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2 / 2)

光明驅散了恐懼,喚回了理智,人們雖然仍然驚悸疲憊,卻終於不再混亂的自相殘殺。而那些明顯身著異服的騎士們,顯然也被這變故給鎮住了。

一部分人瑟瑟發抖著翻身跪倒在地,一部分人仍然騎在馬背上,卻茫然無措,還有一部分人調轉馬頭,就想衝出人群,逃之夭夭。

這時,一個高大的漢子雙目赤紅的緊緊盯著姚玉容,大喊道:“彆怕!彆怕!她就是那個妖女,殺了她!殺了她!”

好在他喊的乃是西疆話,大多數人根本沒聽懂他都在說些什麼,隻見那隊敵人似乎有了主心骨,慢慢的又聚合了起來,作為精英部隊,護送隊伍也不是吃白飯的。

哪怕剛從營嘯裡回過神來,就有將官開始高聲嘶喊了起來:“保護監國大人!保護監國大人!”

……

這時,撒罕納斯才帶著謝璋露麵——一發生營嘯,他就立刻去將謝璋帶了出來,突圍而走了。但他們沒有走遠,時刻注意著大營這邊的動向,就見一片漆黑之中,隻有駐地這一塊地方的天空,突兀的亮起,那場景說不出的詭異、神秘、令人震撼。

“看到沒?”

估摸著大概是謝安使用了神力,撒罕納斯沒好氣的對著自己懷中的少年說道:“我跟你說了,謝安不會出事的。”

謝璋被撒罕納斯第一時間搶了出來,驚魂未定,下意識的便要回去找謝安,雖然他沒有說明,但撒罕納斯哪裡猜不出來,他也許的確是擔心謝安安危,但同時恐怕也擔心他心懷不軌,此番行為不是救君,而是挾持。

當然,謝璋有這樣的擔憂也是正常,他們本就並不相熟,他又是異族之君。

——若不是因為天山神女,他當初也不可能如此乾脆的歸附大梁。

此刻再一次的親眼看見神跡降臨,撒罕納斯身旁的親衛們,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深深的彎下了腰,一手按在心口,虔誠的伏在了馬背上。

撒罕納斯也遠遠眺望著那個方向,神色複雜道:“天山神女護佑著‘他’。”

“天山……神女?”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的少年霎時也忘記了繼續掙紮,謝璋愣愣的看著那黑暗之中惟一的光明,隻覺得又驚又喜:“那麼她一定無事了!快!我們快回去!”

本來就隻是為了保護他才帶他離開的撒罕納斯自然無有不允,然而一回來,就瞧見一支騎兵宛若尖刀一般,砍入了人群之中,勢如破竹,朝著大營主帳前的纖細身影,穿刺而去。

謝璋一時間嚇得肝膽俱裂,差點驚叫起來。

撒罕納斯抿緊了嘴唇,立即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乾脆利落的開弓對準了衝鋒在前的敵人,然而他正要放箭,卻見姚玉容突然飛了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說之前的聲音還可以被人當做幻覺,而天光乍亮也或許是隕石流星之類碰巧撞上的天氣異象,那麼這一次的“飛翔”,就準確無誤的顯示出了,“謝安”的不凡之處。

【鱗潛羽翔】。

隻見那位年輕的貴人懸浮在半空之中,仿佛有一雙透明的無形羽翼托著她的身體。

在耀眼的輝光下,她的姿態極美,而又極有威嚴。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人,卻不見傲慢,反而神色悲憫,似有不忍之意。

人們驚愕的望著她,然後一個個謙卑而虔誠的垂下了眼眸,慢慢跪倒了一片。

最後隻剩下一個人,明明已經僵立在地,滿頭大汗,卻仍倔強的不肯屈服:“妖女……你這個妖女,毀了我的窩闊斤國!”

然後,人們隻聽見天空中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吊民伐罪】。

……

沒有人知道,那隊騎兵是如何被消滅的。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當時都沒有抬頭。

人們隻知道,後來神明重新降落在大地之上,令他們站起時,那幾百個狂熱的發起自殺式衝鋒的騎兵,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們大梁忠心耿耿了吧?”

撒罕納斯朝著謝璋沒好氣的挑了挑眉頭,“——她是神的代言者。”

“不是。”一直都怔愣著,好像回不過神來的謝璋卻突然開口反駁了。他猛地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糾正道:“她就是神。”

擁有這樣的力量,明明可以將那些反對者全部化為灰燼,但她卻一直容忍著,寬宥著。

無論是韋氏,還是那些貴族,甚至是南秦——

這是最大的仁義與德禮。

……

很快,事情的來龍去脈便都調查清楚了。當年窩闊斤國搶先在撒罕納斯兄長的婚禮上,借著儀式發動了攻擊,被姚玉容第一次顯露“神跡”,殲滅了首領。

後來在她的扶持下,撒罕納斯統領著察爾罕國,一統西疆,又並入了大梁。但有一些沒有親眼見過“天山神女神降”的窩闊斤國子民,覺得所謂的天山神女,不過是一個謊言,一個騙局。

他們在察爾罕國的進攻下,不得已逃向了草原的深處,苟延殘喘。而這次聽說謝安前來西巡,便決定夜襲突擊,殺了她為自己的族人報仇,並製造北梁的權力真空,引起混亂,給其他的族人喘息之機,看是否能夠找到機會,卷土重來,東山再起。

這完全是一次自殺式的衝鋒,如果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姚玉容覺得,都能稱得上是壯烈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剩下的窩闊斤國的殘黨,就交由撒罕納斯負責對草原來一次肅清與掃蕩,不過,她明確表示,若有未傷人命,繳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撒罕納斯循著蹤跡一路向西,竟然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一個以前從未有過交集的遠西國家。

他隨意帶了些當地的奇妙特產回來,姚玉容就立刻又給了他一個新活——再回去一趟,建立起一條絲綢之路。

雖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既不用在帝都裡閒的發慌,還可以在草原上縱馬疾馳,這也太開心了!

