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掌珠相約(2 / 2)

“好,好,都有份!怎麼少得了咱們小雨呢?”範銘煙樂得大笑。

還不太明白狀況的小星跟著起哄,“也要,也要!”

蔣靈在一旁故作哀傷道:“煙姨,您這一來,可把我風頭都搶去了,一個二個的連娘都不要了,就粘著您。

也好,以後我就樂得輕鬆了。”

範銘煙被這一家子逗得大樂,心中鬱悶散去了大半,快到晚膳前,突想起一事道:

“阿靈,前幾日你二叔銘意托人給煙姨傳來口信,讓煙姨有空帶著你們一家子去範府聚聚。

你們既然認了林府,便算煙姨外家範府的外孫了,之前你二叔因為心疼煙姨,不願與你們相見。

現都過去這麼久了,許是看著煙姨是真心接受你們,便想著大家親戚聚一聚認上一認。

你看什麼時候有空,煙姨帶著你們回一趟範府。”

“我倒是什麼時候都有空!”蔣靈看向紀子期,“主要是看小雪的時間了。”

“外祖母,娘,小雪現在時間也挺自由,若有事提前說一聲就是了。”紀子期道:

“要不這樣,過兩日小雨小風沐休,咱們就那天去如何?”

因著紀氏一家子要過去,範同那日也請了假留在家中。

範府很低調,但從其布局及格來看,看得出是家學淵源的那種有底蘊的人家。

範銘煙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前些年生病去世,現在範府是二老爺,也就是她的弟弟範銘意作主。

範銘意是戶部左侍郎,因與林家的姻親關係,是在戶部是除了林大人之外的實權人物。

即使在皇帝陛下麵前,也能說上幾句,是公認的未來戶部尚書的不二人選。

範銘意生得與範銘煙有些相似,四十五六的年紀,儒雅俊秀,很有幾分修仙之人的飄逸出塵,與戶部中整天同錢打交道的世俗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蔣靈帶著紀子期四姐弟,一一拜見了各位長輩。

到了範同麵前時,紀子期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小表叔!”

她沒啥,倒是範同紅了臉,有幾分不好意思。

先前因為替自己的姑媽不值,與紀子期擺明要劃清界限,現在他爹說要認回來了,他無權反對,隻得接受,弄得他有些尷尬。

紀子期反而對範同多了幾分好感。

範府家底一看就是不俗,作為一個大家少爺,原本靠著家族庇蔭,也能謀得好差事。

他卻自願去術師協會當個小廝,作下人的活計,隻為了求學,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份心性,倒真是難得!

範銘意笑道:“同兒和小雪均在術師協會,隻可惜同兒術數水平一般,無法拜見夫子門下,隻得進去做了個小廝。

倒是小雪,身為女子,又年紀輕輕,這術數之能已深不可則,這天賦不謂不佳!

以後若有空閒,可得多教教你小表叔才是!他雖資質一般,勝在心清,為人又實在,若有人肯教,定會用心研習。”

範同帶著幾分羞惱道:“阿爹!”

若說他現在這身份,換了彆人,可真得羞愧死。

身為長輩,在外卻是下人,若是心性差些的,肯定打道回府了。

好在範同一心隻為求學謀出路,隻要兩人少碰上,倒也沒什麼。

隻是被他爹這麼明晃晃地戳破,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的。

兩人身份與地位相反,多少有些不自在,紀子期也不知如何答這話,隻得道:“小雪謹遵外叔祖吩咐!”

“對了,你在戶部查總賬的事進行得如何了?”範銘意道:“外叔祖之前因未與你相認,也不好過去打攪你。

若是查總賬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與外叔祖商議,外叔祖對那些賬目也熟悉得很。”

“謝過外叔祖!應該是小雪去拜見您才是。”紀子期道:“過兩日去了戶部,小雪一定先去拜見您!”

範銘意笑道:“哈哈,好,好!今日家宴,公事還是留待去戶部的時候說!”

見聊得差不多了,範銘煙道:“來,小雪,外祖母帶你去女眷那邊,聊聊咱們女人家的事。

至於這些個男人們,讓他們自個聊公事聊個夠!”

