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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三合一) 在夢裡結為道侶做數嗎?

就在孟靈容出神間, 遠處的林中瞬息射出了上百支箭簇。

站在一旁的洛玄川迅速出劍,身前亮起無數道劍光,將兩人護得密不透風, 隻能聽到充斥在耳邊的金屬碰撞的聲響。

“他們在那!彆讓他們跑了!”遠處傳來幾聲叫喊,緊接著有數道人影朝著這邊潛伏而來。

“是魔蓮宗的魔修。”孟靈容道,見洛玄川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能出手拉了對方一把。

“快走,再不走留下來當活靶子嗎?”他冷哼一聲, 如今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上方才聽到的那句話到底是從哪裡傳來的, 是不是真的了。

他拉了一下洛玄川,竟然沒拉動。對方手上握著劍,麵色冷冽儼然一副已經在這裡紮根住下的架勢。

孟靈容疑惑地看了洛玄川一眼, 方才對方經曆了一場惡戰, 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麼, 實際上靈力肯定有些透支了。

“我殿後。”

孟靈容愣了一下迅速抬眼,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由於麵無表情缺乏血色還顯得有些冷酷。

他拉了洛玄川一把, 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 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 明白嗎?”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孟靈容冷淡道,“但是你既然來了, 你身為寒雲宗弟子,我不可能讓你在我眼前出事”

孟靈容的話並沒有說完, 就被對方拉著往地上一滾, 剛好躲過了從後方襲來的攻擊。

他對上洛玄川的眼睛, 發現裡麵有一些自己過去和現在都未曾看明白的東西, 像是個黑洞一樣要把他的靈魂都給吸進去。

“我想每天都看到阿容,所以我不會有事。我會跟你一起活著。”

孟靈容愣了一下,心道又是這種聲音。

難不成真的是洛玄川心中所想,他又為什麼會聽到這些。

“雖然很喜歡這個姿勢但是現在還有其他人。”洛玄川皺眉,突然覺得那些魔修無比礙眼。

反應過來對方在想什麼,孟靈容直接用膝蓋用力頂了一下對方的腹部,自己趕快從地上爬起來,耳朵還有些發燙,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因此洛玄川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隻當他是生氣了。

看不出來,洛玄川心裡還住著一個流.氓。

孟靈容冷哼一聲,直接一劍將偷襲自己的魔修給捅了個對穿。而洛玄川剛剛被這些魔修打擾了心裡的不滿全都發泄了上去,瞬間就從魔修的包圍中撕出一道口子。

“假正經。”孟靈容低聲道。手突然亮起數道藍光朝著不遠處幾個魔修飛去。

藍色的水球在靠近魔修時,迅速變大將那些魔修給包住,掛在了半空中,任由那些魔修怎麼拍打水球的內壁,水球隻是輕輕震動了一下,並沒有因為受到攻擊而破碎。

將那些魔修困住之後,孟靈容動用身法迅速跑遠了,也沒有心思管洛玄川了,生怕到時候又聽到一句足夠震驚自己三觀的言論。

孟靈容暗道,等離開這裡之後,他一定要跟洛玄川保持距離,不然時不時被這麼嚇一跳,饒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洛玄川很快追上了他,跟他的速度保持同步。臉上依舊冷冰冰的,看不出同平時有什麼區彆。

如果孟靈容沒有聽到那些古怪的聲音,確實是這樣的。

“阿容生氣了?是不是剛剛把他壓痛了。”

孟靈容:“嗬。”

他隻想說,修士的體質沒有那麼脆弱,被這麼壓一下都會被壓壞他出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修士。

“下次壓的話,動作輕一些應該可以了。”

孟靈容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有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他瞪了洛玄川一眼,咬牙道:“現在後麵還有魔修在追我們,你最好分清孰輕孰重,彆胡思亂想。”

還想有下次,門都沒有。

“阿容瞪我的時候,很好看,希望阿容能多瞪我幾眼。”

孟靈容忍住了回頭的衝動,他這一刻真的想把洛玄川的腦子給撬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想到自己白天還幫洛玄川說話,在韓義麵前保證洛玄川沒有被人奪舍他現在隻想把自己之前說的話都收回來。若是洛玄川沒有被奪舍,怎麼會變化那麼大。

簡直判若兩人。

等周圍的動靜小了,孟靈容才輕輕鬆了口氣,麵色也由於透支了過多的靈力導致微微發白。

“趁現在把他們甩開了,我們先隱藏好氣息,不然魔蓮宗的人馬上會找過來。”孟靈容說完手上泛起藍光,迅速掐了個指決,身上逸散出來的靈力隨著他的動作儘數消失。

等把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了,洛玄川的存在感就變得格外強烈,暴烈的靈氣仿佛化為實質的劍刃一般擦過他的肌膚,引得一陣顫栗。

洛玄川在不動手時身上的靈力都是儘數收斂起來,很少有如此外放的時候。隻能說對方方才經曆了一場惡戰,導致靈力還由於身體的本能的警惕無法自如地控製。

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孟靈容皺眉道:“你難道不會?”

現在他和洛玄川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他自己隱藏了氣息但洛玄川沒有,逸散的靈力還是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現在沒有時間耽誤了,壓下心底怪異的感覺,孟靈容直接握住洛玄川的手指,沉聲道:“我教你,先放鬆,不要抵觸我的靈氣。”

洛玄川出奇的配合,藍光從兩人交握的手中亮起。等光亮熄滅時洛玄川原本暴動的靈力都被儘數安撫下來。

孟靈容見成功了,就把手鬆開,在心裡鬆了口氣,總之那些魔修暫時無法通過氣息來找到他們了。

就在他抽手的瞬間,一道聲音憑空出現在腦海裡。

“為什麼不再握一會。”

對上洛玄川不辨喜怒的眼神,孟靈容還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瞬,很快像是被針刺了般迅速收了起來藏進了袖子裡。

有了前幾次的鋪墊,他並沒有那麼失態了。

如果是換做平時,他肯定認為洛玄川又在為了不明的原因置氣,或者不滿自己的觸碰。不過現在洛玄川確實在生氣,竟是為了這麼一個荒謬的理由。

竟然還有些委屈。

孟靈容將視線移開,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同過去彆無二致,不讓人察覺人絲毫端倪。

突然他迅速抬頭看向樹梢,被密密麻麻的樹葉遮擋,無法看清後麵藏著什麼。

他麵色一寒抬手放出一道水刃朝著那裡射去,頭頂傳來一聲慘叫,隻見一隻怪鳥落了下來,它的腹部在滲血,嘴裡還在發出低低的怪叫。這種怪鳥他之前見過,白麵鬼襲擊寒雲宗的人時,就帶著這種怪鳥。

