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李笠和梁森這對苦難搭檔,在不知名的地方,迎來了新的一年,而他們的新人生,也有了劇烈的變化。
從一開始睡豬圈、柴房,每日做雜務的僮仆,變成和其他人擠在房間睡的僮仆。
又因為多才多藝,已經不需要做雜役,而是專門釣魚、煮魚,負責一日兩餐。
這戶人家,和莊園裡許多人家一般,是莊園主的依附民,家家戶戶雖然養著豬,卻輕易不殺、留著過年,所以平日裡要想吃肉,隻能去打獵,或者釣魚。
但是,莊園終歸是莊園主的莊園,打獵的地方,不是他們可以隨便去的,所以河裡的魚,成了住戶們主要的肉食來源。
可是要捕魚也不容易,必須張網,漁網需要花錢置辦,用著用著,還得經常補,莊園裡的人家,哪裡知道乾這些活。
魚做起來比較麻煩,要去腥,這就要用到去腥的佐料,譬如薑;要想把魚煮得好吃,又要用油,這對於尋常人家來說,可不容易。
所以,既能穩穩釣到魚,又能低成本把魚做好的李笠和梁森,成了主人家的‘寶貝’,每日裡隻需要釣魚和煮魚即可,不需要做什麼重體力活。
又是一日上午,莊園的河邊,腳上銬著鐐銬的李笠和梁森在岸邊垂釣,後麵圍著一群孩童,個個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倆。
“嘩啦”一聲,李笠揚竿,釣起一尾大魚,奮力拖向岸邊,梁森用自己編織的抄網一抄,穩穩的將大魚抄住。
“釣上來了,釣上來了!!!”
孩童們歡呼著圍上來,看著抄網裡撲騰的大鯉魚,一個個興奮地手舞足蹈。
梁森將大鯉魚放入水桶,裡麵已經有五尾大鯉魚,那個被稱為“大郎君”的青年,見著這兩個一如既往地厲害,喜上眉梢,讓人把魚拎回去。
多虧了這兩個小子,家裡幾乎每日都有魚吃,而這條河不小,魚也挺多,往後一段日子,不愁魚吃了。
青年想著想著,看向李笠和梁森,越看越順眼,見兩人帶著腳鐐做事有些不方便,琢磨著不如把鐐銬撤了。
但又怕這兩個乘機逃跑,那可就虧大了。
一邊土路上,有數騎疾馳而來,青年遠遠見了,跑向路邊,待得來人放慢馬速經過,他和對方大聲交談起來。
李笠借著鉤蚯蚓的機會,順便休息一下,然後側耳傾聽,想聽聽這些人在說什麼,卻聽得不太懂,因為對方說話口音很重。
在這莊園裡他住了兩個月,發現這裡的住戶,講話口音和種地農民說的話有些不同,種地農民應該是本地人,而這些住戶,看樣子是外地來的。
李笠和梁森,再給主人家做事的時候,見過郎主在練習射箭,有時候會拿著石鎖練力氣,而郎主的左鄰右舍過來串門時,似乎常說一些技擊的話題。
李笠甚至見過其他僮仆拿出一套鎧甲擦拭,亦或是擦拭、磨礪鐵刀,以及保養弓箭,所以總總跡象表明,主人家和莊園裡的許多住戶,是莊園主的部曲。
部曲即私兵,大概就是明代的武裝家丁,在這個時代,大戶人家蓄養部曲是很常見的事情,沒什麼奇怪的。
騎馬的人很快離開,沿著土路前往莊園大院,那位“大郎君”轉回來,李笠趕緊釣魚。
春天,過冬的鯉魚、鯽魚饑腸轆轆,所以很好釣,這處莊園裡,似乎沒什麼釣魚高手,河裡魚很多,所以李笠和梁森釣魚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一會,他和梁森接連釣上來十餘尾鯉魚和鯽魚,有大有小,看得圍觀的孩童們眉開眼笑,那個“大郎君”將釣上來的魚,讓梁森用草繩穿了嘴,分給孩童們。
眼見著已到午後,李笠和梁森收拾漁具,準備回去做飯,準備夕食,一群人走在土路上,後麵塵土飛揚,又有十餘騎疾馳而來。
來人可稱得上“鮮衣怒馬”,‘大郎君’回頭看了看,臉色一變,趕緊讓大夥避到路邊,畢恭畢敬的垂手而立。
十餘騎很快過來,當頭一個身著黑衣的青年,見著路旁恭候的人們,放慢速度,緩緩過來。
“大郎君。”
李笠主人家的“大郎君”,畢恭畢敬稱呼騎馬而來的黑衣青年為“大郎君”,其他孩童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