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道:“李大人說的極是,北橈來我朝求親,定是有了自己的決斷,天啟乃大國,也該彰顯我朝勇猛慷慨的大國天威,對於和親一事,當慎重選擇,萬不可損了陛下的風度和我朝的威嚴”,也不能讓北橈敗興而歸,對天啟失了心。”
趙文帝點點頭,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常青山,問:“青山,你與北橈對抗多年,對於北橈比他們了解許多,北橈求親之事,你有什麼想法?”
常青山道:“微臣一介武夫,不懂和親事宜,如今北橈想要通過求娶公主來投誠交好,我朝萬不可失了分寸,怠慢了人家,理應尊重一下北橈的選擇,但最後還要讓陛下來做決斷,畢竟北橈已經戰敗,在這方便,他們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
趙文帝聞言大笑兩聲:“還是青山會說話,都說到了朕的心裡去了。”
他指著桌上的折子,“你們可知,北橈真正想要求娶的公主是誰?”
眾人神色各異,紛紛搖頭不知。
趙文帝冷哼一聲:“六公主。”
高丞相目光一顫,眉頭緊蹙,忙道:“可這六公主還未及笄,怕是?”
“北橈會在秋獮之後離開天啟,等到那時,思思已然及笄,”趙文帝招來祿承,笑道,“準備詔書,朕應允了北橈的請求。”
高丞相目光陡然一沉,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祿承應道:“是,陛下。”
常青山餘光瞥到高丞相,他看起來有些驚訝和彷徨,像是答案沒有他預期的那樣。
北橈太子想要和天啟國和親這件事,怕是高毅早就知道了,但他沒想到北橈和親的對象會是六公主?
至於那位三公主。
是否也早就知道了趙文帝不會讓她離開天都城了呢?
第76章
東華門。
申明廷、慕任和雲戈在宮門等著常青山,卻發現高丞相氣衝衝的走出來,上了馬車離開宮城。
慕任納悶道:“高丞相這是尿急?”
“”申明廷白眼,“粗鄙,那叫內急。”
慕任撇嘴:“不都一個樣,拉屎撒尿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有什麼可粗鄙的?”
“你不拉屎?你不撒尿?”
“”申明廷深吸一口氣,向雲戈伸手。
雲戈無奈笑笑,習以為常的遞過去一片人參,看到宮門口走出來的人,說:“將軍出來了。”
申明廷含著人參片,走上去,見常青山神色凝重,問:“將軍,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先回侯府。”
常青山上了馬車,申明廷回頭看了眼陸續走出來的六部尚書以及大學士等人,上了馬車,駛離皇宮。
“李大人在看什麼?”兵部尚書方硯問。
李丞偏頭,盛邀道:“天色尚好,方大人要不要與我到珍饈閣小酌幾杯啊?”
方硯笑道:“當然。”
“那就坐我的馬車去吧。”李丞邀請方硯上車。
“好。”
方硯和府邸的小廝交代了一下,便上了李丞的馬車離開宮城。
常青山等人回到軍侯府,一起進了牧雲閣。
“皇上竟然舍得將六公主送到北橈和親?”申明廷驚詫感歎道,“北橈那地方,氣候乾冷,窮山惡水的,六公主那自小嬌生慣養,被皇上和高貴妃寵溺長大的姑娘能受的了北橈那種地棘天荊的地方嗎?”
常青山覷他:“那你覺得哪位公主合適?”
“三公”申明廷看到常青山的眼神,頓時一噎。
常青山垂眸:“你說的對,任誰都會選擇讓三公主去北橈和親,包括皇上和高丞相。”
雲戈說:“可現在北橈卻定下了六公主,是不是他們也發覺了三公主其實無權無勢,娶一個毫無勢力和背景的公主回去,無法達到他們的目的,所以更換和親人選?”
“你說的不無道理,”申明廷想了想,“任誰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幫助的結親對象。”
常青山思忖了一下,問了彆的:“沈家女眷入娼奴,去了哪裡?”
申明廷道:“沈家女眷去了贛州府,秦風樓。”
“薄家女眷去了瀛洲府,妄念閣。”
“將軍,你是覺得沈家還有問題?”
常青山起身,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去看看就知道了。”
慕任忙道:“那我們跟您過去。”
申明廷拒絕:“不行,我們一起跟將軍過去,目標太大,會引起旁人注意。”
“將軍一人去贛州府,會隱秘些。”
常青山點頭:“明廷說的對,我自己去,儘量明天早些回來,以免被人發現我私自離開天都城。”
“你們守著點侯府,若是有人來問,就說我舊傷複發,在家修養。”
申明廷頷首:“好的,將軍要萬分小心。”
雲戈從懷裡拿出一個黑瓶:“若是遇到危險,可用【三蝕散】禦敵,將軍在關山崗的舊傷未愈,又在幽州府遭遇截殺受傷,前幾日還和黑衣人動手,萬萬不可在強行催動內力,能避則避。”
常青山笑笑:“謝了。”
慕任好奇道:“什麼叫三蝕散?是裡麵你用了三十種藥材嗎?”
雲戈勾唇,笑的邪氣又危險:“三蝕散一旦沾染,會瞬間侵蝕你的皮膚,讓你發潰發爛,除非割肉求生,否則會被活活腐蝕成一灘血水。”
慕任瞪大眼:“你好毒!”
申明廷豎起大拇指:“不愧是聞風喪膽的鬼醫,能量產嗎?”
常青山擰緊了蓋子,默默收好。
雲戈白眼:“不能量產,裡麵所需要的藥材很難找。”
常青山看他:“看來回到天都也是好的,最起碼雲戈買藥製藥方便了許多。”
雲戈說:“天都城中濟世堂裡的藥材真的很全,在關山崗的時候也會托邱爺爺從濟世堂買一些藥材送往關山崗。”
“好,你們在府裡待著,”常青山說,“北橈已經進入天都城,最近應該不會太平。”
“是。”
常青山進入贛州府已是入夜,他問了一下攤販,得知了秦風樓的位置。
恰逢得知秦風樓入了一批犯了罪的“謝女”。
想必說的就是沈家女眷。
常青山以防外人發現他的容貌,特地從雲戈那裡要了一張“□□”,遮住了他本來的麵貌,因為是豬皮製作的,所以不能細看,否則會被發現易容痕跡。
他按照攤販指引的方向來到了秦風樓。
位於贛州府的西北角,這裡魚龍混雜,雜亂無章,一眼望去,讓人不禁升起一陣惡寒。
贛州府的人口本就很複雜,走江湖的人很多,每個人的眼神都帶著明顯的警惕和狠辣,不寒而栗。
常青山視若無睹,踏進秦風樓。
秦風樓的老鴇立刻迎了上來,笑嘻嘻道:“公子是來聽曲還是賞舞的?喜歡謝女還是謝郎啊?”