“它在叫人。”孟靈容麵色冷然。

不用他多說,洛玄川已經提劍將怪鳥的頭都砍了下來。

“這裡不安全了,我們去彆處看看。”孟靈容說完,就當先一步離開。

這處山林就像是迷宮一般,四周充斥著迷霧,連神識探查都受到了限製,隻能感知到百米以內的情況。

突然他腳下踩上了一個像棉花一樣柔軟的東西,孟靈容心裡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將腿抬起來。

而地上那個藤蔓狀的東西迅速纏上了他的右腿,有股恐怖地吸力牢牢地將他束縛住,攀附在他身上,還有道巨力把他往樹林深處拖。

一道劍光瞬間斬在了那跟足有成人手臂粗細的藤蔓上,孟靈容這時才注意到,那粗大的藤蔓內部竟然看著像是某種水中生物的觸手,切開後還能看到裡麵粗大的血管。

腿好像沒有知覺了。

孟靈容將視線放在腿上,方才纏在他腿上的藤蔓已經被洛玄川砍了下來,此時正掉在地上,像活物一樣扭動。

洛玄川又麵無表情地再補了幾刀,然後才注意到了孟靈容的不對勁。

孟靈容剛想說什麼就感受到一股強烈地失重感,眨眼間他就被洛玄川抱了起來。而且還是那種打橫抱的姿勢,放在腿上和腰側的手帶來的陌生觸感讓孟靈容的大腦都空白了一瞬。

“你乾什麼?先放我下來。”孟靈容艱難道。

現在孟靈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若是說彆的行為還有誤解可能,但是如今洛玄川的舉動就不像是排斥他反感他的樣子。

是親近。

洛玄川在用自己的方式對他表達親近。

他可以選擇裝作一無所知,繼續維持著過去的關係,又或者試著去改變,去接受。

正在孟靈容出神間,洛玄川已經把他放在了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抬手把他的靴子脫了下來。還沒等孟靈容抗議,就將手按在那條剛才被藤蔓纏住的腿上。

下一秒布料撕裂的聲音傳來,孟靈容感覺腿上傳來一股涼意。白生生的腿就這樣暴露在帶著濕冷的空氣中。

孟靈容臉上帶著被氣出來的紅暈,另一條尚有知覺的腿直接踢向洛玄川的麵門被對方一手抓住。

“你中毒了。”洛玄川沉聲道。

孟靈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腿上滿是黑色的勒痕。想必那藤蔓還能夠分泌毒液來麻痹獵物,等人喪失行動能力之後再把獵物拖到彆處進食。

這東西的本體肯定是個藏在樹林深處龐然大物。

孟靈容手中出現一個藥瓶,對洛玄川道:“你站彆的地方去,我自己擦藥。”

透明的水流卷住了孟靈容手上的藥瓶,然後包住了中毒的地方,慢慢地消解上麵的毒素。兩人之間的氣氛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然而這種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不知道在下是不是來的不湊巧?”一道男聲突然從樹後傳來。

裴遲秋說完用手中的折扇擋下了朝他射來的水刃,歎息道:“我並非惡人,孟小宗主不需要一上來就對在下劍拔弩張吧。”

“還有你的好師兄。”他看了洛玄川一樣。

從他出現的那一瞬間對方的殺氣就像藏不住一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裴遲秋覺得自己可能死了幾十次了。

孟靈容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對方的話他可是一個字都不會信。

“我會在這裡,不正是拜你所賜。”

“雖然是有那麼點關係。”裴遲秋道,“不過我並不是魔蓮宗的人,我所做的事也跟魔蓮宗無關,都是出於私人立場。”

見孟靈容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裴遲秋也並不介意,自顧自道:“你失蹤後,寒雲宗的尊者第一時間找上我,我當然是把人引到這裡來了,恐怕這會魔蓮宗的人也不得安寧,這麼說來我還算間接幫了你們。”

孟靈容道:“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錯,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並非是你們的敵人。”裴遲秋攤攤手,繼續道,“這世上也不隻有敵人和朋友兩種關係。”

見孟靈容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裝模作樣地搖了搖扇子:“在下言儘於此,後會有期,孟小宗主還是要多關心一下身邊人才是”

孟靈容正想說什麼,一旁像石像一樣站立著的洛玄川突然開口:“滾。”

裴遲秋對洛玄川笑了一下像是不在意對方的態度一樣,身形一如來時一般消失了。

孟靈容瞳孔一縮,對方來去無蹤,都讓人察覺不到他的氣息,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帶了什麼特殊的法寶。

“阿容隻用關心我就好了”

孟靈容聽到這個聲音時沒有像初時那麼驚訝了,心道自己誰都不關心,隻關心修煉。

下一秒一個巨大的黑影朝他壓來。洛玄川的頭靠在了他的頸側,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這時孟靈容才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他摸了一下洛玄川的臉,發現燙得嚇人,像是烙鐵一樣。他將手按在洛玄川的背上,摸到了已經乾涸的血跡。

“洛玄川。”孟靈容叫了幾聲,見對方沒反應心裡升起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慌亂。

他將身上僅剩的靈力像是不要錢一般送入洛玄川的身體,發現對方體內氣息混亂,各種靈力在他體內彙聚,像是形成了一個戰場,就連肋骨都斷了幾根。

孟靈容心裡一緊洛玄川都到這個地步了,心裡竟然都一點不提傷勢,反而還瞞著他像沒事人一樣跟他東奔西跑,腦子裡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裴遲秋方才離開時會這麼說,難道是察覺出什麼了?

*

兩日後,寒雲宗的雲舟駛入了望海境境內。透過縹緲的雲海可以看到雲海之下一座座城池。望海境的城池規模更大,很少有散落開的村莊和小城鎮。

這也和擾亂望海境的海獸有關,小鎮小城無法抵抗海獸的入侵,久而久之也就消失了。

孟靈容往窗外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心道終於到了望海境。

這一路上明明沒多久卻仿佛過了幾年一樣,發生的事情太多甚至還沒來得及讓他消化。

兩日前,魔蓮宗的人全部撤離了鳳林境,兩位護法都在鳳林境受了傷,自然不會在這裡久留,不然其他宗門的高手可能就會循著蹤跡來把他們一網打儘。據說柳千麵還是被白麵鬼強行帶走的。

想到他最後柳千麵看他的眼神,心裡就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柳千麵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隻怕下次還有得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抓緊時間修煉,望海境之事一了就馬上回宗,柳千麵再怎麼囂張,也不會直接殺上寒雲宗。

還有洛玄川。

已經過去兩日了,洛玄川還是沒有醒來。芳月尊者說是因為有數道力量在體內□□甚至衝擊了識海,昏迷隻是識海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等到識海被修複了之後人就會醒來了。

孟靈容看向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人,好看的細眉微微蹙起,將手上的書放下朝著床榻邊上走去。已經幾日沒有聽到那道奇怪的聲音,他都差點要以為他聽見的都是錯覺了。

若他聽到的真的是洛玄川的心聲,是他的真實想法,那他以後又要怎麼對待洛玄川。

孟靈容將手指按在眉心處,點亮了自己的識海,隻見手指觸及的地方升起一道藍色的光點,他將眉心貼上了洛玄川的眉心。若洛玄川對他不設防備他就能夠入夢,幫他修複識海,將他喚醒。

