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驚雪連跑日餘,已經疲憊不堪。
宋北溟躍下馬來,他在看到心上人時疲備便消散了,他站在旭日下,英俊的眉目爠爠,他痞痞地笑起來,對燕熙張開了雙臂。
攬月破雲見到北風驚雪,興奮地嘶鳴起來。
太子殿下騎馬行雲流水,到近處時,燕熙從馬背滾下,他一路上又驚又喜,心墜入深淵,又飛上雲霄,心臟都快要跳壞了,他真的要被宋北溟嚇死了。
冥冥之中,這一場驚喜,微妙地讓燕熙經曆了一場對宋北溟的失而複得。
燕熙在奔向愛人的過程中,無比地堅定——不想宋北溟出事,不想離開宋北溟。
燕熙跑動時衣袂飛舞,眼眶不知何時紅的,飛奔時淚水被風拂開,燕熙撲進了朝思暮想的懷.抱。
你這個壞人,讓我擔心。
可你又這麼好,跋山涉水來見我。
宋北溟終於抱住日思夜想的人,用力地扣住燕熙的後腦勺,把燕熙壓在月匈月堂上,恨恨地說:“二十二天了,我他媽跟你分開了這麼久!”
燕熙咬住宋北溟的衣襟,極力地想要克製,不想在宋北溟麵前當愛哭鬼。
“嚇壞了吧?”宋北溟輕拍著顫抖的身.子,“我無論去哪裡,都會想方設法歸家,不要擔心。大靖除了你,還沒什麼能阻攔我的。”
“可那是暴風雪!”燕熙環住宋北溟,攥著宋北溟的衣裳,要把那衣料揉碎了,忍得痛苦,終是哽咽起來,“宋北溟,不要離開我。”
宋北溟知道自己把太子殿下嚇慘了,他埋首在燕熙脖.頸,聞著“榮”的味道。
聞得他月匈中滾燙,燕熙有按時服下枯的血丸,身上有來自自他的味道。
這一刻,他無比深刻地感受到燕熙是屬於他的,燕熙的冷與熱、誘.惑與推拒、強悍與脆弱都是他的,這個人身上有他的血,濃鬱地顯露出來他的味道。
這個占有的過程隱秘而熱烈,宋北溟像野獸一下侵.占著燕熙,從外而內地把燕熙染上自己的味道,而後全天下宣示,這是我的人。
“我不離開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西境暫時打不起來了。漠狄最後的糧倉也被我燒掉了,沒糧就沒底氣,現在就怕他們狗急跳牆,殿下請兵部和鴻臚寺選人去和談罷。”
“和談?”燕熙淚眼婆娑地抬頭問,“你改主意,想和談了?”
“有微雨的大靖,不屑和談。和談隻個幌子,先拖時間,再用糧食吊著他們,除非狄搏親自捧著國書,跪在奉天殿向你求和,否則一切免談。打仗我可不跟敵人講信義,兵不厭詐,他們若敢不服,打服為止。”宋北溟挑起燕熙的下巴,“隻是,眼下宋三小姐沒空打仗,要先嫁人。”
宋北溟將人托起,燕熙淚珠掛在眼角,他把燕熙舉得高高,興奮地問:“快點娶我好不好?快點洞房好不好?”
“好。”燕熙高出宋北溟半身,他撐著宋北溟的肩膀,破涕為笑,低頭說,“我用大靖最高等級的封後禮,把宋三小姐娶回家,正位中宮。”
“微雨。”宋北溟仰頭喊,“再快點罷,我要洞.房!”
“嗯。”燕熙耳尖發熱,俯身再應。
宋北溟高大挺拔,在這種落差裡輕易捕捉到了太子殿下的唇。
燕熙的思念和擔憂被口勿去了,他蒼白的麵色被親得泛紅,宋北溟愛死了因他漲起紅.潮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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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開了。
他們相遇的官道兩側是成片的梅林,燕熙聞到梅花香時,已經被抵在梅樹上了。
此處離靖都遠,梅林裡沒多少遊客,零星的幾個也被方才錦衣衛的陣仗嚇得散開了,加上錦衣衛把遠處的遊客也請走了。臨時的皇家梅林,換來有情人短暫的耳.廝.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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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持風摸摸鼻子,轉過身。
紫鳶輕笑一聲,朝四周做了一個散開的動作,然後提劍上馬。
“哎!”衛持風叫住紫鳶,“鳶姐你不當差啦,去哪?”
