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這歸程,萬青的身體終究是熬不住了,和多數丫頭一般,也開始暈船。於婆婆整日裡給萬青熬製補湯補藥,即便如此,萬青依舊迅速的消瘦下來。許昭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卻也隻能忍著。萬青的人,許昭終究是給幾分麵子。

這一路,多數時間都是在夢裡,昏昏沉沉的夢,前世,那個無依無靠的人,努力了很久,卻不過是給他做了嫁衣的愚蠢女孩。大山,父親,日漸貧寒的家,大紅嫁衣,許家老宅,嶺南茶莊,那一片橘子,燈籠一般紅的喜慶,那池塘荷葉,那清澈的溪流,荷花搖曳。那是萬青的世外桃源啊。

許昭閒暇下來,忍著怒氣,還是陪在萬青身邊,哪怕隻是看著萬青睡的昏天暗地。如果可以,許昭願意走入萬青的心底,如果這個願望過於奢侈,那麼許昭也願意進入萬青的夢裡,哪怕是隻聽到萬青隻言片語的夢話。

看到了港口,萬青也就不在暈船,原來啊,兩頭都是牽掛,終究這海口還有三個兒女,讓她牽掛,讓她堅強,讓她隻必須打起精神,養好身體。

還有很多願望,還有那麼多不放心,這一世即便是想離開,怕也是舍不得了,金寶銀包,千金,盼兒,哪一個都是萬青的心頭肉,遠了近了,心頭都會疼上很久很久。

許大人看不上的那片小島,卻被萬青惦記了,無量穀在這一片群島中,這天機門,實在是太會享受。嶺南的那個池塘,萬青本還有更多經營,無奈,那時兩個孩子那麼小,人手不足,手中銀子有限,好不容易出了普洱茶,卻被這許大公子拎了出來,一切合情合理,想起這些,萬青不由苦笑。

許昭擁著萬青到了懷中,低頭在萬青耳邊問“想著什麼?”

萬青順勢靠在許昭身上,低聲答,“嶺南茶園。”

許昭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手上用力,把妻子抱的更緊。

回到海口,踏上碼頭,萬青算是有了笑臉,身體好起來,才能走的更遠。養好身體,看著兒女長大成人,可以拄著拐杖,看著滿堂兒孫。人啊,有了理想,哪怕是最平常的理想,精神氣也就是旺盛。

許昭看著妻子眼中有了光彩,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許昭也會怕,怕這小妻子不能陪他到白頭,怕這小妻子突然離開,怕這長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萬青打足了精神,有了精神就派人找丁鐵牛,那外麵的世界,這茫茫大海中的土地上有太多的故事,萬青著了迷。丁鐵牛提到了一個矮倭國,那裡的人,竟然懂得大成的文字,雖說語言不通,隻要寫出字來就能明白雙方的意思。矮倭國最為崇敬大成的軍人,男兒個個帶刀,他們視刀如命。幸好這矮倭國極為貧瘠,竟是造不出大船,更是沒有火炮。 這矮倭國離大成國,隻需月餘。

許昭冷笑,矮倭國的小船常到這邊海上,海盜,矮倭,勾結在一起,杜大人打擊矮倭,還是賣力的。杜大人的生母是異族女子。

四皇子生母如今仍舊是貴妃,皇上也是有所顧忌吧。皇上不能動杜大人,一來,杜大人跟了皇上幾十年,皇上於心不忍。二來,這杜大人的實在是根深,皇上也怕是這大成江山大亂。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萬青這一年裡,受了太多的苦。許昭怕了。

回到總兵府的當夜,許昭夢中驚醒,夢裡,他的妻兒都在那血水中,好看的:。

點燃燭燈,看到妻子恬靜的臉,一隻細瘦的胳膊在被子外麵。許昭拉攏被子,把萬青蓋了個嚴實。披衣坐到桌前,喚值夜的丫頭添了兩個火盆。

如若還是那少年英雄,許昭回到這海口,定是要帶兵血洗這海口的各路牛頭馬麵,管他明的暗的,但凡敢做總兵府的文章,害他的妻兒,就是長了九個腦袋,也不夠許昭洗劍。天亮還早,這夢,實在讓許昭驚心,無論如何,是不能睡了。

這一坐直到天亮,咕咕嚕嚕紅嫋在院子吊嗓子。許昭穿戴整齊,拎起了長劍,帶著院子裡這三個鬨成一團的畜生到了湖邊,出了花園,就看到金寶帶著千金和一群護衛在練武,他的兒子,已經打破了許家的宿命,個個都能做個將軍。即便是這個沒吃過苦頭的千金,也是個狂愛學武的。兒子,還是多些為好,當然,是要萬青生的兒子。

萬青醒來時,已經日上三杆,婆子丫頭伺候著洗簌。大丫頭找了一身雲錦的棉襖長裙,腰帶上金線繡花,綴著細碎的藍寶石,這腰帶過於奢侈。萬青看著大鏡子的人兒,苦笑一聲,暗歎可惜了這麼一身華麗的衣裳。

