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顏老聽到事情發生的前後,拄著拐杖直叫好:“要我說安安就早應該和那一家人分開。”
說完,他怒瞪楊春歸道:“以後再讓我聽到你提到那一家人的名字,就彆怪我把你趕出去。”
他這個大徒弟真是的,連自己人都稀裡糊塗地分不清楚。
楊春歸苦笑著連忙說:“好——”南市的圈子就這麼大,鹿家的事情瞞不住彆人。鹿家一下子淪為整個圈子的笑話。而這一次的事情,也讓鹿氏受到重創。
夏易謙聽到隻是不滿的努嘴——要他說這些不過是鹿家應有的報應罷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鹿予安就迎來了他的高三。
高三的日子和往常比起來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成績已經穩定地在年級前列。
而莫因雪在這幾個月也推掉大部分需要離開南市的工作,甚至莫氏當年的秋季拍賣也隻是交給了助手。
鹿正青確診胃癌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鹿予安剛剛訂正他高三上學期的最後一次月考的試卷。
鹿予安隻是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飄雪,想到院子裡新挖的水池裡的金魚怕不怕冷?
明天小醜橘看到院子裡它心愛的貓爬架被雪蓋住會不會生氣?如果雪一直不停的話,院子裡的那些新種下的花會不會被雪壓塌?
他其實對這種病很熟悉。
前世他就最終死於這種痛苦而折磨的疾病,他記得在最後的時候,他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
那種經曆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這一世他一直都乖乖地定期去檢查。
莫因雪知道他胃不好,每天都變著花樣給他準備一日三餐,相比麵有菜色瘦了一圈的毛栗子頭,他臉色紅潤,還長高了一些,而最近一次體檢的時候,他一直都有的胃炎竟然好了。
他隻是沒有想到,而這一次診斷出胃癌的竟然是鹿正青。
哪怕他這段時間沒有關注過鹿家的情況,但是鹿家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隻不過鹿予安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叮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
“你好?請問一下是鹿予安同學嗎?我們這邊通知您,後天的推優麵試是三點開始,你會和你們學校的另一名同學一起麵試,請務必不要遲到。”
鹿予安連忙將時間和地點記下來。
推優的最後一輪麵試就在這個周末,隻要他能夠通過的話,那麼他就可以不用參加高考去央美。雖然他對高考有信心,但是推優還是更加保險。
而電話裡說的另一個麵試的同學是鹿與寧。
大概是因為幾個月前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
鹿予安幾乎很少在學校看到鹿與寧,這種情況下他也無心學習,最新一次月考的成績排名幾乎已經在年級的最後了。
以鹿與寧底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這也與他無關,而現在鹿予安煩惱的是《雪行寒山圖》修複項目的評估會也在周末。
兩個時間剛好是同時。
顏老原本準備帶與他一起準備修複項目的鹿予安參加的,除了他自己外,就數予安對整個修複方案最熟悉了。聽到這個消息他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孩子的推優麵試也很重要。
咚咚咚——
陽台邊的落地窗被敲響。
鹿予安將筆放下來,躡手躡腳地將玻璃門推開。
莫因雪將身上地帶著薄雪的外套脫下來,驅散自己身上帶著的寒意,才朝予安走了過來。
現在可是予安關鍵時刻,予安可不能有半點損失。
莫因雪遞給鹿予安包裝精美的深藍色的禮物盒。
鹿予安打開包裝盒,裡麵是一塊天然的礦物染料。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莫因雪,他之前在畫展的時候被畫上的礦物顏料的顏色所吸引,多看了一眼。他知道這種顏料很難得,產地也不再國內,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莫因雪卻發現了。
莫因雪不需要多說,予安的顏色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莫因雪看著少年捧著盒子喜不自勝的樣子,伸出手指,彈了彈少年的鼻子,低聲心滿意足說:“是你月考進步的禮物。”
這幾天,莫因雪都在外麵出差,鹿予安知道是因為《雪行寒山圖》最後一卷在國外出現了。莫因雪一直都在追查最後一卷的下落。
按照莫因雪原本的計劃,莫因雪明天會直接飛到另一個城市。
“不用去京市了嗎?”鹿予安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他的手指忍不住撥弄包裝盒上的蝴蝶結。
“明天一早就去。”莫因雪無奈地說。為了趕回南市,他隻能在兩個航班之間睡上幾個小時。
但是隻有這幾個小時他也想趕回家看看予安,看看少年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乖乖地定時吃飯,照顧好自己。
“哦。”予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淺棕色眼睛都忍不住黯淡了一些,他頭上翹起的呆毛好像都垂下去一點,他打起精神有點著急道,“那還不快去休息。”
“我不去京市”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隻不過快說出口之前,莫因雪強忍住,柔聲對少年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就拜托予安了。”
鹿予安鄭重點點頭,莫因雪不在家,家裡老得老,小得小,他要代替因雪照顧大家。
莫因雪眼中笑意一閃而過,他想了想又對予安說:“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一些。我會派人跟在你附近。”
鹿予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還是乖巧說:“好。”
莫因雪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說:“隻是以防萬一而已。”
最近老於的案子就要判決了,數罪並罰,幾乎要將牢底坐穿。
而他的那個親信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莫因雪總有些放不下心。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
莫因雪撐著腦袋坐在鹿予安身邊的沙發上。他原本隻是想再多陪少年一會兒的。
但是連日的奔波讓莫因雪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鹿予安隻不過是把顏料放起來的功夫,莫因雪就已經撐著額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