“謝女。”常青山從懷中掏出一顆金珠扔過去。
老鴇受寵若驚的收下,忙道:“公子真是又俊俏又大方,公子想要幾個謝女?我都給您帶來。”
常青山說:“聽聞你這裡最近進了一批新貨。”
“都是大家閨秀,細皮嫩肉來的。”
老鴇眼中精光一輪,麵上透著一絲為難:“公子好耳力,這新貨也剛來沒多久,奴家還沒整理好,不敢送到公子麵前找晦氣。”
常青山勾唇,笑容帶有深意:“逆來順受沒什麼意思,我啊,就喜歡不服管教的。”
他又掏了一顆金珠子扔過去,“趕緊送來,老子挺急的。”
老鴇看著手中的金珠子,咬了咬嘴唇,剛要說話,隻見從後院跑來一個夥計,對著老鴇耳語兩句。
老鴇臉色瞬間舒緩了許多,握緊手中的兩顆金珠,看向常青山,大笑道:“行行行,公子既然急的厲害,奴家也不讓公子苦等,公子先上樓稍等片刻。”
“行。”
常青山跟著夥計上了二樓,秦風樓不大,也就三層樓加一個外人不可進入的後院。
路過的每個包間都能聽到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甚至有的包間房門未關,裡麵刺激又露骨的景象表現的淋淋儘致。
常青山移開目光,跟著夥計進入到樓道最裡麵的包間。
“公子可以先喝喝酒嘗嘗果品,謝女馬上就來。”
夥計說完,關上門離開了。
剛才夥計和老鴇耳語的話,常青山聽得一清二楚。
常青山急著想要新的謝女,老鴇神情卻異常為難糾結的原因是那一批戴罪的謝女跑了。
夥計來報,說那一批謝女又抓了回來,說是想要跑到天都去告禦狀,結果被秦風樓的打手給抓了回來,不聽話的死了幾個,其餘的都帶回後院了。
正好常青山就要不服管教的謝女,老鴇便順水推舟賣給了常青山玩樂。
常青山等了一會兒,老鴇就帶著幾個謝女走了進來。
“公子,您要的謝女來了,”老鴇連拉帶扯的把堵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女子弄進包間裡,“公子看看,喜歡哪個?”
常青山來之前,特意讓溫禮找了沈家女眷來到秦風樓的人的樣貌,但現在老鴇拉來的這五名女子,無一人是沈家的。
“這都是什麼貨色!?”常青山拍了一下桌子,怒視老鴇,“你他麼糊弄老子是吧?這一個個哪像大家閨秀?”
常青山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看著老鴇雙眼發亮,“老子不差錢,你要是再敢那這種貨色來濫竽充數,老子砸了你的店!”
“哎呀呀,公子息怒,息怒啊,”老鴇視線離不開那枚金錠,“奴家帶來的這些也都是有錢人家送來的,公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您跟奴家說,奴家給您找嘛。”
常青山又拿出一枚金錠:“我要花容月貌,皮膚白淨,一看就是那種大氣尊貴的女人,知道嗎?”
老鴇看到兩枚金錠,眼睛都快掉下來了,連忙應道:“好好好,奴家這就領來。”
她拿著金錠跑了出去,五名女子也被帶走了。
常青山聽到一絲異響,不像是秦風樓會有的曖昧色/情的聲音,倒像是什麼人在飛簷走壁。
他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望出去,落了小雨。
常青山四處看了看,似有察覺一樣擰著身子,往樓上看去。
隻見窗戶上的有半個腳印,因為腳底沾染了水漬,所以痕跡還能看出來一些。
看腳印方向,去往秦風樓後院。
常青山神色一變,雙手抓住窗欞,身子一下飛出窗口,往後院趕去。
秦風樓的後院和正樓之間隔著一個湖泊,湖泊上佇立著大小不一的石柱台階。
常青山借著夜色隱藏身形,躲開秦風樓護衛。
突然,一陣刀劍相撞的摩擦聲在後院響起,還在巡邏的護衛立刻趕往後院。
常青山立刻過去,趴在後院的圍牆上,看著裡麵亂糟糟的場景。
兩撥人,一波人是秦風樓的護衛,一波竟是拂涯居的殺手。
護衛對上拂涯居,根本難以抵抗。
常青山看著拂涯居要闖入後院中唯一點燈的房間,那架勢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滅口。
誰要滅口,不知。
但要滅誰的口,常青山一清二楚。
護衛已經全軍覆沒,拂涯居的殺手斬斷房間門上的鎖,剛要衝進去。
殺手們突然覺得眼前飛出一大片白色粉末,他們還未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就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痛,沾染粉末的身體部位開始紅腫腐爛,速度之快,讓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痛到在地上打滾。
“啊啊啊啊”
常青山收起三蝕散,走進房間,隻見裡麵隻有兩名女子。
一名是常青山看過畫像,認出來是沈家庶女,容貌秀雅輕靈,氣質端凝,看人時眼中有著不同尋常的清明和漠然。
此人便是沈清韻的三妹妹,沈清芸。
至於另一個女子,常青山看到樣貌之時,雙眼陡然瞪大,臉上隱隱有一絲龜裂。
竟是——
趙司嶼
第77章
“你怎麼會……”
常青山的話梗在喉嚨,他現在易了容,三公主認不出他,而他也不該認出三公主。
“你,你是誰?”
沈清芸驚慌道,她聽到房外撕心裂肺的呻嚎,那麼慘烈那麼恐怖。
常青山眼睛一轉,壓低嗓音:“我是柳家派來救你的。”
柳家,沈清芸娘親柳知之的本家。
柳知之是死於難產,連帶著沈清芸還未出世的弟弟一起去了。
而後柳家想帶沈清芸回到荊州府自行照養,沈家家主沈堂乾沒在意,讓沈清芸自己決定去留,最後沈清芸沒有離開天都沈家,柳家來的人也離開了。
常青山打算接觸沈家人之前都事先了解過的,所以他特意說出自己是柳家人派來的,沈清芸可以對他信任幾分。
沈清芸眼睛一亮,喜道:“你是外翁派來救我的?”
常青山應道:“對的。”
他聽到遠處跑來的腳步聲,“沈小姐,咱們得快點離開,要不然秦風樓的護衛就發現我們了。”
“好,”沈清芸站起來,拉起司嶼,“她是被我連累的,可以把她一起救出去嗎?”
此話正和常青山心意。
“當然可以。”
常青山走在兩人麵前,看著湖泊對麵聚集的護衛,眉頭微蹙:“沈小姐,你們先從後門跑走,我去吸引他們,一會去追你們。”
沈清芸不敢耽擱:“好,你要小心。”
沈清芸剛要拉著司嶼往後門走,就聽到這個被她連累的女子說了一句:“請萬分小心。”
常青山神色一動:“多謝掛懷,我會小心的。”
“快走吧。”
沈清芸拉著司嶼跑出去。
常青山見秦風樓的護衛已經衝過來了,他將房間裡的火燭仍在角落裡堆積的雜草和木頭,並用運力催大。
火勢蔓延非常速度,張牙舞爪的火苗將後院吞噬,漫天的火焰驚嚇了所有在秦風樓玩樂的人。
“著火了——”
“快跑啊——”
所有人大喊大叫的往外跑,生怕下一秒自己會葬身火海。
老鴇看著後院被火焰侵蝕,怒拍大腿,哭喊著:“快點救火啊啊啊啊”
常青山看了眼天色,空氣中的水汽越來越重,這場火燒不到秦風樓,頂多起到一個震懾眾人以及轉移視線的目的。
他看了眼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拂涯居殺手,抓起一個還有口氣的殺手離開了秦風樓。
常青山帶著拂涯居殺手來到一處閉塞的巷子,如今贛州府的半城人都被秦風樓大火吸引住了,沒人發現一個小巷子裡發生的事情。
“誰讓你們來滅口的?”常青山卸下殺手的下巴,以防他口中□□。
殺手全身鮮血淋漓,身上血腥味和腐臭味交融,臉色慘白如紙,五官因為疼痛而變得猙獰扭曲。
“不,不知道。”
常青山拿出話中還剩下的三蝕散:“這東西的威力你應該領略過了,還想再試試嗎?”
