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被豬拱了(2 / 2)

黎淵吃了一口後,發覺更餓了,那剩菜剩飯似乎比禦膳房的滿漢全席更要誘人。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就停下!黎淵如此對自己承諾道。

然後一口一口又一口,等到他終於覺得肚子有些飽意時,才發現那些冷菜冷飯已被他吃了個乾乾淨淨。

看著空無一物的盤子,黎淵羞惱不已又欲哭無淚。

想他堂堂一黎國大皇子,居然被困在了這渺無人煙的荒山野外,一個人吃著隔夜的飯菜!

這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怕不是不知怎樣編排自己,背後又會如何恥笑自己?

在慨歎完自己現在的遭遇以及將來可能的遭遇之後,黎淵很快便將導致他遭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咎到了紀子期頭上。

在那一霎,黎淵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念頭:他一定要娶她,娶了她之後冷落她,寵幸彆的女人折磨她!

不讓她生孩子,讓她有名無份!讓她一個人在那冷清清的宮殿裡,孤苦的度過一生!

黎淵在腦海中想象紀子期以後的慘狀,這才覺得心氣平了些。

又認為此舉同時成全了自己的掌珠妹妹,儘了他作為哥哥的責任,一直糾結於心的愧疚感也散去了。

自從上次掌珠公主因為親耳聽到杜峰承認婚事而生病後,黎淵的心情從未如此輕鬆過。

想想自己之前的糾結,覺得實在是太蠢了!

娶了紀子期為正妃又如何?表麵上對她好點,暗地裡冷落她就是了。

男人三妻四妾,皇帝三宮六院,還怕找不著自己心儀的女子?何必糾結於一個表麵的名份?

黎淵越想心裡越痛快。

隻可惜這種痛快不是食物能填飽他的肚子,不是熱茶能溫暖他的脾胃。

他嬌貴的腸胃從未受過如此的冷待,不一會就鬨騰了起來。

一個早上他就跑了三趟茅房,弄的茅房裡臭氣熏天。

等到腸胃終於安分了,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

此刻卻是一點能入肚的熟食都沒有了。

黎淵餓得慌,隻能拚命的喝水,不一會肚子漲起來了,水缸裡的水卻快見底了。

他沒辦法了,隻得回到房間裡,躺到床上,期盼著睡著了之後,便不再覺得餓了。

黎淵拉了半天,餓了大半天,身子虛的不行。

倒在床上後沒多久,還真的讓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紀子期並未安排阿大阿二做一些重活,畢竟兩人剛剛才受了傷。

她暗地裡希望的是兩人能夠儘快養好傷,陪著唐大公等人上山去打獵。

就算兩人不親自動手,有他們兩個武林高手在一旁看著,所有人也會覺得安心些。

重活雖沒讓二人乾,不過這竹弓竹箭的測試,還是得依賴二人才行。

畢竟力道夠不夠,射程夠不夠,這二人更專業些。

阿大未出聲,拿起竹弓竹箭默默的試了起來,阿二卻麵有不甘,磨磨蹭蹭了許久也不動手。

直到阿大抬起頭斜眼瞪了他一眼,阿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試了起來。

比起真正的弓箭,竹弓竹箭的效果,自然差了許多。

不過射射山雞兔子之類的,倒是可行的。

“如果遇到再大型一點的動物,最好避開,免得遭遇危險!”阿大道。

紀子期點點頭,謝過阿大阿二。

晚上的時候,江嘉桐帶回來了兩套衣衫,以及姑娘家的一些貼身衣物,包括月事時候的用品。

紀子期對天長歎:謝天謝地,終於有可以換洗的衣衫了!

去當夫子的當夫子,做獵戶的做獵戶,當農夫的當農夫,做廚娘的做廚娘。

四所學院的二十四名學生幾經磨合,終於依據自己的特長,確定了自己的明確職責。

並且確信,以後就算身無分文,依靠這些日子學到的生存技能,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這邊所有的人都自信滿滿,那邊的黎淵終於又挨過了一個又冷又餓的漫長夜晚。

可是挨過了一晚,又有什麼用?美味的佳肴,溫暖的茶水又不會從天上突然間掉下來,擺到他眼前,讓他儘情地享用。

黎淵咽咽口水,滋潤一下乾渴的喉嚨,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要是能長出一對翅膀飛到京城皇宮裡,該有多好!

要是能有阿大阿二那樣的功夫,幾個縱身跑起來,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京城。

哎,隻可惜,他並沒有那樣的功夫。

然後想啊想,突然間就想起了拉馬車的兩匹馬。

對呀!還有兩匹馬,馬車雖不會駕,可馬會騎啊。

他可以騎著那馬回京城啊!

黎淵一拍腦袋,笨死了,居然將這事給忘了!