等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雲舟上時,孟靈容已經可以肯定自己入了洛玄川的夢。

識海受到衝擊時,修士會陷入昏迷對識海進行自我修複,在這個過程中修士會陷入夢境,對旁人關閉自己的識海。

但是洛玄川的識海,即使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也是對自己敞開的。

孟靈容這時才注意起周圍的環境,這裡看樣子是一處大殿,裡麵沒有點燈,顯得昏暗。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記憶裡到過的所有地方,沒有一處符合眼下的場景。

他朝著大門走去,正準備推門出去看看情況,門就自己打開了,更準確地來說是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孟靈容一抬頭就撞上了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裡麵似乎有熟悉的地方,但是更多的是陌生。對方的身材看著比記憶中的更為高大挺拔,身上不再是寒雲宗的弟子服,而是換了一身純黑勁裝,身上多了幾分讓人畏懼膽寒的氣勢。

“阿容想走嗎?”洛玄川的聲音帶著些許危險,好像孟靈容稍微點頭就會有極為危險的事情發生一樣。

孟靈容還沒來得及說話,在旁人眼裡他就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看著洛玄川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陌生人。

洛玄川握住他的手,方才唇邊親了一下,讓孟靈容汗毛倒豎,下意識地想將手抽回來。可是禁錮在手上的力道像是要將他綁在身上一樣。

“你先把我放開。”孟靈容鎮定道,“我身為寒雲宗的弟子肯定不能離開宗門太久,自然是要回去的。”

“阿容是睡糊塗了嗎?哪裡有什麼寒雲宗?”洛玄川唇邊勾起一抹極淺的笑容。

孟靈容瞳孔一縮,克製住微微顫抖的聲線,低聲道:“怎麼會沒有寒雲宗?這不可能!”

“不過阿容若是喜歡這個什麼寒雲宗,那我就為你開宗立派,來日你當這寒雲宗的宗主可好?”

孟靈容搖頭,繼續問道:“那孟秋河呢?”

孟秋河當初帶洛玄川回宗,悉心教導,怎麼都會有些印象吧。

“孟秋河?”洛玄川突然麵色微變,冷冷道,“阿容是看到哪個野男人了。”

“不是野男人。”孟靈容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驚人力道,暗道若是不解釋一下這一關可能都過不去了。他無奈道:“是我的父親。”

洛玄川聽了之後果然收斂了怒意,隻是低聲道:“這還是阿容你第一次同我說起你的事。”

“如果他是阿容的父親,那也是我的嶽父,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拜訪一番才是。”

孟靈容迅速抬頭看了他一眼:“?”

像是被孟靈容的表情給取悅了,他低聲湊在孟靈容的耳邊道:“三日後就是我們的道侶大典,三日後,你就徹徹底底屬於我了。”

孟靈容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勉強道:“不可能的,我們都是男人,如何能夠結為道侶,而且情愛之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我對你沒有那種意思,即使是結了道侶契書也做不得數。”

之前他見洛玄川對他態度緩和,甚至還讓他窺見了對方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但是他也從未把這些同情愛之事聯係在一起,因為不可能。

他既然對洛玄川沒有特殊的感情,更不能給人不切實際的希望,那才是真的不負責任。

洛玄川突然麵色一變,眼裡閃過一絲暗光,笑道:“隻要將你留在我身邊,隻要將我們彼此的名字刻在契書上,不管是地獄還是輪回,我都認得你。”

孟靈容察覺到洛玄川情緒的起伏,既然這裡是洛玄川的夢,那麼這裡的一切都反應著洛玄川的精神狀態。

此時周圍的空間都有些輕微的扭曲,像是隨時要塌陷一樣。孟靈容下意識用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按在洛玄川的手上,說了句:“隨你。”

這兩個字像是將人瞬間安撫住了一樣。

孟靈容感覺到對方的眼睛在他說了那兩個字後瞬間亮了幾分,很快又被眼底深沉的幽邃給掩蓋。與此同時原本不太清晰的大殿突然變得清晰了幾分,就連柱子上雕刻的鳥獸紋路都栩栩如生,像是隨時能從盤繞著的柱子上飛下來一般。

“”這有點強。

他心裡瞬間有了個猜測,夢境是識海狀態的投射,方才洛玄川的夢境模糊不清也說明識海的情況並不明朗。如今夢境的一角變得清晰也說明洛玄川的識海正在得到恢複。

孟靈容好好回憶了一下他方才做的,跟洛玄川對著乾導致夢境震蕩,順著洛玄川的心意來夢境變得清晰,識海得到恢複。

難不成讓他一直順著洛玄川的意思來?

洛玄川輕笑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阿容。”

孟靈容晃了一下神,那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洛玄川笑。對方臉上常年掛著淡薄的表情,甚至連冷笑都不會。乍一看讓他覺得十分不真實。

而且入夢之後他就沒有聽到對方的心聲了,但這裡既然是夢,不就是洛玄川內心渴望的投射,不就是他心中所想嗎?

那在這裡對方說的每句話,都是他的心聲。

“我可以出去走走嗎?”孟靈容看向門外。方才洛玄川進來時,大殿的正門被打開了一角,如今站在裡麵隻能望見門外是一團黑霧,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洛玄川的麵色又沉了下來,低聲道:“你之前已經試著逃跑很多次了。”

“這次我不跑。”孟靈容淡淡道。看來洛玄川夢裡那個他,也是不情不願,聽著已經跑了好多次了。

不過他來這裡既然是抱著目的來的,去彆的地方也沒有用,還不如留下了隨機應變。

“那就隨你。”洛玄川麵色微微緩和,“如果你想去周圍轉轉,那我派個人跟著你。”

孟靈容暗道:說白了還是不放心。

不過洛玄川看樣子還有什麼急事,深深地看了孟靈容一眼就才離開,若是可以對方可能都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長在孟靈容身上。

孟靈容在大殿內轉了一圈,然後推門出去。發現已經有個人等在門口了,想必就是洛玄川口中那個負責看著他的人。

對方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一看就很結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角色。

“這裡是什麼地方。”孟靈容淡淡道。

“您夫君的寢殿。”長相憨厚的大漢認真道。

孟靈容吸了口氣,掃了對方一眼,冷聲道:“是他教你這麼說的?”

