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孩被認為是天賦中等的,輪到他開口時,還擺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的家鄉在佑安鎮,今年春天的時候,突然發了洪水,整個……整個鎮子都被淹啦,死了好多人……還好有一位仙人及時出現,從天而降,救下了趴在屋頂上大哭的我,還有我的哥哥,從那時起,我就有了一個誌向,希望能成為像那位仙人一樣厲害、善良、有本事的大英雄!”
謔。
林鐘遠又灌下一口酒,心中感慨,這孩子的身世,挺曲折啊,而且太會說了。
果然,下一刻,就見高台上坐著的那位欣慰讚同地點了點頭,對旁邊弟子說了些什麼。
不久後,那孩子就被賞賜了一些東西,而後交給青蓮門的人帶走了,是通過選拔的意思。
林鐘遠有點不解,怎麼,不現場拜師的嗎?是要帶回去再行拜師禮?
正疑惑著,自家大白鵝就走了兩步,朝著裡側走去。
那邊就是林鐘遠的視線死角了,他好奇心被三白勾了起來,乾脆抬手捏出一張金箔紙,捏成紙鶴,然後掐訣施法,叫那紙鶴飛了起來。
林鐘遠放下酒壺,閉了眼睛,視線就跟著那紙鶴一起飛起,輕飄飄慢悠悠悄悄進了酒樓。
過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三白,紙鶴在他的操控下落在三白的後背上停穩,三白回頭看了紙鶴一眼,定睛像是在判斷思考什麼,而後沒有再管紙鶴。
也不知是認出來了,還是懶得管。
林鐘遠瞧見三白來到一樓的裡側,跟著看到了剛才那些入選的弟子。
不看不知道,竟然數量還不少,都站在屏風後麵,規規矩矩井然有序地站著,紛紛低著頭。
一個像是大弟子一樣的青年,正在對他們訓話。
這麼一瞧他才明白,這些人並不是能夠拜入仙門了,而是入選了初試而已。
初試之後,還有山門試煉,有選拔儀式,隻有全部通過了,才能真正拜師,失敗了的,要麼離開,要麼成為外門的仆人,隻能跟著其它真正入門的人給乾活,如果能得到誰的垂憐,才能得到一些仙丹或是功法書的賞賜。
原來,這青蓮門也搞起了這套,好好的修仙大門,搞得上上下下階級分明,內門外門弟子之分就罷了,現在哪裡是廣招弟子,分明是連仆人奴隸也都騙來。
看完了這些,三白繼續朝著樓上走去,又途徑了二樓的一處裡側角落。
那些人根本沒看到這個大白鵝似的,壓低了聲音談話,個個麵色嚴肅,說的不再是尋找金烏,而是金烏的死活。
一白發的老者說道,“金烏落,萬物生……它的屍首本該滋潤一方土地,靈氣暴漲,造就一片最適合修行的風水寶地,可現在除了它離開導致的災禍……”
旁邊一個也是神情頗有老態,卻麵容很年輕的道長回道,“那就說明它還活著,找,一定要找回來,就算是快死了,也不能讓它隕落在什麼不明不白的窮鄉僻壤!不然一切就白費了!”
貪婪之色在幾人的臉上顯露,他們交換了一下視線,又有人說道,“再把那些畫像多派出去些,外加上一些辨識靈氣的法器,就算那金烏故意躲著,也叫它無所遁形……”
林鐘遠:金烏落,萬物生,是什麼意思?
係統555:在這個世界的設定裡,金烏是上古神獸,它的離開會導致人間動亂,它如果在哪裡隕落,那麼那地方的土地就會出現百年的豐饒,風水大瑞,一切作物豐收,在那裡修煉的人也會更容易進階飛升。
正想著,三白已經背著紙鶴去了三樓。
和下麵兩層不同,三樓的人們都是沒有修為靈力的凡人,一個王爺,還有一些門客。
王爺的態度,也和林鐘遠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你們想這些治理災禍的手段,不能太粗魯了,也不能借助仙術仙法,否則我為什麼請你們來,為什麼不請那些修道的?”
王爺說話很慢,看起來也很親切和善,語氣柔緩,隻是話裡的意思,卻是不容置疑的,
“希望各位能記住,我們最需要挽回的,是民心,不要讓老百姓們都覺得,這世界有神仙就夠了,隻有神仙能救。”
“那王爺,太蕪山據說已經請了一位仙人了,那我們是不是還是不要和他們作對,不要傷到那些靈獸了?”
