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萬青這肚子又一次金貴起來,許昭問銀寶,這是弟弟還是妹妹?銀寶嘟著小臉說,“是姐姐!” 許昭一口茶當即噴了出來。

整個春節,這總兵府上下都是多得了十兩賞銀。處處張燈結彩的總兵府,真是日日如同大年初一。

許昭對懷孕的妻子,確實珍愛如命,沒且不管多忙,都要過來看看,珠寶成箱的送進萬青的院子裡,僅是那貓眼,就大大小小一盒子。綾羅綢緞更是無數,連那貢品都張羅了來。而且,許昭還把萬青帶到外書房,讓那些外麵的管事拜見主母。本已有三子傍身,這肚子裡又壞了一個,萬青這主母的位置坐的很是穩當。

葡萄莊子上的管事還是永安那位,一晃也已經頭發灰白,見了萬青,還是往昔那般,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少夫人安。”

麵對這位熟人,萬青也是感慨萬千,金寶銀寶都是已經九歲了,一個轉身就是十年。

還有位個年輕的黑麵漢子。許昭用的人,多半都是紅臉黑臉的居多。隻看這身形,就知道必然是行伍出身。另有一位,相貌很是斯文,這大冬天裡,腰間還彆著一把折扇,眼睛細長,鼻梁刀削一般,配著一張瓜子臉,翩翩然像隻成精的狐狸。

“這老管事是你早就認識的。這兩位,一個是北商隊管事肖山,一個南商隊管事趙邊。” 許昭拉著萬青的手,走到這三個管事身前,麵上帶著笑,給萬青介紹這三位管事。

“老管事彆來無恙。” 都在海口,這些年裡,從未見麵,終究是許昭的人。“肖管事趙管事倒是初次見麵。” 萬青一臉笑容。

“少夫人,我們都見過您。” 趙邊說話即笑,兩條本就細長的眼睛隻剩下一條縫隙。

許昭笑著攬過萬青的肩,“你這記性!”

“我們都是護衛。”肖山一臉正色。

萬青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禮。這一禮倒是把肖山趙邊嚇的一愣。

許昭吩咐落座,萬青親手倒茶給三位管事送了過去。坐在書案前的許昭麵色大好。

萬青現在的肚子還看不出來,舉手投足,隻是沉穩,並無絲毫拙態,歲月醞釀的這個女子一身風情,總算是站在這塵世裡,不會一個看不住,就飛了出去。

許昭招呼了萬青坐在身邊,且把管事送上來的賬本都放在了萬青麵前。

三位管事麵色平常,都是跟了許昭十幾年。少夫人這一身本事,許昭的大小管事更是早已領教。所以,萬青看賬本,三位管事並不驚訝。

萬青大致翻看了幾眼,這賬目極為清楚,數目實在可觀。這些年裡,那總帳都在萬青手上,關於銀子,夫妻兩人都是清楚。

許昭留了三個管事吃飯,席間明言,“日後直接把賬本呈給少夫人。”

國都傳來消息,皇上已經坐不住了,派了三批人尋找二皇子都是徒勞無功,怕是要把許昭派了出去,隻要二皇子還活著,若是不怕許昭丟了兵權,定會現身。

二月初,聖旨到,皇上終究是派了許昭南下巡察,再一次掛上了欽差大臣的牌子,許昭隻能無奈苦笑。傳旨的太監日夜趕路,到了這海口,一身官服已經是看不出顏色,宣讀了聖旨,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拱手對著許昭說“許大公子啊,您快些準備,咱們趕緊回國都。”

萬青親手端茶送到這林公公手裡,不動聲色的遞了過去一串黑珍珠,好看的:。

林公公這一刻臉上笑開了花。國都誰不知道這許家是百年鐵公雞,向來吝嗇,對外打賞最多不過百兩銀子。原本以為這一次千裡迢迢一路風雪送來聖旨,也不過是百兩銀子罷了,豈料這少夫人竟是個大方的,順手就遞上了一串珠子。“總兵夫人快坐下歇會兒。” 這林公公心情大好。

萬青笑盈盈的坐到了一邊,許昭板著那冰山臉坐到了主位上。

不帶許昭發問,這林公公就拉著娘娘腔娓娓道來,“許總兵啊,皇上這一次是真急了。二皇子和您一向親近,您若是找不到他,二皇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許昭還是冷著臉,眉頭微皺,兩條劍眉越發淩厲,一雙龍眼不怒而威,指尖輕點著桌子,沉聲說,“尋找二皇子的人馬明暗不下十批。”

萬青把一盤剝開的石榴遞到了林公公麵前,“這石榴是觀音寺的,林公公嘗嘗。”

林公公捏起一粒石榴送進了嘴邊,這蘭花指讓萬青開了眼。

“唉,正因如此,皇上才是著急啊。”林公公這聲音像是要哭出來。年前,皇上就開始發了脾氣,後宮裡處置了幾個妃子,二皇子終究是先皇後所出,就這麼消失了,皇上如何不急。林公公都被皇上砸了幾次腦門,更彆提那些小太監,一個不小心入了皇上的眼,定是賞下一頓板子。

