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站在她身後(1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10163 字 4個月前

一瞬間,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崩塌。

電話那頭的人掛斷了電話,冰冷刺耳的忙音振動脈搏,讓他耳膜突突地跳著。

陸聞彆怔怔地站在原地,握著手機的五指越收越緊,用力到白襯衣的袖口邊緣都隱隱發顫。銀色腕表折射出的冷光一閃而逝,沒入袖口的陰影裡。

“砰——”

手機被重重砸到地上,四分五裂。一片碎裂的零件飛濺起來擦過一旁的花束,將幾朵粉薔薇的花瓣打得七零八落。

他胸膛起起伏伏,死死盯著那束花,忽然抬腳朝它走了過去。踏過一地破碎狼藉時,鞋底與地麵擠壓著那些碎片,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走到桌前,他慢慢抬手撐住桌麵,用雙手卸去此刻沉沉壓在他身上的力道,給自己以喘.息的餘地。

-今天是情人節啊,這種節日,當然要和男朋友一起過。

-我對你,就連當初的心動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如果我未來和嚴致結婚了呢?你要當一輩子備胎嗎?

他難以相信這會是談聽瑟親口說出來的話,還是用那種不以為意的口吻。像冷不防被一刀紮進傷口,要回過神才能感受到鑽心的痛意。

隻是玩玩而已?對他也沒了任何感情?

他堅信的不過是她還有再喜歡自己的可能,還有放棄嚴致的可能。

這幾天來他越發篤定這兩點,一頭沉溺在美好的設想與假象之中。可到頭來她都是清醒而冷眼旁觀的那一個,看著他自以為是、一廂情願。

他隻是一個被玩得團團轉的笑話。

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不過如此。

陸聞彆呼吸急促淩亂,忽然眼眸微動,看向放在一旁的粥。明明隔著一層蓋子,粥的熱氣卻像是熏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眼眶又熱又澀,泛著酸痛。

有嚴致在,她怎麼還會需要這些呢。

他自嘲地笑笑。

備胎……

她好像很清楚如果踩準他的痛處,知道怎樣在他放低姿態後再將他僅剩的底線與尊嚴踩進泥裡。

而他……無可奈何。

憤怒也隻是幾個呼吸間的事。

陸聞彆慢慢直起身,回頭看著滿地狼藉,晦澀沉重的神情表麵漸漸蒙上一層茫然的陰翳。

第一次,他真正體會到了束手無策的滋味。

就此放棄?

不,有些話他要當麵找她確認,要親口問她。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時,他心底浮現出微不可察猶豫與抗拒,卻隻有短短一瞬,下一秒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想要的,絕不是電話裡的三言兩語。

滿腔灼燒過的灰燼中,隱約有一點沒滅透的火星餘燼在明明滅滅,企圖重燃。

陸聞彆深呼吸冷靜下來,再想打電話時卻發現手機已經被自己摔壞了,頓時一陣頭疼,忍無可忍地握拳重重砸在桌上。

……

一小時後,陸聞彆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城內穿行。

空蕩的副駕上躺著他一遍遍撥出某個號碼、又一次次收到電子女聲冷冰冰回應的新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每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她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這是她的新號碼,原來那個在那次遊輪事故之後就換掉了,這個新的還是前些天他才重新拿到的。

他們通話和短信往來的次數寥寥無幾,那條“生日快樂”無形中成了最醒目的存在,靜靜地躺在短信界麵中。

可現在,她再次單方麵地掐斷了他聯係她的機會。

或許他可以換個號碼裝作陌生來電去聯係她,可他不想這麼做,隻是執著地一次次用自己本來的號碼撥打。

陸聞彆緊緊握住方向盤,心底的焦躁簡直快要按捺不住。

偌大的海城想要藏一個人何其容易,他想找都不知道該從何找起,隻能開著車穿梭在大街小巷,目光左右留意著可能是她的身影。

難道她要像兩年前那次一樣,又要乾脆果斷地離開,然後消失得乾乾淨淨嗎?

最後他一路開車去了海邊。

車在海濱上停下,陸聞彆下了車,一手搭在車門上遠眺。

領帶早被扯下來不見蹤跡,襯衣領口散開兩顆扣子,前額幾縷發絲淩亂地垂下來被風掀動,襯衣西褲上多了不少狼狽的褶皺。

沒有,她不在這裡。

確認這一點後,他麵無表情地轉身打算上車繼續找,不遠處一對情侶路過,對話聲還算清楚地飄了過來。

“我走累了,腿好酸啊。”

“那我背你,上來吧?”

“不要,這樣你也累啊,我不想在外麵待著了,我們回酒店吧。”

“好,那從那邊回去,近一點……還好我們提前訂了酒店,不然海濱這一帶的好房間估計都訂空了。”

陸聞彆僵在原地。

不遠處潮起的海水卷起浪花拍打在礁石上,風聲裹挾著這一聲聲的響動傳遞過來,擊碎了他麻痹的情緒。

酒店……

今天是情人節,她和嚴致是戀人,就算會選擇在酒店度過今晚,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也對,她是屬於彆人的。

陸聞彆自虐似地一遍遍想著這種可能,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眼瞳中明明倒映著海濱無數的波光與霓虹燈火,卻像此刻黑沉的海麵一樣,光線始終無法穿透到底。

如果真的是這樣,今夜他又該怎麼找到她呢?

找不到了吧。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身後的大海。最終,眉眼間那點自嘲的笑一點點沉寂下去。

……

陸聞彆在海邊的車裡待了一夜。

日出之後他開車回了公寓,在浴室裡洗去一整晚的昏沉,最後耐著性子站在鏡子前刮胡子,剃去讓人顯得頹靡的淺淺胡茬。

不經意地抬眸瞥向鏡子裡時,他卻看見了盤踞在自己眼底的紅血絲。

陸聞彆動作一頓,僵住了。

半晌過去,他手才又動了,草草幾下刮乾淨泡沫後將刮胡刀放到了一邊,閉眼捏了捏眉心緩解眼中的澀意。

一夜過去,他也並沒能冷靜,再想起那些話依然會覺得難過煎熬,但卻控製不住地一遍遍回想。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見到她。

陸聞彆走出浴室,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半小時前馮苛回了話,那條短信孤零零地停在屏幕上,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消息,也沒有一通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