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1 / 2)

萬人嫌他不乾了 西山魚 13169 字 4個月前

鹿予安像往常一樣從小院子出發去圖書館上自習。

出門前,夏易謙將甜筒的最後一口塞進嘴巴裡,伸了個懶腰,難得要跟鹿予安一起去學習。

鹿予安蹲在玄關處正係著球鞋的蝴蝶結,想了想站起來說:“這幾天你在家好好休息,過幾天在和我一起去。”

夏易謙疑惑道:“這幾天不行嗎?”

鹿予安輕聲嗯了一聲,莫因雪站在他一步之外,朝他點了點頭,他朝莫易謙說:“這幾天有些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了。”

夏易謙沒有再問,乖巧地點點頭。

莫因雪將實木衣架上西裝外套放在臂彎,他接過鹿予安的書包自然地說:“予安,我陪你一起去。”

身高腿長的男人單肩背著書包,神情卻沒有任何局促,像是早已習慣這樣。

一出門,鹿予安就察覺他身後不遠處跟著一輛車。

他抬頭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隻簡單說:“為了安全起見。”

這輛車並不是他派人跟著的,他的人已經跟在杜秘書和他們那群人身後,身後的車是鹿望北派人跟著的。

他原本是想要提前將那群人抓住。

但是鹿望北卻不願意,證據並不多,犯罪在計劃階段就被發現,還是在實施階段抓獲,量刑是完全不同的。

與其被關進去幾年就被放出來,給以後帶來不可知的風險,不如一勞永逸。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天杜秘書的人就會開車襲擊鹿望北,鹿望北死後,重病的鹿正青不足為懼。

而予安是顯然不會參與到鹿家的事情當中。所以予安被他們留到最後。

一旦鹿望北出事,鹿家就會徹徹底底到鹿與寧手裡。

所以知道他們的計劃後,鹿望北提出讓自己做誘餌,甚至將大部分人都派來保護予安——雖然予安並不需要。

可予安的敏銳超過他的想象,他沒有和予安說過這些。

鹿予安早就察覺到身邊跟著他人,得益於他前十多年的豐富經曆,他對這些向來很敏感,而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樣,跟著他身後的人時不時看著手機,焦躁的動作,都告訴了他一件事。

鹿予安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他歪頭看著莫因雪說:“是今天嗎?”

莫因雪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是的。”

今天是鹿氏的股東大會,要出手的話,今天再合適不過。

*

鹿氏的頂樓。又到了鹿氏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

以往這個時候主持場麵的是鹿正青。

但今年鹿正青病重,由鹿望北來主持。

鹿望北雖然年輕,但是早已經參加鹿氏運營多年,能力有目共睹,公司高層對鹿望北以後會接手鹿氏心知肚明,因此權力的交接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隻不過已經到了股東大會開始的十點。

但是鹿望北卻始終沒有到。

大會上眾人不由得開始竊竊私語,目光轉向鹿家另一個兒子鹿與寧。

和鹿家關係比較好的肖伯伯和藹問道:“與寧,你哥哥呢?怎麼還沒有到,這麼正式的場合遲到可不好。”

鹿與寧心裡慌張,看著手機裡始終打不通的電話,湧起不好的預感。

他已經試圖聯係哥哥和哥哥的助理了。

股東大會眾人都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鹿與寧並不習慣應對這樣的局麵,他之前每一次來都隻不過是乖巧沉默地跟在爸爸和哥哥身後。

他忍不住將目光看向杜秘書。

杜秘書隻是安撫的朝弟弟笑了笑,內心沒有絲毫驚訝,更或者說他早就知道現在這個局麵。

他抬起左腕,看了看當前的時間。

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叮叮叮的手機鈴聲響起。

鹿與寧茫然接起電話,然後哐當一聲手機掉在地下,茫然地說:“不可能——”

肖伯伯著急道追問道:“不可能什麼啊?”

鹿與寧茫然地抬頭,周圍圍著他的股東們的臉在他眼中放大,他喃喃道:“哥哥不可能出車禍。”

他這話一出,股東大會一片嘩然。

“鹿望北怎麼樣?”

“他還活著嗎?”

