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略怔,意外於宋北溟在這些小事上也這般敏銳。
宋家的基因真是太好了。
燕熙攏了笑意掩飾道:“我以後少騙人好不好?叫你們見著我都舒坦一些。”
宋北溟於雜亂的表象,隱約抓住了線索,他道:“不用管彆人怎麼看,也不用費精力照顧彆人,你使儘渾身解數,不就是要踩著大家麼?踩啊!”
“踩多了不好。”燕熙故作不解又委屈地道,“會沒人跟我玩的。”
“我不怕踩,跟我玩啊。”宋北溟道,“一回生,二回熟,頭都開好了,你還跑什麼?接著和我玩唄。”
燕熙伸指點在宋北溟胸.口,眼裡適當地露出點狡黠的光,而後手指往下.滑,滑.到衣.襟處時狡猾地直起身,收了笑,利落轉身,頭也不回地甩袖往前走。
宋北溟卻在這欲.說.還.休中明白了什麼,當下呼吸一緊,叫方循推著輪椅,跟上燕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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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王府的藍錦馬車就停在前頭巷子口,兩個心懷鬼胎的人走在驕陽之下,彼此能聽到對方離得不遠的動靜。
兩人都抿著唇,步伐越來越急.促。
眾目睽睽之下,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宋北溟真是恨不得站起來把人扛回家。
方循將宋北溟從輪椅扶到車裡,燕熙跟在後頭俯身進去,方循合上門。
車廂裡,兩人的呼吸此起.彼.伏,逐漸到了一樣的倉.促頻率。
燕熙在這種膠著中,偏頭望向外麵烈日下的街道。
他看到商販們頂著酷暑在守著攤子,生意不好做,討價還價的並不多,他看著這生活艱難的煙火街景,心中仍是一片平靜。
他隻要一日忘不掉21世紀的課堂,就一日無法與這本書裡的人世百態共情。
既然連衛道士那樣的商老師,也勸他說苛刻地追求守心持正太痛苦。
那麼,就沉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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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北原王府,燕熙走在宋北溟的輪椅後麵,方循推開正殿的門,宋北溟揮手,方循目不斜視地退出去。
燕熙跨步到門裡,門被闔上的同時,他就被按在門上了。
口勿鋪天蓋地地落下來,燕熙無聲地承.受著。
宋北溟在今日城門處相遇時就想口勿燕熙了。
他看這個人修身的官服束著腰,又看這個人翻身上馬,無情地揚鞭而去。
城外的官道平坦開闊,他看燕熙一身緋衣,策馬疾馳在綠意盎然的夏日裡,同行的人甩足了馬鞭也趕不上他。
何等的恣意灑脫又美不勝收。
宋北溟想,隻有我追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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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隻有他們共處一室的郡王府正殿裡,宋北溟又托起了懷.裡人,他最愛這樣抱.著人親,還要把人.頂.在門上,叫懷.裡的人無處可逃,隻能可憐地回應他。
宋北溟今日一開始就格外凶,把燕熙的空氣全部封鎖,叫這個壞蛋隻能攀.著他.吞.咽。
燕熙逐漸陷入窒.息,他攀.著的手指逐漸收.緊,指節變白,許久之後又緩慢地失力鬆開。
宋北溟無師自通,第二次上手就知道隻有把這個人揉.搓得熱了、軟了,對方才不會跑。
宋北溟把人抱.到床.上,對燕熙說:“今兒從我這裡出去,又要翻臉不認人麼?”
燕熙終於得了呼吸,他在窒.息的頭暈目.眩中喘.息良久,無力地道:“是啊。”
宋北溟撥開他輕易便濕了的發,道:“是我誠意不夠麼?”
燕熙喜歡宋北溟冰涼的手指,挨著那指尖道:“是呢。我想要的,你一樣都沒給我。”
宋北溟循循善誘:“想要什麼?”
“除了想要你的‘枯’,”燕熙水灩灩地望著他:“還想要你的銀子,想要你的兵,你給不給?”
宋北溟手.指.滑到他方才被憋.紅的眼角,聞到了帶著淚味的“榮”味,撐起身看他:“你到底是誰,這麼大胃口?靖都都不夠你玩,想要邊境了?你調到兵部,下一步想擺布誰的兵?”
燕熙被“枯”安.撫得露出懨懨的神情,聲音開始變.軟:“文官裡那些彎彎繞繞的,我玩膩了,想換個法兒再換個地兒玩。不如夢澤給個建議?”
“想要玩兒兵馬,到兵部可不是最好的去處,”宋北溟知道燕熙在誘.惑他,且這個人甚至知道這種誘.惑並不能叫他失去理智,還要這樣勾.著他。
宋北溟看透一切,卻又不願意錯過這個人難得露出的柔軟,很有耐心地教燕熙,“玩兒兵馬,得去五軍都督府。”
燕熙惋惜地歎氣道:“我知道啊,可是五軍都督府裡都是武將,我一個文官去,沒位置。”
宋北溟的手指到了他唇邊:“所以你另辟蹊徑,直接瞧上了邊境?想動薑西軍?”
