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商行會議(下),大婚(2 / 2)

離婚期越近,杜峰越覺得自己無法忍受,每天晚上隻要一想到他的洞房花燭,渾身血液沸騰,疼得難受,哪裡敢與紀子期待在空無一人的地方。

逛得累了,兩人找了一處茶樓,坐下來歇息。

“期期,星宿作亂,東林那邊已經連吃了三場敗仗了。”正吃茶間,杜峰突然道。

紀子期抬起頭,疑惑他為何會與她說這些,“嗯?”

“我打算向陛下請命,待東林雨水期過後,大約六七月的時候,前往東林。”杜峰麵露歉意:“期期,對不住,剛新婚,就要扔下你一人在府。”

“杜峰,”紀子期有些怔住,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杜峰是將軍,打仗是他的天職,一個不能征服戰場的將軍,是毫無自信和尊嚴可言的。

隻是,發生了元宵的事後,紀子期發現自己心裡十分的依賴他。

乍聽到此消息後,泫然欲泣,眼裡水光瑩瑩,露出從未有過的軟弱。

杜峰的心臟劇烈地痛了一下,他握著她的手,“期期,我不放心他,我想要保護你!

他現在是大皇子,將來是皇帝,現在的他有陛下壓製住,或許不敢輕舉妄動。

可陛下已年老,過不了幾年,便會逐步退到幕後,到時候,誰也壓製不了他!

如若他真的不顧一切,置黎國於不顧,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咱們若想要安安心心地永遠在一起,除了造反,唯一的辦法,便是將這天下兵馬儘數握在手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我也可以的!杜峰,我可以將術師協會掌在手中,也可以將這黎國經濟掌在手中,他一樣會忌憚!”紀子期急急道。

“我知道!期期,我相信你能做到!可我是男人,保護妻兒是我的責任!”杜峰輕聲道:“我怎能將這一切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

一個男人,若沒了事業和權力在手,必會日漸頹廢,這樣的杜峰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紀子期咬著唇,泛著水光的眸子帶著乞求盯著他,“那到時候,你帶我一起去東林可好?”

“期期,戰場危險,我不想你跟著我去受苦。”

“又不是沒去過?我去了不光不會給你添亂,說不定還能幫到你。”紀子期雙頰一鼓,帶著幾分蠻橫,“我不管,你要是敢不帶我去,我以後都不理你!”

見杜峰隻寵溺看著她並不出聲,又道:“你就不怕他趁你不在京城的時候亂來?到時候誰來救我?”

杜峰整個人突然變得冷硬起來,像把出鞘的刀,泛著陰冷的寒光,聲音冷酷而斬釘截鐵:“他敢?他若敢,我必反!”

紀子期嚇一跳,好在茶樓人多聲音喧鬨,倒也無人注意這邊二人的對話,“杜峰,這是在外麵,說話小聲點。”

杜峰重哼一聲,“但我不能給他這個傷害你的機會,到時候你我二人夫唱婦隨,一起上戰場。”

紀子期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隻不過世間萬事的發展,常常都不會按人的意願走。

明兒個會發生何事,都沒有人有說得清,何況是三四個月之後的事情呢?

黃昏的時候,杜峰規規矩矩地將紀子期送到了蔣府。

蔣靈看到無一絲異樣的女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蔣大師從宮中回來,道昨日一切正常,紀子期這才終於放鬆下來。

雖然掌珠說黎淵已放下了不少,但事情一日不過去,她這心裡總覺得不大踏實。

如今大婚順利完成,才真正讓她心裡安心了下來,她在心裡默默道:師兄,希望你能好好的!師妹在這裡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二月的稅收情況陸續上報戶部,林大人心裡的大石終於落地了。

一月開始是第一批承包修路的商行開始免稅的月份,不過以往一月坊間生意慘淡,稅收少,各大商行亦不例外。

今年一月雖番了五番,但一月免稅的商行數量不多,具體還看不出有什麼影響。

二月坊間生意開始回暖,免稅的商行數量急劇,林大人對稅收情況的擔憂不無道理。

如今報上來的稅收,比去年二月不僅不降,反而漲了五成,這讓他如何能不驚喜?

