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鹿予安本來以為將畫拿回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畢竟是媽媽的東西,他有權利拿走。但是他說出來意後。

鹿望北卻神色微沉遲,他忍不住想到昨天鹿予安和楊春歸,莫因雪的相處,為什麼以前不要拿回來,偏偏看到他們之後才要拿回來?

鹿予安在打什麼算盤?這一點鹿予安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一定要得到。

鹿予安想要的僅僅隻是媽媽的畫嗎?

鹿與寧的神色些掛不住,媽媽的話雖然是由大哥保管,但是實際上大哥對畫並不感興趣,實際保管那些畫的都是他。

鹿望北神色微冷,隻淡淡問道:“予安,怎麼突然想起媽媽的那批畫?”

鹿予安察覺到鹿與寧不自然的眼神,敏銳的反問:“畫在鹿與寧那裡?所以我連想都不能想嗎?”

他的話很不留情麵,鹿望北神色幾乎掛不住,更讓鹿望北無所適從的是,以前的予安從來沒有和他這樣帶著鋒芒說話。

鹿與寧連忙補解釋:“我就隻是保管一下。”這段時間他和楊伯伯交流很多,但是除了那副畫,楊伯伯對他的畫都並不滿意,他真的很想畫出楊伯伯滿意的畫作,所以他才從哥哥那裡借來了媽媽作品。

畢竟楊伯伯對媽媽的畫大加讚賞。

大概是鹿予安的語氣太過刻薄,鹿望北忍不住皺眉:“與寧現在特殊時期,暫時放在他那裡怎麼了?”

“你愛把你的東西給他,我管不著。”鹿予安卻冷冷說,“同樣的我的東西,你也管不著。”

隻要認清鹿望北不再是他的哥哥,而是鹿與寧的哥哥,鹿予安就不會再在意他的想法,從而束手手腳,變得不再像自己。

“我谘詢過律師。”鹿予安不急不緩的說道:“你不能在沒有我同意的情況下,隨便把我的東西給彆人,代為保管也不行。”

“鹿望北,你也不想鬨得那麼難看,對吧?”鹿予安極其清楚鹿望北的軟肋。他前世有很多種辦法,讓鹿與寧不在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隻是每一種都會傷害鹿望北與鹿正青,他那時候舍不得。

而現在他已經無所顧忌。哪怕鬨大,會讓鹿家臉麵掃地,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鹿望北一下子就陰沉下來,從籃球場中走了出來;“予安,你不要這麼任性!”

“在你們眼裡我不就是這樣的嗎?”鹿予安嗤笑一聲,“我不過是做了你們都覺得我會做的事情而已。”

“都是我的錯!”鹿與寧硬生生在兩人之間插話:“二哥,是我一時好奇沒經過允許就把畫拿走了,我現在就把畫給你拿過去。”

他飛快的將一連串話說完,將所有過錯都歸於自己身上,隻是不想讓兩人有所爭執。

鹿與寧像之前無數次和鹿予安有爭執時候一樣,近乎無底線的退讓,隻求維持這家表麵的平靜。

鹿望北看在眼裡,不由的心疼,他冷冷看向鹿予安,卻發現鹿予安並沒有事情如他所願的得意,反而隻有近乎冷淡的疏離。

鹿予安對被鹿與寧的道歉有絲毫動容,他隻是淡淡說:“既然你也覺得你有錯,那麼道歉。”

“做錯了事情是需要道歉的,對吧?”

這下連鹿與寧都是錯愕。

他和二哥雖然有爭執,但是二哥除了討厭他,不愛理他外,幾乎從來沒有這樣刻意為難過他。甚至他一直覺得,隻要他在努力一些,二哥有一天一定會接納他,他們一家人會回到一開始。

這樣刻意的為難,這幾乎是他印象中第一次。

承認自己的錯誤,和親口道歉畢竟是兩回事,他身邊的人向來待他溫和,他有錯,一般他主動承認錯誤就輕輕揭過,他幾乎從沒有和人鄭重說過對不起三個字。

但是承認是自己不對,不道歉顯得剛剛承認太過虛偽。

鹿與寧連踟躕半晌,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飛快的說:“對不起。”

鹿予安淡淡道:“好,我聽到了。”除此以外他沒有任何解釋。在鹿予安心中,鹿與寧這聲對不起是和那些畫說的。

因為他沒有好好保管好它們。

“還有——”鹿予安漫不經心的將口袋裡的禮盒扔回去,“這種東西我不需要,以後你也不需要給我。”

鹿望北左手接住,低頭一看,是他送給鹿予安的禮物,包裝完好無損,甚至連拆都沒有拆開過。他眼底錯愕閃過,抬起頭就看見少年頭也不回的走遠。

他動了動嘴唇,予安兩個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又硬生生的被他咽下去。

鹿予安想走便走就是了。

笑話,難不成他還要挽留鹿予安嗎?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他的手指因為過分用力攥著著禮物盒而扭曲,甚至連寶藍色包裝紙變形都沒有發現。

鹿予安沒有管他們,他心滿意足的將那些畫收起來。

前世年滿十八歲之後,律師來找他,他才知道母親生前日夜為他擔憂,死前的最後一刻都在擔心他的未來,害怕無人為他遮風擋雨。除了以他名義設立各種慈善基金,媽媽還早早立下遺囑,留給他足夠他一生衣食無憂的財富。

這也是他前世最後一刻也不覺得孤獨的原因。他知道世界上曾經有人純粹的愛他。隻不過她先離開了而已。

他陪伴了媽媽一程,而媽媽掛念了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