卻誰也沒邁動腳離開,顯然對於這“女富商”的樣貌好奇的緊,眼睛瞪得比誰都大,一瞬不瞬。
石家的那一群家丁忽而恭恭敬敬的退散開來,石鳶提著裙擺走下台階,她似是為了看石碑立的位置正不正,連著下了好幾級台階,這才轉身仰頭眺望。
她旋首的功夫,如披帛般的柔順烏發隨著動作甩動到背後,背影婷婷婀娜,發間的石榴花對釵豔麗非凡,好一朵正值韶齡的人間富貴花,哪有半點“醜陋不堪,身形缺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