各種聲音重疊在一起。

鹿與寧忍不住在人群中看向杜秘書。

杜秘書不動聲色地站在了鹿與寧身後,和幾個股東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隻要鹿望北一出事,他們就可以開始他們下一步的計劃。

收回目光,杜秘書按捺住心裡激烈的情緒,安撫地拍了拍弟弟溫柔地說:“與寧,現在你是在場唯一的鹿家人了,你不能亂,你要主持局麵,現在我們將股東大會推後,然後我們再去趕去醫院。”

隻要鹿與寧主持局麵,那麼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以鹿家唯一的繼承人的身份出現。

鹿與寧都快急壞了,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可是——可是大哥——”

杜秘書卻一改往日的溫柔,眼中帶著嚴厲催促說:“與寧,這是你必須要站出來的時候!”

鹿與寧沒有說完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他嘴唇微動看著人頭攢動的股東大會,如果說再過十年,也許他能夠麵對這樣的場麵,可是現在他不過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終於他鼓足了勇氣說:“各位——”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哐當一聲,會議室的大門被拉開,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推門而入,掃視眾人說:“誰是杜雲止和鹿與寧?”

杜秘書一愣,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他看著警察,將鹿與寧保護在身後說:“我就是,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警察們對視一眼說道:

“你們涉嫌多起惡性刑事案件,請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

鹿予安察覺到身後的車子已經開走,他抬頭朝莫因雪說:“已經抓到了嗎?”

“還沒有。”莫因雪皺眉看著鹿望北那邊傳來的信息,有些不滿:“那個王叔跑掉了。”

鹿望北已經抓住那些人,以極其慘重的代駕,車禍無情,誰也無法保證被當做誘餌的鹿望北的安全。

雖然已經將車改裝過,鹿望北還是在車禍中受傷。

可哪怕那樣,他們也沒有能夠抓到那個王叔。

這個男人極其狡詐,從頭到尾都將自己隱藏得很好,在警察找上的第一時間也從沒有人知道的後門逃走了。

跑掉了也沒有關係。

因為這件事性質太惡劣,警察已經在南市的各個出入口布控,那個王叔插翅也難飛。

莫因雪總算將心裡的不安壓下去一些。

而正在這時,方學桐終於打了電話來,他懶洋洋地說:“老頭子嘴巴太嚴了,死活不肯告訴我姓王的來曆,不過我從我爸爸那裡搞到了姓王的老頭子照片,你們看看吧。”

說完,莫因雪手機上就收到了一張照片。

莫因雪目光看向屏幕——

照片中的男人風華正茂,臉上並沒有後來猙獰的傷疤,甚至還能稱得上有幾分帥氣。

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這個人身份是莫因雪沒有想到的,雖然知道男人和杜秘書、鹿與寧是一家人,但是搞不清男人的身份始終讓莫因雪無法心安。

鹿予安也側頭看過去。

然而在看清的一瞬間鹿予安整個人一顫,腦中一片空白。

這個人——

這個人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瞬間烙印在記憶深處的冰冷再次出現,他又回到了記憶中的那天。

寒冷徹骨的水仿佛再一次灌滿他的身體,他在沉重的水中拚命地掙紮,水嗆入他的口鼻,他拚命地等待著家人來救他,可是等來的隻有無措而絕望的下沉。

這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是從窒息的恐懼中驚醒。

到現在,他都不敢靠近任何水源。

他以為隨著時間,他已經漸漸淡忘了這種恐懼,而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夢魘隻是盤踞在他內心深處,從未離開過。

“予安——予安——”

莫因雪察覺到不對勁,對麵的少年像是一瞬間陷入到極致的惶恐中,他捏住少年的肩膀著急一聲聲呼喚。

少年卻隻是抬眸看著莫因雪,雙眼卻毫無神采,嘴唇都被咬得死緊,絲絲血痕從嘴唇中滲透出來,像是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中,可是明明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少年卻反而將脊背挺得筆直,像是和某種東西倔強地對抗著一樣,不肯露出任何膽怯的神色。

莫因雪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是那張照片的問題。

看著少年的樣子,莫因雪按捺住內心的慌亂,一聲聲耐心又溫柔地在他耳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