大漢點了點頭,誠實地不行。

“這裡是六境修真界中的哪個地方?鳳林境、夢天境、還是斷雲境?”孟靈容繼續問道。

他這麼問其實也是想試探一下洛玄川如今的夢境完善到什麼地步了。

“不知道。”對方搖頭,表示孟靈容說的那些地方他一個都不知道。

孟靈容歎了口氣,如今洛玄川夢裡什麼都沒有,隻知道三天之後有個道侶大殿,現在該不會還是混沌初開吧。

不過孟靈容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東西。

出了大殿後,眼前是裝飾精美的亭台水榭,雕梁畫棟,舉目望去還能望見遠處高聳的山巒。這些小樓的風格跟方才他在大殿內看到的裝飾雕花差不多,都很精美。

孟靈容往池邊看了一眼,偌大一個水池連一條魚都沒有。

我知道少了什麼了,少的是生氣。

這裡除了他和這個魁梧大漢,其他地方都充滿了死氣,像是一絲光都透不進來。洛玄川的夢境裡,少的不是彆的什麼東西,而是活物的氣息。

“他現在在哪裡?”孟靈容問道。

那名魁梧大漢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孟靈容眸光一閃,知道這個人肯定知道洛玄川的去向,若是不知道的話肯定第一時間搖頭了。

“他是不是說過,隻要滿足我的要求,隻要我不離開這裡,想做什麼都行?”

魁梧大漢有些遲疑地點點頭。

“那就告訴我,不然我就在他麵前告你一筆。”孟靈容現在頗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反正洛玄川如今也不在,他打著他的名號做什麼對方也無從得知。

不知道是他剛才那句話中的那個字嚇到了這個大漢,九尺大漢竟然嚇得瑟瑟發抖,縮在地上不敢動彈。

“我帶你去。”

感覺自己在欺負弱小的孟靈容:

明明這個大漢看著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沒想到還會嚇得蹲在地上不敢起來,但是就對方這個體型,蹲在地上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古怪得緊。

“既然帶我去,還不快起來?”

“是是是”這名大漢馬上道。

孟靈容在對方轉過身去的時候麵色也沉了下來,這名魁梧大漢怕的是洛玄川,洛玄川在這個夢裡做了什麼,包括他剛才突然離開,到底是因為什麼。

魁梧大漢把他帶到了一座圓形小塔的麵前,說是小塔其實已經不小了,這裡更像是某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或者說是巨塔的塔尖。

孟靈容觸碰著塔身上的圖騰,發現這上麵的紋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

在地底深處的空間中,洛玄川盤腿坐在地上,而在他的麵前用細長的鐵鏈鎖著一個黑影,對方身上的黑氣比任何純粹的黑都要濃烈,像是黑暗本身。從這個被鎖著的黑影身上滲透出來的黑氣會流散到外部然後汙染這方天地。

黑影帶著惡意的視線落在洛玄川的身上,看著洛玄川像是在看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我最沒有料到的是,你脫離我誕生了自己的意識,不過你想取代我是不可能的。”黑影舔了舔唇,眼裡閃著赤色的紅光,像是嗅到了什麼美味的氣息,身上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永遠不可能的,之後你會後悔獨立出來,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段意識誕生後又被吞噬被摧毀,是很痛苦的,你會後悔的你注定隻能是我的影子。”

洛玄川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身上的力量往黑影身上湧去,加固他身上的鎖鏈。而鎖鏈中蘊含的力量又在緩慢地被黑影所吸收,這就是一個無底洞。

黑影最後會吞噬全部的力量,徹底掌控這裡。

洛玄川隱隱料到了結局,但是他心裡不願意放手,他有死也不想交付出去的東西。

突然耳邊傳來了些許響動,像是有人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有人進來了。

洛玄川起身出了這間密室,在他離開時,那道黑影玩味地笑了一聲。

*

孟靈容方才進來時看到了一塊石碑,看樣子像是鎮石,難道有什麼東西被鎮壓在這裡。

上麵還刻著模糊的文字和圖騰,孟靈容天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早就將這些文字和圖騰記下來了,等出去的時候進行謄抄看看能不能將這些圖騰的意思解答出來。

看樣子像是佛文,而且他隻能隱隱地辨彆出底下的落款——天佛寺。

魁梧大漢壓根不敢進來,好像裡麵有什麼很可怕的東西一樣。孟靈容見他實在是怕的不行,自然也不強求對方跟自己一起下來,於是自己獨自一人進了塔。

在旁邊有個樓梯可以往下麵走,每一層都有不小的空間,越往下走空間就越大。孟靈容下意識覺得,之前這裡的每層都是鎮壓著東西的,可是如今被鎮壓的東西都消失了。

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逸了。

洛玄川的夢境中,基本上一切都是模糊的,為什麼偏偏這座塔是清晰的?

突然孟靈容往下看,看到了一張充滿笑意的麵容。

洛玄川又在對他笑了。

他們一直以來不過是名義上的師兄弟,連表麵上的兄友弟恭都懶得維係,可是在夢裡洛玄川卻會對他露出這種表情。

孟靈容站在他麵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洛玄川。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洛玄川虛弱了很多。

還沒有等他開口說話,洛玄川就伸手抱住了他。像是要將他融入骨血一樣。

孟靈容疑惑地皺了皺眉,受到對方的情緒影響也沒有把人推開。

既然是在夢裡,就勉強順從一下對方吧。就當時給洛玄川一個美夢,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都錯怪他了。

“你剛剛在這裡做什麼?”孟靈容開口問道。

“準備我們的道侶大典。”洛玄川道。

孟靈容一聽到道侶大典就禁不住滿頭黑線。不知道在夢裡結為了道侶出去了還做不做數,他可以和洛玄川好好做師兄弟,卻無法接受兩人成為更進一步,更加親近的關係。

孟靈容心裡有些動容,很快那絲悸動就被壓製下去了。

“我有事要對你說。”孟靈容開口道。

“嗯?”洛玄川抱了他一陣之後整個人都像是泡過了蜜水一樣。

“剛剛我轉了一圈,這裡什麼都沒有,顯得死氣沉沉的。”

“你不喜歡?”洛玄川不解,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那些東西,在他看來這裡隻需要有他和孟靈容就行了。甚至那個大漢也隻是抓來看著孟靈容的,隻要他揮揮手,對方就會消失,再也沒有人能妨礙他們。

孟靈容搖頭道:“不是,我隻是覺得如果這裡能有些小動物,多些人會更加有意思。而且這裡不應該隻有黑夜,還應該有月亮,還應該有陽光,還應該有四季,有風和有雪。”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孟靈容突然頓了一下,最後低聲道:“既然三天後就是道侶大典,總要有一些彆的什麼人來捧場吧,還要有繡娘會縫製衣物,還要有幫工把紅綢掛得到處都是,還要有人來做紅燈籠”

孟靈容沒有看過彆人的道侶大殿,但是也聽說過。據說望海境震瀾宗宗主的道侶大典可是大場麵,轟動了全境,甚至隻要到震瀾宗說句賀詞都能得到一瓶丹藥。還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

不過洛玄川這裡連根草都沒有,也就隻能將就一下了。

孟靈容沒有發現自己想著想著還真的變成了怎麼辦好這個道侶大典,若是意識到了也會想反正這都是夢,當不得真的。

他說著說著突然被人握住了手。洛玄川握住他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臉上卻又不帶任何緊迫的意味,隻剩下沉靜和柔和。