殺手眼中劃過一絲恐懼,嘴唇顫抖道:“彆,彆”
“我,我說。”
常青山眯眼:“誰指使的?”
殺手嘴唇蠕動,聲音微弱,常青山剛要仔細聽,隻見殺手雙眼一凸,臉色瞬間發青發黑,口吐黑血,從脖頸處蔓延上來一條條黑色紋路,異常可怖。
常青山看著他氣息已決。
拂涯居擅長用蠱用毒,不僅用於對抗敵人,還會用於自己人身上,以防泄露機密。
常青山摸了摸殺手的全身,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摸到衣袖,發現了一個四象袖箭,箭匣之中還有三支箭矢。
箭矢上沒有任何國家的標誌,常青山知道南疆、北橈和天啟在鑄造武器時會刻有專屬於自己國家的標記,可眼前的箭矢上沒有任何標記。
他拿走了袖箭,立刻去追沈清芸和司嶼。
——
沈清芸拉著司嶼跑出秦風樓,還沒跑出多遠,就聽見秦風樓那邊著了大火,秦風樓內所有的人都跑出來了,還有路人看熱鬨在附近看秦風樓的火勢。
兩人趁亂,往贛州府的北門跑去,北門是裡天都城最近的城門,而秦風樓距離北門隻有一條大街。
贛州府關閉城門是正戌時,沈清芸拉著司嶼踩著點跑出了北門。
隨著她們離開贛州府,北城門緩緩關閉。
司嶼看著關上的城門,擔憂道:“救你的人怎麼辦?我們要不要等等他?”
沈清芸拉著司嶼繼續往天都城的方向走去:“不等,那人不是柳家派來的。”
司嶼詫異道:“什麼?”
沈清芸頭也不回,冷笑:“柳家不會來救我的,如今沈家遭難,旁人避恐不及,怎麼還會有人上趕著救罪人呢?不怕株連嗎?”
若柳家是個情深義重的家族,又怎麼會將柳知之一個嫡女嫁給沈堂乾做妾?
還在柳知之死後,想要強行帶走柳知之獨女,試圖用沈清芸來維持和沈家的姻親關係呢?
可笑又惡心。
司嶼說:“可那人也算是救了我們。”
沈清芸不爭氣的看她:“你這人就是心太善良,之前為了救我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差點被殺手殺掉,後又被秦風樓的護衛抓到秦風樓,如今又關心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不怕再次陷入絕境嗎?”
“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警惕性這麼低?”
“你是天都城裡哪家的大小姐,竟然把你保護的這麼好,讓你不知道這世間的險惡?”
司嶼說:“我不是什麼大小姐,就是個普通人。”
沈清芸邊走邊說:“你覺得我很好騙嗎?”
“就你這樣貌和氣質,還普通人?你當我瞎啊?”
“”司嶼彎唇,“你這性子還真是可愛。”
“可愛什麼?”沈清芸撇撇嘴,滿不在乎,“不必假意誇讚我,我性子就是粗鄙張狂,不似尋常溫婉可人的女子,也不像你善良溫柔,你不喜也正常,畢竟有很多人都不喜我,我也習慣了。”
司嶼無奈道:“我若是不喜你這樣的性子,又怎麼會救你?”
“不可妄自菲薄。”
沈清芸眸光一閃,抿抿唇:“算了,不說這個,趕緊跑吧,彆到時候又被抓走了。”
她看著前麵的分叉口,“我們走惠山山路,那裡適合隱藏躲避,若是走官道,容易被發現。”
從贛州府離天都城並不遠,走官路需要三個時辰,若是走惠山,所耗的時間就會減半。
司嶼點頭:“好。”
兩人剛走進惠山,陰沉的天空響起一聲驚天撼地的炸雷。
沈清芸嚇了一跳:“要下大雨了,我們得快些。”
司嶼說:“好。”
兩人順著山路往南方跑。
司嶼眼皮一顫,腳下被什麼拌住,摔了下去。
“司嶼?”沈清芸彎下身子去拉。
突然背後飛出來一隻箭矢,插進了沈清芸旁邊的樹上。
“他們追上來了,快跑!”沈清芸瞪大眼睛,連忙拉起司嶼往前跑去。
拂涯居殺手追上去:“站住——”
唰唰唰——
一支支箭矢從兩人身邊飛過,司嶼用力拉過沈清芸,似是踉蹌了一下,箭矢從沈清芸耳邊擦著過去。
沈清芸顧不上耳廓傳來的刺痛,連忙往叢林中鑽去。
突然,腳下一滑,沈清芸扯著司嶼摔進了一處溝壑中。
“嘶”沈清芸剛要起來,腳腕處傳來痛意。
司嶼聽到她的聲音:“腳崴了?”
沈清芸忍痛:“沒事,我們得趕緊跑,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她艱難起身,腳腕的痛幾乎讓她寸步難行,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
司嶼拉過她的手臂,架在肩上:“我扶你。”
沈清芸神色動容,語氣帶有愧疚和難為情,道:“要不你跑吧,彆管我了,他們的目標是我,你隻要彆跟在我身邊,就沒有生命危險。”
“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司嶼沒應答,隻是繼續扶著沈清芸往前走。
沈清芸停下,推了司嶼一下:“你趕緊跑,彆管我了!”
司嶼看著她。
沈清芸紅著眼,語氣非常差:“我讓你走啊——”
拂涯居的殺手已經追上來了,最前麵的人抬起手,對準沈清芸的後背,發射袖箭中的箭矢。
唰——
司嶼神色未變,看著那支箭矢飛快的射過來。
呯——
拂涯居的箭矢在即將射入沈清芸後心時被另一支箭矢射開。
司嶼看著突然出現在她們麵前的常青山,勾唇一笑。
沈清芸看她嘴角的笑容,那種感覺不似獲救後的慶幸和後怕,更像是勢在必行,有備無患的自信從容。
拂涯居看到突然出現在的人,是在秦風樓絞殺了他們中的一個小隊。
“殺——”
常青山身形如電,一掌打斷了衝上來的殺手頸骨,奪過他腰間的彎刀。
刀身被雲層之中的閃電照的森寒無比,帶著嗜血淩冽的殺氣直逼拂涯居殺手。
沈清芸拉著司嶼往旁邊躲去,一腳踢開衝上來的拂涯居殺手,看著他還想要衝上來,卻被常青山扔來的箭矢直接封喉。
“此人武功竟然如此厲害?”沈清芸看著常青山行雲流水的身法,還有厚重的內力,不禁歎服。
司嶼淡笑:“是啊,好厲害。”
常青山輪動右臂,彎刀猛地向殺手劈去,右腿順勢往後一踢,直接將想要在背後偷襲他的殺手踹開。
沈清芸見那個被踹到的殺手還想起來,眼疾手快的撿起一把彎刀,雙手握緊刀柄,狠狠地捅進殺手的胸膛之中。
鮮血噴到她臉上和脖子上,沈清芸目光雖狠厲堅定,但眼底也透著一絲惶恐。
常青山將彎刀狠狠擲出,插入想要逃跑報信的殺手胸膛。
他轉過身,看向樹後的司嶼和沈清芸,問:“你們有沒有受傷?”
