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那些他贏了之後就可以繼續統領的“奇跡的世代”。
所以並不是“贏了”她,便能讓她一直在他身邊的。
為勝利而生的第二人格,若說完全不對此感到苦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第一人格的他並沒有徹底沉睡,某一天,他突然醒過來了。
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並未想在這種時候就把意識置換過來,對第二人格在籃球部方麵的作風也從來不予置評。但是在對待青梅的問題上,他也不是沒有主動發言過。兩個人格因此在意識裡也有過短暫的交流。
第一人格在意識裡,對自己說:
“承認吧,你就是拿她沒辦法,最後還是得用我的方式去對待她。”
她雖然不會討厭你。
但卻不會喜歡你這種態度。
她是不會改變的,改變的人從來都是你。
縱然她能接受赤司征十郎的改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全部都是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卻不代表現在的她能理解這份感情。
而你經受不起任何的風險,任何她真正遠離你的可能性。
第二人格的他陷入短暫的沉默。
第一人格感受到了他不悅的情緒。
赤司征十郎毫無疑問是爭強好勝的,不論是哪個。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明明是一個人,但哪怕是跟另一個自己都會暗中較勁。
第二人格對自己說:“是我們都拿她沒辦法才對。”
不然你早意識到、讓她不會因為任何理由離開你,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也不是不能想出辦法。
隻是現實距離遠近的問題,隻要沒有變成真正的遠離就可以。
想讓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不論哪個赤司征十郎都是一樣的。
而為此,再去做出改變,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
我覺得男孩子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似乎越長大越會變得幼稚起來?
雖然很想吐槽這種:“你交了新朋友我就不高興”的小學生式想法,但是無可否認的是我居然稍微有點被萌到了,畢竟確實很可愛來著。
我的幼馴染是個非常認真的人,為人處世時經常會給人一本正經的感覺。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他任性的模樣,(中二的狀態要排除在外,中二病的台詞實在是太羞恥了,我隻想替他腳趾摳地!)
因此,現在正常模式下的他稍微任性了一下、或者說是給我一種在撒嬌的感覺?其實是顯得極具反差感的……反差萌也就是如此吧。
所以,下意識地就去安慰了。
本來也是嘛,不論交了多少新朋友,幼馴染這種朋友也絕對是無可替代的。
雖然他會有這種想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但這也是自己被重視著的證明吧?
少年在我麵前低頭的樣子,有種莫名的柔軟乖巧感,完全不像之前在球場上那副高傲的狀態。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紅色的發絲在指間蹭了蹭,柔軟的觸感,手感其實很好,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阿征會喜歡摸我的頭發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之後他看過來的神色有點複雜,但他也沒說什麼,隻是又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我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但是我的想法也沒錯吧,畢竟確實是——
“居然會因為這種理由吃醋什麼的,像小孩子一樣。阿征你還真是幼稚啊,不過,其實還挺可愛的。”
這樣感歎著,我有點想笑,彎著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麵前的紅發少年看了我一眼,他麵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他抬手撐著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樣,沉吟了片刻之後若有所思地問道:
“幼稚啊……明音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嗯?”我歪歪頭,看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然呢,還能是什麼。”
他所表現出的不就是……有點那種感覺嗎。
雖說認識赤司征十郎的其他人,都不會覺得他這個人幼稚吧,或許他自己都不會覺得?
可是——他剛剛這種表現怎麼看也不屬於成熟的範圍吧?!幼稚的反義詞可是成熟!這種想法絕對不算成熟吧!
赤司征十郎卻並沒有跟我繼續糾結自己是否幼稚的話題。他頓了頓,淡定地繼續問道:“說起來,明音你是說那種感覺很可愛?”
哇哦,從“幼稚”到“可愛”了!這人好會在話語中咬字眼啊,他難不成是想把我一句話拆開挨個分析嗎?為什麼啊??
我的內心滿是吐槽,我抬起眼一言難儘地看著他。
但是,就是說他這種表現很可愛也沒什麼毛病吧。
“……男孩子會討厭被說做可愛嗎?”我遲疑地問。
像他這種自尊心很強,目前第二人格又算是比較高傲(?)的類型,是不是會不喜歡被人這樣說啊。
像幼稚啊、可愛啊之類的詞。會被他討厭嗎?