而比他引入異域物種更早一些的是,在熬過了最初的一兩年貴族反撲最厲害的時期後,科舉製度也慢慢地穩定了下來。世家門閥的權勢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響,被迫收縮,若是他們能夠退讓一步,願意讓出一些利益的話,一切的過渡都會非常平和。但最壞的打算,往往才是最現實的——

在幾家門閥試圖操控科舉考試後,整個家族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反而一下子讓出了更多的利益,自己也元氣大傷。

實在是得不償失——然而大多數人總是心懷僥幸。

更不用提,主辦這幾起大案的,都是謝璋。

從西疆回來之後,他就越來越像“謝安”,他模仿她不緊不慢的動作,平靜淡然的神態,簡單素雅的穿衣風格,還有對貴族們的不屑一顧。

她帶他看到了更遠的地方,更高的目標——而不僅僅隻是,鞏固門閥們的利益。

謝籍從南秦歸來,沒多久,便宣布了退位。他成了太上皇,傳位給了謝安。

在位期間,這位年輕的皇帝不費一兵一卒,合並了南秦。關於她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曆史上的說法五花八門,卻始終沒有定論,因為這件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

難不成真的是和南秦君王兩情相悅,於是真的“傾國”以博心上人一笑?然而史書記載,秦帝盧湛與皇後感情甚篤……

這一事件不知道延伸出了多少關於三角戀的八卦野史,又養活了後世多少編劇導演。

就算不提這件事情,梁太宗——也就是“謝安”——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是一個傳奇了。

她在位的時間非常短,簡直就像是為了接手南秦一樣,合並事宜處理完畢,她就迅速的宣布了退位,將一個大一統的帝國,交給了謝璋。

而在她繼位的短短幾年中,她創造了“青樓經營違法”、“女子也可以參加科舉,選為官吏”的先河。

自此,這位傳奇人物,便在史書中失去了蹤跡。

官方記載她後來隱居不出,卻沒有詳細說明具體情況。民間傳說,她帶著自己的男寵乘船出了海;也有說她前往了西疆,如周天子一般,一路西行;還有人說,謝安被發現了是女人,從此之後便被困於後宮……

不過,事實上,姚玉容隻是全國到處旅遊去了。

她曾在南疆、西疆,都發出過“如今危機四伏,多年以後卻隻是個普通的旅遊景點”這樣的感慨,因此決定身體力行的去證明自己的想法已經成為了現實。

麒初二氣的直想把將軍一職扔到一邊陪她一起:“這路途也太遙遠了!”

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九春分也是咬牙切齒:“你把我騙過來處理政務,自己掉頭就跑??你的良心呢!?”

但是這兩位都被姚玉容以“謝璋需要你們。國家需要你們。萬一哪天我要發起政變了也需要你們。”為理由,死死的按了回去。

而終於來到了北梁的鳳十六安頓好了家人,毫無負擔的加入了旅行小隊。

他微微笑著說:“我可以保護你。”

聞言,鳳驚蟄在一旁抱著自己久違了的武器,一邊磨著刀,一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狌初九就更直接了,他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擋在了姚玉容的身前,對鳳十六比了一個巨大的叉:“——不需要!謝謝!不!需!要!”

除此之外,還有鳳十二。

他被軟禁在寺廟中這麼多年,表麵上看起來已經無欲無求,私底下的小動作卻不知道有多少,姚玉容在的時候還能壓下去,但謝璋剛剛繼位,她有些擔心他會趁機發難,便乾脆一起帶了出來。

鳳十六與他一輛馬車,也好照顧和監視他。

隻是這些年來,他的外貌越發的仙風道骨,出塵脫俗,走在大街上,次次都會被近些年來越來越大膽直率的女孩們團團圍住,寸步難行不說,還容易被擠散。

萬一他跑了,那就更加麻煩了。

狌初九出主意道:“要不給他帶個手銬?”

鳳十六道:“……係根繩索就夠了吧。”

狌初九眼皮一掀,故意抬杠道:“他萬一割斷了呢?若是係在你手上,萬一你把他放走了怎麼辦?”

鳳驚蟄眯了眯眼睛,慢慢道:“為什麼不直接毀了他的臉呢?”

鳳十二聽完之後,歪了歪頭,決定自救一下:“來。”

他朝著姚玉容柔柔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你牽著我,我哪裡也不去。”

鳳十六:“要不……還是鐐銬吧?”

狌初九:“要不……還是毀容吧?”

鳳驚蟄想了想,“還是毀容之後砍斷手吧。”

【遊戲結束。】

【本局主公獲勝。】

【反賊盧湛遊戲失敗,退出房間。】

【內奸謝籍認輸投降,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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