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金銀財寶,田產鋪麵,什麼都沒落下。

那封他在死戰前留下的家書,是他簽好的和離書。

淚水打濕眼睫,溫聆箏恍然回神。

她看著裴凜,明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裴二公子。”

生疏而又恰到好處的見禮給了溫聆箏低頭掩去淚痕的時間。

“你?”

裴凜有些無措。

自幼長在權力傾軋的中央,藏在裴凜張揚桀驁的外表下的,是他的對世事敏銳的洞察力。

所以,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偽裝。

所以,他一眼就能看見她的悲傷。

可是為什麼呢?

他明明不認識她。

“你認識我?”

裴凜微微蹙眉。

“不認識。”

溫聆箏搖搖頭,掩去了其間萬千情愫。

裴凜默默打量著她。

她的皮膚很白,與廊下的雪相比都不遑多讓。

她看著很瘦弱,若在北境,隻怕一陣風就能給她刮倒。

所幸她有一雙極亮的眼,像是北境夜裡的星子。

如今這雙眼裡,倒映著他。

愣了愣,裴凜默默奪過身後隨從的手爐遞了過去。

“你是哪家的姑娘?”

怔怔看著裴凜遞來的手爐,溫聆箏遲疑了半晌。

“我姓溫,在家行四。”

雪日初晴,山道泥濘。

可被困於山間已久的各家卻已不願再等下去。

當日玉清觀中的插曲早已鬨得觀中人儘皆知。

溫同文被溫聆箏氣得倒吸了好幾口涼氣,連著好幾日食不下咽,生怕旁人誤以為是他在家妄言才惹得稚女學舌。

可事已至此,也再無挽回的機會了。

溫同文歎著氣,在天漸晴時頭一個領著家人匆匆下了山。

那事發生之後,溫同文朝溫聆箏發了好大的火。

她被關了禁閉,再沒見過裴凜,就連下山之時,她也被溫同文丟在了最破舊的一輛馬車上。

溫聆箏一向體弱,從臨安一路顛簸到盛京,大病了好幾場。

此番她大病初愈,溫同文此舉,顯然是氣急了。

溫聆箏在姐妹的譏笑中掀簾進了馬車。

她並不在意馬車外觀上的破舊,她也沒有精力去爭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如今的定北侯府仍舊風雨飄搖,即使溫聆箏知道在不久之後裴凜會撐起家門,可她卻也知道,在他身上,死亡的陰影依舊揮之不去。

裴凜替父兄雪恥的那場仗,打得並不容易。

縱使當年她身處深閨,卻也聽聞過他千裡奔襲,以身為餌,誘敵深入的故事。

她更是親眼見過他身上數不清的傷痕,有好幾處致命的,都是這場仗留下的。

溫聆箏不由自主地摩挲指尖,想著上一世這段時間裡將會發生的事。

“誒?”

“這馬車怎麼感覺比咱們原來那個還平穩呀!”

玉衡訝異的驚歎聲擾亂了溫聆箏的思緒。

她愣了一下,這才有所察覺。

車軲轆滾過雪才融的泥地,走得很是穩當。

溫聆箏掀開側邊的簾布,顧不上外頭撲麵而來的寒流,朝前望去。

泥地難行,即使是駛在最前方的,載著溫府主君溫同文的馬車也不例外,可偏偏……

她向後瞥了一眼。

雲霧漸攏,遠山也變得模糊,隻零星幾片連成麵的屋舍還有些淡淡的影子。

溫聆箏收回了手。

簾布飄動間,有風漏進來。

她知道,這是他的謝禮。

看見溫聆箏彎起唇角,搖光和玉衡隻覺莫名,心中直歎氣。

坐了輛破馬車難道是什麼好事?

姑娘的心思當真越來越難猜了。

有人歡喜自也有人憂愁。

隨著被困於山的各府人馬紛紛離去,喧鬨了好一陣子的玉清觀又再歸於平靜。

直到一聲咋呼的驚叫震起林間飛鳥,這玉清觀中才複又喧囂。

“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