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待到小千金仰著一張蒼白消瘦的笑臉到了萬青麵前,萬青這落紅也是止住了,母子倆這一遭都是死裡逃生,陳姑姑念叨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冬梅說該到觀音寺還願。萬青派了一車糧油米麵一車棉麻葛布送了過去,這一遭一遭的磨難,這總兵府裡不曾少了人丁,實在是老天厚愛。

四月中旬,這海口也是百花盛開,幾艘大船紛紛下水,這海口的碼頭更是忙碌起來,帶的茶葉瓷器都漲了一成,總兵府名下的幾個鋪子的生意也是跟著水漲船高。這時,萬年的親筆信到了總兵府,萬老爺子催著給萬長定親,萬顧氏選了一家商戶的女兒,萬老爺子中意於老家鎮子上那位私塾先生的長孫女。那小妾生了一子,隻是這孩子身體骨極弱,怕是養不大。信中萬年貌似對萬顧氏很是不滿,隱隱有休妻之意。

這幾年裡,萬家已經是發了財,萬老三萬老四在北疆收木材,經許昭的商隊運到海口,賺下了銀子是分成了四股,萬老三萬老四萬長萬年均分。終究是萬長已經是萬老五名下的兒子,所以,萬長萬年雖是親哥倆,卻也是各自名下有賬目。如今 ,為萬長說親,萬顧氏是下了大力氣。那商戶的女兒嫁妝僅是現銀就有六萬兩。老家私塾先生的孫女,不過是個小康之家,這嫁妝最多不過是百兩銀子罷了。萬老爺子一氣之下動用了手裡的銀子給萬長買了個三進的院子,放出話來,不管是萬長娶了誰家女兒,婚後就是獨門獨院的日子。萬顧氏更是不滿,這萬老爺子手裡的銀子本就是這萬年萬青孝敬的,無論如何既然是準備把萬長分出去,就不該動用大房的銀子給萬長置辦產業。

何況自從萬年娶了小妾,這萬顧氏對這萬老爺子就一直不滿,如今,竟是直接給萬老爺子講了道理。國都萬家內院亂作了一團。萬年有休妻之意,一紙休書也就罷了,卻偏要寫信告訴萬青。

萬青提筆回信,直言身為嫁出去的萬家女兒,已經是外人,不能言說這萬家內院的是非。萬長的親事,還是聽萬老爺子的意見為好,那私塾先生對萬年有大恩。

總兵府裡的賬本,萬青已經是力不從心,哪能顧得上這千裡之外的國都娘家。這一封信送了出去,萬青也就在不多想。

現在這肚子裡已經有了動靜,又是個好動的小東西,萬青對這孩子格外的珍惜,因為千金,差點失去了這個孩子,所以,萬青這些日子裡,奮力的吃喝睡,一心想著養好身體,給這肚子補足了營養。已經是舍不得勞神。

金雕帶回許昭親筆書信,字裡行間很是擔心萬青母子,報了平安,隻說人手充足,這一行很是平安順利,叮囑萬青注意身子。這金雕不是咕咕嚕嚕,萬青就已明白,許昭這一次必然是分外的艱難。回信中,更是隻報喜不報憂,家中安好,生意順利。

千金這些日子裡已經是養足了精神,於婆婆和陳姑姑大力的給這娘倆補身子,千金又恢複了往昔那圓滾滾的小身子,日日帶著丟丟在那花園裡抓蟲追鳥,冬梅和奶娘帶著丫頭和幾個護衛寸步不離的跟著,如今,也是曬紅了臉。萬青盼著,肚子裡這個,定要是個女兒,總要聽話些,再不能像這三個大的這般淘氣。

不知不覺,萬青這飲食也是恢複了正常,已經不再吐了,臉色紅潤起來,身子骨也是壯實了很多,肚子更加明顯,小家夥在肚子裡麵日夜練舞。大概是因為萬青臥床一段時日,這個小家夥最不喜萬青坐著,隻待萬青坐下,這肚子裡就叮叮當當鬨騰開來。如今,萬青就是盤賬,也隻能站著扒拉算盤。

