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區裡安靜片刻。
“誰告訴你我要去?”他反問。
談聽瑟抿了抿唇,“因為許家的生日宴更重要。衡量付出和所得,這是你告訴我的。”
她不懂經商,但不代表對這種利益往來一竅不通。
“我不會去。”
她一怔,“不去?”
“既然已經先答應了你,那就不會爽約。所以你不用故意說這些話,也不用刻意躲我一個晚上。”
“我說了我沒有躲你!”
他挑眉笑笑,沒說話。
談聽瑟神經窘迫地繃緊,壓抑的情緒卻驀然一鬆,所有想要見到他的期待與雀躍後知後覺地倒灌沸騰。
他不會去參加那場生日宴,而是選擇遵守他們的約定。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這件事裡他沒有選擇許詩薇?
現在沒了和他對著乾的氣勢,談聽瑟忍不住飄忽地移開目光。
靠牆屈腿站著的男人似笑非笑,今晚格外正式的打扮把他每一分優點都勾勒到了極致,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她怦然心動。
完美得太不真實。
“你要來就來吧。”她清了清嗓子,微微抬起下頜,轉身腳步輕快地離開,多了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陸聞彆盯著她的背影,半晌收回視線。
**
晚上八點,夜色徹底籠罩而下。
百葉窗收了起來,練功房朝陽一麵的玻璃牆清楚透出夜景,談聽瑟視若無睹,緊緊盯著鏡子裡,一遍遍完成揮鞭轉。
右腿隨著旋轉伸展出去平行地麵,緊接著屈膝收回,足尖貼近左腿。隨著腳尖一次次輕巧地踮起又落下,每一次旋轉以肉眼看上去精美得仿佛不差分毫。
她想象著此刻自己身處舞台燈光下,觀眾席一片昏暗,但有一個人的身影格外明晰。
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最後一次旋轉完成,她足尖點地倏然停止,怔怔地對著鏡子平複呼吸,肌肉慢慢鬆懈下來。
忽然門被人敲了三下,她驀地驚醒。外麵的傭人手裡提著個精致的紅色紙袋,上麵是燙金的英文單詞。
“這是什麼?”
“剛才陸先生讓人送來的,說是給您的禮物。”
“禮物?”談聽瑟一愣,接過紙袋後拿出裡麵同色
的盒子,遲疑地用指尖撥開了金色的搭扣。
裡麵躺著一條滿鑽的手鏈,每一顆的切割麵都靜靜折射著室內的燈光。
這個牌子她再熟悉不過,也大概估計出了價格。愣愣地看了兩秒,她拿起手機翻出某個早就拿到卻從沒聯係過的號碼。
正要鼓起勇氣打過去,來電顯示卻忽然霸占屏幕,嚇了她一跳。
談聽瑟猶豫片刻後點了接聽,剛剛平複的心跳又急促起來,“喂?”
“東西收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他嗓音也淡淡的,大概是工作時分神給她打的電話。
“嗯……為什麼突然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
“上回德州的回禮。”
“……因為我幫你贏了錢嗎?”
陸聞彆“嗯”了一聲,紙頁翻動的聲音還在繼續,“不習慣讓小姑娘幫我贏錢,我自己坐享其成。”
“我隻是隨便玩玩,順便幫你贏錢。”她著重強調‘順便’兩個字。
手鏈的價格已經遠超出那天她幫他贏的數目。
他輕笑,“那就謝謝你的‘隨便’。”
“不客氣。”她抿了抿唇,終於對著盒子裡的手鏈笑起來,“謝謝你的回禮。”
掛斷電話,談聽瑟攥著盒子雀躍地舒展四肢做了幾個大跳,接近鏡子時伸手撐住鏡麵堪堪穩住身形,臉頰因為運動充血和興奮泛起紅暈。
她拿出手鏈戴在手腕上,對著鏡子反複端詳。冷淡的銀色讓她想到了陸聞彆的袖扣與腕表,這好像是他的偏好。
是不是為了還“人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他送自己的禮物。
談聽瑟指尖輕輕摩.挲排列整齊的細鑽,眼眸亮晶晶地笑起來。
……
第二天晚上談聽瑟抵達海城,剛落地陳秘書就打來電話,叮囑她司機已經等著接她去酒店。
“我知道了。”她慢慢往外走,“你……你們還沒回鬆城嗎?”
“這邊的事務已經結束了,今晚我們就訂機票返回。不過談總的意思是他直接回朗庭灣的彆墅,就不回度假村了。”
“今晚?你們忙完了?”
“是的。”
“那……”
好一會兒沒等到下文,陳秘書不解地追問了一句:“談小姐?”
“30號的演出,我爸不來對嗎?”
電
話那頭沉默片刻,“談小姐……”
“我知道了,隻是隨便問問,不用告訴他。”
談聽瑟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本來想提起唇角調整此刻低沉的表情,卻隻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其實她並沒有抱什麼希望,隻是鬼使神差地總忍不住最後試一次。
垂下手時手腕上有冰涼的觸感往下滾落。她一愣,低頭看向銀色的手鏈,片刻後嘴角無意識地翹了起來。
沒關係,陸聞彆會來的,他才是目前對她來說更重要、也更想見到的人。平時來自談敬的壓力與苛責已經夠多了,她沒必要再想方設法多承受一點。
談聽瑟自嘲地笑笑,神情輕鬆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