“不,恰恰相反。”
王爺笑了一下,端著茶杯,緩緩吹了一口浮沫,抿了一口茶,“仙人對這些靈獸鬨的災禍啊,最是心軟,也手軟,這是個好機會,好好對老百姓證明,隻有我們凡人自己,才是把凡人的性命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熱鬨看完了,三白默不作聲,繼續朝著樓梯上走去。
最後的一層台階之上,是閣樓,它撲棱著翅膀,直接來到了酒樓的樓頂,站在那層層瓦片之上,眼神頗為憂愁沉重地看向遠方落日。
看著就苦大仇深。
林鐘遠收了術法,直接拎著酒壺,腳下踏風,躍身而上,來到三白的身邊,輕飄飄地落下,沒發出一點聲響。
他在旁邊坐下,用自帶的小杯子接了那酒壺裡的最後一點福根,喂到三白嘴邊,“來點?”
要是叫人瞧見了仙君給大白鵝喝酒的一幕,恐怕會搖頭歎氣著離開,感慨人心不古,修仙的一個比一個不正經了。
三白這一次卻沒有嫌棄他,而是真的張嘴喝了,一口悶,完全不怕醉的樣子。
“三白啊,你說你就一個天塌了都有人頂著的大白鵝,操心這麼多人間的事乾什麼?”
林鐘遠這時也看出來了,大白鵝是真的有靈智,可彆人家的靈寵開了靈智,要麼上天入地搞事情,要麼潛心修煉早日得道,怎麼就這隻大白鵝,偏要憂心天下呢?
大白鵝沒有說話,也不出聲,就在他旁邊坐著,神情肅穆極了。
“朝堂中人討厭修者借機討得太多信仰,叫老百姓都不種地、不乾活,一個個都隻想成仙了。修者們總想著高人一等,想借機弘揚道法的有,想借此當人上人的也有。還有的貪心不足蛇吞象,想拿金烏祭天呢。你在這裡轉來轉去,就是想告訴我這個?”
說到這裡,三白終於從那醉人的景色中收回視線,轉頭看了林鐘遠一眼。
那不像是一隻鵝,或者是一隻鳥獸會有的眼睛,太亮了,深邃銳利,像是能直接看進人的心底去。
林鐘遠卻一點也不在意似的,隻哈哈大笑,“這世界沒救啦!不如和我一起當鹹魚,每天看看風景,喝喝美酒,吃點小菜,不好嗎?”
三白還是這樣看著他,認真的神色裡隱隱多了一份嫌棄。
林鐘遠就抬手去摸它羽毛,沒心沒肺地安撫它,
“乖啊,彆愁啦,如果朝堂與修真界的關係本就這麼微妙,那麼就算沒有金烏失蹤這事,他們該鬥啊,還是照樣會明裡暗裡地鬥來鬥去,直到終於取得一種相互製衡的狀態。”
三白不看他了,直接動了動翅膀,把他亂摸的手一把拍開,還挺有力氣的,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林鐘遠就又拿出葡萄乾來嚼著吃,嘴裡哼起了不知從哪兒聽到的小調,將彆人家的房頂當做了自己的看景地。
“三白,你自己還受著傷呢,我也還背負著心魔呢,哪裡是能管他們的,等明天去了太蕪山,搞完那個爛攤子,就隨我回出雲門種田去算了,到時候你要是看上哪隻彆的鵝了,我就去給你買回來……嘶!你怎麼又叨人!?”
林鐘遠揉揉自己發紅的手背,無辜極了。
“著急現在就走?不行,天大的事能有吃飯睡覺大嗎!”
三白不悅地瞪他,氣得白乎乎的胸脯都跟著起伏。
林鐘遠卻借著酒勁跟一隻鵝耍賴起來,“怎麼,有意見嗎,有意見你就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意見?三白,你是不是特想拯救世界,不想跟著我吃喝玩樂?你不想倒是說呀,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不想咯……”
三白直接往前一跳,跳到了林鐘遠的身上,一翅膀拍住他嘴巴,漂亮的尖喙一張一合,被逼得直接口吐人言道,
“閉嘴!”
林鐘遠:“?!!救命!我心魔發作出現幻聽了!!”
作者有話要說:林鐘遠:現在讓它把我的仙丹都吐出來能阻止成精嗎?
三白: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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