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暫時忘卻了饑餓,衝向外麵的馬廄。

馬廄裡空無一物,黎淵最後的希望破滅。

剛強打起的精神散去,饑餓和無力的感覺又回到了身體裡,他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黎淵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感覺與地麵接觸的身體部分有異動。

扭頭一看,原來有頭餓極了的豬,正在用鼻子拱他的臀部下麵。

黎淵尖叫一聲,從地上火速跳起,邊叫邊跑邊跳,邊用手拍向自己的臀部,以消除掉剛剛臀部與豬鼻子接觸的感覺。

我受不了啦!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黎淵在心中狂吼。

這樣一番折騰之後,僅存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他隻得躺回床上,試圖先養回一點力氣。

為今之計,隻有去找阿大阿二,讓他們其中一人護送自己回京城了。

黎淵最後做了如此決定。

在饑餓麵前,儘管他萬分不願向紀子期低頭,還是不得不做出了妥協的決定。

然後心中對自己道,男子漢大丈夫,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必計較一時的得與失。

現在在她麵前丟了顏麵,日後定讓她顏麵掃地加倍補償回來!

黎淵休息了一陣後,越休息越覺得身體無力,索性爬起來,向紀子期住所所在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前幾天和阿大阿二慢悠悠地走去,想的是將那好時光、好心情拉長,今日卻是無力所致,隻得走一陣歇一會陣。

在他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後,那兩匹馬兒相繼回到了馬廄裡。

原來兩匹馬餓了一天後,掙脫了韁繩,外出自行覓食了。

皇家的馬即使是拉馬車的馬,也非凡品,訓練有素,餓了之後出去覓食,飽了之後便自行回到馬廄呆著。

黎淵來的時候,正巧是馬兒出去覓食的時候,然後堪堪與之錯過了。

也活該他有此一劫!

看來這畜生有時候比人還活泛,不用多想全憑本能,餓了便出去找吃的,隻要能飽肚子,吃什麼一概不挑剔。

並沒有因為自己是皇家的馬兒,而生出什麼奇怪的優越感。

黎淵耗儘全身的力氣走了大半的路程後,看到不遠處升起了嫋嫋的炊煙,空氣中似乎飄來了食物的香味。

他隻感覺到肚子餓的更慌了,像有無數個小人在他肚子裡左一拳右一腳,不是很痛,卻難受的厲害。

那香味刺激著他,他不停地咽著口水,美食就在不遠處,因著這份希望,渾身似乎又有了力氣。

今日阿大阿二仍陪著雲四試箭,這些活紀子期幫不上忙,便留下來幫程清打著下手。

黎淵曾在心中猜想過,第一個見到的會是誰,他也猜想過,以現在這副狼狽的樣見到紀子期時的情形。

但當他真正以這副尊容見到紀子期時,心頭還是難以抑製的生起了難堪與無言的憤怒。

為什麼第一個人是她?為什麼偏偏就是她?

黎淵覺得自己連咬牙切齒的力氣都沒有了,但那難堪並未因此而減少,反而在她看到他,驚訝的張大了嘴之後,變成了惱羞。

紀子期沒想到不過短短兩日,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楊大人,就變成了眼前這副鬼樣子。

頭發淩亂,雙眼無神,麵容消瘦,嘴唇乾裂,衣衫皺得像菜乾似的。

佝僂著身體,似乎隻要用根手指頭輕輕一碰便可推倒。

那盯著鍋裡食物的眼神,就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乞丐突然遇到了可口的食物一樣,露出貪婪與掠奪的神色。

黎淵強忍著衝上去飽食一頓的衝動,艱難的彆開眼,像之前一樣,用眼角餘光對著紀子期道:“將阿大阿二喚回來!”

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指使和命令的語氣。

至少紀子期聽了非常不舒服,她輕哼一聲,扯出笑容:“大人貴人多忘事,容學生提醒,兩天前學生與大人進行了力量比試。

大人兩局皆輸,已將阿大阿二輸給了學生,他二人這些日子隻能聽學生的使喚。”

意思就是阿大阿二現在是我的人,憑什麼喚回來聽你使喚?而且我又不是你家丫鬟,憑什麼要聽你的使喚去將他二人喚回?

“你!”黎淵未料到,紀子期會一口拒絕。

沒有阿大阿二的護送,他如何能回京?

