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決勝格局(2 / 2)

“殿下……”商白珩教了燕熙多年,知道燕熙冷情,也知燕熙因著皇貴妃的事情對天璽帝頗有微辭。

可人不能總是絕對的權衡和理智,也得有自己情緒和偶爾的放縱排解。

他之前慶幸自己的學生少年老成,如今卻時常擔憂燕熙過於早慧……會傷及身體。加上又有“榮”的毒一直未解,他實在是擔心燕熙身體吃不消。

他想要勸勸燕熙。

“我有說錯麼?”燕熙瞧明白了商白珩的神色。

他今天因著宋北溟的藥香,短促地享受了片刻五年來難得的沁涼,便又掉過更深的燥.熱,心緒莫名飄忽起伏。

他這些年,把自己撕成幾瓣,一天裡換著不同麵孔,實在有些累了。

商白珩是他最信得過的,在老師麵前,燕熙才敢露出點真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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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靜下來,便又感受到體.內那令人難.堪的熱.意,他好委屈,心中忿恨地罵宋北溟。

進而罵這本書裡所有的人渣。

此時燕熙看商白珩樣樣為他著想,不由生出幾許溫情,覺得還好自己有這麼一位老師,於是他湊近了問,“那請問老師,您來教我,是老師自己之意,還是父皇授意呢?”

商白珩在燕熙這般親近的凝視下,斟酌著說:“並非陛下授意……”

“那父皇連個教書先生都不給我安排,難道不是放任我自生自滅麼?如今突然又肯用我,無非是看我五年學有所成,有點用處罷了。”燕熙自嘲地說,“在皇家渴望親情,不是傻就是癡。老師,我這樣想有錯嗎?”

“殿下……清醒。”商白珩有些倉促地收回了視線。他突然不確定這些年他教的帝王心術,於燕熙而言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燭火微跳,兩人有片刻的沉默。

商白珩轉了話題:“聽聞殿下與小王爺今日有衝突?”

“嗯,”燕熙重新獲得了商白珩視線,知道老師並沒有因他暴露的性情而厭惡他,他心中潛生歡喜,身子也放鬆了。

換了個心境,順著小王爺這三個字,這次聯想到的倒是隻有宋北溟那好聞的藥味,他突然又不想罵宋北溟了。

他聲音放輕了說:“老師,為何大家都叫他小王爺?他分明是正經受了冊封的北原王,為何還加個小字?”

商白珩說:“是他讓人這樣叫的。隻要叫著小王爺,聽起來便還有王爺、老王爺。”

燕熙說:“老北原王已過世,他兄長宋星河早被奪了承襲權,他這樣做,是為搏個孝悌之名?可我聽說,他根本不顧自己名聲,整日不務正業,流連花叢,據說每月裡有大半月是住在青樓裡的。”

商白珩說:“人各有求,他所求的名聲,不在自己,而在宋氏。他自稱小王爺,便是把自己放到宋家最末流的位置,意思是他又差又爛不過是魚目,而老王爺、老王妃、他大哥還有他長姐北原大帥,是珠玉、是巔峰。他們宋家,就他是“小”的,也隻有他被折了羽翼。他可以混賬,卻絕計不肯叫人輕賤了他的父母兄姐。”

“他這用心……”燕熙輕聲說,“算是至孝了。”

商白珩說:“可這也正是他的軟肋。陛下將他收在京中,四姓也緊盯著他。他越是自棄自毀才能叫人放心。可他這些年雖然混成一團爛泥,卻始終留著這點心思,這叫京裡頭多少人想到宋姓還是睡不著。”

燕熙說:“但他又不能當真毀了宋氏的名聲。若宋氏一無是處了,踏雪軍便也不再會姓宋了。”

“是這個理。”商白珩提醒道,“所以看小王爺,不能隻看他外表浪蕩,得看他如何看待宋姓。”

燕熙想了想,心弦突然一動,說:“那麼,照老師說,小王爺流連花叢的名聲也是裝出來的?”

商白珩:“這誰能知道?我隻聽說那些個青樓姑娘都極愛他,連靖都花巷裡的頭牌俞飛兒也認定了他。”

燕熙提醒道:“我有一事不懂。他是殘疾……為何要流連青樓?而且他殘在下半身,據說是不能……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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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周慈拎著藥箱進來,正聽這句,他大笑一聲,跨步進來把藥箱擱到桌上,邊埋頭取藥,邊說:“他五年前去搶老王爺和老王妃的屍首,挨了一刀,伏在馬背上回來的,他傷在後腰,加上苦戰許久,傷了筋脈和韌帶,整個下身都癱瘓了。回京之後,宮裡頭派太醫去瞧過許多輪,診斷都說下身廢了。我也跟著去瞧過,他後腰一條極深的刀疤,下肢肌肉萎縮,鬆軟無力。這種傷比傷了骨頭還厲害,根本接不了,他這輩子是不可能站起來了。”

周慈有條不紊地把藥都取出來,擺整齊後,利索拍了下手示意燕熙來吃藥丸,說:“而且,他殘成那樣,確實是不能人事了。”

燕熙接過藥丸,含在嘴裡,他品著那苦涼的藥味,細細回想宋北溟身上藥香的成分,沉吟道:“周太醫,小王爺的腿傷,是否可能為藥物所致?”

“那得多厲害的藥,想廢哪便廢哪?”周慈順嘴說完,他拿出聽脈的小枕,腦海中掠過某個猜測,他猛地一怔,把手中的聽脈枕抓得吱吱作響。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接著燕熙的目光。

燕熙雙唇啟闔,冷凝地說:“若他服的是‘枯’呢?”

“啪嗒”一聲,周慈手上的聽脈小枕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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