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遊輪失事(2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10670 字 4個月前

“不算什麼。”葛歡似乎被她的眼神和笑容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捂了捂臉又擺擺手,“那你呢?一個人來旅遊嗎?你看上去年紀好像不大。”

談聽瑟目光微黯,笑容卻更明顯了一點,“嗯,一個人。我還在念大學。”

“我還以為你是明星呢!”葛歡笑著誇讚,沒有刨根究底揭人傷疤,“真的,你的氣質很特彆,不然為什麼大家總在偷偷看你?”

“可能……因為我是學跳舞的吧?”

“我就知道!雖然你看著很瘦,但是手臂的肌肉線條很漂亮。你學的什麼舞種,大概學了多久?”

“芭蕾。有十六年了吧。”

葛歡啞然,最後豎了個大拇指,“太厲害了。我小的時候也喜歡跳舞,天天看電視上那些人表演,可惜我吃不了那種苦,所以隻能放棄。真佩服你。”

聽到後半句,談聽瑟原本微僵的神情漸漸緩和,變得柔軟。

“不,以前……平時我隻需要完成努力跳舞這一件事就行了,就像活在象牙塔裡,不懂事的時候那些煩惱都是無病呻.吟。你做到的,才是更多人忍受不了的辛苦。”

“話可不能這麼說。辛苦不是用來比較的,相對幸福的那一群人也依然有煩惱與痛苦的權利。不然隻有世界上最苦的那個人才能說自己痛苦了,可誰又是過得最苦的那個人呢?”

看她怔怔的,葛歡停頓片刻後又道:“就像我們不能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剝奪其他人幸福的資格。不要對自己有太高的要求,我們都隻是渺小的人類,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隻動物都沒有不同。”

談聽瑟恍惚地望著海麵,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如果我也能活得像你這麼通透就好了。”

“你年紀還這麼小,早早看透一切還有什麼意思?人生中大多的精彩都是在懵懂昏頭的時候得到的。”葛歡搖頭笑了,“我自己的生活也是馬馬虎虎,隻不過這幾年見的多了,才有了一點感悟。”

包裹著胸膛的泥土像被一隻手撥開,翻出了那顆瑟縮在厚重掩埋下、微弱跳動的心臟。

談聽瑟微微揚起下頜,任海風吹過來,將溢滿淚水的眼眶吹得發涼。

等淚水乾透,她轉頭對著葛歡笑了笑,“謝謝你願意和我說這麼多。”

“我們才認識多久,你已經對我說了好幾個謝謝了。”葛歡失笑,隨即又壞笑著托住下巴,“要是真想謝謝我的話,那就交個朋友吧?”

……

讓一個習慣成為生活的一部分需要很久很久,相應的,要放下它也需要很久。

談聽瑟自記事以來第一次這麼長時間沒有跳舞,甚至連舞鞋的袋子都沒有打開,一直把它單獨放在行李箱的角落裡。

也許在這段旅程開始前她就清楚自己這些日子不會再跳,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帶上了舞鞋。

或許是因為現在她隻有它了吧。

但每晚她都因為沒有練習而焦慮到失眠,即便開始旅行之後這種焦慮也沒能緩解。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陷入迷茫,不清楚自己一時衝動離開鬆城的意義是什麼。

她想逃避痛苦,但是一切痛苦都沒有減少半分,甚至會在夜晚變本加厲地襲來。

於是她每天都學著去放空自己,也不和旅途中遇見的人有過多的接觸,因為她不打算和他們建立深入的聯係。

但談聽瑟沒想到自己會遇見葛歡。

過去她沒有什麼交心的朋友,也沒遇見過葛歡這樣的人,在素不相識的時候就能用自己熱烈的心去釋放善意。

再多名利場裡往來的技巧,也比不上一個真心的字眼更能拉近距離。

葛歡的那個男同伴叫蔣力,然而卻並不是什麼“毫無共同語言”的同事關係,他們結伴去過很多地方,甚至還一起遭遇過幾次危險,不過最後都化險為夷。

兩人都很健談,很快就和她熟悉了起來,給她講了許多過去的經曆。

談聽瑟這才知道他們不僅拍攝各種圖像和視頻提供給雜誌社,還會組織慈善活動、參與義工隊伍,救助的對象有人也有各種動物。

她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參加過的一些慈善活動很可笑,甚至不好意思在葛歡跟蔣力麵前提起半個字。

遊輪抵達加拉帕戈斯群島以後,他們三個一起停留了一周的時間。島嶼“與世隔絕”的天然美景與珍奇動物讓它像一個伊甸園,時光的流逝變得無關緊要。

談聽瑟塵封起那些不必要的感情,隻調動最簡單的聽覺、嗅覺、觸覺、味覺與視覺去感知和記憶這個世界。

“離島之後,你們準備去哪裡?”某個夜晚,她毫無儀態可言地坐在沙灘上,旁邊是直接躺得橫七豎八的葛歡與蔣力。

“我跟蔣力物色好了一條菲律賓的航線,這個不對大眾遊客開放的。”葛歡緩緩道,“拍一拍瀕危的海鳥,再跟當地一起做一些保護活動,最後撰寫成稿件發布出去。但願能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吧,我們也隻能做這些了。”

“已經很了不起了。”談聽瑟環抱住雙膝,腦子裡某個略有些瘋狂的念頭讓她有點緊張,“我……”

“怎麼了?”

“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葛歡‘噌’地坐起來,“跟我們一起?!”

“嗯。”她點點頭,神色認真。

在加拉帕戈斯群島的這幾天,是自她跟陸聞彆的那一晚以來精神上最輕鬆的日子。

所以她想試著走得更遠一些,去接觸一些簡單的、純粹的東西。

她想自救。

**

距離談敬的葬禮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對於還活著的人來說,似乎生活一切照舊。

陸聞彆以為自己也該是這樣。

但他自己很清楚,某種難以發泄的、找不到源頭的焦躁一直盤踞著,還有日益壯大的趨勢,哪怕競標的後續都處理得非常妥善,一切工程與項目也在穩步推進,甚至許家也失去了和陸氏爭搶市場的先機。

他抬手,抵住隱隱作痛的額角按了按。

路麵漸漸空曠,車駛向郊外的彆墅區。他意識到自己再次走神的事實,眉心微微蹙起。

忽然,一側手機亮起屏幕,是聶顯打來的電話。

陸聞彆沒接,但對方卻不像以往一樣等他回電,而是打來第二次、第三次。

他皺眉,分神輕點屏幕接起,“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兩秒,“你……看新聞報道了嗎?”

“直接說,什麼事。”

“三天前,有一艘遊輪在菲律賓海域失事了,”聶顯語速很慢,仿佛格外難以開口,“他們在打撈殘骸時發現了小瑟的身份證件,而小瑟她……正好失聯了三天。”

車頭突兀地一歪,陸聞彆猛地踩下刹車,車胎與路麵摩擦出尖銳的聲響。

黑色的轎車堪堪停在行道樹前半米的位置。

他手緊握著方向盤,掌骨因用力而突起,浮現出嶙峋有力的輪廓。

“誰給你的消息。”靜默數秒後,陸聞彆啞聲開口,目光清醒冷靜得可怕,“是死亡,還是失蹤?”

車輪重新轉動,直到車穩穩地停在路邊。

儀表盤驀地暗了下來,車內一片死寂,隻剩聶顯乾澀的聲音。

“談家給的消息。”

“失事方的意思是……遊輪傾覆,失蹤三天基本上就意味著——”

聶顯停頓片刻才繼續說下去。

“意味著已經……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點:D

昨天是雙更啦,隻不過我二合一了,是六千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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