“好,隻要你願意留下來。”

孟靈容點點頭,這裡是夢的話,夢都會醒的,沒有人會一直活在夢裡。不過如果是美夢的話,就算是醒來了,留在心裡也會是甜蜜的回味吧。

*

這裡看不出時間,隻有清一色的黑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晚上。孟靈容罕見地感受到了困意。

沒有寒雲宗,沒有宗門弟子的身份,他在這裡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不過洛玄川在他表現出不願意同床睡時也沒有強求,而是往另一間房去了。

本來孟靈容還升起了一些愧疚之情,畢竟這裡是洛玄川的地盤,他就這樣把人給趕出去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厚道。

但是洛玄川走之前說了句話。

“等道侶大典結束後,阿容就必須要適應了。”

孟靈容直接從床上拿起一個枕頭往對方身上一扔,往桃木椅上一坐,等人走了才鬆了口氣。

等睡醒後,孟靈容突然感受到了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他疑惑地睜開眼,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現世。

他都有些恍惚地覺得如今經曆的一切就是真實的。

孟靈容搖了搖頭,他並非心誌不堅之人,修道之人當然不能被虛實真假所迷惑,不然終其一生都無法勘破大道,夢就是夢。

等他推開門,看到眼前的景象突然愣住了。

眼前依舊是昨日見到的精美小樓,雕梁畫棟。隻是如今豔陽高掛長空,院子裡還有一片花草,池塘變還聚著一簇簇地睡蓮,紅得滴血的魚兒在池裡遊來遊去,有時候還會躍出水麵。

孟靈容沿著小路往外走,走到大門處時可以看到周圍的綠樹青山,還有一條小小的山路一直綿延到山下。

幾名婦人正在遠處說說笑笑,林間還能聽到鳥鳴聲。

“你喜歡嗎?”洛玄川的聲音從後方響起,讓孟靈容嚇了一跳。他回頭看了洛玄川一眼,最後點點頭。

這樣總比昨天的死氣沉沉好多了。

“我明白你說的了。”洛玄川開口道,“我也許知道你為什麼想看月亮,想看到陽光,想見到四季,想聽見風雪”

“因為世上不止隻有一種色彩,但是萬物的顏色在我眼裡,隻是把你裝點的更美。”

孟靈容聽到湊近在耳邊的聲音,感覺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他很快反應過來,洛玄川從小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不感興趣,漠視存在的一切這都是能在夢中找到淵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晚上十一點鐘更新一萬字,努力更新(握拳)

第二十三章 喜歡什麼姿勢,我都可以教你。

孟靈容扭過頭, 朝著山下走去,像是根本不在乎洛玄川說了什麼一樣。

山下有片桃林,遠遠望去能看到淺粉的林海, 陽光透過樹林的陰影灑下來在青石板上印滿了細碎斑駁的光點。

“阿容若是不喜歡,我便把這些都毀掉好了,總能換成阿容喜歡的。”洛玄川冷漠道,說完就打算出手。

“慢著。”孟靈容鬱悶道,“我並未說過我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了。”洛玄川說完笑了, 同剛才判若兩人。

孟靈容沒有否認,暗道反正這裡是夢, 洛玄川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比起關心洛玄川在想什麼,他還是想先觀察一下周圍的一切。這裡的一切真實清晰地同現實沒有分彆,是不是也代表著洛玄川的識海正在恢複?

拋下兩人過往的恩怨, 洛玄川確實是為了救他才涉險, 也是為了救他才識海受損, 他就不能放著對方不管。

山下的溪水邊有兩名老婦在洗衣, 兩人說說笑笑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

看到這一幕, 孟靈容暗道這夢境還挺真實的。

“那邊山上住著的兩位郎君過兩日好像是要結什麼道侶了。”其中一人道。

“道侶是什麼意思?”另一人不解。

“跟你說, 就跟嫁娶大婚一個道理。”

“可那兩郎君不都是男人嗎?哪裡又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道理。”那名老婦嘀咕道。

孟靈容在心裡點點頭, 冷冷地掃了眼洛玄川。修道之人素來涼薄, 哪裡有什麼感情能維係百年千年不變的,更何況兩個人都為男子。

他總覺得洛玄川對他的好感絲毫沒有由來, 從他的記憶中也尋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因此他根本沒有辦法認同洛玄川的感情。

若對方真的要同人結為道侶, 那個人也不會是他。

也許等洛玄川見到更多的人, 結識了其他的貌美女修, 就不會喜歡他這個硬邦邦的男人了。

“聽說那位郎君就好這口, 一看就是個重欲的,小郎君被抓來幾天了,也不知道還好不好,有沒有被折騰壞”

孟靈容聽到這裡,臉上一紅。他冷著臉,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無恥!”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都是洛玄川故意讓他聽到的。

“我若無恥,也隻是對阿容一人無恥。”洛玄川見孟靈容轉身就走,立馬跟了上去,還有心思跟在後麵道,“若是無恥不擇手段能得到你,我就是把無恥的事做儘又如何?”

孟靈容修養極好,自然也說不出什麼粗話,若是他在夢中還有修為,非要跟洛玄川打一場不可。

他現在無比懷念那個沉默寡言,看不穿任何情緒的洛玄川。雖然氣氛是僵了些,但不會像這樣一般讓他無所適從,無法招架。

等回去之後孟靈容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而洛玄川直接被拒之門外。

那個魁梧大漢還兢兢業業地守在門口,他如今在夢境中並沒有修為,對比了一下雙方體型之後他可以肯定自己是打不過這個壯漢的。

他可以感受到洛玄川的神識正在恢複,等恢複地差不多了這場荒唐的夢就能結束了,說不定能趕在那個莫名其妙的道侶大典前麵結束。

不過古籍上寫明,神識受損必能在神識投射中找到“傷口”,那造成洛玄川神識受損的是什麼東西?

孟靈容將自己在夢裡看到的東西都回想了一遍,最後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座塔上。

這是整個夢裡最捉摸不透的存在,像是藏著什麼秘密一樣。想到那座佛塔,孟靈容心裡仿佛都籠上了一層陰影,越是想就越發在意。

等他進了大殿後,才發現書桌旁多了幾個書架。粗略一看大約有上百本書。一排一排整整齊齊地放好,有紙張也有竹簡,看樣子都有些年頭了。

想必是洛玄川覺得他無聊,特地把這些書放在這裡的。

在六境修真界,隻有一些從上古時期傳下來的書才是用竹簡寫的,如今的修真界功法秘籍,基本上都是用紙謄寫。

孟靈容隨意從手邊拿下一卷,坐在桌案前將書攤開,發現上麵很多都是些晦澀難懂的文字,看上去像是古字符。

如今的六境修士對於修真界最早的記憶始於上古之戰,當時萬宗湮滅,靈氣凋敝,直到百年後才漸漸恢複過來。不過爭鬥和混亂之後的文明斷層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和挽回的。