沈清芸還停留在自己殺人了的後怕和驚悚的情緒之中,常青山倒也理解,他目光落在司嶼身上,卻看見她向他跑來。
常青山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刺骨的殺氣,耳朵一動,隻聞“嚓”的一聲,一隻箭矢刺破落下的雨珠,直逼他的心口。
常青山意識到司嶼突然向他跑來的原因,神色驟變,喊道:“你彆過”
話音未落,箭矢入體。
常青山雖無法躲避突如而來的箭矢,但可以讓箭矢不射入致命處。
可眼下,司嶼跑到他麵前替他擋箭,若非他及時扯開她,那支箭矢會直接射入她的心口!
常青山連忙抱住司嶼,看著深深嵌入她肩膀的箭矢,神色凝重陰沉,像是暴雨前頓感壓抑的天色。
沈清芸見到司嶼受傷,並非致命傷,隻要箭矢不拔出來就無事。
她握緊手中彎刀,架在常青山的頸側:“你到底是誰?”
“把她放開!不然我殺了你。”
常青山沒在意脖子上的刀,雙眸死死盯著司嶼褪去血色的臉,赤紅的鮮血染了她的白衣,看起來脆弱無比。
“為什麼?”常青山艱澀道,“我能躲過。”
沈清芸:“”
大哥,你的關注點不該在我身上嗎?
我正在威脅你呢!
司嶼喘了口氣:“但你會受傷。”
她知道常青山不會讓箭矢射入心脈,但他會拿其他部位去抗。
那箭矢來的突然迅猛,常青山又殺了一波又一波的殺手,早已精疲力儘。
常青山瞳孔猛地一沉:“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管我受不受傷乾嘛?”
司嶼輕笑了下,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的“嘶”了一聲。
常青山抱緊她:“不要亂動!”
“我們怎麼會沒關係?”司嶼抬手,冰涼的指尖落在常青山的臉龐。
常青山眼皮一顫。
司嶼指尖一挑,輕而易舉的扯下了常青山的麵具,莞爾一笑:“你是我的將軍啊。”
常青山凝眉:“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司嶼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你的□□若是沾水就沒用了,鬢角還有下巴這裡都起皮了。”
“……”常青山深深歎了口氣,“就算是我,你也不該為我擋箭。”
他剛要抱起司嶼起身,發現架在頸側的刀已經拿走了。
常青山抱起司嶼,看向沈清芸,隻見她雙目赤紅,熱淚盈眶。
“您是…常青山常將軍嗎?”
常青山沒想到沈清芸會認出他:“你怎麼知道我?”
“您回朝之時,民女在街上見過您的樣貌。”
常青山淡聲:“所以呢?”
沈清芸雙膝跪地,淚流滿麵,痛心疾首道:“民女懇求將軍救我一命,我民女願拿將軍想知道的一切來換。”
第78章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了天都城。
暴雨如期而至,如銀龍一般的閃電在黑雲之間遊走,可怖至極。
定天宅。
歲杪看見常青山懷中受傷的司嶼,嚇得臉都白了,慌道:“主子,你怎麼會受傷啊!?”
她怒視常青山,伸出手,“把我主子還”
歲杪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常青山懷中的司嶼看向她時露出來的冰冷的眼神。
像是在說:彆耽誤我正事!
歲杪把話轉了彎,勉強道:“還,還得是常將軍您來照顧是最好的了。”
司嶼露出滿意的微笑。
常青山:“”
是當他瞎嗎?
以為他沒看到兩人暗流湧動的小動作嗎?
常青山也不想戳破兩人的“陰謀”,徑直走向司嶼的臥房,也就是他曾經被司嶼安置的房間。
歲杪看向跟來的沈清芸,沒吭聲。
常青山小心翼翼將司嶼放在床上,掃視一屋,剛要問,就聽見司嶼開口道:“歲杪,去準備熱水、黃酒、金瘡藥”
司嶼交代完,歲杪立刻去準備東西。
常青山提前封住了司嶼的穴位,以防流血不止,如今為了拔箭,封住的穴位會在拔出的一瞬間立刻破開,鮮血迸出。
而且這箭頭上有倒刺,拔出的時候會剮著血肉,疼痛無比。
常青山知道怎麼處理箭傷,在軍營之中,他幫助雲戈治療傷兵,下手又快又準,雲戈都誇他是個好幫手。
可眼下,常青山握緊有些顫抖的手,見司嶼癱在他懷中,臉色越來越白,喘息聲也越發微弱,若是再不拔箭,就算不是血儘而亡,也會被活活耗死。
“將軍想必是處理過很多次這種箭傷,不如將軍幫我拔箭上藥,可好?”司嶼感受到常青山的顫動,輕聲細語道。
常青山深吸一口氣:“微臣去給三公主找大夫,微臣此次回朝,帶回了一個名醫,定能治好”
司嶼打斷他:“將軍想看著我死?”
常青山否認:“不想。”
“三公主為了救微臣而受的傷,微臣怎麼會恩將仇報?”
司嶼動了一下身子,看著他略帶慌張迷茫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將軍,彆怕,我不疼的。”
常青山瞳孔一顫,眼中蘊藏著複雜的情緒,他調節呼吸:“那微臣就得罪了。”
沈清芸此前是見過司嶼的畫像,但畫像卻沒有畫出司嶼的三分美貌,又是三更半夜,夜色遮掩,沈清芸便沒有認出司嶼的真實身份。
她雖有些意外,但眼下處理司嶼的傷更重要。
於是,沈清芸便主動開口:“我其實也會一點醫術,我可以幫忙處理的。”
司嶼說:“無事,有將軍在,我沒事的。”
她看著準備好一切的歲杪,“歲杪,帶著沈姑娘下去休息,關好大門,今夜雨大。”
歲杪看了眼常青山,悶聲道:“是,主子。”
“沈姑娘,請跟我來。”
沈清芸本想再爭取一下,若不是為了她,司嶼也不會為了救常青山而受傷,算起來她應該出一份力。
但此刻,沈清芸卻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的,常青山和三公主之間的氛圍太奇妙,那種感覺像是自動的將第三個人排除,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兩個人,他們相依為命,彼此交融。
沈清芸意識到自己有些怪異又有些微妙的想法,嚇得身子抖了一下。
她可真是大逆不道,竟敢臆想常將軍和三公主,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歲杪帶著沈清芸去了偏房休息。
常青山關好門窗,以防寒風吹入。
他拿過匕首,刀尖在火燭上烤了烤,又用黃酒擦拭。
常青山靠近司嶼,沉聲道:“得罪了。”
司嶼隻是淡淡一笑。
常青山握了握手,撕開司嶼的衣衫,也許是他太過緊張,力氣竟有些失了分寸。
撕扯的範圍有點大了。
“”常青山看著白皙的肩膀和粉白抹胸下半露的□□,眼神一下就慌了。
心口處有一道剛剛結痂的傷口,常青山想起溫禮的話,眸色一閃。
“將軍,此時可不是你害羞的時候哦。”司嶼淡笑一聲。
常青山臉紅的仿佛要炸開,他想把衣衫給司嶼遮上,奈何衣服已經被他扯碎,根本遮不住。
眼下除了繼續保持原樣就是把衣服全都脫了。
然後,常青山的臉更紅了,手更抖了。