“有天下無敵的悲風和流霜在此,全大靖的刺客來了也要被喂刀。”紫鳶看到燕熙等到了從風雪中歸來的三爺,會心地笑起來,提了韁繩,縱馬小跑而出,“你離這麼近,不怕礙著主子事麼?還不快著人給內閣傳話,說殿下接著宋三小姐了;還要給東宮傳話,讓布膳燒水!”
方才燕熙出行的陣仗太大太急,宮裡和內閣肯定大亂,朝臣都提心吊膽地想要勸儲君回去。想必過不了多久,不明就裡的內閣就要點禁軍來伴駕了。
“唉!”衛持風一拍大腿道,“還是鳶姐想的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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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被口勿得起熱,額間出汗,毛絨絨的裘帽下,太子殿下的麵容顯露出十九歲少年該有的無邪稚嫩,潔白得讓人舍不得褻.玩。
但太子殿下被抱熱了,推掉了白裘帽,昳麗的容貌完全的展露出來,在天光下驚豔奪目。
宋北溟覺得太子殿下又在蠱惑他。
燕熙瞅著宋北溟,哭紅的眼角被催得更紅。
他媽的,這眼波!
“啊!”燕熙驚呼一聲,在天旋地轉間,被壓倒在梅樹下。
梅花震落,落英綴了燕熙滿身。
“幕天席地,四海為家。”宋北溟撚起燕熙額上和唇上的花瓣,眼神勾著燕熙,緩緩送入口.中,“明年梅花開時,我們輕車簡從,做一對在花海裡忘記歸家的戀人。”
這讓燕熙感到被吃掉的是自己。
“明年……”燕熙咀嚼著這兩個字,“今年挑個日子來不好麼?”
“回宮後要張羅大婚,登基更是禮數繁雜,登基後還有非常繁瑣的禮儀,從我們回宮起,禮部、太常寺和鴻臚寺的人每天天不亮就會盯住我們。待把禮節走完,梅花都該謝了。”宋北溟俯首,解開了燕熙氅衣的係帶,他用力地嗅著燕熙的味道,發覺了微妙的不同,“你的‘榮’變濃了?”
“用了些培元的藥。”燕熙來路上咽了一顆用自己的血製成的血丸,他殺狄嘯後流的血和前幾日夜裡放的血都交給周慈做成了血丸,為的就是有急事時能催出勁來。今日倉促跑出來,為著能熬過兩日顛簸,隻能用上了。
燕熙陷在花瓣裡,視線被宋北溟罩住了,他無處躲閃,說謊變得艱難,索性不說了,勾著宋北溟仰頭口勿上去。
宋北溟好凶,接住口勿後把燕熙親得要融化在花間,燕熙難.耐間很輕地說:“移幾棵梅樹到坤寧宮罷,我要和未來的皇後賞今年的梅。”
“好啊。”宋北溟沒敢解燕熙的衣裳,他在西境就知道燕熙病了好些日子,若把人在外頭弄著涼了,再要病倒,他會氣死自己。
靖都的方向傳來了轟隆的馬蹄聲,應該是內閣未及得到宋北溟回來的消息,派了禁軍出城來接應儲君了。
燕熙和宋北溟總是被身份束縛,片刻的放蕩彌足珍貴,宋北溟湊近了,撩開領口,看到那個“溟”字。
燕熙在這樣的注視下都變得敏.感。
他仰起頭來,紅玉手釧順著腕子滑動,潔白的手.指揪著草葉,整個人都在顫抖。
宋北溟把太子殿下催得更熱,想走變得很難。
燕熙的臉仰在天光下,他抱著宋北溟的腦袋,這個角度向上望,梅花仿佛開了漫天。
他把這片梅林種在了心上,摟住了想要起身的宋北溟說:“無妨的,紫鳶和衛持風會勸禁軍回去。我已經是大靖的主人,無人敢來打擾我們。夢澤,我的身體還好,梅花正好,不等明年了,就今年罷。”
燕熙把人拉回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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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和帝後大婚在同一日舉行。
靖都處處張燈結彩,百姓們穿了最隆重的衣裳,讚頌聲不絕於耳。
群臣們熱淚盈眶,終於等來新帝,寅時宮外門就熱鬨得像過年了。
吉時到,紅日高懸。
帝王儀仗隆重嚴肅,皇宮紅綢廣布,在踏上奉天殿的丹陛時,新帝沒有像司禮官教的那樣不停步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