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叢烈的電話,雲集又打給傅晴,問了問廖冰樵課程對接的事情。
“雲集,我跟我哥說了錄音棚的事。跟我猜的差不多,他願意出一半錢,另一半咱們還得自己想辦法。而且還讓我交個明細和規劃給他,我哪懂那些?”傅晴的聲音都泡在苦水裡。
“你哥要是把錢全出了,咱倆就徹底成了打工人了。”雲集開導她,“拉資金全靠親友團,那我們是做生意呢,還是過家家呢?”
“聽你這意思,你是有辦法?”傅晴立刻燃起希望。
“小事兒。另外資金規劃的話,我會找個時間跟江哥麵談一下,你就專心管廖冰樵練習的事就行了。”雲集雲淡風輕地說,捏著查小理的耳朵揉了揉。
“不愧是你!”傅晴立刻鬆了口氣,“你比我哥靠得住!以後我都跟著你混飯吃!”
“行了吧姑娘,傅哥多疼你。”雲集笑著把她也打發了。
但掛斷電話他就有點頭疼。
傅江願意出一半已經是很給麵子了,但剩下的一半也不是小數。
錢又不能從地裡長出來,他能有什麼辦法。
隻是他習慣了擔事,不喜歡彆人幫不上忙還跟著發愁。
按照最便利的捷徑,就是叢烈作為合作方投資。
現在雲集正值事業起步,七位數的活錢很是個難題,但對叢烈來說,拿出來應該算不上事。
但哪怕先不說雲集拉不下這個臉來,叢烈原本就覺得他是沒什麼本事的二世祖,又對瀚海專門建錄音棚這個事兒很有些意見。
雲集不想去他那兒白白碰一鼻子灰。
他順著朋友圈往下翻了兩頁,一下就看見了徐鵬那塊廢物點心。
點心正在遊艇上摟著幾個漂亮妞喝香檳,肚子在沙灘褲上疊了三四層。
雲集記得徐鵬有一身投什麼賠什麼的好本事。
不管徐老爺子給他多少啟動資金,他連水漂都打不出去五個,算是一位極其稱職的散財童子。
尤其是現在這一遭,他爸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如果再賠完就直接去歐洲深造小提琴。
然後不到一年徐鵬就轉戰小提琴了,又不到一年胡子拉碴地回來,在接風宴上把所有人拉得舒展膀胱夾緊雙腿。
但他很有一番事業心,屢戰屢敗卻愈挫愈勇,過去就總想著和雲集一爭高下,時不時就要來找他放點狠話。
雲集看著他的名字微微一笑,發了一條僅對他可見的朋友圈:瀚海招資金,有意私聊。
不到半小時,徐鵬發了條語音過來:“雲總,還有位子嗎?[握手jpg]”
雲集的位子就是專門給他準備的,怎麼會沒有?
第二天徐鵬就笑嗬嗬地帶著合同來拜訪了,彆有用意地微笑,“真是榮幸啊,能給雲總當資金上遊。”
雲集也笑了笑,“小徐總比上次見圓潤了不少,最近沒少發財?”
這一槍算是戳在心窩子上了,徐鵬最近剛大賠一筆,聽見雲集這麼說臉都黑了一層。
但他指望著能靠雲集這善財童子狠撈一筆,並不敢像過去那樣放肆,“兄弟,你就彆笑話我了。知道哥們兒靠譜,我今兒可是帶著大money來的,生怕我沒趕上。”
雲集笑了笑,“小徐總太客氣了,咱們提起說好的事兒,哪有什麼趕不上?昨天跟你說好了之後,我就把那條朋友圈刪了,應該也隻有你看見了。”
徐鵬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當時就去檢查過雲集的朋友圈,裝模做樣地撫著胸口出長氣,“還是兄弟講義氣!”
說完這句,他就有些忍不住翹尾巴,“看這意思,我有榮幸幫上咱們雲大少的忙咯?”
聽見這麼一句不深不淺的挖苦,雲集也隻是很平和地提了下嘴角,“倒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我公司裡有些藝人你也有合作,他們手裡有多少資本,我們就算不知道具體數目,作為合作方也該知道個大概齊。”
看見徐鵬的身子繃直了,雲集就知道自己借的威風管用了。
他可以不用叢烈的錢,但是叢烈這個名字實在是好用。
仿佛知道徐鵬接下來要說什麼,雲集笑了笑,“確實,我和叢烈的關係有目共睹,不算太好。但是就如同你所說,誰不喜歡大money?”
徐鵬被他套了個正著,忍不住問:“那你怎麼不直接借這個機會去跟叢烈搞好關係?”
