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壽康宮裡, 滿地的瓷器碎片, 明珠進來的時候, 差點被迎麵而來的杯盞砸到。幸而他這段時間功夫見長, 靈巧的躲過去了。
太後滿麵猙獰,瞪著眼睛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
“逆子!你這個逆子!那是你舅舅家!你竟然把他們抄家流放!”
明珠嗤笑一聲,“舅舅?他們搶朕手中權利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是我舅舅?他們聯合百官對我施壓讓朕一個堂堂天子顏麵無存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是我舅舅?就衝你把持朝政、縱容王家以下犯上, 欺朕年幼, 意圖顛覆我大周社稷, 我沒有誅王家九族,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太後看著眼前的兒子,已然沒有了過去軟弱無能、隻能對宮人發泄心中怨氣的暴虐的影子,這樣的周詢讓她陌生又恐懼。她清楚的知道, 他們母子之間並沒有多少情分,如果他現在想要做什麼,她根本無法阻止。
她鬥了半輩子,鬥贏了後宮嬪妃,鬥贏了中宮皇後, 鬥贏了先帝,把自己兒子送上皇位……她贏了一輩子,沒想到到頭來輸給了自己的兒子。這樣的結果讓她難以承受。
“不,不,你不能這麼做,哀家是你的母後, 你若不孝,會遭天下人詬病!”
“嗬,”明珠輕笑一聲,“母後覺得朕會在意這些虛名?即便在乎,這個宮裡現在是朕說了算,朕想讓他傳出去什麼,它就隻能傳出去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太後耳邊,“若是朕說太後染了惡疾,突然殯天,底下也不會有人說個不字。”
太後瞪大眼睛,手指哆嗦的指著他,“你,你,你要弑母?!”
明珠又是低低一笑,“沒那麼嚴重,母後放心,隻要您安安靜靜的,彆出什麼幺蛾子,兒子還是樂意與您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戲。”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往外走,“即日起,太後一心禮佛,為天下百姓祈福。朕感念太後一片真心,特將福壽宮改做佛堂,專做太後禮佛之所。”
“對了,”他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下,看著滿地的瓷器碎片道,“太後年紀大了,手端不穩瓷碗,以後太後宮裡便用木器吧。另外,宮中開源節流,刪減用度,朕做前朝表率,太後做後宮表率,以後宮中吃穿用度,不得鋪張浪費!”
太後宮裡已經都換成了明珠的人,因此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整齊劃一的應答聲:“遵旨。”
太後聽到之後,氣的眼前發黑,胸口一悶,直接昏過去了。
明珠從太後宮裡出來,打算回禦書房批閱奏折,然半路被鐘離宮的陳妃攔下了,陳妃抱著一個十個多月大的孩子,哭哭啼啼的跪在他禦攆前,“陛下,臣妾父兄冤枉,那些罪狀都是崔、王兩家在陷害他們。還望陛下看在大皇子的麵子上,繞過他們吧。父親和祖母年紀大了,經不住流放之苦,會要了他們的命的,陛下……”
美人哀哀戚戚的哭訴,然而明珠卻完全不為所動,他冷冷道,“以你父親那些罪名,誅陳家九族都不夠,朕看在你和孩子的麵子上,從輕發落,隻判他們流放邊疆,你覺得是判重了?”
陳妃被他嚇住了,訥訥著,“陛下……”
明珠沒看她,收回目光的時候,掃了一眼她懷裡的大皇子。粉雕玉琢的小嬰兒,白白嫩嫩的跟個包子似的,此刻閉著眼睛睡的香甜,外界的一切紛擾都影響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