範銘意見被自己親姐一頓搶白,隻得無奈摸了摸鼻子。

範銘煙幾姐弟樣貌不俗,後輩們個個也都男的俊女的俏。

隻可惜,當紀子期四姐弟往那一站,硬生生將眾人風頭壓下。

論貌不及小雨一半,論才連紀子期十分之一不到,論聰明比不上小風,論可愛比不上自來熟的小星。

範府一眾小姐少爺們心裡大受打擊。

原本這幾位小姐少爺不管從樣貌還是才氣上,無論與京城哪家相比,都毫不遜色。

哪知這半路殺出來的親戚,生生將他們壓了一大截。

紀子期坦然麵對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處變不驚。

這下輪到範同對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要知這範府有幾個侄女,一向恃著貌美,有些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如今麵對美貌才氣均勝過她們的紀子期和小雨,言語中自是帶上了幾分隱隱的敵意,或若有若無的暗諷。

比如鄉野出生啦,身份不高貴啦等等。

可惜紀子期從頭倒尾笑語晏晏,好似聽不懂她們話中的暗示,又好似大人在看小孩子無理取鬨般的包容,一一有禮應對。

倒是一旁的小雨有幾次氣紅了臉,想出聲反駁,卻被紀子期用眼神製止了。

後來幾位小姐見根本氣不到人家,反倒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

終於意識到人家根本懶得跟你爭,也不屑跟你爭,你一個人在那唱大戲,不是丟人現眼嗎?

這一想明白,便都聰明地閉上了嘴。

一頓飯吃下來,倒也和和睦睦。

剛到蔣府,下人來報,宮中掌珠公主傳來口信,約她明日宮中一聚。

掌珠公主?紀子期眉頭微蹙,以她二人現在的身分地位,如此尷尬的情況下,有什麼好聚的?

南秦之事已了,杜峰又去了北地天水,不可能還跟她說什麼,她絕不放棄之類的話吧。

這話說一次兩次就夠了,再說多幾次說的人不煩,聽的人都煩了。

可是,掌珠不像這麼無聊的人啊,莫非是西羌西墨烈的事?

紀子期想起那個俊美無雙的男子,又忍不住同杜峰擔憂起來。

——

身在天水北地的杜峰,這幾次心情又是痛快又是憂心。

投石機運過來沒多久,除了要求操練的人多加練習,爭取達到好似射箭那般的準度,能一擊擊中對方的投石機外,還主動對西羌發動了一場大進攻。

黎國富裕,周邊列國之所以虎視眈眈,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企圖在這塊大肥肉上咬上一口,西羌也不例外。

所以向來均是敵國主動發動進攻的機會多,黎國多以守為主。

同不主動進攻蒼月的理由一樣,打了勝仗搶了地盤,隻是增加了自己國家的負擔而已。

加上黎國皇帝不喜戰,所以他在位二十年來,其軍事戰略上以守為主,攻為輔。

隻不過蒼月是小國,不過是頭上的一個跳蚤,稍微施點力便能將其碾死。

現在的西羌、武夷等卻不同,一個是狼,一個是豹,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撕個粉碎。

杜峰在戰事上的思路與皇帝陛下完全不同,誰若敢覬覦我黎國,就打到你連覬覦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自然不會傻等到西羌製造出投石機送到戰場上,主動來進攻天水,而天水則被動的防守。

投石機運到,武器上占了上風,經過半個月的磨合,天水軍現在雖說比不上成名已久的杜家軍魏家軍和楊家軍,也自有自己的風格。

這麼好的機會,杜峰怎會錯過?

第三天,他便發動了全麵的進攻。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事,天水軍因為有著投石機的相護,一路暢通無阻地殺到了西羌軍隊本營。

逼得西羌大將軍連城不得不後退三十裡,並向王宮發出了緊急求救信號。

天水軍個個殺紅了眼,這一戰天水軍死傷不過上千,而西羌卻死了近兩萬人,傷者不計其數。

如果高比例的敵我傷亡對比,在黎國戰史上史無前例。

天水軍個個情緒高漲,杜峰心情痛快之餘,心中卻不免心驚,難怪當初投石機在工部被製造出來時,期期會那麼大的反應!

他們這次是因為搶占了先機,但不出半月,西羌的投石機肯定能製出來,到時雙方的死傷人數則難以預估了。

西羌大軍現在後退三十裡,按理說應乘勝追擊,打到西羌回老巢才是。

但天水軍現在根本無法再追下去,因為,糧草署的軍需物資已經不多了。

若到時糧草供應不上,西羌大力反撲,天水軍必將全軍覆沒。

新兵在不斷增加,糧草數量卻沒有變化,糧草署已連發兩封急件到京中,隻是路途遙遠,也不知兵部和戶部收到了信沒,收到後又是如何處理的?