他吐出了一口氣,然後視線落在了最後一行。

天佛寺。

孟靈容心裡一跳,他記起來他是何時見過這三個字了。

幽羅境佛光寺的主持圓寂之時宗主帶他去過一次,當時佛光寺的弟子珍而重之地將主持坐化留下的菩提子放進了一間佛祠。而佛祠裡麵的牌匾上就是這三個字。

這麼說來,佛光寺很可能同過去的天佛寺有關。

後麵有一行小字,孟靈容隱隱能辨識出一點。上麵寫著天佛寺佛修,由殺入道,以殺護蒼生。

當時妖魔橫行,即使是佛家修士也難免染上血腥和殺戮。

孟靈容又往後翻開了一點,隻能看到竹簡上雕刻這幾個光頭小人,然後下一枚竹簡看到這些小人在同魔物戰鬥,再往後,這幾名光頭小人變成了魔物的樣子,回過頭來和過去的同伴交戰

這也許是在殺戮中迷失了自己喪失佛心的結果。

光看這幾張小圖,他就可以窺見那個時代惡意的一角,無孔不入的惡意隱藏在任何一個地方伺機將人拖入們深淵。

很快,孟靈容將視線落在了最後枚玉簡上,上麵畫著一座小塔,塔裡麵畫著一團又一團各種各樣的黑氣,形狀同上一張圖的魔物類似,有魔物也有和尚。而塔的最底端是一團濃重到化不開的黑霧,光是多看一眼就仿佛會將人的靈魂也吸進去一樣。

孟靈容心裡一緊,將書簡放回書架,隨手抽了另外一本,看樣子是本薄薄的書冊,也不知道是寫什麼的。

他心不在焉地把書翻開,剛看了一頁就嚇得把書扔了出去。

沒有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響,孟靈容看到一雙黑色長靴,順著衣擺向上望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張帶著笑意的眼睛裡。

孟靈容莫名覺得那種笑容裡還帶著許多彆的東西。

“讓我看看,阿容在看什麼。”洛玄川說完就打算翻開那本書。

“不要看!”孟靈容脫口道,很快又發現自己表現的太激動了。

他安靜坐在桌前,用一雙眼睛瞪著洛玄川,好像方才失態的不是自己一樣。

洛玄川沒有翻開,隻是走到孟靈容身前,雙手撐在桌上湊近他的耳邊道:“阿容喜歡什麼姿勢,我都可以教你”

孟靈容把臉移開,心裡有些氣憤。洛玄川竟然把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堂而皇之地擺在書架上。

更過分地是還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給他看了去。

一想到剛剛看到的圖畫,孟靈容感覺整個人像被火給點著了一樣,這是身為水靈根天生道體從未有過的感受。

“那種姿勢,根本不可能。”孟靈容板著臉道,心裡還想著跟洛玄川理論。

他努力不讓自己回想到其他地方,隻是冷漠反駁:“人的腰不可能能彎折成那個弧度。”

會斷的。

“阿容是水靈根,身體的柔韌度自然非常人能及,更何況還是水係天靈根,若是阿容做不到,天下恐怕也沒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孟靈容覺得自己怕不是瘋了,竟然會認真跟洛玄川討論這種問題。

“你來這裡做什麼?”孟靈容轉移話題。

雖然他轉得生硬,但洛玄川不會拒絕回答他,也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因此隻是看著他道:“請你去聽風賞月。”

桌案旁的木窗突然打開,帶著花香的風從窗外吹進來了,月光與桌上的燭光重合,變成了一種淺淺的金色。

*

孟靈容最後還是跟著洛玄川出來了,反正如今在洛玄川的夢境,他抗議也沒有用。

院子裡有張石桌,還對放著兩張石凳。此時桌上擺著一套酒具,邊上站著一個那個大漢,對方魁梧的身形都快把桌子給擋完了。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太礙眼了,恐怕擾了兩位的雅興,一直努力縮著自己的脖子降低存在感。

孟靈容:

存在感還是太強了。

“你下去。”洛玄川冷聲道。說完那名大漢如獲大赦,腳下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孟靈容看了一眼麵前的酒杯,皺眉道:“我不喝酒。”

雖然隨著修為的增長,尋常的酒不會再醉人,但是孟靈容還是不想去喝這種沒用的東西。有人借酒澆愁,有人用酒來附庸風雅。但他心裡並無困擾,也無沒有附庸風雅的打算。

洛玄川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強迫他喝的意思,好像隻用光這樣看著他就很滿足了一樣。

孟靈容低頭看了一眼酒杯裡清透的酒液,上麵倒映著頭頂的月光。

夢境又增強了。

風吹動杯中的酒液,連帶著月亮也在輕輕的晃動。

在這一瞬間他有了想將這杯酒一飲而儘的渴望。

雖然隻有一點點,不知道是為了杯裡的月亮,還是為了此時正看著他的人。

張揚又肆意的目光,像是要將他吞吃入腹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二十四章 親他一口就醒。

24

突然孟靈容注意到杯口出現了一道細碎的裂縫, 裂縫不斷擴大,漂亮的酒液從酒杯的裂口中流出來。

杯裡的月亮碎了。

孟靈容愣了一下,下意識將酒杯端起, 在他力量的影響之下,滲出來的酒液在他手上化成了一個小水球。他愣了一下,最後意識到自己在夢裡應該還能使用一些最低級的小法術,不帶什麼攻擊性。

他一抬頭卻看到洛玄川一雙陰沉漆黑的眼睛,對方望著自己手中碎掉的瓷片, 像是見到了仇敵一般。眼底黑沉的,像暴雨前夕的陰天。

“你怎麼了。”孟靈容問道。

“沒什麼, 隻是有些可惜。”洛玄川斂眉道,突然他話音一轉,笑道:“不如阿容喂我吧。”

“你想的倒美”孟靈容忍住了將水球拍在洛玄川臉上的衝動, 最後隻是把水球往洛玄川手上一扔, 冷聲道, “你自己去玩吧。”

孟靈容走出幾步後突然頓了一下, 側身看了洛玄川一眼, 淡淡道:“有沒有什麼能讓人睡著的東西?”

“阿容可是睡不著?”

孟靈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很快洛玄川手中出現一小包花粉。

“這是能夠助眠的花粉, 隻要用上一點就會陷入好夢。”他走到孟靈容身邊低聲道, “阿容若是睡不著,晚上可以來找我畢竟阿容早晚要習慣的。”

“”

“不必了。”孟靈容說完就匆匆回了房, 他怕他若是再同洛玄川待在一起怕會維持不了臉上的表情。

雖然他覺得洛玄川不會對他做什麼,但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危機感。因此他也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後洛玄川瞬間冷下來的臉色。那名魁梧大漢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 還站在洛玄川身邊瑟瑟發抖。

若是孟靈容方才沒有被洛玄川那番話所影響或許能想到, 既然這裡是洛玄川的夢境, 那麼對方則是這方夢境的主宰者, 那杯子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碎開。

弄碎杯子那麼破壞氛圍的事肯定不是洛玄川的本意。

洛玄川站在桌前,望著桌上的碎片,把手掌按在碎了的瓷片上,眼裡閃過一絲血光,整個人都仿佛成了一座石像,隻剩下手上一次一次碾磨著瓷片直到那些碎片化為粉末。

那東西在警告他

*

孟靈容回到屋內坐了一會,等到半夜的時候才悄悄地推門出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堵杵在麵前的巨牆。

那名壯漢撓了撓頭,問道:“公子有事嗎?”