三月的四大城打造項目一推出,從各大商行大當家躍躍欲試的態度上,已經知道其必能帶來巨大的效益。

強強聯手的不隻有葉氏和唐氏,安氏和樓氏亦找了幾家商行聯手。

最後葉氏和唐氏承包了兩城批發市場的建造,安氏和樓氏及其合夥商家各承擔了一家。

其實按照紀子期的想法,她並不希望這四城均由四大商行承包。

壟斷是商人的最愛,但從國家的立場來講,更願看到百花齊放,萬家爭鳴。

不過以黎國現在商行的分布和實力來看,除了這四家,還真找不出可與之相抗衡的商行了。

於是紀子期的下一步計劃,便是重點扶持中小商行了。

——

四月十九,出嫁前一天。

當蔣靈拿著她的嫁妝單子過來時,紀子期著實嚇了一大跳。

無聊時她曾猜想著她的嫁妝應該不會少,杜峰送過來的聘禮已經有十六抬,折合下來約有十萬兩銀子。

她這兩年通過蘇氏木匠鋪,也掙了二三萬兩銀子。

再加上蔣靈手上太奶留下來的分出一部分,估計怎麼也不會少。

但親眼看到單子時,她還是驚愕了幾秒,“娘,怎麼這麼多?”

“除了杜府抬過來的,你自己的銀子外,還有你太爺太奶的,你外祖母的,林府太爺和外祖父的。”

“這個我都知道,隻是比我想的要多了。”紀子期道:“娘,您不會將太奶留下來的,給了一大半給我吧!”

“一大半倒沒有。”蔣靈道:“娘和爹早商量過了,女人的嫁妝是一輩子的依靠,所以娘將你太奶留下來的,分成了四份,你和小雨各四成,小風和小星各一成。”

“娘,小風小星的留得太少了吧?”紀子期道:“就算要分,也該平均才是。”

蔣靈道:“小風小星一來年歲小,二來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家產理當自己掙,何況還有你爹外祖父兩位太爺在。

林府太爺外祖父外祖母擔過來的,阿娘也嚇了一跳,不過阿娘猜想,許是因為他們心裡始終覺得虧欠了咱們幾母子,有心補償。

而且你又是長女長孫,自然得辦得隆重盛大,盛情難卻下,阿娘便替你收下了。

小雪你是個有出息的,杜峰也是,這幾府將來的繁盛,指不定都要靠你二人支撐。

所以現在先收下,將來慢慢還就是了。”

不收都收了,還能怎樣?紀子期有些無奈。

沒有人會嫌銀子多的,紀子期也一樣。隻是古代的嫁妝不光是銀子,而是古玩字畫玉石玉器布帛,用她的話說,就是亂七八糟的一堆。

不光要專門找地方存放,還得讓人定期打理,定期盤點,光想想就覺得頭痛。

要是像現代一樣,簡單的房子車子票子,哪有那麼多煩心事。沒辦法,入鄉隨俗。

話雖如此說,突然間升級成為一個小富婆,紀子期心裡還是有些飄飄然的。

她自身要帶過去的東西很少,除了新做的衣衫外,就是她自己偷偷縫製的情趣內衣,還有杜峰的特製裡衣褲。

嗯,還有那本不可言說的小人書。

蔣靈這幾日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曾對那個鎖著小鎖的首飾盒,好奇問道:“小雪,這裡麵是什麼?”

要知道從來京城後,紀子期從無任何一件事情瞞著她,所以對女兒突然的小秘密感到有些奇怪。

紀子期聳聳肩,特淡定的道:“杜峰送的,鑰匙在他那,我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

她確實無任何事瞞過蔣靈,除了與杜峰之間不可言說的事情外。

女兒家大了,總不可能事事事無巨細地同自己阿娘講。

紀子期心裡有些歉意,又覺得本就該如此。

可一想到若自己以後有個女兒,敢在婚前與男子這般,她肯定打斷她的腿。

這一想還真是糾結。

紀子期輕拍一下自己腦袋,想那麼長遠的事乾什麼,明天才出嫁呢,生孩子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就這樣想著想著,也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

天還沒亮,蔣靈就來拍門了,“小雪,起了。”

還沒到時辰呢,紀子期半夢半醒間,嘟噥著:“娘,讓我再睡會。”

“睡什麼睡?今日你出嫁,彆誤了時辰。”

紀子期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片刻後,才想起自己今日出嫁,連忙起身打開了門。

外麵站著的,除了蔣靈外,還有一個麵生的圓潤婦人,一臉的喜氣盈盈。

紀子期狐疑地看著蔣靈,“娘,這是……”

“負責梳妝的劉嬸子。”蔣靈道:“這京城裡最好的,娘特意請來的。”

看著紀子期不以為然的表情,繼續道:“娘知道你懂得妝扮自己,不過新娘子這天,裝扮得好看是其次,裝扮得喜慶才是最重要的。”

紀子期偷偷朝蔣靈一吐舌,然後轉向那劉嬸子,“有勞您了,劉嬸子!”

“這是劉嬸子的份內事。”劉嬸子笑道:“紀小姐客氣!”

簡單洗漱完後,劉嬸子拿了兩根細線朝紀子期走來,她奇道:“這是乾什麼的?”