“將軍打算讓我繼續煎熬著?”司嶼語氣透著委屈。
“抱,抱歉。”常青山垂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微臣馬上來。”
他將刀尖對準傷口,拿過一旁的手帕遞到司嶼嘴邊,“三公主,咬著,微臣要割開你的傷口才能將箭頭拿出來。”
司嶼咬住手帕。
常青山收息凝神,下手穩固,不敢顫抖一下,生怕給司嶼多一分痛。
刀尖劃開白皙柔軟的皮膚,溫熱的鮮血順著刀刃沾染了常青山的手。
在這一刻,常青山感覺到了司嶼的火熱。
索性常青山經常處理這種傷,手法熟練的拔出箭頭,立刻又封住司嶼的穴位,給她上藥包紮。
一套操作下來,常青山感覺自己滿身都是汗,也如釋重負了。
司嶼倚著被褥,看著常青山的臉上都是汗,抬手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軍,受累了。”
常青山抬眸,看著臉色有些血氣的司嶼,如此脆弱不堪,像是能被一陣清風吹散的雲彩,又像是擊打過他心口後悄悄褪去的浪潮。
常青山不覺得抬起手,輕撫司嶼臉龐:“公主,受苦了。”
一雙深沉的眸子裡,閃爍著讓人動容心軟的灼灼光芒。
司嶼不禁仰起頭,湊近,想去吻住那雙紅唇。
常青山眼神一顫,飛快起身,站直身子,躲開她的視線:“三公主,夜深了,你早點休息,有助於傷口恢複。”
“微臣先告退了。”
沒等到司嶼的回答,常青山立刻轉身離開。
司嶼收回眼神,坐直身子,臉上沒有半分疼痛難忍的神情。
她看著肩膀上包紮好的傷口,無奈搖頭,輕笑了下。
“主子,你傷好些了嗎?”歲杪趴在窗口,一臉擔憂,問道。
司嶼起身換衣服:“沒什麼事,你要進來就進來。”
歲杪跳進來,關上窗:“沈姑娘已經在偏房睡下了,剛才來了幾個廢物,被我解決扔進落月湖了。”
司嶼換好內衣:“秋猊結束之前保護好沈清芸。”
歲杪應道:“是,主子。”
她看著桌上殘留的沾血的紗布,還是問了心中的疑問,“主子,你怎麼會受傷呀?”
以主子的武功,就算是常青山都不一定能打過,更何況拂涯居那些廢物。
司嶼神色一沉:“讓京辭去查一下,今晚北橈太子賀蘭盛琅在不在迎賓館?”
歲杪皺眉:“是賀蘭盛琅傷了您?”
“我去宰了他!”
“回來!”司嶼叫住氣衝衝的歲杪,“你連常青山都打不過,更彆提賀蘭盛琅了。”
歲杪納悶道:“賀蘭盛琅跟我境界相同,我就算殺不死他,也會讓他不好過的。”
“但如今,你怕是打不過他了。”
“主子為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歲杪委屈道,“如今我已經修煉至玄妙境界巔峰了,肯定不會輸給賀蘭盛琅的。”
司嶼拿過匕首,對著手腕劃了一刀,鮮血迸出。
歲杪嚇道:“主子,你乾嘛自殘啊?”
司嶼運力,薄唇蠕動,發出陣陣不似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歲杪剛拿著紗布給司嶼止血,就看見司嶼的手臂上似有東西爬動。
她以為是蟲子,把司嶼的袖子擼上去,卻看見那蟲子在司嶼皮膚下麵蠕動。
“主子,這是”歲杪瞪大眼睛,“蠱蟲嗎?”
司嶼逼著蠱蟲從她手腕處的刀口出來:“附屍蠱。”
屍體腐肉中練出來的劇毒蠱蟲,若是被此毒蟲鑽進身體裡,它便會順著血液遊走,啃噬經脈,心臟腐爛,直至宿主痛苦而死。
要是普通的箭矢,司嶼知道常青山定可以自己解決,還有雲戈在他身邊,司嶼自然不會擔心,但這箭頭中藏著的附屍蠱被司嶼察覺到了,常青山要是被附屍蠱轉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的賀蘭盛琅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任人可欺的北橈五皇子了,”司嶼碾碎附屍蠱,眼神冷沉,“能將之前的北橈太子從東宮之位拽下來,還能將其他兄弟悄無聲息的剿滅,賀蘭盛琅可沒有他表麵看起來那麼無害溫和。”
歲杪看著蠱蟲,似是想到了什麼,說:“我記得以賀蘭盛琅的身世背景不應該會成為北橈太子的吧?”
皇室選擇太子時,會很注重血脈傳承的。
賀蘭盛琅是北橈皇室中血脈不純之人,如今卻成為了新的北橈太子,想想也是因為皇室中已經沒有賀蘭盛琅的競爭者了。
司嶼譏誚一笑:“其實他更適合成為太子,東宮之位的爭奪要比皇位更加殘酷冷血。”
“如今他坐穩了北橈太子之位,得到了北橈國主的重視,出使天啟,不顧高丞相的意願更改和親對象,就說明他想要的不止是眼前可以唾手可得的一切。”
——
金蘭殿
“啊啊啊啊”
一個上好的青花蘭蝶紋玉壺春瓶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飛的哪都是,甚至還劃傷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
“為何是我要嫁去北橈!?”趙思思拿起一個花卉的六方瓶,直接砸向麵前的太監頭上,頓時滿地鮮血。
她火冒三丈,怒吼道:“北橈那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不嫁,我不去!”
高貴妃走進金蘭殿,看見發瘋的趙思思,眉頭微皺:“思思,彆鬨了,此事你父皇已經下旨了,你就算鬨得再厲害也於事無補。”
趙思思哭喪著臉,跪倒在高貴妃麵前:“母妃,你救救我,你最疼我了,父皇聽信讒言,要把我嫁到北橈那種慌亂貧瘠的地方,女兒過去會死的,會被活活熬死的啊。”
“天啟皇室不止一個公主,讓趙司嶼去嫁,讓她去嫁,她那個小賤蹄子,最適合去北橈那種地方啊。”
高貴妃也沒想到北橈太子臨時修改了和親對象,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高貴妃也讓爹爹去問過北橈太子的意思,北橈太子卻說對趙思思一見鐘情,就是想娶趙思思。
這理由看似理由應當,但實際上卻漏洞百出。
高貴妃也不得不承認,趙思思的樣貌和氣質比不上趙司嶼,若說賀蘭盛琅在宮宴上一見鐘情,也該鐘情於趙司嶼,而非趙思思。
但如今和親的聖旨一下,待秋猊結束,北橈就會帶著趙思思回到北橈國都成親了。
高貴妃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趙思思,心中雖然不忍,但想到之後的合作,她也隻能忍痛。
“思思,不是母妃不幫你,如今你父皇下了聖旨,聖旨不可逆,若是違抗,便是大罪啊。”
趙思思哭喊道:“可我不想嫁到北橈去啊!”
“娘,你救救我,你知道我想嫁給誰的,你幫幫我好不好?”
趙思思抱緊高貴妃的大腿,“娘,我若是嫁給常青山,不是比嫁給北橈太子還能幫助我四哥爭奪皇唔”
高貴妃連忙捂住趙思思的嘴巴,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都滾出去。”
“是。”
金蘭殿此時隻剩下趙思思和高貴妃。
高貴妃厲聲道:“這種話怎可隨意出口,想死嗎?”