若不是最後一絲身為皇家人的自傲支持著,他差點就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衝口而出。

紀子期瞧著黎淵也不知是餓的還是氣的渾身發抖的樣子,心底沒有一絲的憐憫。

她自認不是什麼小氣的人,也能分辨實務,不會輕易招惹不能招惹的人。

黎淵的身份,一早就知是貴,而且是超貴的那種貴人。

正常情況下,她是絕對不願和他扯上半點關係的。

但兩人從見麵的第一次,就已經不是什麼正常情況了。

紀子期不知道黎淵對她的不滿從何而來,卻知道,如若不能趁現在扳回一局,回到京城後,怕是隻有單方麵被擠兌壓迫的份。

反正現在有蔣大師護著,將來有杜峰去頭疼,誰叫他二人瞞著她偷偷定下了婚約,總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所以明知眼前這人身份尊貴,紀子期心中的惡劣因子還是不可自控的,作怪了起來。

她心裡想著就算他是皇帝的兒子又怎樣?所謂不知者不罪,看在她太爺蔣大師的麵子上,也不能強加罪於她。

何況他姓楊,估計隻是皇後族中某位比較受寵的大少爺而已。

多種因素的攪合下,最後倒黴了一專想依靠阿大或阿二送他回京的黎淵。

這是,在山上勞作的學生,阿大阿二還有雲四回來了。

幾人瞧見黎淵的樣子後,跟紀子期一樣,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驚訝神色。

有兩個還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阿大阿二一見自家主子的淒慘樣,眼裡都含上了淚水,飛快地跑到黎淵身邊,帶著哭腔道:“主子,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黎淵難得的忍受兩人在他身上摸索生怕他受了傷的動作,“就是,洗衣的仆婦和廚娘一起逃跑了?”

“什麼時候的事?”阿二張大嘴。

黎淵幾乎有些難以啟齒地道:“就在將你們留在此地的那天!”

“那您不是兩天多沒進食了?”阿二嘴快地衝口而出,麵上驚訝的神色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阿二!”阿大出聲喝止他,主子無論多狼狽,也還是他們的主子,有些話就算心知肚明,還是要給主子留麵子的,哪能輕易說出口?

果然黎淵的麵色迅速尷尬。

阿大不再多問,扶著黎淵坐下,“主子,您先等等,我去拿點吃的過來!”

紀子期雖沒打算順黎淵的意,也沒折磨虐待他的心思。

見阿大阿二忙前忙後,見程清悄悄地遞過來的詢問神色,輕輕點點頭,默許了阿大拿食物給黎淵的舉動。

饑腸轆轆的黎淵,硬是憑著心中最後的一絲驕傲,麵對許久未見的美食,勉強沒有作出狼吞虎咽不顧儀態的動作。

隻不過,那明顯比往日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進食速度,還是看得阿大阿二心痛不已。

他們的主子何嘗受過這種罪啊!彆說是受,哪怕想都沒曾想過啊!

阿二心裡的自責又增強了數倍,若不是他當日的莽撞,自家主子怎麼淪落到如此地步?

午膳後,阿大阿二扶著吃撐了的黎淵進了唐大公子等人的小屋裡休息。

紀子期冷眼旁觀,也不理會。

兩人進去許久都未曾出來,直到雲四在外喊著“開工了!”才見阿大從裡麵走了出來。

試箭的工作已完成了差不多了,而且試箭的速度比做弓箭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隻阿大一人也忙活得過來,幾人便對阿二擅自不出來的行為,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晚膳過後,阿大阿二打算護送黎淵回莊子裡休息。

黎淵不願意了,那個莊子裡空無一人,隻有到處跑的豬和雞,亂糟糟又臭哄哄的,他才不要回到那冷清清的莊子裡。

阿大阿二犯難了,難道讓主子陪他們一起打地鋪?

經過了生不如死的兩日的黎淵,是寧可打地鋪也不願回那莊子裡了。

可他願意,吳三多就有些不願意了,小聲嘀咕道:“還要加多一個人?又不是沒住的地方,為何非要跟咱們擠一間屋子?”

不過當阿大冷眼掃過時,吳三多頓時覺得脖子一涼,一縮頭乖乖閉上了嘴。

饒是如此,黎淵還是又遭受了一整晚的折磨。

不僅僅是因為睡在地上,太硬烙得全身不舒服的緣故。

他白天休息過,晚上本就難入睡。

偏偏吳三多唐大公子羅書三人的呼嚕聲磨牙聲此起彼伏,在這黑夜中格外的響亮和刺耳。

黎淵翻來覆去了一整晚,離他不遠處的阿大阿二也整晚不敢入睡。

唐大公子三人因白天忙活了一天,倒是睡得很沉。

聽著幾人均勻的呼嚕聲,顯示著幾人睡得十分的香甜,這讓失眠的黎淵嫉妒不已。

早上起來的時候,黎淵阿大阿二三人明顯的睡眠不足,與唐大公子三人的容光煥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眾人用過早膳分開後,黎淵準備回到了昨晚打地鋪的唐大公子的小屋子裡,睡個回籠覺補眠。

這次留下來陪在他身邊的還是阿二。

“楊大人!”紀子期在後麵喚他。

黎淵聽得她聲音,就覺得額頭突突地跳,實在是恨不得離她十丈八尺遠。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黎淵站定身形,回轉身,勉強擠出溫和的神情,“紀同學有何事?”

“大人,當初您隻給咱們留了十天的糧食,現在已經是第八天了。”

紀子期的麵上露出黎淵不懂的笑容,卻讓他直覺地意識到話外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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