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乾什麼?”雲集咬著煙,話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叢烈的手從他腰上鬆開來,目光稍一閃,“你的藥還在我房間。”

“哦,行,那我上去拿一下。”雲集鬆了鬆肩膀,看著電梯樓層數字的變化。

叢烈清了清嗓子,“標準間裡沒有火,你怎麼煎藥?”

“這附近有賣那種便攜卡式爐的,等會兒我出去買一個。”雲集懶洋洋地撥弄了兩下打火機的翻蓋。

“你就在我房間煎藥不行嗎?”叢烈低頭看他,臉色暗了暗。

“也行,”雲集沒多想,“那我明天買一個爐子吧,今天就麻煩你了。”

直到電梯停在頂層,叢烈都沒再說話。

到了房間,雲集打開氣灶上方的抽油煙機,接了水把藥熬上。

他就著煎藥的火,把手上的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

煙順著肺管子漫進胸腔,帶來輕微的麻痹感。

雲集靠著流理台,仰頭閉上眼,等著煙氣安撫脹痛的神經。

他的脖子白而修長,隨著他的動作露出精致的喉結和淡藍色的靜脈,鋒利而脆弱。

“等會兒我準備做點吃的,你想吃什麼?”叢烈在房間另一側朝他望過來。

“我不吃,你弄你自己的就行。”雲集微微張開一點眼睛,把煙灰撣進身邊的水池。

叢烈的聲音從遠處靠近,“你今天說痛風,是不是不能吃海鮮?”

“痛風?”雲集反應了一下,是他跟大排檔女老板說話時隨口提的那句。

他不大在意地解釋了一句,“哦,我不痛風。”

“那你乾什麼那麼說?”叢烈莫名有些不高興似的。

“根據當時的場景需要做的應變啊。”雲集抱胸歪頭靠在冰箱上,慵懶地吸了一口煙,“你不是也表現得很好嗎?給我點米線點粥什麼的。我看觀眾挺吃這套,以前倒是沒覺出來你有演員的天分。”

叢烈已經站在他身邊了,影子罩在他身上,靜了半天突然問他:“你覺得我是裝給觀眾看的?”

“要不然呢?”雲集抽煙抽得口乾舌燥,從架子上拿了一隻玻璃杯,打開水龍頭要接直飲水。

叢烈把他手裡的杯子拿走,到飲水機旁邊接了杯溫水還給他,什麼都沒說。

雲集端著那杯溫水,喝了一口又放在身邊。

他打開水龍頭把池子裡的煙灰衝乾淨,“你比冰樵更有綜藝感,敬業也入戲。其實要不是你太傲氣了,接點綜藝是個省力氣且來錢快的活兒。”

叢烈正對著他,揭開熬中藥的砂鍋看了看。

一股白色的水汽騰起來,把他的神情隱得一乾二淨。

“而且今天之前我還有點擔心你會因為配合度低不適合這種節目,但是你演得挺自然的。”雲集由衷地誇獎他,又提了一點建議,“我知道你不缺名利,但怎麼說,隻要把握好度,提高國民滲透度對藝術家來說也不是壞……”

“彆說了。”叢烈打斷他,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就是無起無伏的三個字。

房間的氣氛一下就冷了下去,隻有砂鍋裡的湯藥在汩汩地輕沸。

雲集這才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

他隻是一個前男友,憑什麼對一個巔峰巨星的事業指手畫腳?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累傻了,又習慣性地把自己當盤菜。

人家哪用得著他在這出謀劃策?

