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即便是和這琳兒姨娘有著舊恨,萬青也是不願意這許安北有個好歹。不僅是請了海口有名的大夫,還把那村裡會治天花的郎中請了來,這個時候,顧不上太多,首要保了許安北的命。

琳兒姨娘去了這圓覺寺,請了幾位高僧,還到了這圓覺寺山腳下的貧民家裡,隻說是為許安北求福。琳兒姨娘終究是這總兵府的半個主子,此行還是為了總兵府的小公子,下人和護衛們也隻能默不作聲的跟著。

待到琳兒姨娘深夜裡回了總兵府,萬青派人請來的大夫郎中也都到了府裡。

對僧人,萬青向來恭敬,圓覺寺的這些僧人當即進了內院,本就都是一身衲衣,進了內院卻都披上了袈裟,走在前麵的僧人手上拎著一麵小鑼,後麵的僧人誦念著梵語的經文。大夫郎中們被琳兒姨娘接受,跟在這些僧人後麵。這些僧人並不著急到病人的院子裡,先在這總兵府的內院裡慢慢悠悠的轉了一圈,說是為總兵府驅魔除怪。在這內院裡晃悠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了許安北的院子外麵。

幾個大夫郎中早就已經不耐煩,進了院子就急衝衝的進了屋子,僧人們在這院子裡坐了下來,敲著木魚閉著眼睛誦經。

許安北這兩日下來,已經是氣息微弱,幾個大夫隻是一看,就紛紛搖頭,竟是連把脈都免了。那鄉村裡請來的郎中,直接動手翻了許安北的眼瞼,又查看了一翻許安北身上的痘子,頗為惋惜的說,“倒也能保命。”

琳兒姨娘聽了這話,當即哭了出來,聲音嘶啞著,“您定要救我兒。”

幾個大夫頗為意外的盯著這鄉野郎中,臉上都帶著鄙夷。

這郎中一身布衣,腳上鞋子滿是泥土,年紀並不大,如此看來,既不是德高望重,更不是什麼正經大夫,敢誇口保下許安北的命,實在是讓這些海口城裡的大夫們意外,更是打了這些大夫的臉。

這郎中並不著急,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坐到了桌前,沉思了片刻,要了紙筆,寫下了一道方子,任由這些大夫們盯著。本就是祖傳的方子,這草藥都是尋常的,這方子並無奇特之處,所以,也不需遮掩。藥引子卻未寫在這方子上,這才是保密的。

大夫們都看清楚了這方子,這郎中才說話,卻是和琳兒姨娘說的,“我這方子,能保這孩子性命,卻也對孩子身子有損傷。這孩子本就是不足之症,用了這方子,怕是會有些呆傻,好看的:。你這婦人可要思量好。”

琳兒姨娘險些暈了過去,保住性命,卻是變成呆子,這,簡直是才下了刀山又進了火坑。琳兒姨娘這一刻也是剜心的痛。鎮靜下來,和許安北的大夫商量了一番,大夫也是頗為無奈,竟是願意用這郎中的方子。琳兒姨娘這眼底滿是陰霾,身心都是恨。突然抬頭衝著那房梁嗬嗬冷笑,冷笑了幾聲後,人倒是精神了起來。並未答複這郎中,而是和婆子耳語了幾聲後,才對郎中說,“妾身不過是個姨娘,人微言輕。這事要稟報了夫人,才能決定。”

且說這婆子立即出了院子,一路小跑著到了萬青的院子裡,對萬青如實稟報了這郎中的話。

萬青正在給千金講故事,娘倆的影子在窗子上搖曳,這一對死裡逃生母子,這幾日裡已經是容光煥發,都是神采奕奕。“安北終究是琳兒姨娘所生,琳兒姨娘做主就是。”

這婆子得了話,小跑著回了許安北的院子。琳兒姨娘冷冷一笑,終究是換了個臉,對這郎中說,“如此就勞煩先生了。”

那外麵的和尚還在念經,已經是站了起來,圍著一個火堆轉圈,不時的往這火堆裡添紙。

這郎中讓婆子帶他到那井邊,帶著罐子繩子,隻說是取藥引子。出門前,又讓琳兒姨娘用一兩足金煎水,這足金隻需一兩,即不能多,又不能少。

這藥引子備好,已經是亥時,原來這藥引子是井中蝦,和那井壁上的綠苔。待到煎好藥,灌入許安北口中,已經是醜時。那些僧人還是在院子裡一遍一遍的念經。

總兵府長公子這一場天花的動靜實在是大了些,鬨得整個海口人儘皆知。傳言更是紛紛擾擾,說這小公子的天花傳到了長公子身上,必是有人故意而為,這故意而為的人當然是那當家主母萬青。