我抬眼看向他,他也在和我對視,細碎的紅色發絲下,一雙異色的眼瞳盯著我看,他的眼睛其實很獨特,眼角微微上挑,瞳孔是豎立著的感覺,細細看過去,給人的感覺就像貓咪一樣。
眼睛沒變色之前是溫順的貓貓,現在異色的眼瞳就是高冷的貓貓。
高冷的貓貓突然略眯起眼,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有點突兀地笑了起來。
我困惑地看著他,他的唇更加上揚了幾分,表情頓時柔和了不少。
“不,我並不會討厭。”
我:“……啊。”
“至於所謂的幼稚,可能因為目前和明音你的距離有點遠吧……”
我:“啊?”
“不習慣、也覺得有些寂寞了吧。”
我:“誒?!”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在說什麼?他說出來了什麼?我的耳朵應該沒有壞掉吧?他難不成真的是在和我撒嬌嗎?
我那一直習慣性擔任“媽媽”的角色,會各種操心我的幼馴染。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無懈可擊的、確實是有脆弱的一麵的。但我一直覺得他絕對不是一個會對人“示弱”的角色。
我覺得他有“脆弱”的地方,可不代表我能想到有一天,他會直接對我表達出這樣堪稱“脆弱”的想法。
雖然剛剛我還在說他有點幼稚的感覺。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不論什麼方麵都是比我要強的,在新的環境應該很容易就能遊刃有餘,日常生活完全不用他人操心——
他的話,對於和我分隔兩地,學校不同這種事。
難道不應該是作為一個習慣性照顧我的角色,時不時會感到擔心我嗎?而不是像個……這像個啥啊,救命,我居然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了。
反正,我、我本來沒覺得自己對他的影響有那麼大的啊……
赤司征十郎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繼續說道:
“為什麼明音就會覺得我能習慣呢?明明之前一直都在一起的。”
赤司征十郎淡定自若,口吻認真,絲毫沒有自己說出了不符合自己人設的話語的自覺性。
“所以明音你要多關心我才行。”
我:“……啊。”
因為過於震撼,我變成了一個隻會發出短暫音節的廢人。
我突然有點心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之前和他鬨彆扭的事情,是不是屬於我過分了。
當時他隻是不想跟我分開,覺得自己會寂寞,才會那麼否定我的擇校嗎。
也是啊,他朋友很少的,在新學校也不知道有沒有和新隊友成為真正的朋友,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見我在這邊依舊如此快樂,心中也會不是滋味吧,所以才會說出我交了新朋友他不高興這種話吧。
他好可憐,我有罪,我是大壞蛋,我怎麼可以那麼對待他。
“說起來,下次假期我回來的時候,一起去遊樂園吧。”側頭見我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滿臉心虛的模樣,赤司征十郎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誒?”我遲疑,“包場的還是普通的。”
“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嗎。”他有點失笑,“嘛,這次的話有點想試試人多熱鬨的感覺呢。”
“那就是普通的?”
“嗯。不也是挺好的嘛。”
……
就算是在傍晚告彆了我的幼馴染之後,我也沒能從那份可怕的衝擊感中緩過神來。
我心情複雜地拿著手機給閨蜜發了一條消息。
[我:五月你有沒有那種……突然覺得青峰變得很脆弱很惹人憐愛的時候。]
[最美麗的桃子:小明你彆嚇我!!!阿大那種怎麼可能!惹人憐愛?!真要這樣那是晚上會做噩夢的程度好嗎?!]
[我:那你能不能想象一下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惹人憐愛起來是什麼感覺。]
[最美麗的桃子:………………震驚]
[最美麗的桃子:完全想象不出來赤司君和惹人憐愛這種詞掛鉤。]
[最美麗的桃子:雖然想象不出,但如果是赤司君這樣的話,意外的會有點反差萌吧。]
[我:是吧。]
雖然事發突然有點震驚和不能理解。
但我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限製自己的想象力。
青峰那種類型脆弱惹人憐愛的話,彆說五月了,就算是我也會嚇到做噩夢的。
不過。阿征的話就還好。
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習慣了,覺得自己太了解對方了,我總是太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視角去猜測幼馴染的想法,但我的猜測卻不一定是準確的。
畢竟我不會讀心啊!
總之,在這方麵我肯定是有錯的吧。既然錯了那就要好好反思自己——
阿征比我想象中的要缺愛,以後我一定要更多地關心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