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斌把盒子裝滿以後去洗了個手,他看桌子上的包問:“你帶的什麼?”
“我們下午才能回來,午飯得在那邊吃,所以準備了零食,水還有水果。”
“出去郊遊吃那個乾嘛?自己做才有感覺。”
“自己做得要鍋要火要調料,太麻煩了。”
“那就在鎮上吃。”
“也行。”
張懷斌:“我騎電動車載悅庭,你自己騎自行車。”
“好。”
今天天氣挺好,微風和煦。
胖胖跟著電動車跑了一陣,溫睿怕他太累,就讓老人把它放到腳踩的地方站著。
張懷斌去過青山鎮,路比較熟,他直接帶兩人去了那裡的綠水湖。
湖挺大的,繞著走估計得走個十來分鐘,來釣魚的人不少。
張懷斌找了個比較偏的地方坐了下來。
老人要做窩,溫睿乾脆領著江悅庭去撈魚。
湖水挺清的,能看到水麵下有很多小魚在遊動。
溫睿讓江悅庭往網兜裡扔點麵包屑,再把網伸到水麵下。
“蹲著等一會兒。”
這裡的魚根本不怕人,看見有吃的,毫無防備地遊了過去。
江悅庭一網下去就兜上來三四條小魚,那魚特彆小,還沒一個指節長,魚鱗沒有長好,魚身還是透明的,能看到它脊背上的魚線。
溫睿用鐵桶兜了半桶湖水,又連根拔了些水草扔進桶裡。
江悅庭把魚放了進去,他問:“會長大嗎?”
溫睿實話實說:“長不大,養一段時間就死了。”
“那待會兒把它們倒回去。”
溫睿笑笑:“嗯。”
過了會兒老人喊他過去釣魚,溫睿問江悅庭要不要過去,對方搖搖頭:“我就在這裡。”
溫睿叮囑他一定要小心,不要往濕的地方走。
張懷斌教溫睿釣魚,可對方動不動就往江悅庭的方向看,心思根本不在魚竿上。
張懷斌說:“行啦,他沒那麼傻,你安心釣魚吧。”
溫睿不好意思地笑笑:“總感覺有了孩子顧及就多了不少。”
“你這哥當的跟爹一樣。”時間久了,張懷斌就問出來江悅庭到底是怎麼來的了,他剛開始知道溫睿收養這孩子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可後來見他確實是個合格的監護人才平靜下來。
溫睿:“半個哥半個爹。”
“對了,六月孩子就該考試了,那你不就不能做家教了?”老人知道他收入的一大部分都是靠當家教。
“嗯,不過孩子要能考上重點初中,我可以讓家長給我介紹其他孩子。”
張懷斌說:“總這樣也不行啊,太不穩定。”
溫睿笑道:“我不是在您那裡乾嗎?這工作挺穩定的,我和悅庭不至於餓死街頭。”
張懷斌瞥了他一眼:“說正經的,你打什麼哈哈。我都多大歲數了,我那店能開幾年?你就沒點打算?”
“您可彆說這種話,您身體挺好的,我和悅庭還能蹭吃蹭喝好多年。”
張懷斌瞪了他一眼:“說實話。”
溫睿盯著魚竿看了會兒才說:“先攢錢,等您什麼時候不乾了,我就自己開家餐館。”
“照你現在這個工資,明年就可以開店了,不至於等到我不乾。”
溫睿樂了:“那不和您搶生意嗎?昔日師徒變競爭對手?”
張懷斌又好氣又好笑:“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變貧了?不過也對,你那手藝不僅可以做麵,還能做彆的菜,肯定搶我生意。”
“是吧,我怕到時候您去我店門口堵我,說我是不肖徒弟。”
“去去去!就沒個正行。”張懷斌翻了個白眼,“我有個想法兒。”
溫睿不理他,自顧自地說:“這魚怎麼不上鉤?”
“哎你彆這樣,”張懷斌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我最近身體真的越來越差,乾不了兩年了。”
溫睿歎了口氣:“您說出來玩您總提這個乾嘛?”
“提這個怎麼了?人生老病死不挺正常的嗎?也就你們這些小年輕覺得死亡很可怕。”張懷斌怕影響他心情又補充了句,“再說我現在才多大,還能再活個十多年呢?活是一回事,能不能開店是另外一回事兒。”
“我兒子女兒沒一個會做麵的,我要不乾了這店隻能給你,你也說你是我徒弟,這麵館你得替我開下去。”
“我這店是老字號,南北城的住戶都知道。幾年前我還乾得動,店裡客人特彆多,有人大老遠過來吃麵,我還請了三個夥計。後來我身體不行了,不能招待那麼多客人,店裡生意才少了下來。”
溫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您不怕我砸您招牌?”
張懷斌:“我還挺相信我眼光的,你要真接手我這店,肯定會幫我搞好。再說你做麵的手藝我教的,差能差到哪兒去?讓你做了這麼久,也沒聽哪個客人說我家麵變難吃了。”
“不過我覺得隻讓你做麵埋沒你手藝,所以我想趁我還能乾,幫你搞好口碑。我們可以適當開展點副業,比如中午做點炒菜什麼的。我來做麵,你炒菜。要是可行,以後再整改規劃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溫睿沒出聲,說真的,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受老人的這份好意。
“問你話呢?又給我裝聾。”
溫睿笑著說:“您對我這麼好,我可彆是你失散多年的孫子吧?”
“可彆!我才沒你這死心眼的孫子,好好的便宜不占,也不知道天天琢磨些什麼。”老人看了眼不遠處的江悅庭提醒溫睿,“你現在這個經濟條件肯定不能給他更好的生活,再說小孩挺聰明的,我覺得他以後可以出國讀書,你不得攢錢為他未來做打算?你不是人家半個爹嗎?舍得讓他陪你吃糠咽菜。”
“我們平時不都在您那裡吃的飯嗎?”
老人怒道:“再開玩笑你就給我滾湖裡清醒清醒!”
溫睿也不好再顧左右而言他,他歎了口氣:“行吧,先試試。”
老人見他鬆口,臉上露出點喜色,可嘴裡沒含糊,他罵道:“瞧你這騷包樣,合著我還得上趕著求你接手我那店?”
溫睿笑了起來,他居然能夠得上騷包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