他是乙方,就老老實實當個拿錢辦事的乙方,不該瞎充老板架子。

“對不起。”雲集從善如流。

他並不想惹毛叢烈。

雖然之前的“聚”說不上多體麵,但在他看來他倆也四舍五入能算是“好散”。

尤其現在還正在外麵工作,他精力太有限。

叢烈聽見那聲“對不起”,更沉默了。

他把煎好的中藥倒進碗裡,一言不發地放在雲集手邊。

雲集不知道叢烈是不是對中藥蒸汽也過敏,總之那雙低垂的眼又嗆紅了。

從眼頭紅到眼梢,像是搖曳在春風間的芍藥近荼蘼。

他心裡覺得挺不好受的。

叢烈哪哪都好,長得好、有才華,還會做飯。

就算雲集活了兩輩子,認識那麼多人,從表麵上看過去也很難挑出來一個比叢烈好的男的。

哪怕他重生了,跟叢烈正式分手了。

他看到叢烈還是會心跳加速。

但這種加速也其實跟喜歡不喜歡關係不大,就是單純眼睛看見一個視覺上完美的潛在配偶,心臟就不考慮風險地為他搏動。

然後大腦就會在這個時候儘忠職守地告訴雲集:他和這個人之間的感情是伴隨著他的生命分崩離析的。

那種原始的欣悅戛然而止,留下很空虛的回響。

雲集喝中藥的時候聽見浴室的門響了一聲,應該是叢烈進去洗澡了。

水聲嘩啦嘩啦的,雲集又在廚房抽了兩支煙,把鍋和喝藥的碗刷了出來。

浴室的水聲還沒停,他看了看表,差不多要九點了。

雖然總統套間的沙發睡著比較舒服,但他也不打算厚著臉皮在前男友這連著蹭兩個晚上。

他打開手機地圖,隨便搜了搜附近有什麼放鬆的地方。

距離他們不到一公裡就有個清吧,據說今天晚上好像還有讀書會。

雲集把廚房裡的東西收拾個差不多,就拿著手機出門了。

那個清吧有點不大好找,招牌夾在一堆小旅店和成人用品店中間。

順著地圖上的地址下到地下二層,那是一個舊停車場改造的酒吧。

樓梯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小廣告,治病救人的,重金求這求那的,召喚禽類的,花花綠綠地嵌在五顏六色的塗鴉裡,仿佛一種自由奔放的賽博藝術。

這種旅遊景區,差不多晚上出來玩的都是遊客。

說是清吧,但裡麵的紅男綠女都穿得挺大膽的。

尤其這邊氣候暖和,很多人露著大半截腰和腿在外麵,顯得雲集的襯衫和西褲格格不入。

舞池裡有一些人在慢搖,卡座基本上全滿了。

雲集在吧台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點了一杯軟飲。

等酒保給他上飲料的時候,雲集問了一句,“不是有讀書會嗎?”

“讀啊,哪個人還不是一本書呢?”酒保諱莫如深地咧開嘴笑了。

雲集基本沒獨自出入過酒吧,就算是應酬,去的地方也和這種車庫吧大相徑庭。

所以他也沒太懂酒保的話,敷衍著點了個頭。

他坐了時間不長,就有個姑娘在他旁邊坐下了,“一個人?”

就算沒到酒吧找過樂子,雲集也沒少被搭過訕,這點道行還是有的。

但對方是個姑娘,雲集很委婉,“我約了人,他一會兒到。”

姑娘臉皮薄,坐了幾分鐘就走了。

雲集端著那杯兌水可樂,裡頭的冰都快化完了,也沒喝一兩口。

“給他一杯冰茶。”一個男生坐過來,對著酒保捏了個響指。

雲集打量了一下給自己點飲料的人。

高,而且非常帥,屬於那種走在大街上絕對會被盯著看的類型。

“你在這兒點可樂?”男生一笑,露出來一對虎牙,沒有叢烈那對漂亮,但也很野氣。

雲集隻是來外麵躲躲清淨放鬆一下,並不是太想聊天,就淺淺“嗯”了一聲。

“我是這個酒吧的老板,可樂我都讓他們兌一半水。”男生又笑,“但冰茶好喝很多,配方是我自己捉摸的。”

他說話帶著淡淡的北方口音,稍微讓雲集有些親切。

“你給可樂兌水,需要特地告訴我嗎?”雲集也笑了,把飲料錢掃過去,起身準備走了。

“你既然來放鬆,乾嘛不多坐會兒?”男生說話的時候半笑不笑的,“如果是我打擾你,那我就不說話了,行嗎?”

他又把兩杯飲料都朝著雲集挪了挪,“而且要是這可樂讓你不滿意,就當我把冰茶賠給你,你隨便挑。”

雲集有點猶豫,因為他也不知道如果現在從這離開,自己能去哪兒。

回酒店的話,廖冰樵還沒睡,搞不好要拉著他說一些孩子話。

他現在沒什麼心思,確實就想找個有點人聲的地方坐會兒,分散一下在叢烈那積下的思緒。

最後他還是重新坐下了,慢條斯理地喝著他點的兌水可樂。

“分手了?”男生並沒有信守承諾,又開始跟他搭話。

“嗐,其實我覺得漂亮的人最容易鑽牛角尖。”他歲數不大,說話卻很多感慨,“你這樣的人,找什麼樣的找不著,非要跟一棵樹上吊死?”

雲集微微一哂,“你們這喝酒還附贈情感顧問?”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送。”男孩帶著一粒黑耳釘,側臉也和叢烈是一個類型的淩厲,高鼻梁,深眼窩。

他看雲集沒動那杯冰茶,自己夠過去嘬了起來。

“哥哥,”男孩咬著吸管,偏頭露出一個笑,“你考慮一下我嗎?”

雲集知道這種場合就是很直接,這個男的在約他。

不是約關係,隻是約行為。

“我沒興趣。”雲集對男的沒那麼客氣。

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腳底下突如其來的一軟,就好像一腳踩進了棉花裡。

“哥哥慢點兒。”男生笑著用氣聲說道:“可樂也能喝醉?”

原本雲集還以為自己是累了,但一聽他這話立刻就感到了不對。

他快速地回想了一下,男生剛剛給他遞可樂的時候,手掩在了杯口上方。

但酒吧裡這麼暗,他當時根本沒仔細注意。

他剛想說話,兩條腿就都跟抽了骨頭一樣,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怎麼喝成這樣?”男生有點責怪地開口。

雲集頭暈得厲害,感覺男生的身影和叢烈重合了。

“怎麼喝成這樣?”叢烈當時也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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