雲集的麵色微冷,沒有回答。
徐鵬以為自己一下就懂了,輕輕摑了自己一耳光,“你瞧我這臭嘴,哪壺不開提哪壺。雲總把機會留給我,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為了兄弟義氣啊!”
他這話說得心裡嘀咕,因為雲集越是那麼說,他就越覺得合同一日不簽,就免不得夜長夢多。
彆人也就算了,如果半路殺出來的是叢烈,事情就變得難辦了。
畢竟徐鵬自己的錢是他老子給的,多少也還是有數的。
但叢烈本身就是位財神爺,光是每年分給工作室的紅利都夠徐鵬拿去堵那些東牆西牆。
要問叢烈到底有多少錢,徐鵬也不敢說。
隻能說要是今天這個合同叢烈想砸錢競標,徐鵬口袋裡這幾個鋼鏰兒可能就不夠看了。
“咱們撒尿和泥一起長大的,虛頭八腦的咱不說了。就昨天咱們說的那個數,我給你加百分之二十,隻要你帶著兄弟賺錢,什麼都不在話下。”徐鵬拍著胸脯說道。
雲集但笑不語。
“過過眼吧。”徐鵬把電子版的合同在雲集麵前打開,稍微用餘光打量著他的神情。
雲集緩緩滑動屏幕上合同的內容,臉上仍舊一派平和,眉眼間看不出太多情緒。
“有幾個小點需要修改,小徐總稍坐一下。”雲集點著筆記本的屏幕。
“哎哎。”徐鵬忙不迭地答應,眼睛緊緊盯著雲集的手指。
他最近新學了一些在合同裡埋坑的文字遊戲,隻要這波把雲集穩住,後麵的分成他能比書麵上的多一倍,到時候他就能讓他家老爺子看看,京少標杆雲集是怎麼給他徐鵬打白工的。
“這裡的違約比重,和這裡的交付日期,需要做調整。”雲集隻挑了幾個很小的地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徐鵬真正挖的那些大坑小坑。
等到雲集確定了修改無誤,徐鵬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強壓著激動,還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彆的你不仔細看看了?到時候簽完字可不興改的啊。”
雲集像是被提醒了,又把合同拿過來逐字逐句地核對了一遍,依舊沒有另作改動,“沒問題。”
這下可把徐鵬樂壞了,笑得見牙不見眼,立刻把合同打出來做了公證。
最後握著還熱乎的合同,徐鵬臉上露出掩不住地得瑟,“兄弟,咱們來日方長。”
雲集平淡一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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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徐鵬……是誰?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叢烈難得親自上一回工作號,正好看見了雲集和徐鵬互動的朋友圈。
徐鵬發了一條狀態:【哥們兒,講究!雲集】
雲集在下麵回了個握手的表情包。
梁超臉上掛下來三根黑線,“是您外包工作室的老板啊……相當於你做甲方給錢,雇他的團隊。”
叢烈稍微挑了下眉,很快失去了興趣,“哦。”
他們今天來攝影棚拍一支香水廣告的短視頻,離著拍攝開始還有幾分鐘。
“而且好像是以前他也想參與過音樂出品吧。他一開始說對投資音樂感興趣,後來也沒下文了。”梁超說著,湊過來看了看,“哦,我想起來了,他還和雲總認識,好像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聽見雲集的名字,叢烈的頭又重新轉回來。
照片裡這個油汪汪的胖子確實和雲集一起出現過幾次,每次都能說出幾句財大智疏的話來。他好像對什麼都感興趣,但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什麼實事都沒真的乾過。
那天他剛到livehouse的時候,正好碰見這個徐鵬氣急敗壞地往外走,隻是當時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
“哼,物以類聚。”叢烈冷笑了一聲。
“啊?”梁超看著他手裡那張朋友圈照片,“這看著……和雲總可不是一類。”
叢烈想起來那天雲集把自己扔在醫院就來氣。
還說不跟他一起去校慶。
還說他是狗。
他冷聲說:“怎麼不是一類?都是一點責任都擔不起來的闊……”
“抱歉我來晚了,路上有點堵車。”雲集的聲音剛一響起,叢烈立刻就閉嘴了。
他黑著臉,替雲集拉出來一把椅子。
但是雲集就像沒看見那椅子,站住打量了一下叢烈的妝造,“今天是‘征服’主題的男用香水是嗎?皮衣很合適。”
這話是沒有一點問題,叢烈也知道自己穿什麼都合適。
但是雲集的語氣和眼神都太公事公辦。
他的眼睛從叢烈的身上掃過去,就像是在檢查一台剛拆包裝的冰箱。
確認了是自己需要的款式且沒有磕碰和瑕疵,他就大筆一揮地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