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才不是什麼賊人,你們才是!一幫鳩占鵲巢的小人,呸!”
少年狠狠往地麵上淬了一口,眼中似有火光迸射,襯著眉睫間尚沾染著的霜雪,有種強烈到不可忽視的,獨屬於少年人的肆意狂妄。
“哦,你說我們才是賊人?”姬染月驀然扯了扯唇角,眉眼昳豔如刀,卻給人碎雪一般的寒意。“我大概猜到你的身份了。”
“說吧,你是九崎幫的原幫匪,還是,姬辭月身邊的走狗?”
“什麼姬辭月,我才不認——等等,你們說得是,那個長得很妖邪的變態男人?你們也是他的……敵人?”少年眸中的凶悍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他的嘴唇上下蠕動著,似是在猶豫。
“想問問便是,拿出你方才的凶狠勁來啊!”
聽見姬染月這樣說,少年先是在周瑜的鉗製下,強行抬高了幾分脖子,拚命後仰,環視了一番周圍,視線在姬染月懷中的女子外袍一角有些臟汙的內衫上停頓了一瞬,可當看清女子清麗無雙的麵容時,又很快移開視線,嘴裡嘟囔了一句,“不是她……”
看這少年模樣,似乎是在尋什麼人。
“你們趕走了那個大變態對嗎,那你們第一次進入這暗室時,有沒有……有沒有見到一位很消瘦的,還被鐵鏈囚著的姑娘啊?”少年越說,聲音越低,默默垂下的霜睫下,一半是擔憂,還有一半——
是藏也藏不住的,說起戀慕之人時,才會亮起的眸光。
姬染月訝然挑眉,將懷中的晏明笑抱得更緊了,心裡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我確實見過那名女子,想知道她的下落可以,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可以!”少年一聽有她的消息,兩隻眼晴像極了看見了心愛的骨頭的狗狗,刷的一下,便亮得驚人。
他還有個前傾的動作,想更靠近姬染月一些,還是周瑜強行將人按倒在地,“彆亂動!”
一連經過幾次主公被意外擄走,他可不敢再讓什麼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靠近主公了。
畢竟這少年出現的時間,太巧合了,還是警惕些更好。
“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身份,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山腰處的密道出口處?”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少年有點懵。
“不要急,你可以一個一個回答。”這時隱在暗處的張良走到了少年的麵前,似是想近距離觀察少年的神色。
“倘若你有一處撒了謊——”張良一把抽出了周瑜腰間彆著的那把劍,寒光輕旋,便抵在了他的喉間,“我會親手,殺了你。”
張良似笑非笑,無瑕的白狐皮毛之上,眉目依舊是如畫一般的清致溫雅,但少年的心底,卻驟然生出了,令他心顫的恐懼。
“子房兄……”周瑜怔了怔,他感覺,今日的張良,性子與往昔,有了些說不上來的變化。
“我……我不會說謊的!”少年原本還有些囂張的,悍不畏死的氣焰,被張良這廝天然的黑月光一照,全都熄了個乾淨。
“我叫慕韜,是原九崎幫——”他尚未說完,僅是“慕韜”二字一出,那原本窩在姬染月懷中目光呆滯渙散,宛如木偶一般的晏明笑,眸光驀然生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她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力氣,竟將環住她的毫無防備的姬染月一把推倒在地。
“慕韜,慕韜……”她念得機械而遲頓,一個字一個字的,卻念得異常清晰,仿佛要將這個人名,深深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之上,永不剝離。
姬染月怔怔望著她,一步一步,摸索著,循著聲源,靠近那個狼狽到連麵容也看不清的少年。
“慕韜,你……你回來了?”張良怕誤傷她,浪費了那張天階卡,便將長劍插回了周瑜腰間的劍鞘中,輕歎一口氣。
他走到姬染月身邊,略施一禮,隨即彎下身,將手臂插入其腰間,將人從地麵上,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