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2(2 / 2)

這鎖鏈上冒出森森魔氣,充滿不祥,孟靈容可不想去賭,賭他碰了這東西自己會沒事。

不知道為什麼, 對上夜旬之後,他體內那份還未完全煉化的力量愈發的不安分了, 腦海裡不斷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殺了他!

這股殺氣濃烈地讓人幾欲昏厥。

他最後得出結論,這力量尚未被他完全煉化, 依舊帶著最原始的本能, 比如要不計一切代價, 殺了眼前這個邪惡的存在。

孟靈容抽出靈劍, 銀白的劍身被注入了磅礴的靈力, 靈劍揮動間甚至能聽到耳邊傳來萬丈驚濤的聲響。劍身同鎖鏈相觸, 發出金石碎裂一般的聲音。

劍身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口, 而橫亙在孟靈容身前的鎖鏈應聲而碎。

夜旬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沒想到不過分彆幾日,對方的修為又強了不少。他麵色陰冷, 如今他在對方身上隱隱能感受到一股足夠威脅自己的力量,既然如此他斷然不可能放任對方活下來。

他身上的魔氣更加濃鬱了幾分, 像是一片化不開的濃墨纏繞在他的周圍, 隻見他一抬手漆黑的手掌突然朝著一個方向拍了一下, 正恭敬跪在地上的魔修們, 隻聽得耳邊一陣令人耳鳴的嗡嗡聲,紛紛捂住頭部,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們雖然察覺到有人潛入了這裡,但憑他們的實力還無法捕捉到孟靈容的動作,隻能防備著四周。夜旬也不指望這些廢物,隻是看著在自己麵前碎裂的鎖鏈,饒有興致地笑了笑。

“你隻會躲嗎?”

夜旬朝著某個方向一指,十幾條鎖鏈瞬間朝著那個方向絞殺過去,不過依舊落了空。

“你既然來了這裡,必然是想殺了我,既然想殺我,光靠躲可不夠。”夜旬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嘴角依舊掛著宛如毒蛇一般的笑,仿佛完全沒有將對方所帶來的威脅放在心上。

也不認為對方能夠殺了自己。

他雖然能從對方身上隱隱感受到可以威脅他的力量,但是他有自信,這份力量如今還不足以與他抗衡。

方才被夜旬給鉗製著的老和尚,如今正渾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他心裡清楚,因為那個白衣男子的突然介入,吸引開了那魔頭的注意力,他才能再苟延殘喘一陣。

他望著站在血海中的夜旬,眼底平靜地不像是在看一個剛剛差點殺死他的人。

他口中念念有詞,臉上帶上了一絲慈悲的神色,隱隱能看到有明光散出,衝淡了他臉上的血汙。等他念完,輕輕佝僂著身子,便再沒有動靜,而旁邊的佛塔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來,刺目的金光從一張一張的符籙上亮起。

夜旬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麵色一寒厲聲道:“老和尚,你敢!”

無數道鎖鏈瞬間刺破了老和尚僵硬的身軀,但是卻沒有流出一滴血,不過幾個呼吸間,老和尚的身子就已經化為了一具乾屍。

夜旬麵色有些猙獰,他沒想到這佛光寺的老和尚竟然還掌握著上古時期古佛塔留下的伏魔之咒,能夠喚醒佛塔。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佛塔底部傳來,要將夜旬鎮壓在佛塔的最深處。

“不過你的算盤打錯了,你們未免對這個破塔太過自信。”他舔了舔殷紅帶血的唇,望著那座高聳的佛塔,“既然你們不願意從外麵打開佛塔,那就讓我從裡麵,把它徹底毀了”

“想必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的眼白驟然變黑,緊接著平地掀起一場黑色的風暴,將佛塔上的符籙掀碎。

他竟然在用蠻力抵抗那佛塔的鎮壓之力!

周圍佛光寺幾位長老還趁機在師兄獻祭生命喚醒佛塔的悲慟中,乍一看這魔頭一副完全不怕佛塔鎮壓的樣子,紛紛白了臉色。

夜旬沒有理會那幾個佛修,他將視線鎖定在了孟靈容身上:“不過我們之間的賬,可以進去再慢慢算。”

他的手掌心突然出現了一道漆黑的旋渦,宛如黑洞一般透出詭譎的光。孟靈容本來還站在離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下一秒一隻黑色的大手突然從他身側出現,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黏在了他的手腕上,掙脫不開。

還沒有等他有所反應,眼前突然一花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仿佛世界都顛倒了。他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著他的神經,似乎要將他神識單獨從□□中分離出去。

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身處另一處空間當中,四下一片漆黑,似乎是在什麼東西的內部。

孟靈容沉思了一下,猜測這裡可能就是佛塔內部了。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手腕還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著。一團模糊的人影正躺在他身邊,看樣子還沒有恢複知覺。

方才那股力量在衝擊他們的神魂,夜旬在這裡麵受到的影響必定不小,說不定對方此時神魂尚未歸位。

但是他不能肯定這是不是對方讓他放鬆警惕的詭計可就算前麵是早就設計好的陷阱,他也不得不跳下去。

在黑暗中隻聽得刀劍出鞘的聲響,下一秒孟靈容將劍抵在了對方心口。劍身像是被一股玄妙的氣流所包裹,上麵的銀光像月下流水般在劍刃上緩緩流淌。

這上麵夾雜著一絲天道意誌,若是刺中了夜旬的心口,就能夠借此絞殺對方的神魂,那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隻用擦中一點點,這股無形之火就會將對方的神魂灼燒殆儘。

他手中的劍突然變得有萬斤重,連揮舞都變得極其困難。他像是一個孩童想搬動一顆百斤重的巨石般,每挪動一點都要用儘全身的力氣。

突然他看向那道人影,隻見對方輕輕動了一下,然後又安靜了下來,像是在隔著濃重的黑霧同他對視。

孟靈容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現在他眼前的人,是夜旬還是洛玄川?

