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錙銖必較(1 / 2)

刀刀遇到過很多壞人壞事,“見多識廣”的她已經很難害怕什麼了。然而此時,她麵對著燕熙,卻本能在打著寒戰。

她驚愕地發現,燕熙遠不隻是個好學生,他還是個瘋子。

這個手上拿著筆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按原著邏輯走劇情,這個人不懼怕命運,也不服從係統,隻聽自己的。

燕熙要掌握一切。

刀刀感到自己像一隻可憐的蟲子,燕熙用兩根手指就能捏死她。他被莫名的恐懼攫住了心臟,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很木,僵硬地往外挪動身子。

燕熙輕輕地笑了一聲,端詳著刀刀問:“你怕我?”

“沒……沒有。”刀刀心裡知道燕熙不會對她不利,可她在書中是一隻卑微的螻蟻,麵對這種類似主神的存在,她本能地畏縮,聲音難以自抑地發抖說,“我隻是……好奇,你要如何毀滅係統?”

“你說呢?”燕熙的眼裡盈著光,那光閃著幽亮,叫人心中生寒,他似十分憧憬般說,“係統比我更期待著目標達成那一日,可是它忽略了,筆在我手上,腳長在我身上,如果我不走向那一日,所有人都要跟我一起停滯、毀滅。待到臨門一腳之日,就是我和係統談條件之時。”

刀刀被燕熙懾住了,在某一刻,她感到自己驚得都要魂飛魄散了,她的手因畏懼而痙攣,帕子再一次掉落。

刀刀驚恐地看著那方帕子飄落在地,飛快地看了一眼燕熙,對方的目光冷淡,刀刀飛速避開,彎身去撿。

然後看到一隻月白的手先於他捏起了帕子,對方這次沒有把帕子塞給她,而是意味不明地瞧著她,徑直把帕子收進了袖袋。

刀刀突然覺得很委屈,她並不想冒犯燕熙。

這不怪她怕燕熙,哪有螻蟻不怕大象的,她在燕熙麵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燕熙先她一步站起身,他沒有解釋,因為刀刀感受到的,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麵。

他站到了帳門邊,隔著一段距離問刀刀:“你原本以為我是善的嗎?”

這一次刀刀終於感受到了燕熙微妙的意味,燕熙不是在開玩笑。

刀刀心中噔噔直跳,半張著嘴,她嚇得要哭了,擰著手指,反問:“你不是嗎?”

燕熙眼裡蓄著深潭,他純真的皮囊在垂眸時好似月神悲憫蒼生,可他說的字句卻叫人遍體生寒:“麵對壓迫,以善良自寬,實則是自誆。自詡善良,是對醜惡的軟弱;忍讓縱容,必致禍害。善良能讓係統變善嗎?能讓我登基嗎?我是站在權謀和血海裡成長起來的太子,我或許可以建設一個引導向善的世界,但我本人信奉是非分明。為分出那黑白,我不介意不擇手段,誰要敢壞我的事,我要錙銖必較地叫他還回來。”

刀刀不自禁往後退,腳下一踉蹌,跌倒在地。

“你其實不必怕我,你是我唯一的同伴,我會照顧你。”燕熙蒼涼地笑了下,放柔聲音說,“你若是不想上戰場,我可以幫你換個崗位,把你護在身邊;也可以派人保護你。”

“不……不用了,保護我沒用的,我的命我說了不算。係統要我的命,我喝涼水都會死。”刀刀艱難地站起身,在失態中窘迫又自責。她盯著燕熙的袖袋,想要回那方帕子,可她看到燕熙冷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難過地紅了眼眶,小聲地說:“我……對不起。”

燕熙歎了一口氣,他站到門邊的日頭下,雪白的肌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像是隨時就會在光裡化掉,他很輕地說:“沒關係的,你喜歡就好。”

刀刀分不清燕熙說的是她想回營的事,還是她方才的冒犯。

她在燕熙刻意保持的距離中減輕了戰栗感,思路也跟上了,但說話還是不太利索:“那個,我不是不願意呆在你身邊,我是更喜歡軍營。我在軍營裡很快樂,哥哥們對我很好,我手下九個兵很聽話,兄弟們還都很帥,我還是想回到軍營。”

“沒關係的。”燕熙再一次這樣說。

他挑了簾子出去,日光晃動,影子被墜下的簾子打碎,他破碎地存在於這個世界,連話音都顯得不真切,“你若哪天改變主意了,可以再來找我。”

刀刀點頭,望著方才落下帕子的地方,淚珠子滑了下來。

她知道燕熙是一個絕對信得過的同伴,然而就在剛才,她失去了唯一與燕熙成為朋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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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走出營帳,遠遠看到宋北溟在校場那頭,宋北溟一眼就捕捉到了他,對他揮手招呼。

燕熙孤身立於此處,看到宋北溟熱烈的笑容,不由也跟著笑了。

他想,他不是好人,他站在文斕和執燈者麵前會自慚形穢,他遠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純良美好。

當他揭開漂亮的畫皮,裡麵是老於世故的算計。隻有宋北溟見識過他的邪惡,卻不怕他。

彆人的眼中的鴆毒,於夢澤是甘露。

燕熙連在商白珩麵前都會下意識裝乖巧,隻有在宋北溟麵前才會剝開外皮,坦誠相見。

他們開始於較量和算計,那不是美好的相遇,但於他們恰是最好的開始。

最惡的模樣都能水.乳.交.融,再有千變萬化也不怕對方退卻。

燕熙站在校場邊緣,士兵們見到他都恭敬地垂下頭,宋北溟策馬朝他而來。

兩人目光相黏時,戰鼓乍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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