外麵幾個丫頭小聲的嘀咕著什麼,萬青嫌鬨,忍不住皺眉,大丫頭拔腳就過去問。原來,丫頭們都在好奇幾雙靴子,這幾雙靴子是從海外帶回來的,外麵是密密實實的繡花,看不懂繡的是什麼,那絲線更是粗糙不堪,唯一醒目的靴子上那些漂亮的寶石,而且這靴子裡是密密實實的皮草,摸過去,柔柔順順,分外的暖和。大丫頭帶著兩雙進了裡屋,給萬青看。

“今日就穿這靴子吧。” 萬青是真的笑了,很喜歡這靴子。在大山裡,兔子皮做的鞋子,冬天是最暖和的。

穿上了靴子,萬青在這屋裡走了幾步,輕便暖和,很是合心。“可有這樣的皮料,給金寶千金做上兩雙。” 萬青問於婆婆。

於婆婆手上正端著一碗參湯,聽了萬青這話,不緊不慢的回話,“夫人,這要去問庫房。”

萬青坐在了桌邊,情緒頓時落了下來,“罷了,罷了,我也是隨便說說,怕這兩個臭小子是不肯和我穿一樣的靴子。“

回到了總兵府,萬青有了新的打算,這大船還是要多造幾艘,無量穀所處的群島,若是好好經營,何嘗不是嶺南茶園的池塘,即便沒有荷花搖曳,也能看到海底遊魚,若是經營好了,那就是珍珠。那個從海盜手中接過來的島嶼,隻要派了人過去駐守,哪怕是給大船補給,也是益處多多。若是舍得銀子,建成一方世外桃源也不是不可。這曆史中,臣子的命,總是在君王手中。許家隻有一隻獅子,總要給銀寶千金留條路。

如今,總兵府的銀子,真的是太多了。隻是,萬青不敢動用,這樣的事情,還是要看許昭的意思。

這些年裡,萬青一直想讓自己獨立,到了這總兵府,時至今日,萬青終究是明白,這個世界裡,夫君啊,真的的是女人的天。就此糾纏一世吧。

湖邊練武的許昭,一直心情沉重,招式壓抑,腳下的步子沉重。夢中的血,他的妻兒在那血河中。 該做準備了,為了妻兒,那血路,本該就是男人去走。無論如何,總要讓妻兒平安。

這些日子裡,國都沒有消息。杜大人的軍火庫,許昭還是不想動手。這關鍵時刻,許昭輸不起。再者說來,這杜大人的軍火庫實在是防守嚴密,飛過的蚊子都要盤問。耐心,這個時候,也隻能用耐心。這海軍中,杜大人的心腹比比皆是,這幾年來,和許昭相安無事,何嘗不是忍耐。

人到中年,性子也就磨平了,許昭的耐心比杜大人隻多不少。

這日子,分外的壓抑。

南疆商船帶來陸九的信。三皇子的貨船到了海口。本該喧鬨的海口,一時間卻靜寂下來。

海船帶回來的貨,已經售空,許曠趕來時,顯然是遲了,。雖如此,許曠還是補足了去年的貨款。

“大哥,大嫂,小弟這一生,隻是想做個商人。”許曠如是說,眼底滿是寂寞。貴為三皇妃的許萱,在那王府中,並不幸福。許暉也被三皇子排除在外。

許昭淡笑,這常有的笑容過於冷漠。萬青看著許昭,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一盞茶後,許昭才開了金口,“且不管如何,平安才好。”

許曠看著大哥,良久,才出了聲音,“大哥,小弟知道了。” 說罷,眼睛已是泛紅。

萬青從店裡調了一批貨,總算是讓許曠帶了貨回去。

海口個大貨棧,生意實在太好,真是托了國泰民安的福,皇上確實是讓這大成國富裕了起來。許昭和萬青商議,收了三條大海船,海船已經組建成了船隊,各大商行都送上了拜帖,紛紛表示要和許昭的海船一起出海,每條海船奉上萬兩份子。

許昭定製了兩艘更大的海船。

作者有話要說:

國都議論紛紛,海口總兵做了商人,實在是自甘墮落。朝堂上,折子又如雪片一般。許尚書托了兒子的福,又練起了老僧入定,任憑百官叫罵,許尚書如同未聞。

倒是這皇上被百官吵煩了!一怒之下,徹查國都官員,但凡有貪汙受賄行為,必將嚴處。 果真是皇上英明!

海口是皇上的地盤,你敢說皇上的地盤處處銅臭氣,不是討打? 何況這皇上本就是滿身銅臭,這大成國最富裕的人就是這皇上啊!商人如何?大官經商又如何?許昭不過是組建了商船,出海遠行,有何不可 ? 海口上繳的賦稅這幾年裡一直隻多不少。你要皇上的地盤窮的叮當響,才是放心?你是如居心?

萬青聽說這消息時,正在給許盼做一雙小鞋子,許昭悠閒的喝著茶水,當然不是萬青的茶莊出品的茶葉。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二皇子在皇宮裡,在沒有任何信件發出。皇上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隻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