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無法擔負這劍身上所容納的重量,還是因為陡然變化的心境使得他愈發難控製這股天道饋贈的力量。

“你早就清醒了,一直沒有動作,就是等著我出手嗎?”他的聲音冷冷的,卻能聽出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情緒在裡麵,還有可克製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幾絲莫名的慌亂。

若對方是洛玄川,那他豈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手上魂飛魄散。

原本沒有動靜的人影突然起身,站在了孟靈容的身前。對方微微垂頭,就能讓孟靈容看清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每一道傷口,每一處細膩的輪廓。

隻是眼白依舊是不詳的黑色,瞳孔是被血色浸染過的赤紅與沉靜冷淡的麵容不同,那眼底時不時閃過的偏執與瘋狂都與他在夜旬身上所看到的如出一轍。

這說明,洛玄川即便清醒時也無法擺脫夜旬帶來的影響,對方的神魂已經影響到他了。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他們的神魂已經開始融合了

如果成功了的話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孟靈容感覺呼吸都困難了幾分,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在攥奪他身上僅有的溫度。

突然站在他身前的人氣質陡變,詭異邪肆的氣息像是毒藥般蔓延開。對方衝著孟靈容咧嘴笑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朝著他抓過來。

孟靈容反應極快地往後退了數米遠,很快他發現對方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了。這佛塔內部的地麵上是一個巨大的陣法,此時正散發著金光,無數條金色的絲線開始往夜旬身上纏繞,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困住對方。

一套絲線纏繞上去,夜旬身上的黑氣就弱了幾分,等密密麻麻的絲線全都纏繞上去後,夜旬已經被包裹成了一個金色的巨繭,黑氣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半點都滲透不出來。

孟靈容扶著劍盤腿坐下,有些驚疑不定地望著不遠處那隻巨大的金繭,不相信這佛塔能夠那麼輕易地就將夜旬給鎮壓了。

還不等他多想,隻見原本散發著刺目金光的巨繭突然迅速暗淡,然後開始轉為黑色。下一秒巨繭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撐爆了一樣,一股滔天的魔氣像海浪般湧出,而在黑霧中能隱隱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

孟靈容神色一變,心道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樣,佛塔根本困不住夜旬

夜旬將手按在石壁上,然後在孟靈容的視線中,堅硬的牆麵宛如紙片一般碎開,緊接著有光從塔外滲透了出來。他竟然是憑借這一掌,把佛塔拍出了一個洞。

對方不緊不慢地朝著孟靈容走來,每走一步,帶來的壓迫感就強一分。眼前之人身上充斥著兩種極度矛盾的氣質,瘋狂又冷靜。那張熟悉的臉上,兩種表情在不斷交替呈現。

若他未能按照約定殺了夜旬,或者他在抵抗那股力量阻止它對夜旬出手,他自己也會受到反噬,甚至是死在天劫下。

孟靈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定還有彆的辦法。但是手中的劍像是不受控製般舉起,對準了眼前的人影。

“真是精彩。”夜旬眯了眯眼睛,聲音帶著幾分詭異的空靈感,“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想動手。”

他將手抬起,手指在離劍尖不過兩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是不是很痛苦,你想殺我,但是卻因為不想誤殺他而猶豫了,你怕他永遠消失,再也無法回到你的身邊。”對方明明站的和他有一段距離,而那詭異的聲線卻像是在耳邊響起,他甚至能聽到極低的吐息聲。

“天道無法拯救你,也無法拯救你所愛之人,隻會利用你來達成它的目的,讓你痛苦若是你信仰我,你想要的東西,我都能夠給你。”

孟靈容不為所動,但臉上血色已經儘褪,他察覺到那股力量已經開始反噬他了。因為夜旬就在他麵前,他卻沒有動手,那股力量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背叛,開始反過來攻擊他,衝撞他的經脈。

劍刃上兩股靈力開始交鋒,靈劍由於不堪重負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隨時都會破碎。

突然孟靈容感受到一道黑影朝他壓了過來,他瞳孔一縮。緊接著他聽到了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心臟破碎的聲音,和鮮血一股股流淌的聲音,最後都被耳邊傳來的粗重的喘息聲給掩蓋。

他感受到有雙冰冷的雙手正環抱著他,胸膛上流淌著的是溫熱的鮮血。

眼前像是出現了一黑一白兩道半透明的虛影,他們像是在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灼燒,影子都扭曲了起來,然後像灰燼一般消散。

他聽到了那道黑色的虛影在瘋狂地嘶吼,聲音帶著滲人的陰毒:“你知道你這樣做,自己也會魂飛魄散,真是個瘋子!”

“阿容,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我們肯定還會”

白色虛影自始至終沒有動作,很安靜,還有點乖巧,就任由自己被無形的火焰給灼燒殆儘。

孟靈容怔愣地抬手打算回抱對方一下,卻抓了個空。方才擁住自己的人影迅速消散,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般。

他脫力般的跪坐在地方,捂著嘴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頰上有什麼濕潤的東西輕輕滑落了下去,跟血摻雜在一起。他的指縫溢出鮮血,將整個手掌都染得血紅,直到那股壓迫感儘數散去他才感受到了從四肢百骸傳來的撕裂感,每一道傷口的痛感都像是放大了幾百倍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都比不上剛剛那一瞬間的痛楚。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