趙思思哭的一抽一抽的:“我若是嫁去了北橈,還不如去死呢。”
“娘,你救救我,求你了,你救救我。”
高貴妃還是舍不得自己女兒受苦:“你想如何?”
“這次秋猊過後,北橈太子就要帶你回去了,你想怎麼做?”
趙思思眼底燃起了一團火苗:“娘,隻要趙司嶼與北橈太子苟合,這道聖旨就會不攻自破,我也不用嫁去北橈了。”
高貴妃思忖了一下:“你想在秋猊”
趙思思握緊拳頭,眼中閃過認真和付諸一炬的堅毅:“娘,我沒機會了,我不想認命。”
“我是天啟國最尊貴無比的公主,不該嫁去北橈那種破地方消磨自己。”
高貴妃略略沉吟:“好。”
暴雨終在子時停歇。
常青山擺擺手,讓報信的暗月衛離開。
溫禮沉聲:“月主,需要我?”
常青山冷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不用你,我自己來。”
第79章
天啟國今年秋猊所選定的場地是為槐山和槐山旁邊的回廊密林。
戶部也提前在槐山和回廊密林裡放了許多的獵物,增加打獵的樂趣和玩法。
戶部尚書閆驊看著高台之上的眾人,將這次秋獮的規則說明了一下。
“這次獵場之中藏有上千隻獵物,有些獵物上掛有不同顏色的繩子,一共四種顏色,分彆為紅色、藍色、黃色和綠色,以及沒有掛繩子的獵物。”
“若是射中掛有藍色繩子的獵物,加20分;”
“若是射中掛有黃色繩子的獵物,加10分;”
“若是射中掛有綠色繩子的獵物,加5分;”
“若是射中沒有帶繩子的獵物,隻加1分;”
“秋獮共五日, 第一日午時開始至第五日午時結束,得分最高者為此次秋獮的頭籌,可向皇帝陛下求得獎賞。”
趙文帝目光環視一周,視線移到天啟國朝臣和世家子弟時微微停頓,大笑道:“誰若是能得到此次秋獮第一名,不論何種要求,朕都應允。”
眾人激動萬分:“謝皇上——”
“唉?閆尚書,若是射中了帶有紅色繩子的獵物,加幾分啊?”太子問道。
閆驊笑道:“槐山和回廊密林之中隻有一個獵物身上有紅色繩子,若是哪位勇士射中,就直接成為此次秋獮的頭籌!”
眾人驚訝不已卻也鬥誌滿滿,勢在必得。
“陛下,若是我們北橈人得到了這次秋獮的第一名,是否也能得到陛下的獎賞呢?”賀蘭盛琅站出來,淡笑道。
趙文帝麵不改色:“自然,賀蘭太子帶著北橈使團一起參加天啟秋獮,自然要玩的儘心,天啟國人能得到的獎勵,北橈國人自然也會得到,畢竟不能厚此薄彼嘛。”
“隻是此次參加秋獮的人眾多,賀蘭太子要努力了。”
此次秋獮,趙文帝破例讓官家子女都可以參加,不論男女,不分朝臣品級,凡是可以在秋獮之中大放光彩的人都可以參加秋獮。
賀蘭盛琅微笑:“那我可就放心了。”
他看向身旁的壯漢,“仝格,你要加油了,要給天啟國人展示一下咱們北橈的風采了。”
仝格抬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右胸:“太子,屬下一定拔得頭籌。”
“仝格將軍自信是好事,萬不可太過自負哦。”四皇子趙天宇哼笑兩聲,“此次參加秋獮的成員皆是文武雙全的人才,不說彆人,光是我朝戰無不勝的常將軍也參加了這次秋獮,仝格將軍可要小心嘍。”
四皇子話音一落,在場的女眷目光紛紛投向常青山,炙熱的視線比當空的烈日還要猛烈。
常青山不動如山,視若罔聞。
仝格看向常青山,抱拳道:“常將軍,戰場上咱們沒有儘興,這次定要好好打過。”
常青山回禮道:“仝格將軍客氣了。”
仝格眼中滿是戰意,反觀常青山,異常淡漠平常,像是從未將仝格的挑釁放在眼裡。
頗有大將風範,穩重強大,讓人心生崇敬。
皇後湊近趙文帝身邊,輕聲道:“陛下,有咱們侄兒青山在,北橈怕是要敗興而歸了。”
趙文帝冷笑一聲,說:“婦人之仁,萬不可小看北橈,北橈這次帶來的人個個勇猛無畏,此次秋獮看似遊玩享樂,實則暗流湧動,危機四伏。”
皇後抿唇:“是臣妾見識淺薄了。”
趙文帝看向賀蘭盛琅,那人始終掛著一副溫柔平和的笑顏,仿佛對什麼事都不在意,但趙文帝心裡清楚,這種不會把任何情緒變化表現出來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閆驊交代完一切,隨著一聲巨大的銅鑼聲響起。
午時已到,秋獮正式開始。
一大批官宦子弟先行進入槐山狩獵,也有一些女眷也帶著護衛進入槐山,看似打獵實則在挑選結親之人。
參加秋獮之人,心思各異,每個人都帶著各自的目的參與狩獵。
“將軍不動嗎?”申明廷打趣道,“場內好些貴女都在等著將軍動身呢。”
慕任撇嘴:“這些女子看向將軍的目光比敵軍看向將軍的目光還要猛烈,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拿將軍的項上人頭呢。”
“噗嗤…”雲戈沒忍住笑,“你這形容好形象哈哈…”
申明廷也覺得有趣,笑道:“你這話要是讓那些貴女聽到,非得埋怨死你。”
慕任想到那個場景,嚇得虎軀一震:“你們可彆透露出去啊。”
“你要是請客,用美食美酒堵住我的嘴,我可以當做今天什麼也沒聽見。”申明廷挑眉道。
慕任隻能認栽:“行。”
雲戈說:“我也聽到了,你想不想堵我的嘴?”
慕任咬牙:“行。”
常青山突然道:“那我呢?”
慕任哭喪著個臉:“將軍,你跟他們湊什麼熱鬨啊?”
常青山作勢要起身:“那我去嘴漏一下吧。”
“彆彆彆,”慕任連忙拽住常青山的衣擺,“我請,我請還不行嘛。”
常青山滿意的坐下。
慕任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以後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申明廷笑容不止,貼近常青山身邊,問:“將軍打算何時動身?”
“不著急,”常青山掃視一周,“這才第一天,北橈使團不也沒動嘛。”
他目光在高台二層停了一下,“柔妃竟然讓五皇子出來狩獵?”
