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餘弦做了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躺在一片被焚燒過的草地裡,身下是炙熱的灰燼,他的皮膚都被灼燒得生疼。
過了不知多久,天空中響起悶雷聲,暴雨傾盆而至,他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涼爽,忽然,某種冰涼黏膩的觸感從腳踝處傳來。
嘶嘶聲在耳邊響起,他瞪大眼,發現一條粗壯的白蛇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腳踝。白蛇弓起蛇頭,吐出鮮紅的蛇信,冷冰冰的豎瞳不帶感情地凝視著他。
他整個人都被恐懼攫住,想大叫,呼救,喉嚨裡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身體也像被膠水定住般,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白蛇爬過他的小腿,大腿,腹部,然後是前胸。
咫尺間的距離,蛇身上鱗片的花紋變得清晰可見。
金黃的蛇瞳注視著他,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咬去!
“啊!”
強烈的恐懼感讓餘弦從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額頭滿是冷汗。
“餘老師,你醒了。”
一張俊朗的臉湊了過來。
看清這張臉的刹那,無數混亂的記憶開始回籠。
陰暗潮濕的地下倉庫,麵無表情的白大褂,尖銳的注射器……
餘弦眼底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顧星看到他的反應,神情有些受傷,他垂下眼睫,懊悔道,“餘老師,對不起,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誤會了你。”
看著顧星內疚的臉,餘弦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
“昨天,是你救了我?”
也許是藥物的副作用,他腦海中關於昨天下午的記憶始終不太真切,像隔著毛玻璃一樣,霧蒙蒙的。
顧星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救你的,可是被秦裕那個瘋子擋住了,後來,是我哥……的保鏢找過來了。”
所以,在他萬念俱灰地躺在冰冷的墊子上時,那個破門而入的修長身影,是沈芒的某個保鏢?
他記得自己後來被抱到了車上,身上好像還蓋了件帶著冷香的衣服……
等等,衣服!
餘弦朝下看了一眼,發現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之前的衣服,而是一套陌生的休閒裝時,臉色微變。
顧星猜出他在想什麼,連忙解釋,“後來我們把你送到醫院後,醫院的護士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就給你換了衣服。”
原來是護士換的。
餘弦鬆了口氣,他打量著房間裡的家具,終於辨認出這是他上次來過的顧星的公寓。
“餘老師,你現在需要休息。”
看著餘弦起身要下床,顧星立刻上前,伸手想扶他。
“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
餘弦皺了皺眉,不露痕跡地打掉他的手臂,聲音聽不出喜怒。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就算脾氣再怎麼好,經曆過昨天的事後,也沒辦法心平氣和地麵對顧星了。何況,顧星還是主角受的弟弟。
“餘老師,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顧星站在他麵前,一雙眼睛有些泛紅地盯著他。
餘弦現在腦子裡還是亂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梳理。
他沒什麼心情應付顧星。
“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待著,麻煩你讓讓。”
直白的話語讓顧星臉色有些蒼白,他眼睫顫了顫,偏過身,讓出前麵的道路。
外麵天氣陰沉,灰色的烏雲墜在天際,似乎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餘弦拖著沉重的身體打車回了學校。
不是沒想過報警,隻是原書中說秦裕權勢滔天,手下的律師團無比強大,他沒有給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難以鑒定傷情,他就沒有充足的證據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而且,秦裕是人氣股之一,擁有主角光環,自己隻是個穿書者,說不定哪天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
歎了口氣,餘弦脫了所有的衣服,站在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鏡中的身體,上身除了一些擦傷和淤青,並沒有其他痕跡。
隻是看到腿根時,他忽然一怔。
有道很淡的紅痕,印在大腿內側。
是擦傷嗎,還是誰掐出來的……
餘弦開了花灑,站在淋浴下,閉上眼睛,努力回想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從倉庫裡開始,再到上車後,被送去醫院,好像有雙微涼的手一直安撫著他,還有一個玉石般動聽的嗓音回蕩在他耳邊……
隻是一想到某些關鍵的地方,記憶的畫麵變便得破碎而混亂,太陽穴深處的神經也隱隱作疼。
餘弦睜開眼睛,關掉了花灑。
算了,不想了。說不定休息兩天,他這個記憶混亂的毛病就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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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郊區某家隱秘的俱樂部裡。
一輛黑色賓利在庭院前停下,身材高大,臉色帶著焦急的英俊男人從車內走出。剛要踏上台階,就被兩個黑衣保鏢攔住。
“秦先生,請止步。”
秦裕臉色扭曲了一下,勉強壓下了自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