“並沒有。”孟靈容冷冷道,說完就打算把門一關。

而在他打算關門時,周圍突然刮起一陣怪風,風中似乎還傳來了一些類似鬼哭狼嚎的聲響。怪風是一團團黑霧組成的,在四處肆虐。很快孟靈容注意到天上的月亮變為了淡淡的紅色,而遠處的山消失了,門口通往山下的青石板路也沒了,樹林也沒有了。

視線所及,又變為了昨天看到的那般死寂。

怎麼回事。

孟靈容望著眼前的一切,卻說不出任何話。

那名壯漢露出很恐慌的表情,卻還是兢兢業業守在孟靈容身邊。他小聲道:“您夫君讓您晚上不要出來,有事情他會解決”

孟靈容聽了暗道一聲,洛玄川果然有事瞞著自己。

不過如今這個大個頭攔在這裡,他怎麼都不可能打過這個大塊頭然後離開。

孟靈容作勢準備回屋,那名大漢見狀鬆了口氣,卻沒意料到對方突然轉身,趁著他不注意抬手將那些花粉灑在了他臉上。不過一瞬間,大漢臉上就露出了恍惚的表情,然後就倒在地上睡著了。

見人倒在地上沒有了知覺,孟靈容捂著鼻子慢慢鬆了口氣。這花粉他要來當然不是因為他失眠睡不著,就是為了把這個看門的人給迷暈的。

如今把對方迷暈了,就方便自己自由行動了。

在天上肆虐的黑風仿佛沒有源頭,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孟靈容直接越過這座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山”,朝著那座埋在地下的佛塔跑去。

洛玄川此時肯定在另一處寢居,因為方才洛玄川說過,可以讓自己晚上去找他

他莫名覺得洛玄川就會在那裡等他。這個下意識的推測讓孟靈容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然後才將視線落在了佛塔落鎖的大門上。

上次他來的時候門是打開的,如今卻是鎖上的,這也側麵證明此時洛玄川並不在裡麵。

孟靈容把手放在布滿鏽跡的鎖上,而被他輕輕一碰那把鎖就自動打開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專門在這裡等他一樣。

就像是邀請。

“吱嘎——”沉重的大門被一雙泛著玉色的手推開,微弱的光線從門外照了進去。

孟靈容麵無表情的走進去,同第一次不同,這次他認真地觀察了一下塔內的環境,發現一些圖騰確實有佛寺的特點。

他順著梯子往下走,整座塔空蕩蕩地像是隻有他一個人,卻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注視他。等到了最底層的時候孟靈容看到一扇三米高的大門。

想必當時洛玄川就是在這扇門裡麵。孟靈容暗自想道。

裡麵有什麼?

他抬手推了一下大門沒有推開,然後仔細看了看門,上麵沒有掛鎖的痕跡,周圍也並沒有機關布置。在他將手再一次按在門上時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還記得我嗎?”那聲音鬼氣森森,充斥著要把人給吞沒的惡意。

聽到這道聲音後,孟靈容愣在了原地,體內的血液都仿佛凍結了。是他夢裡的聲音,在他之前的夢裡,耳邊充斥的就是這個聲音。

“怎麼?有印象了?”那聲音不懷好意道,“那還記得我是怎麼把你殺死的嗎?”

模糊的記憶迅速湧上心頭,隨著對方的話愈發清晰。夢裡那個聲音說的每個字他都記的一清二楚。

門突然緩緩打開了一個縫,孟靈容瞪大眼睛,在快要看到門內的景象時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阿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洛玄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對方從背後抱住他。對方身上的熱度像是驅散了他身上籠罩的寒意,血液也漸漸回暖。

在孟靈容看不到的地方,洛玄川和門內的黑影對視,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濃烈的火藥味。一個笑得張狂肆意,一個冷得宛如鐵石。

*

等孟靈容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塌上,旁邊的桌上還點著一盞燈,看樣子已經燃了很久了。

他總覺得自己剛剛在彆的地方,不是在這裡。而且頭還有些暈,像是沒有睡醒一樣,但是他完全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了。

孟靈容下意識將手按在自己胸口的衣襟處,發現那個裝著迷香香粉的紙包還在,才微微打消了疑慮。他本來是想趁著晚上出去探探究竟,現在看來好像是莫名其妙給忘了。

他撐著頭,正準備從塌上起來突然身子一僵,緩緩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人。

洛玄川!

孟靈容大腦空白了一瞬間,反應過來時已經把人給踢下了床。他檢查了一下發現身上的衣物都還完好,也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想必洛玄川就跟他單純地躺了一張床。

“明天就要成為道侶了,阿容難道應該提前適應嗎?”洛玄川一點也不介意直接被踢下來,而是站起靠在床邊,看向孟靈容。

孟靈容繞過洛玄川坐在了桌前,冷淡道:“不想,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當你的道侶”

不過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

隻是這句話孟靈容還是沒有說出來。明明他還可以說出更傷人的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說出口。二十年的光陰裡,他從來沒有那麼窘迫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變成了一個那麼優柔寡斷的人。

即使是被弟子們議論,即使是承擔太多的責任,他都從來沒有過任何怨言,到最後甚至沒有辦法讓他動容半分,更彆說令他糾結了。

聽到他這麼說,洛玄川臉上表情絲毫未變,似乎早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就算是一廂情願又如何,你在我手上,就隻能是我的,裡裡外外都是。”洛玄川眼裡帶著幾分偏執的冷意,說完就突然湊近。

孟靈容感覺自己唇上一涼,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周圍的場景都迅速模糊,最後一道白光閃過,孟靈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雲舟上。

自己怎麼回來了

他下意識把手放在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像是被濕涼的風擦了一下。但是這陣風硬生生的刮進了骨子裡,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剔除。

雖然對洛玄川突然的舉動頗有微詞,但他還是覺得這樣克製的吻不像是對方的風格。

孟靈容迅速將視線放在洛玄川身上,可以明顯感受到強大的靈魂波動。

芳月尊者也推門進來,直接開門見山道:“剛才感受到了一道靈魂波動,洛玄川是要醒了?”

