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山將透明罩中的蛋糕擺上桌。
不似出自店裡的那些蛋糕,透明罩裡的這塊大蛋糕上的裱花不太規則,頂層是用巧克力醬畫的簡筆畫。
沒有什麼技巧可言的簡筆畫,可以看出這大概是出自業餘人士的作品。
深色潤澤的巧克力醬在純白的奶油上勾勒出一個少年的輪廓。
發型也好,衛衣上那隻小黑貓也罷,都和蘇九安如出一轍。
不難看出。
這畫的就是他。
也不難看出,某人畫的很努力,很儘力了。
“能吃的。”謝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開蒙在蛋糕外的透明罩,“想著不都是動動手的事,一做才發現比敲鍵盤難太多了。”
“這是小叔親手做的嗎?”
答案其實很顯而易見,蘇九安卻還是想再問一遍。
男人點頭,已經開始在蛋糕上插蠟燭:“想著這樣誠心一點,心是誠了就是有點醜。”
他跟著烘焙師傅學了好幾天,簡言也好,孟庭舟也罷,沒一個逃過替他消滅失敗蛋糕的任務。
一個個都嚷著這一年都不想再吃蛋糕了。
“吃完飯再吃蛋糕?還是......”
“吃完飯吧。”蘇九安愈發用力抓著手心中的紙巾,胡亂捏成一團。
“好。”謝青山將蛋糕移到餐桌的一角。
蘇九安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或者說,他的身體和大腦都有些混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如今的情況。
他知道,小叔是誠心誠意的做出這個蛋糕的,更是誠心誠意的來給他慶生的。
小叔不知道,不知道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慶過生了。
小寶樓的上菜速度向來很快,一會子功夫,他們點的幾道菜便統統上了桌。
蘇城靠南,飲食習慣上也是喜歡一些濃油赤醬的做法,手工製作的糕點模樣精巧,口味香甜。
蘇九安卻對這一桌佳肴都提不起什麼興趣,隻佯裝著夾幾塊菜放進描邊的瓷碗裡,並不怎麼張嘴吃。
“怎麼不吃?”謝青山原本還想問難道是這些菜不符合他的胃口,又想起這是在小朋友的家鄉呢,怎麼會有不符合胃口一說。
“吃了的,小叔你吃。”蘇九安將遊離在外的魂魄安回體內,伸出筷子來給男人夾菜,“這個扣肉,是這的招牌,小叔你嘗嘗。”
謝青山也給他夾菜:“你也吃。”
“好。”蘇九安點頭,有些勉強的勾唇。
飯菜吃的差不多之後,謝青山準備點蠟燭切蛋糕。
“快準備許願吧。小九。
蘇九安低眸,不知該怎麼開口:“好飽,有點吃不下蛋糕了。”
謝青山正在翻找口袋裡的火機,聞聲,動作一頓。
是自己的蛋糕做的實在太倒胃口了麼?
“意思一下,吃一點點就好,我記得你說過,生日怎麼能不吃蛋糕。”謝
青山從來也不是一個多有儀式感的人,可能十歲之後就沒有在生日對著蛋糕許過願。
直到......小朋友端著蛋糕催促他許願。
直到......小朋友和他說,過生日怎麼能沒有蛋糕,怎麼能不許願?
他這才想起來,原來過生日是要這樣的。
他將插在蛋糕中央上的那支蠟燭點燃,眼眸裡倒映著燃燒熱烈的燭火,轉而抬眸,望向蘇九安。
那雙眼裡,似乎也沾上了燭火中的光與熱,並且毫不避諱的投射在小朋友身上:“快許個願吧,小壽星。”
這種蠟燭有點類似於仙女棒,燭火搖曳閃爍,散出璀璨的火花。
燃燒的速度也很快,似乎馬上,就要燃到儘頭。
蘇九安受不住謝青山炙熱的眼神,也受不住絢爛的燭火。
他有想過要不就閉上眼,雙十合十,許一個願望吧。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今天慶祝自己的誕生。
他的誕生對於蘇家而言,簡直就是一場浩劫。
對於母親,更是付出了生命這樣沉重的代價。
蠟燭還在燃燒,滋滋作響。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