眼見這總兵府裡一派喜慶,許安北卻也發了天花,琳兒姨娘那淒厲的哭聲響徹了總兵府內外。

那位大夫束手無策,向於婆婆討要方子,。

“ 安北小公子和定北小公子底子不同,老身不敢開方子。” 於婆婆一口回絕。

這大夫哭喪著臉,隻差跪在於婆婆身前,定是要於婆婆過去看看。

琳兒姨娘跪在萬青身前,“少夫人,且讓於婆婆給安北看看吧。” 說罷連連磕頭,眼見這腦門已經是滲了血。

萬青冷著臉,站在多寶閣前,手上一方帕子正擦拭著那一株萬年青,這個時候,確實為難。想了又想,才發了話,“於婆婆過去看看,儘力吧。”

丟丟剛和千金進了院子,見到於婆婆往外走,撲騰著小身子,跟在於婆婆腳下,一路進了這許安北的院子裡。於婆婆進了屋子,丟丟就在這院子裡四處蹦達,到了丁香樹下一陣猛嗅,隨即拚了命的扒那樹下的濕土,隻是瞬間,就把這雪白的小腦袋弄了一頭一臉的泥,小爪子上更是穿了黑色鞋子,這一頭一臉的泥奮力的猛甩,甩到丁香葉子上淅淅瀝瀝的響了一片,卻還是拚命的扒那樹根下的濕土。院子裡的丫頭婆子知道這是千金的寵物,隻得由著丟丟鬨騰,大狗看主人,這話確實不假,如今萬青母子在這總兵府裡才是正經八百的主子,許安北這院子的婆子丫頭已經是老實了下來。

許安北一直羸弱,平日裡也是臉色偏白,這出了天花,臉色卻是粉紅,屋子裡燃著香,地麵上撒了水,隻看這情形,這位大夫也是個會治天花的。

於婆婆給許安北把了脈,脈象實在是過於虛弱,斷斷續續,確實凶險。千金發天花時,脈搏隻是不穩,卻也還是有力,許安北這身子骨實在不堪。屋裡有個小爐,爐子上正煮著一鍋藥湯,冒著滾滾熱氣。於婆婆走了過去,仔細看了這一鍋藥渣,正是那治療天花的方子。

如此都是行家裡手,兩人醫術想必也是伯仲之間,於婆婆也是無力了,索性轉身出了屋子。

這大夫也跟了出來,到了這院子裡,於婆婆才開了口,“我這方子不妨給你,和你的方子定是一樣的。唯一與千金不同的,就是千金用了觀音寺的觀音水擦身子。”

這大夫一臉焦慮,醫者從不願意相信這什麼治百病的神水,如若真有如此神水,還要這大夫何用。見於婆婆滿臉懇切,也隻好謝過。

這時,丟丟已經叼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隨著於婆婆蹦達著出了許安北的院子。

於婆婆到了小路上,才注意這一頭一臉滿爪子黑泥的丟丟嘴裡叼著東西,想了想,隻是帶著丟丟回了院子,先到淨房裡給丟丟洗了個乾淨,那東西也禁了水,這才發現,竟是金寶銀寶和千金的發帶,這發帶還是陳姑姑繡的,這兩條發帶裡有布片,上麵寫著畫了三個小人,上麵寫了死字。於婆婆瞬間出了一頭冷汗!隻得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就把這一團東西給了陳姑姑。

“這是哪裡找出來的?” 陳姑姑沉著臉,兩鬢白發下青筋隱隱。

“許安北院子裡,丟丟叼出來的。” 於婆婆很是肯定,丟丟在許安北院子裡弄了一頭一臉的黑泥,這一路並不曾撿了東西,隻是跟在於婆婆腳邊,嘴上叼著的這一團,定然是許安北院子裡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