“不知道。”孟靈容搖搖頭,芳月尊者都無法確定的事,他更是無從得知。

虞雁和葉飛羽都跟在芳月尊者身後進來了。虞雁麵色平靜,葉飛羽看了眼躺著的洛玄川,撇了撇嘴也沒有說什麼。

“孟師兄!”葉飛羽看到孟靈容時眼睛一亮。

孟靈容點點頭,然後視線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還在昏迷中的洛玄川身上。想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他眼裡有多了幾絲茫然。

葉飛羽總覺得孟師兄今天的狀態不對,但是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暗道孟師兄該不是在擔心那個混蛋吧。

雖然這個混蛋這次確實是做了件好事。

孟靈容對外告知,洛玄川是與魔修交手時受傷,至於洛玄川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有人猜測是為了救孟靈容,有人猜測是因為彆的原因,但是無論出於什麼理由,洛玄川都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有跟近百魔修作戰的魄力與實力。

修真界歸根結底還是慕強,而且正道修士對魔修和魔物深痛欲絕,隻要你也仇恨魔物那我們就是朋友。這樣一來就不知不覺地拉進了洛玄川與其他弟子的距離。

“應該是快醒了。”芳月尊者出聲道,在看向洛玄川時微微皺眉,“不過他不是自然清醒的,更像是受到了什麼很大的刺激,才會在剛剛那個瞬間出現那麼強的靈魂波動”

“刺激?”孟靈容愣了一下。

什麼刺激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某種刺激讓夢提前結束了?

可是剛剛洛玄川在夢裡隻是很無賴地無賴地親了他一下。

“靈容,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嗎?”芳月尊者看向孟靈容,照例問道。

“並無。”孟靈容心裡一跳,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半分。

見芳月尊者沒有懷疑,才在心裡鬆了口氣。視線卻又不由自主地飄到了洛玄川身上。

隻是碰了一下唇,洛玄川就有那麼大的反應,若是做了點彆的,洛玄川豈不是會炸成一團煙花

那個畫麵,孟靈容簡直不敢多想。不過所幸現在還是逃過那個莫名其妙的道侶大典了,他不可能跟洛玄川結尾道侶,不管是夢裡還是夢外。

這時,床榻上的人影輕微動了一下,在眾人的目光中坐了起來。塌上之人的視線在房內逡巡了一遍然後落在了孟靈容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孟靈容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葉飛羽見洛玄川一起來就盯著孟靈容看,直接道:“你總是盯著孟師兄看乾嘛?彆看了彆看了,孟師兄又不是你什麼人,哪裡有這樣盯著人看的”

洛玄川定定地看著孟靈容,眼神還是一如往常一樣,隻是多了幾分懵懂,隻有在看向孟靈容時眼底的茫然化為了篤定。

“他不是我什麼人,他是我的道侶。”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三更明天,周日兩更,這本不會寫很長的。

第二十五章 上玄宗兄妹。

“你說什麼!”

還沒等孟靈容開口, 一邊的葉飛羽就先大叫起來直接否認了洛玄川的話。

“孟師兄怎麼可能是你的道侶,你是被魔修給打壞腦子了吧!”葉飛羽氣得牙癢癢,壓根不信洛玄川說的。

孟靈容淡定地看著洛玄川, 仿佛也認為對方說的是胡話。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裡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洛玄川應該是神識受損,使得記憶出現混亂。”芳月尊者皺眉道,“想必是因為刺激突然清醒,神識並沒有完全恢複,不過如今既然醒來了, 神識恢複也能夠借助外力溫養總要比之前好的快些。”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莫名就扯上了這種關係, 還好靈容看起來並未因此動怒,隻是冷冷地看著,想必也是知道這件事當不得真。

孟靈容的視線落在洛玄川身上。暗道對方是不是記得夢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明明還沒有結為道侶。

不過對方現在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默寡言, 一張臉上不辨喜怒, 看起來很能唬人。應該不會再說出更加驚世駭俗的話來。

在他出神間, 洛玄川也看了過來, 剛好和他視線相對。

“他就是我的道侶。”

孟靈容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 除了他以外包括芳月尊者都神色如常, 說明這話隻有他一個人聽到了。

看來他當時聽到的心聲都不是錯覺, 洛玄川真的對他有這種心思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為什麼不看我, 道侶應該每天形影不離,多多親近, 他是不是有彆的男人了。”

孟靈容呼吸一窒,他現在非常想有一個能夠屏蔽洛玄川心聲的法術。

不過他心裡也在暗自慶幸, 還好洛玄川在夢境之外的話都特彆少, 不然這些話真的說了出來困擾的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了。

想到道侶可能跟另一個人親近, 洛玄川周身的氣息都冷了幾分, 他的視線落在其他弟子身上,和他對視的弟子都被嚇了一跳迅速把視線移開。

然後他看到了葉飛羽。

這個人從剛才開始就用一副挑釁的目光看著他,而且對他的道侶一副很熱情的樣子。

洛玄川的視線落在葉飛羽身上,挑剔地將對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修為低下,一臉蠢相,不可能是。”洛玄川在心裡將葉飛羽批得一無是處。

孟靈容聽到前麵本來還有些彆扭,等聽到這句之後差點沒有崩住表情,往葉飛羽那邊看了一眼。

而一邊的葉飛羽雖然不知道洛玄川在想什麼,但是他挑剔和不屑的眼神他是從中看出來了的。

他並非是個對彆人眼神很敏感的人,但是洛玄川的打量簡直是赤.裸裸不加掩飾的。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洛玄川一眼,但按在劍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彆被這樣輕易激怒。

葉飛羽吸了口氣,若是換做平常他早就揪著洛玄川的領子了雖然大概率不會成功。

不會帶來好的結果的衝動,他為什麼要去做?

師尊也曾說過,他是個莽撞卻又有圓滑處世一麵的人,但是在對上洛玄川之後總是會被輕易調動情緒。

因為他討厭對方看孟師兄的眼神,初時看著陰冷,細看卻像是流著熔漿的冰山一樣,矛盾、不可思議卻又那麼理所當然。

那不是單純用喜惡能描述清楚的眼神。

“我們現在已經到望海境了,洛玄川神識有傷,在痊愈之前都不能動用靈力。若是洛玄川在十宗試煉開始前神識沒有恢複也就隻能讓他放棄資格了。”芳月尊者道。

雖然很遺憾,但是對修士來說神識的重要性可是直接同未來的修為進境掛鉤的,總不能為了一場試煉就斷了一個弟子的道途。

神識傷勢對修士來說,是最為嚴重的一類傷。當時他給洛玄川探查的時候都沒有發現神識受損的原因,最後隻能歸結到魔修手法詭譎莫測,畢竟神識攻擊最難琢磨。

孟靈容聽到之後也並不意外,正想點點頭,芳月尊者就繼續道:“不過我們如今馬上抵達麒麟城,麒麟城的拍賣會上聽說會出現蘊養神識的丹藥”

*

麒麟城之所以有麒麟之名,隻因其形狀酷似麒麟,據說還有上古時期麒麟出沒的傳說。

望海境城池修築的很高,都是為了抵禦海獸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