高台一共兩層,第一層坐著皇帝和皇後以及受寵的高貴妃。
第二層則是天啟國的皇子公主王爺以及北橈太子和使團重臣。
至於北橈其他人和天啟國朝臣則坐在下方的棚子中。
而常青山的位置非常靠近高台。
雲戈聞言看過去:“聽聞五皇子雖已及冠,但仍像五歲稚兒一樣,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申明廷說:“五皇子幼時摔了腦袋,以至於他身體依舊成長,但智力仍處於五歲孩童時期,實在可惜了。”
常青山看著正在玩著枇杷的五皇子趙天佑,弄得滿臉都是汁水,手上和衣服上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很可笑,尤其是對麵坐著的四皇子趙天宇一臉譏諷和好笑。
但四皇子的目光沒有在五皇子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五皇子身旁的三公主身上,原本諷刺的目光瞬間變得淫/邪了起來。
常青山眉頭微蹙。
四皇子身旁的六公主也在注視著三公主,滿眼算計。
突然,趙文帝有些累了,下了高台,走進王帳休息,走之前還讓祿承傳話於三公主。
常青山見三公主起身去王帳,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動,他眼睫一顫:“雲戈,來。”
雲戈湊過去,聽到常青山交代的事情,眉眼一動,點頭應道:“是。”
申明廷見雲戈突然消失,也沒說什麼,他看見常青山交代雲戈做事,想來雲戈自己去辦了。
祿承帶司嶼到王帳門口,拉開惟布:“三公主,陛下在裡麵等您。”
“多謝公公帶路。”
司嶼走進王帳,惟布便落下來。
約你一盞茶的功夫,司嶼就出來了。
她沒有立刻回高台,而是回到自己的帳篷裡。
“他派你來的?”
雲戈頷首:“主子,常將軍對你多有在意。”
司嶼坐在軟塌上,輕笑道:“這不是好事嘛。”
雲戈知道司嶼對常青山的感情,但心中仍有些顧慮:“常將軍畢竟是常家人,皇後的親侄子,屬下擔心他會向著皇後和太子。”
司嶼單手支頤:“那就不讓他支持太子和皇後好了。”
雲戈不解:“主子打算如何?可有需要我做的事?”
司嶼眉頭微動:“有。”
——
常青山見雲戈回來,雲戈說了一下趙文帝讓三公主去王帳其實是去送藥的,至於什麼藥,兩人心知肚明。
常青山看著回到座位上的司嶼,臉色一直都蒼白沒有血色,跟六公主一比,雖容貌比她漂亮,但氣色稍遜一籌。
四皇子突然起身坐在五皇子身旁,表麵上是故意逗弄五皇子,實則故意往三公主那邊貼。
常青山剛要起身,就看見太子出來教訓了四皇子,帶著五皇子離開,去帳篷裡整理一下。
四皇子看向太子一臉不屑,他剛想坐到司嶼身邊,奈何司嶼說自己累了就離開了座位。
而這一切都被賀蘭盛琅看在眼裡。
賀蘭盛琅正要收回視線,卻無意和常青山對上眼。
他微微一頓,隨即笑起來,走向常青山:“常將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風采依舊啊。”
常青山淡淡道:“賀蘭太子言重了。”
賀蘭盛琅擺手:“怎會?常將軍有勇有謀,堪當天降神兵,你在關山崗的雄韜偉略可謂是震驚四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本王自打入了天啟國境內,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百姓對常將軍的崇拜和敬仰,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此次是來天啟國進貢,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關山崗呢。”
常青山麵不改色:“賀蘭太子許是見慣了關山崗那種貧瘠之地,剛離開沒多久竟然開始想念北橈了?”
“現在想想也對,我在北橈的名氣應該要比賀蘭太子大一些。”
賀蘭盛琅眼中劃過一絲幽光:“常將軍還真是風趣幽默啊。”
常青山起身,從申明廷手中拿過弓箭:“賀蘭太子要是閒來無事,不如進入獵場獵上幾隻獵物烤著吃,嘴巴裡有東西,人也就能踏實多。”
賀蘭盛琅:“……”
這是讓他堵上嘴!
申明廷跟上去,瞥了眼賀蘭盛琅:“賀蘭太子可以試試這槐山特有的山雞,肉質鮮美,在北橈吃不到的,若是喜歡,可以多打一些帶回去哈。”
賀蘭盛琅:“……”
帶你妹啊!
慕任也說:“賀蘭太子彆客氣,天啟國人都熱情好客,你若是喜歡,我也給你打一些山雞來你到時候帶回北橈吃。”
賀蘭盛琅:“……”
顯著你了?
雲戈沒跟著去湊熱鬨,回到常青山的帳篷裡休息去了。
仝格走過來,看著常青山進入獵場,氣勢洶洶道:“太子,要不要我跟過去?”
賀蘭盛琅眯眼:“不急,這才第一天。”
他看著跟著常青山離開的六公主,微微一笑:“再說了,我們這次來天啟國隻是為了和親,彆搞得我們像是過來搞破壞的。”
仝格詫異:“難道不是嘛?”
“……”賀蘭盛琅白眼,“我要是來搞破壞的就不會帶你。”
仝格不理解:“為啥?”
賀蘭盛琅冷漠:“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問原因。”
仝格:“……”
作者有話說:
仝格:我其實還是沒聽懂太子什麼意思?
第80章
一下午的狩獵,眾人滿載而歸,可獵物大多都是沒有掛繩或者綠色和黃色掛繩的獵物,而藍色甚至紅色的獵物幾乎都沒有看見。
閆驊派人驗收獵物掛繩,進行核算分數,填寫到秋獮排行榜上。
此時第一名為大理寺卿之子顧奕,總分55分。
其次是太傅之子太史景衍,總分50分。
……
最讓人跌破眼鏡的則是常青山,眾人見他持弓入場,卻沒有獵殺一頭獵物回來,反而他身邊的副將申明廷和慕任都獵到了獵物,得分雖然不高,但也在排名前十之中。
“這秋獮對常將軍來說大材小用了。”
“也對,殺雞焉用牛刀,再說了,北橈使團一個人都沒進去獵場,想必常將軍收著力,等著北橈使團進場後碾壓他們。”
“對對對,常將軍肯定等著北橈使團進場,不能先施展出實力。”
……
眾人的商討沒有引得常青山的關注,他看著手上的血,走到帳篷後的河邊洗手。
常青山望向上流,卻看見太史景衍和三公主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兩人沒有交談多久,太史景衍就離開了。
司嶼坐在河邊,洗著手。
夜色婉約,爛漫繁星仿落河流之中,波光粼粼。
因帳篷處的燭火猛烈,將河中的倒影顯得更加真實。
司嶼起身,轉過來,笑問:“將軍可有帕子?”
“抱歉,微臣沒有帶帕子的習慣。”
常青山看著她手上的水滴,凝在指甲上,似一顆晶瑩的珍珠。
司嶼聳肩,攤開手掌:“那我就讓晚風吹乾吧,順便賞賞月色。”
“將軍若是有事,可以先行離開。”
常青山沒動:“三公主和太史景衍很熟?”
司嶼說:“相親過,將軍覺得算熟嗎?”
常青山臉色一變:“微臣記得三公主並未婚配。”
司嶼喪氣道:“人家沒看上我。”
“……”常青山皺眉,“太史景衍雖學富五車,才貌雙全,但這眼睛怕是不佳。”
司嶼勾唇:“將軍是在替我鳴不平嗎?”
常青山平淡道:“實話實說。”
“各花入各眼,太史景衍不喜歡我也不能說他眼光不好,”司嶼垂眸,“也許是我不好吧。”
常青山說:“公主言重了。”
司嶼歎氣道:“將軍不懂,我又不像將軍你招人喜歡,這次秋獮,好多女子都盯著將軍,那眼中的喜愛愈演愈烈。”
常青山知道有人在看著他,尤其是那個六公主,還跟他進入獵場,嘰嘰喳喳的繞著他,煩死了。
“公主說笑了,微臣品貌不佳,不會有人對微臣這種武夫多加在意的。”
司嶼好整以暇道:“將軍,你才是說笑了。”
她向前跨一步,幾乎貼著常青山的臉,說:“將軍相貌出眾,氣質不凡,可是天都城中所有女子的心上人,良婿的最佳人選呢。”
常青山被她突然一湊近,呼吸驟停,他微微後仰:“公主莫要打趣微臣,都是飯後談資的玩笑話,不當真的。”
“是嗎?”司嶼勾唇一笑,透著一絲奸詐,“將軍明明帶著手帕,為何要騙我呢?”