燕熙伸掌按在宋北溟的胸.口,感受那裡強有力的心跳:“你們宋家也瞧上了不是麼?這麼大的西境,你們一個‘宋’姓吃得下麼?”
宋北溟握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輕口吻:“你到底什麼出身?寒門及第,在官場上能混出名堂已經是登峰造極了,你現在舒舒服服的,何必來攪和兵戈之事?”
燕熙聞著“枯”,他沒有肉.欲,享受這種親.密又沒有威脅的接.觸:“大家不都說我是陛下的人麼?我為陛下辦事,替他籠絡兵將,自古以來倖.臣不都如此?”
“倖.臣?”宋北溟露出點不悅,他連聽都聽不得燕熙和彆人有半點沾染,“你知道倖.臣是什麼?沒見你往宮裡頭去過,反而上了我的床,你這倖.臣名不副實吧?”
“是你想多了,倖.臣便一定要受嬖.愛麼?”燕熙自然發覺了宋北溟的怒意,他不在乎地笑道,“外頭說我的那些事,你信?”
宋北溟直言不諱:“你升的這般快,若非你上了我的床,我差點也要信了。”
燕熙沒什麼誠意地求他:“那你幫我正正名聲,叫我省些麻煩。”
宋北溟狀似受用地說:“好啊。”
燕熙頭頂抵著宋北溟的下巴吃吃笑了一陣。
宋北溟發覺了燕熙的放鬆。
他壓.抑著自己,覺得和燕熙能有這種溫馨的時刻也不錯。
人都是貪心的,有了身.體上的交流,便又想要心靈上的共情,他是足夠有耐心的獵人,想要把懷裡的人完完全全地歸為己有。
他誘.導著說:“陛下給你什麼好處了?最難搞的兵家之事,你也肯為他上?”
燕熙無所謂地說:“不如你說說,你有什麼陛下給不了的好處。我比比看,看誰給的好處更.誘.人?”
宋北溟甄彆著燕熙眼裡的情緒:“你想要踏雪軍的什麼?”
燕熙軟.綿綿地說:“踏雪軍和你們宋家血脈相連,誰也吃不下,陛下也拿你們沒辦法。既然無法為‘我’所有,那便為‘我’所用。西境的防線,朝中如今沒人吃得下,陛下叫宋大帥入都,必定是要宋大帥分走一些。可是西邊邊境線太長,你們宋家也沒辦法全盤接收,總要有人來分擔。宋家的勢力在北境,西北邊境相接,西北之間若是沒有信任,隻會壞事。小王爺,你的北原與我合作怎麼樣?”
燕熙說了這麼長一段,宋北溟終於瞧到燕熙有點高興的意思了。
他想讓燕熙高興得久一些,拿手扯開燕熙官服上的衣.帶,逗話道:“你我之間有信任?”
“嗬——有那麼一點點吧,”燕熙果然被逗笑了,“畢竟你都想要解.我衣裳了。彼此的信任總比陌生人要多一丁點兒?”
“我要一個理由。”宋北溟哄著他,“你的胃口太大,若與出身無關,總得有個理由。”
“你就當我心係山河。”燕熙輕飄飄地說,“雲湖十四洲落在外族之手,我恨得日日想要飲他們的血、啖他們的肉。夢澤,不是隻有將士能保家衛國,讀書人雖然拿不動刀,也有一腔熱血。”
燕熙說這些話,並不像文斕和商白珩那般慷慨激昂。他自知對這書裡山河的熱愛比不上他們,是以說出這種話時,他語氣很輕,儘量讓自己輕拿輕放。
宋北溟卻泛起些心疼。
就是這種表情,燕熙每次說到這些大義凜然之事時,好像都底氣不足。
可這個人明明已經做出了大靖立朝以來沒人做過的蚍蜉撼樹之事。除貪滅奸哪一樣不是驚心動魄?卻要這般小心翼翼不敢提。
宋北溟不點破,揀起燕熙一縷頭發,繞在掌心道:“若是這個理由,我可以答應你。”
“那真是,”燕熙眼中明媚,“太好了。”
宋北溟看著那雙眸子,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宋夢澤,我看到你更深的欲.望了。”燕熙嗬著氣說,“你想占.有我是不是?”
“是啊。”宋北溟並不避諱,他壓下去,湊在燕熙脖.頸用力地聞了一把說,“可我好像拿你沒什麼好辦法。你不理人的時候,像是把誰都當陌生人。”
燕熙配合地仰高下巴,把咽.喉也交給宋北溟。
他聲音有點啞:“宋夢澤,我永遠都不可能歸屬於誰。我很吝嗇,隻能給你適當的溫情,再多的沒有了。”
“是麼?”宋北溟伸手.進.去,“那我現在就來討你那點溫情,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