等到許安北熬過了這場天花,撿了一條命回來,這海口的流言蜚語更是熱鬨了,“總兵夫人趁著總兵大人不在,把這可憐的庶子害的險些丟了命,好在這庶子命大,雖說撿了一條命卻也是不如往日伶俐了。” “把那唯一的一位姨娘折磨的鬼一般,這總兵夫人真是手段了得。”

萬青挺著這大肚子,在這府裡忙上忙下,不知不覺,那荷花又開了。許昭離開這總兵府已有半年。許安北大好了,商隊帶回來兩船絲綢瓷器兩船楠木,絲綢瓷器入庫,那楠木卻被船廠壓價,說這楠木年份不足,趙邊直接把這兩船楠木停在了港口,海口郡守卻派人來盯著這兩艘大船,這楠木本是貴重木材,若非造船,隻能是皇室可用。隨著這儲君之爭,許昭離開海口,這生意終究是沾了政治的便宜,兩船楠木在這碼頭,竟也被軟禁了。

趙邊隻是把那當年二皇子弄到的批文給了這郡守看了一眼,隨即,就冷笑著離開,這兩船楠木,看誰敢收繳了去。

算起來海船也快回來了,許昭不在這軍中,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萬青被這兩船楠木攪的亂了心神,雖說仍然是總兵夫人,隻是,總兵不在,一個總兵夫人實在是隻能空談。如今隻是盯著兩船楠木,以後呢,若是許昭再不回來,二皇子還不現身,這形勢實在讓人擔憂。

這夜分外的長,肚子的孩子也是很不安穩。

趙邊帶著商隊的夥計們住到了總兵府的外院,所謂夥計,也都是行伍出身,個個身手利落。那市井流言,趙邊也有耳聞,這一個流言怕是暗流湧出水麵的開端,這兩船楠木被郡守盯著,已經是三皇子對許昭宣戰。這些隻是表麵,暗地裡,怕也是都在蠢蠢欲動。

普通酒莊子上的上老管事來報,一個小酒莊險些這一把火燒了。老管事帶著那個酒莊的小管事,在這外書房裡,兩人一頭一臉的汗。這海口誰不知道,葡萄酒莊子是這總兵府的根基,就是那小酒莊也是有三十多個護衛盯著。竟然真的有人要毀了酒莊,這個時候,顯然是為了讓總兵府內亂作一團。在這許家呆了半輩子的老管事,也是有些拿不定不在意,隻得帶著這小管事回總兵府稟報。

萬青今日這一身水青色的衣裙,倒是映襯的容顏憔悴,其他書友正在看:。本就是懷著身孕,這幾日裡睡不安穩,不僅是臉色暗沉,眼底神采都已經暗淡,臉龐更是清瘦了下去。

“少夫人,那些人顯然不是什麼江湖人,身手遠不及莊子裡的護院,他們放火不成,便急速撤離,而且並不與護院糾纏,這一翻風格,也該是軍中人。” 小管事神色還算鎮定,隻是這一身的熱汗,已經濕透了前襟。

萬青不由的揉了揉太陽穴,眼下一片烏黑,小管事這話,確實讓萬青很是為難,腦子裡理不出頭緒。 還能如何?加強戒備?莊子上鋪子裡,那大庫中,都是可丁可卯的人手,哪一處都是調不出人手來。“各處莊子,都要加強夜間巡視,不需慌亂。” 想了片刻,萬青才算是個明白,不管這動手之人是軍中還是郡守衙門,不過是讓這總兵府慌亂起來。總兵府產業那麼多,偏找這麼一個小酒莊子動手,不過是燎煙而已,戰且不能當成狼煙。越是小動作,越是證明那暗處的人上不得台麵。萬青笑著看老管事,“老管事可還有建議?”

這老管事想了片刻,擦了擦臉上汗,緩緩說道“少夫人,這府裡該是多放些護衛。”

趙邊一直垂著眼,神色變了又變,聽到老管事這話,才抬眼說,“且放心,我們都在府裡,隻要你們莊子上穩穩的,暫且不需擔心府中。”

正說著話,院外來報,“大庫黃管事求見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