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以前學過?”顧留白問周驢兒。
周驢兒搖了搖頭,“沒啊。”
這個世上也沒比顧留白更了解周驢兒的人,他看著周驢兒身後如同真正的活物一般飛舞的天行母,皺眉道,“那你怎麼弄出的這些玩意?”
“我剛剛學的啊。”周驢兒看著顧留白,忍不住道,“十五哥你果然傷了腦子嘛。”
顧留白無語,“你哪看出我傷了腦子。”
“你以前那麼聰明,怎麼今天好像笨了點。”周驢兒笑嘻嘻的點了點光圈裡的老喇嘛,“我師傅這麼做了,我跟著學就行了啊,你為啥還要問我。”
顧留白白了他一眼,“我是好奇你怎麼學的。”
“呼吸啊。”周驢兒說道,“他平時不就是教我學他的呼吸法嘛,我感覺他的呼吸,氣怎麼行走,不都是這麼學的麼?”
“狗日的呼吸啊。”顧留白也是無奈了。
這狗屁精神加持的法門,哪來的呼吸,這是氣機行走!
周驢兒說的氣怎麼行走,不就是氣機運轉的規律,但這個驢腦袋才和自己說了兩句話,就直接把這精神加持的法門給學會了?
而且這明明就是個精神加持的法門,他還能自己給自己用?
正這麼想著,他突然感覺身上壓力一輕,那些就像是瓦片一樣砸下來的雪片驟然就變得輕柔了起來,他在這暴風雪之中行走就絲毫不費力了。
他的眼睛都一下子鼓了出來。
那一串骷髏頭結成的佛珠現在掛在了他胸前,那些天行母也成群結隊的飛在他的身後。
周驢兒這時候笑嘻嘻的說道,“十五哥,我說怎麼就覺得不太對勁,原來我師傅這個法門用了之後不是給自己用的,是給彆人用的。”
“這他娘的本來就是給彆人用的。”顧留白罵了一聲,心中卻是有些駭然。
此種精神加持的法門,都是大神通的修士給彆人加持,用來抵禦擾亂精神的法門的,老喇嘛肯定是八品大修士,而且在八品修士裡肯定也是極其強大的異類,但周驢兒什麼修為?
他說學就學,說用就用?
這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周驢兒的精神力也天賦異稟,和尋常人截然不同。
但周驢兒和他一塊長大,除了這人驢腦袋,傻嗬嗬的,和誰都是親近,和荒原裡的那些野獸都能玩在一起,彆的也沒什麼異處,從關外到長安,他也沒什麼奇遇。
那意思是他之所以是佛子,那就是他誕生之日開始就和尋常人的精神力有所不同?
所以周驢兒的修為,壓根就不能用世俗的觀念來評斷?
“周驢兒,你師傅有沒有教你什麼彆的東西?”他馬上問道。
“沒啊。”周驢兒揉了揉鼻子,“除了呼吸法之外,跑得快是藍姨給的,丟石子是我自己琢磨著玩的,十五哥你說的這個精神加持法門,是剛剛學的,除此之外就沒彆的了啊。”
顧留白以前就沒指望過周驢兒,眼下剛剛覺得有點指望,結果聽著周驢兒這幾句話,他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什麼指望的小火焰都被澆滅了。
尤其在這茫茫大雪之中走了一會,也壓根感覺不出什麼異樣,他頓時就忍不住吐槽,“你這狗日的就是不好學。”
周驢兒經常被顧十五罵,他被罵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說道,“十五哥你不是一直說我驢腦袋,我好學也總學不會啊。”
顧留白剛想罵去球,但周驢兒卻是突然想起個事情,道,“這不,玄慶法師最近一直讓神秀哥教我念經的,但我背了好幾天了,都還隻記得住一半,我這腦袋也真奇怪,我明明每次都感覺記住了,當時還能背上一遍的,過個半天就又忘了,又隻能記住幾句了。”
顧留白一愣,馬上問道,“教你念的什麼經?”
周驢兒道,“心經啊。”
顧留白道,“你背會了哪些?背來聽聽。”
周驢兒張口就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亦無無明儘。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儘。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
周驢兒一開始背這經文時語速很快,朗朗上口,給人一種好像已經滾瓜爛熟倒背如流的感覺,但背了五六句之後,周驢兒臉上笑嘻嘻的神情就不見了,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語速也越來越慢,好像要絞儘腦汁才能想到下一句,背到乃至無意識界這幾個字之後,接下來的每一句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好像從嘴裡擠出來的一樣。
好不容易撐到心無罣礙四字,他就一張苦瓜臉,喘著粗氣,然後道,“十五哥,實在背不出來了,累死我了。不是要和玄慶法師親近,讓他開心開心,不然我才懶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