“淨麵。”劉嬸子麵圓圓,有一雙愛笑的眼睛,即使不笑,單看眼也好像在笑。

淨麵?紀子期在腦子裡搜索這兩個字的意思,還沒想明白,臉上傳來一陣劇痛,“啊”,她一聲大叫。

“你乾什麼?”紀子期撫著臉上火辣辣地一處,有些惱怒地瞪著劉嬸子。

“淨麵。”

“這拔毛就叫淨麵?”紀子期怒道:“我不要淨麵了。”

啪的一聲,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蔣靈大力啪了一下她捂著臉的手。

“娘,您打我乾什麼?”紀子期委屈道。

“彆瞎鬨騰,哪有人出嫁不淨麵的。”蔣靈瞪她,“後麵還有好多事,快點!”

被蔣靈一凶,紀子期不敢出聲了,咬著下唇,將臉朝劉嬸子的手湊了過去。

然後哎呀哎呀聲喚個不停,等淨完麵,紀子期已是淚眼汪汪。

那委屈的小模樣,看是蔣靈又好笑又心疼。

劉嬸子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紀小姐天生麗質,這皮膚本就又嫩又滑,這一淨麵之後,更是嫩得像剛剝出的雞蛋。”

紀子期扭頭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確實比以往要白上幾分,可就算是一隻雞,被除了毛,也是這麼白的好不好?

麵上火辣辣的痛,讓紀子期心裡很憋屈。

劉嬸子欣賞完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揭開後,有股淡淡清香傳來。

她伸手在盒子裡挖了些透明的東西,抹在了紀子期麵上,涼涼爽爽的,不一會麵上痛意散了不少。

“劉嬸子,這是什麼?”紀子期好奇道。

“這是劉嬸子祖傳的玉容膏。”劉嬸子笑臉上有幾分自得,“淨麵後敷上一些,能快速止痛,也不易過敏。”

祖傳的?想來想要兩盒是沒什麼可能的了,紀子期一聽後興致缺缺。

這邊蔣靈已吩咐人抬了個大木盆過來,裡麵裝著熱水,蒸氣騰騰,隱隱有些花的香味。

劉嬸子很有眼色的道:“夫人小姐先忙,劉嬸子先出去外麵候著。”

紀子期邊脫衣邊道:“娘,您先出去吧。”

蔣靈端了個凳子,放在木桶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小雪,這一次娘來幫你洗。”

“娘,”紀子期張嘴呆楞住,脫衣衫的手停了下來。

“你剛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娘不知道幫你洗了多少次。現在你要出嫁了,以後就是人家的人了,就讓娘幫你洗這最後一次。”

那略帶哽咽的聲音,欣慰與不舍交織,眼裡滿滿的母愛擊中了紀子期的心房,她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出來。

“娘……”

“彆哭,娘的乖女兒,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蔣靈自己如此說,眼淚卻忍不住啪啪往下掉,她扭過身用手一抹淚,然後換回微笑的神情,“來,小雪,快過來。”

紀子期溫順地走了過去,隻是這麼大人了,就算是自己阿娘,脫光光還是有些尷尬。

她穿著肚兜和褻褲踏進了木盆裡,然後在木盆裡脫掉了身上最後的衣衫。

水麵上飄著一層紅的粉的白的花瓣,倒是將水底下的身子遮了個嚴實,省了紀子期的尷尬。

蔣靈舀起一瓢水,輕輕淋在紀子期頭上,用上皂角仔仔細細地按摩清洗起來。

那認真的神情,好似那頭發是一匹世上僅有的貴重錦緞,珍重而珍惜。

靠在木盆邊上的紀子期,眼微閉,頭後仰,舒服地快睡著了。

說是幫她洗,女兒畢竟已經這麼大了,洗完了頭,幫她捏捏肩,擦擦背,蔣靈轉過了身。

一陣嘩啦水響,和窸窸窣窣聲後,蔣靈回頭,紀子期已經穿好了裡衣。

發絲還滴著水,蔣靈走過去,拿起一塊乾的澡巾,幫她輕輕擦拭。

大紅的嫁衣,不知何時已放置在了床上,紀子期先前曾象征性的繡過兩針,知道它無與倫比的爽滑手感。

觸手冰冰涼涼,像剛剛擦在麵上的玉容膏一樣,紀子期的手從上麵輕輕滑過,神情迷蒙,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小雪,穿上吧。”蔣靈輕聲道。

泛著明豔光澤的嫁衣穿在紀子期凹凸有致的身上,豔得似火,襯得那小臉蛋似塗上了一抹胭脂,明媚無雙。

偏偏那眉間的清冷,硬生生壓住那火熱,形成一種突兀而又動人心弦的絕美氣質。

紀子期輕喚一聲看得呆住了的蔣靈,“娘。”

蔣靈緩過神,當年那小小一團偎在自己懷中的肉團子,如今已長成即將為人妻的俏姑娘,她心中驕傲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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