杜峰憂心忡忡,天水現在一來隨時麵臨著西羌的大力反撲,二來麵臨著糧儘的危險。

前者他可以努力化解,將傷害減至最少,後者,他卻實在是無能為力。

——

同上次一樣,紀子期在被帶著轉了十八彎之後,來到了公主殿。

上次她雖沒時間也沒心情好好欣賞一下掌珠的公主殿,卻也能感受到它的奢華和霸氣。

這一次,卻明顯樸實了許多,有種歸於沉寂的低調,細品之下反而彆有韻味。

珠簾響起,有宮女宣道:“掌珠公主駕到!”

一身華服的掌珠公主出現在紀子期麵前,仍是那般傾國傾城耀眼的美。

挺直著優美的脖頸,渾身散發著公主的威儀,卻似乎少了在南秦時的生氣,帶著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

“民女紀小雪拜見掌珠公主!”紀子期跪地行禮叩拜。

“起來吧!”掌珠慵懶的聲音中,似乎也多了絲無趣,“賜座!”

“謝公主!”紀子期站起身,坐在一旁宮女為她準備的小凳子上。

“你們先下去吧!”掌珠朝著那群宮人揮揮手。

“是,公主!”宮人齊齊應道。然後一一魚貫而出,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不愧是皇宮專門訓練過的,真真不同凡響,紀子期心道。

宮人離開後,掌珠長長籲了口氣,一向筆直的腰杆鬆了下來。

紀子期有些茫然,咱倆雖同患難過,但好似也沒熟到可以在她麵前自毀形象的地步吧。

掌珠卻全然不管這些,許是這些日子憋壞了,對著紀子期開啟了吐槽模式:“子期,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公主是這樣的累!

從南秦回來之後,我母後就將我嚴加看管起來,去哪都有一堆的人跟著。

以前的時候覺得是榮耀,我是黎國的掌珠公主,自該有一大群人擁護著,才能顯示我的尊貴。

可現在,我隻覺得煩,隻覺得累贅!

我時時都想著南秦的百姓,南安的二狗尋親記,南臨的鬥室,雖然驚險,卻自由自在!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我不能如此任性妄為。

但這皇宮,時時刻刻讓我覺得,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而我,隻是其中一隻最美麗最驕傲的鳥兒。

穿著最華麗的衣裳,住在最奢華的宮中,像個精致的玩偶,年複一年,日複一日,過著單調而無趣的生活!

我與我母後說我的想法,母後說我是因為太過安逸寂寞了,想找些刺激而已,讓我多找些貴族小姐進宮聊聊天。

我試過了,可那些小姐們隻會談論首飾,衣飾,無聊得讓我想發瘋!

所以我真的不是因為安逸平淡,我真的喜歡外麵自由的空氣,清新的土地,鮮活的人群!

子期,我現在真羨慕你!羨慕你的自在和灑脫!”

“公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紀子期輕聲道:“民女也有民女的煩惱。”

將心中鬱悶一股惱講了之後的掌珠,感覺精氣神回來了不少。

聽聞紀子期此言後,不由從鼻腔輕輕哼了一聲,聲音中多了一絲冷然。

“所以,你的意思,也同母後一般,認為本公主庸人自擾?”

紀子期微笑道:“怎麼會呢?公主,在子期心中,您並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相反,您心裡有著遠大的誌向,有著天下黎民,有著勇於承擔責任的魄力!

隻是,您公主的身份,限製了您的行為,所以您心裡有些急躁而已。”

掌珠靜靜看著她,眼裡發著璀璨的光,麵上帶著攝人心魄的笑,“我就知道,雖然你我二人不能成為知己。

可這天下,若說最懂我的,也隻有你了!”

“公主過譽了,民女愧不敢當!”紀子期嗬嗬道。

“這可不是什麼讚譽。”掌珠撇撇嘴,轉而麵帶興奮:“聽皇兄說,你在術數協會內部推出了什麼新製度,仔細說來與我聽聽!

還有你不是一等術生嗎?怎麼會解得了一等術師的題?當初在南臨的時候,我就有些好奇了,你快快一一說來!”

此時的掌珠,就像個要聽故事的好奇小女孩,睫毛一顫一顫,絕美的臉上帶著天真與祈求,以及渴盼與激動。

紀子期的心突然有一刹那的柔軟。

她將整個事情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公主,民女六月中旬剛回到京城,太爺蔣大師便向民女提出了一個請求,當時嚇了民女一跳……”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