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回來(1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9175 字 5個月前

兩年後,鬆城。

大廈頂層三麵落地窗一塵不染,空若無物,畏懼高度的人不敢靠近,但即便是站在宴會廳的裡側,也足夠通過三麵透明玻璃的極佳視野遠眺夜景。

而東南角則有平緩的樓梯與電梯通向天台,露天的樓頂上有水波搖曳的無邊泳池,以及點綴在各處休息用的沙發與躺椅,酒杯與燭燈隨處可見。

天際粉橘色的晚霞漸漸下沉,落日倒映在冷冰冰的樓體上。

宴會廳裡的身影漸漸多了起來,低聲的議論與調.笑在眩目燈光下讓人暈頭轉向。

人差不多到齊時,門口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來人唇角有淺淺的笑弧,反而顯得冷淡,微微側身避開光源笑意就隱沒於陰影中。目光明明很平靜,卻跟溫和不沾邊,有些微的壓迫感。

“陸先生。”侍者用托盤遞來一杯酒。

他稍稍抬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步伐未停。

“陸家?”人群之中,嚴致若有所思地反問一聲,接著挑眉朝反方向走開。

也就是在他轉身的下一秒,馮苛對著身前的男人低聲提醒道:“今天嚴家那位少爺也來了,就在靠窗的位置。”

這一年裡嚴家涉足了不少國內的產業,雖然和鬆城的交集還不太多,但已經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而且……

陸聞彆“嗯”一聲,再沒彆的反應,有些過分冷淡。

隔著整個寬闊的宴會廳,兩個人都各自按兵不動。

忽然,不知是誰領頭往窗外某個方向看去,人們三三兩兩地開始低聲議論。

距離這棟大樓直線距離五十米遠的中心大廈是鬆城的地標建築之一,巨大的LED屏引人注目,斜對著宴會廳所在的方向。

此時,巨幕忽然暗了下去,原本輪播的廣告宣傳短片統統消失不見,隻有唯美至極的動態畫麵緩緩展開。

是一支視頻。

膚色白皙、身形修長纖瘦的女人籠著輕薄的紗衣,潛在寬而深的泳池之中,薄紗與她的黑發因浮力而緩慢的飄動,趨於靜止,如同溢開的水墨。

探入池水被折射得零落的陽光籠罩她,她閉著眼的模樣安寧甜美得如同在沉睡。

巨大的屏幕放大了每一寸精雕細琢似的美,一時間眾人屏息。

驀地,她動了。像虛空掀開水波,足尖在池底輕點,整個人被力反向上托,浮力使動作緩慢輕盈,如同慢鏡頭。

一個個芭蕾動作被輕緩地分解。

女人慢慢上升到“半空”,懸浮在池水中央,姿態虔誠。雙腿擺動如同魚尾,腰肢手臂柔軟如藤蔓。

好一會兒過去,她後仰緩緩吐出透明氣泡,墜落時帶出一條軌跡,直到她沉底。

她了無生機地側躺在泳池底部,長發與紗衣飄飄揚揚好一會兒,終於也乖順地匍匐下來。

這個四麵藍灰色的泳池因此空曠深遠得令人發怵。

一切定格在這裡,畫麵黑了下□□簡潔地顯現兩行白色的字。

《人魚之死》

致新生。

有人低低抽氣,率先回過神來,認出這是之前在國內外社交媒體上爆火的水下芭蕾視頻,發布者是巴黎加萊歌劇院芭蕾舞團的一位華人首席舞者。

這位演員成為首席之後的首次亮相《糖梅仙子之舞》,以及其他的演出高光片段也隨之再次回到大眾視野,引發了關注。

同樣有了熱度的還有她本人的私生活。有人曆數她幾任緋聞男友,有人追溯她這幾年在巴黎加萊歌劇院的深造、晉升經曆,有人探究她的身家背景,戲稱她不好好跳舞就要回家繼承家業。

視頻結束了,但卻又從頭開始重複輪播。

在場有另一部分人則辨認出了她的身份,哪怕視頻末尾並未署名。

“這不就是談家那位大小姐嗎?”

“看這身段,真是個尤.物。”有男人低低笑了,自以為風流地揶揄,“娶不回家,春風一度也行。”

“我打賭,這兒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跟你一個想法。你再猜猜這個巨幕是誰給她包下的?看這架勢要是放一整晚,豈不是等於砸出去一套房,還隻為博美人一笑。”

正肆無忌憚說得開心,兩人忽然後背一涼,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卻沒發覺任何異樣,隻看見了朝這邊走來的陸聞彆。

兩人立刻殷切地邁著步子上前,“陸少!”

然而男人恍若未聞,漠然地從他們身邊經過,隻在即將擦肩而過時,垂眸居高臨下地落下冷冷一瞥,複又掀起眼往前走。

兩人麵孔微白,訕訕地對視一眼。

另一側,嚴致氣定神閒地站在窗前,滿意地看著LED屏上的畫麵。

這個角度還不錯,要是正對著宴會廳更好。

而在他身後,剛剛停下來站定的陸聞彆表情卻截然相反。

他注視著屏幕,如同雕塑靜立在原地。高腳杯細細的杯梗在用力的長指下顯得脆弱易折,表麵平靜的呼吸因瞬間的顫抖而錯亂。

人魚之死。致新生。

陸聞彆在心裡默念,垂眸放下手裡的酒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杯腳的外緣,眸光晦澀。

如果半年前,他沒在馮苛的提醒下留意到鋪天蓋地的有關“華人芭蕾女首席”的消息,時至今日依舊會被那個陰差陽錯的誤會蒙在鼓裡。

她做的這麼果決,如果不是馮苛篤定是當初提供消息的人附錯了生還者信息,他甚至懷疑是談家在乾擾真相。

但她的確隱瞞了自己活著的事實,甚至連聶顯都沒說,就讓他們都誤會她已經葬身大海。

為什麼?

這個視頻就是她的回答?

“陸總。”馮苛低聲提醒他的失態。

陸聞彆抽離思緒,依舊定定地看著那塊屏幕,忽然極為緩慢地啞聲道:“她會來。”

冷不防聽見這三個字,馮苛一愣,迅速接話道:“可是,邀請名單上並沒有談……她的名字,談總今天也不會到場。”

剛說完,他就驀地反應過來了。

就算沒有她的名字,她也能作為其他人的女伴出席。

陸聞彆未置一詞,看向不遠處的嚴致。想到半年前在法國看見的畫麵,他眼底浮現出幾分冷然與嗤笑。

……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兩個侍者正預備關上厚重高大的門,動作卻驀地頓住。

因為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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