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了抬眼睛看著他,嘴唇並沒有張開,反而隻是將頭深深的埋在了鹿予安的脖頸之處。
莫因雪的呼吸帶出的熱氣剛好對著鹿予安敏感的脖頸。
鹿予安不自在的停住了脊背,卻還是耐心的哄著說:“莫因雪,吃藥了。”
少年的聲音放得很軟,他的嘴唇剛好貼在莫因雪的耳垂,像是刺激到他某一根神經,莫因雪伸出左手,摟緊了少年的腰肢,也終於張開了嘴唇。
鹿予安鬆了口氣,將止疼藥喂了進去。
吃過藥之後,莫因雪閉上眼睛,臉上表情雖然依舊隱忍,但是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兩個人因為莫因雪剛剛的動作貼的極其近,鹿予安來不及想其他,遲疑看著將頭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莫因雪:“要不要去醫院?”
莫因雪半晌後才睜開眼睛沙啞著聲音說:“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會就好了。”
他的精神並不好,說完這句話就昏昏沉沉趴在鹿予安懷裡,可哪怕在睡夢之中,他的手臂上的肌肉也因為痙攣而顯得格外僵硬。
鹿予安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將莫因雪躺倒放在床上,才動了動已經酸麻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將床頭的落地燈扶起來,躡手躡腳的離開房間。
今天剛好是阿姨每天休息一次的日子,他在廚房熬著小米粥。
小醜橘卻一反常態的在他腳下吱哇亂叫,吵得鹿予安沒有辦法做事。他隻能被小醜橘叼著褲腳往前走。
最後一人一貓停在書房裡麵的一個套間裡。
這個房間從鹿予安來為止,都始終是都是緊閉鎖好的。
鹿予安也從來沒有進去過。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房門虛掩著打開。
他來不及阻止,小醜橘鑽了進去。正在鹿予安猶豫自己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聽到房間裡麵哐當一聲,然後傳來一陣殺豬般的貓叫。
鹿予安隻能推開虛掩著的門,咬牙走了進去。
房間是一個布置的非常雅致的書房,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個畫室,靠牆的黃梨木博物架上,放著各種毛筆,生宣還有用青瓷碟裝好貼上紙條的顏料,比起外麵的書房,這裡布置的更加專業而細致。
但這個畫室顯然很久沒有人使用,顯得格外的空曠。
空曠的房間中間有一個畫架,畫架被一整塊落地純白亞麻布蒙起來。
而小醜橘就被卡在博物櫃上的清代琺琅彩花瓶裡,他又氣又笑的將小醜橘從花瓶裡撈出來,放到博物架上。
暈頭轉向小醜橘似乎受到驚嚇跳向純白亞麻布。鹿予安阻擋不及,呼啦一聲,白布被撕開。
畫架上的畫,出現在鹿予安的眼前,那時一幅隻畫了一半的金碧山水,完成的部分線條頓挫有力,如開山鑿石,和鹿予安在畫展上看到的一模一樣,而未完成的另一半上、,線條筆力虛浮無力,黑色的線條在宣紙上顫動,甚至後麵都不在是線條,而是一整塊一整塊斑駁的墨跡,生疏的就像是一個從未畫過畫的人隨意塗鴉上去。
畫卷上的顏料已經有乾裂的痕跡,已經是幾年的畫了。
鹿予安一下子想到莫因雪手上的那到疤痕。
他抿了抿嘴唇,從他住到莫因雪家到現在,從來沒有看到他畫畫。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原因。鹿予安神色複雜將白布重新蓋上,離開了房間。
莫因雪的情況卻並不好,中途鹿予安又進去看過莫因雪幾次。
哪怕在睡夢之中,他的右手手臂時不時的都會痙攣,每一次痙攣都給他造成巨大的痛苦,鹿予安隻能輕輕的按揉莫因雪的右手,緩解他的痛苦。
小醜橘就趴在他的腿上,大概是小醜橘還是小奶貓原因,小醜橘原比上一輩子要黏著他,無論他去哪裡,小醜橘都要跟著他。
後來,鹿予安乾脆直接拿著英語試卷,一邊打著哈欠做試卷被單詞一邊照顧莫因雪。
等到疼痛退卻,莫因雪恢複正常的時候,他就看見明黃的燈光下,睡著的少年將頭枕在他的床沿,一隻手搭在他的右臂上,另一隻手的鋼筆已經鬆開,滾到寫完的英語試卷上。
毛茸茸的小橘貓壓在試卷上睡得四腳朝天,小肚子一起一伏。
而少年睡得真香,纖長的睫毛在光線中微微顫動如同漂亮的蝶翼。
莫因雪還清楚的記著他抱著予安的感覺,記得予安呼吸觸碰到他肌膚引起的陣陣顫栗。
他如同被那蝶翼蠱惑一般,想要親吻少年睫毛的念頭突兀又強烈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的動作猛地僵住。
他怎麼會有這樣子的念頭。
予安紅黑分明校服不合時宜的出現在莫因雪的腦中。
如果說之前,他還能夠騙自己。
那麼剛剛那一個幾乎要成功的吻,讓莫因雪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他沉默的看著熟睡的少年許久。然後將少年抱起,在睡夢中的予安並沒有驚醒,反而是動了動身體用舒服的姿勢蜷縮在他的懷裡。
他將予安抱回他自己的房間。
小橘貓被驚醒,抖了抖毛茸茸的腦袋,從床上跳下來,打了個哈欠,亦步亦趨的跟在莫因雪的身後。
莫因雪給予安蓋好被子,低頭看著他的睡顏,伸出了手。
可在要觸碰予安臉的那一刻,他將手收回來。
予安才十七歲。
但他不是。
如果他行差踏錯一步,那麼他們過往的那些就全部都是齷齪。
床底下小橘貓歪著頭來回不解的看著兩人,然後輕輕一躍,跳到予安的枕頭上,它親昵的蹭了蹭予安的臉,將身體蜷縮在枕頭上,貼在主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