常青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司嶼從腰間抽走了帕子。
“三公主,您怎麼可以…”常青山臉頰一紅,“男女授受不親!”
司嶼說:“將軍為我寬衣時也沒見將軍說男女授受不親啊?”
常青山瞪大眼,幾乎想要上手去捂住司嶼的嘴:“三公主,慎言慎行,那是…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司嶼雙手環胸,作一副無賴模樣:“將軍隻說是與不是?”
“人家都讓將軍看光了,將軍不該負責嗎?”
“比如將軍娶了我如何?”
常青山定住,啞然道:“三公主,此話莫要胡說。”
司嶼見他神情嚴肅,把手帕還過去:“將軍可是生氣了?”
常青山沒接:“微臣不敢。”
“將軍生氣了。”司嶼肯定道。
常青山沉默不語。
司嶼歪頭,笑道:“將軍,莫要生氣了,司嶼錯了,給您賠個不是好嘛?”
常青山擰過身子,不想看她。
司嶼湊過去,故意往常青山跟前湊:“是我說錯話了,是我態度太浪蕩了,惹惱了將軍,將軍彆生氣了,好不好?”
“將軍若是氣不過,可以懲罰我,就像懲罰軍中犯錯的士兵那樣,如何?”
常青山抿唇:“軍中懲罰,公主貴體怕是受不住,三公主莫要開玩笑了。”
“將軍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會受不住?”
常青山道:“公主尊貴無比,微臣不敢。”
“那我命令將軍懲罰我,將軍應該聽從吧?”
常青山無奈歎氣,看著司嶼透徹的藍眸和嘴角的笑,心中的鬱氣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在一點點消散。
他似是妥協一樣,“三公主,有些話,你若是沒那個心意便不要隨口說出。”
司嶼淡淡一笑:“好,我聽將軍的。”
“將軍不生氣了吧?”
常青山板著臉:“微臣從未生氣過。”
“好,將軍沒生氣過,”司嶼轉移話題,“今日聽聞將軍並未狩到一隻獵物?”
常青山淡淡道:“嗯。”
“將軍是打算直接射中紅繩獵物嗎?”
常青山搖頭:“此次秋獮我本無意奪得頭籌。”
“將軍想讓太子得到頭籌,同時不會讓北橈使團得到頭籌,對吧?”
常青山偏頭看她:“三公主蕙質蘭心。”
“委屈將軍了,替他人做嫁衣。”
“何來他人之分?”常青山說,“太子是未來的天啟國君,理應拔得頭籌。”
“是嘛?”司嶼感歎一下,“將軍還真是忠心為國。”
“三公主謬讚了,夜已深,這山中陰涼,公主早些休息,莫要受了風寒。”
“將軍,你的手帕。”
常青山頭也不回的離開。
司嶼看著手中的帕子,掌心收緊。
趙思思看著常青山離開,臉色陰沉,語氣不滿:“這倆人何時認識的?趙司嶼這個小賤/人為什麼可以和常青山聊這麼久?”
“公主,一定是趙司嶼引誘常將軍的,但常將軍正人君子,肯定不會受趙司嶼的蠱惑。”芳草說。
趙思思瞪著司嶼,咬牙切齒道:“不等了,等明日找個機會,讓他們誰也跑不了!”
芳草頷首:“是,公主。”
趙思思準備回帳篷,路過四皇子的帳篷,突然停到裡麵傳來曖昧不清的呻/吟聲。
趙思思自然清楚這是什麼聲音,她看著守門的貼身侍從長河,問道:“兄長此次未帶女人來,裡麵的人是誰?”
長河為難道:“公主,屬下…屬下不知。”
趙思思瞪著他:“敢騙本宮?你不想活了了吧?”
“滾開,本宮自己進去看。”
長河攔住:“六公主,不行的,四皇子吩咐下來,不允許任何人入內的。”
“找死!”趙思思一腳踢開長河,“芳草給我攔住他,我今天非得……”
“趙思思你要是有病去彆的地方撒潑去,彆在本王麵前發瘋!”
四皇子穿了個外袍就出來了,一臉潮紅,滿身痕跡,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在帳篷內在做什麼事。
趙思思看他眼底下的青黑和發白的嘴唇,一副筋疲力儘的虛弱模樣,頓時無語道:“趙天宇,你瘋了吧?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胡來,被父皇發現不得罵死你!”
“你要是彆胡亂謅謅,沒人知道。”趙天宇一臉煩躁。
“你自己胡來可以,可彆連累了我!”
趙思思擔心自己的事情會被自己這個隻知淫樂無腦的兄長給影響了,要不然她才不會管趙天宇這些破事。
趙天宇冷笑:“瞧瞧本王這個沒心沒肺的親妹妹,隻顧著自己,白瞎兄長多年的照顧和疼愛了。”
趙思思恥笑:“可拉倒吧,還疼愛和照顧,本宮都沒你的一個寵妾重要。”
“還是那句話,你想怎麼玩都行,但彆影響我,否則我就告訴母妃和父皇你乾的那些破事!”
說完,趙思思甩袖離去。
趙天宇滿不在乎的“嘖”了一聲,轉身回帳篷,不一會,帳篷內又傳出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深夜,彎月隱在黑雲之中。
司嶼坐在床上,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身形消瘦,麵色蒼白。
“再等等,很快了。”司嶼聲音很輕,似風一樣。
“主子,我能等下去。”
司嶼看著他,寬大的錦袍也遮不住他突出的脊骨,像是即將被壓折的竹竿。
“易安,我有辦法讓你活下去。”
易安抬眸,含淚笑道:“主子,我不想活了。”
“自從易遙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如今主子能為我報仇雪恨,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司嶼微歎了口氣:“易安,回去吧,彆讓他發現了。”
易安重重的磕了頭:“謝主子成全。”
“明天想辦法留住趙天宇,彆讓他進入獵場。”
易安雖不理解司嶼的安排,但也無條件答應:“是,主子。”
司嶼看出了易安的不解:“趙天宇隻能死在他該死的地方。”
易安眸光一閃:“易安知道了。”
“對了,主子,你要小心六公主趙思思,她準備對您下手,拒嫁北橈。”
因為床笫之歡,趙天宇不會對易安隱瞞任何事情,他從趙天宇口中得知六公主打算趁秋獮之時讓趙司嶼和北橈太子攪在一起,從而破壞和親。
司嶼勾唇一笑:“我知道了。”
易安相信司嶼的本事,定不會讓六公主鑽了空子:“那屬下先告退了。”
司嶼擺擺手。
易安一走,歲杪抓著一個人走進來:“主子,抓到一個偷聽的,怎麼處理?”
若是以前,歲杪早就一拳捶死,都不會問司嶼什麼,但這個人不同,他是常青山跟前的人。
事關常青山,歲杪不敢輕舉妄動。
司嶼看著地上目瞪口呆的人,指尖輕點眉心,似是覺得有趣笑了一下:“呦,這不是申副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