這差事,本該是那高公公的,那高公公大過年的把那窗花貼反了,被皇上賞了三十板子。

許昭盤算了一翻,二皇子必然是活著,隻是,實在不知道二皇子現在該在哪裡。這一路尋下去,倒不如說是等二皇子露麵。抬眼看向妻子,還是那張淡笑著的臉。這小妻子怎麼就不知擔心。

這一夜,許昭摟著千金睡在萬青身側,年紀越大,越是戀家,舍不得妻兒。

這一次南下,怕是凶險太多,如若可選,許昭情願到那沙場上拚殺。且不管二皇子是否現身,許昭這一行絕不會平安,幾個皇子,還有那些貴妃,誰願意這二皇子活著,明裡暗裡不知道多少路人馬盯著許昭。萬青也是明白這個道理,默默的把那串珠子繞在了許昭腕上。

“多帶些護衛,處處小心。”萬青看著許昭的臉,一雙手都還被許昭握著。

“你們母子也要小心。” 許昭看向妻兒,聲音裡都是不舍。

一家三口到了這總兵府大門上,許昭才把千金遞給了陳姑姑。大手撫過萬青的發髻,臉上擠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沉聲發話,“這府裡但凡有那吃裡爬外的,決不姑息。” 說罷,冷眼掃過那一群仆人,特彆是許安北和琳兒姨娘身後的丫頭婆子。

琳兒姨娘這些日子裡直接蒼老了下來,層層胭脂水粉還是擋不住那一臉的蠟黃,這個總兵府裡唯一的姨娘,一位被遺忘了的姨娘,在那荒涼的小院子裡迅速的憔悴下來,一朵花枯萎了,在這本該怒放的年華裡。此刻,琳兒姨娘臉上一片木然,如此送彆這許大公子,看著他和那山裡丫頭母子一翻濃情,再聽到這許大公子意有所指的訓示,琳兒姨娘眼底已經一片死色。

許安北抓著琳兒姨娘顫抖著的手,明顯成熟了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怨恨。

這一幕被許昭眼角餘光掃到,“安北,好好讀書,不可荒廢了武藝。” 許昭這聲音帶著期待,也有幾分無奈,終究是他的親生骨肉。

“是,父親。”許安北瞬間換了表情,臉上已經是一片依戀不舍。

許昭長腿一抬,上了那黑馬,一揮長臂,這一隊兵馬出了總兵府的巷子,越走越遠。

咕咕嚕嚕和萬青親昵了一番,半空中那幾隻金雕嘰嘰力力的催鳴,終究是振翅飛起,飛入那幾隻金雕隊伍中,在這總兵府上空裡盤旋了一圈又一圈,一片鳴叫後,飛離了這一片天地,。

許昭本想讓咕咕嚕嚕留在這總兵府,萬青卻堅持要咕咕嚕嚕與許昭一起南下,終究是隨了萬青的願。

金寶銀寶都不在,唯有那二百餘護衛,這唯有婦孺的總兵府實在是不堪一擊。

萬青這肚子慢慢顯了出來,不管吃了什麼都是嘔吐不止,萬青原本豐膩的身子慢慢幾日裡就消瘦了下去。總兵府內外大小事,都需要萬青做主。這個時候的萬青,實在是辛苦。

千金看到娘親這般憔悴,更是日夜要守在萬青身邊。

陳姑姑和於婆婆也都隻能是拚了全力給萬青調養身子。

“娘親,我要聽那金剛葫蘆娃。” 千金坐在萬青腿上,小手摟著萬青的脖子,一臉期待。

萬青一隻手把著賬本,另一手護著小腹。千金是個活潑好動的,小胳膊小腿很是有力,幾次碰了萬青的肚子,如今,這肚子已經是挺了出來,萬青隻能騰出一隻手護著些。 “要聽哪一個葫蘆娃。” 萬青無奈的問這小兒子。

“火娃。” 千金仰著小臉,有些急躁。

萬青一手撫過千金的腦門,突然發覺,這孩子腦門有些燙,這小臉赤紅的過了些,而且,這孩子的眼睛渾濁。萬青慢慢講火娃,用臉挨了千金那赤紅的小臉,確實是發燒,千金在發燒。

萬青把於婆婆喊了過來,這些日子裡,於婆婆一直帶著冬梅賞月在廚房裡,竟是疏忽了千金。

折騰小半個時辰,總算是把千金哄睡了。 於婆婆這才給千金把脈,又翻看了眼瞼,查看了口舌,於婆婆臉色沉了下來,一雙手也是微微有些顫抖。 對萬青隻說是孩子有些發熱,派了丫頭熬湯藥關下即可。轉身,卻讓那奶娘抱著千金回了那小院子,屋子裡焚香灑水,這千金怕是要出天花。

於婆婆和陳姑姑商量後,終究是告訴了萬青。

“少夫人,您可要抗住,您和小公子都是有福氣的,天花娘娘定會包著小公子平安。” 陳姑姑板著臉,這一刻也隻能如此。

萬青帶坐在椅子上,臉上毫無表情,一雙手抓著帕子,指節泛紅。天花,萬青怎會不知,這個時候,對孩子而言,天花就是生死關,能熬過天花的孩子都是命大。萬青這眼淚險些掉下來。哭不得啊,這個時候,不能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