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出使蒼月(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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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又有人出聲了,帶著抱怨,“這向黎國求救的請求,是您先提出來的,大夥相信您,都同意了。

現在這紀使節竟然與皇太孫殿下相識,這一來,皇上就硬氣起來了。長此下去,以後哪還有大夥什麼好處?

陳大人,這個問題因您而起,您可得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才是啊!”

陳之澈原本有些微垂的眸子輕輕轉動,淡淡瞥了那說話的官員一眼,眸中情緒全無,卻看得那人大熱天的,如寒風吹過,全身冰涼。

顫了顫之後,閉上了嘴,乖乖退到了一邊。

陳之策將目光轉回到眾大臣身上,眉眼溫和,“各位稍安勿躁,紀使節在蒼月最多待到十月中,便會啟程回往黎國。

而她之才能相信各位亦有所耳聞,蒼月若真的富起來了,還會少了各位的好處?”

“這說的也是,紀使節在蒼月期間,咱們多順著點皇上的意思好了,畢竟她的背後是黎國,咱們得罪不起。等她走了後,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蒼月皇帝過得異常順心,朝堂上提出的任何意見,都少有大臣反對,偶有,也很快有人站在他這一邊,那反對的聲音便立馬消失不見了。

蒼月皇帝一度以為自己那天的威嚴起了作用,很是暢快了幾天。

陳之澈在與眾官員分手後,去了彆館,彆館裡,紀子期正等著他。

這是紀子期來蒼月四天,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備受推崇的蒼月宰相陳之澈。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灰白麻衣,一根簡單的白玉簪子固定住漆黑的頭發,細長雙眸微微上挑。

一雙眸子比那發絲還要黑,卻沉靜得沒有一絲漣漪,空無一物,好似任何物進了那裡麵,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他的臉很瘦,下巴尖細微向前傾,緊致且沒有一絲贅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隻是若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有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意,而若淺笑的時候,則不染紅塵,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如沐春風。

此時的陳之澈,露出的,便是他最吸引人的淺笑,好似春風拂麵,春暖花開,又如置身碧波綠水中般清涼舒爽。

紀子期雖心中對此人已有了提防,還是被他那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以及迷人的笑容給炫了一下。

她眼神略微轉動一下,略略避開他的臉,拱手微笑道:“黎國使節紀子期見過陳大人!”

“紀使節不必多禮!”陳之澈清朗笑容不減,“紀使節遠道而來即是客,倒是陳某前幾日未曾迎接,失了禮數,還請紀使節不要見怪。”

紀子期嗬嗬道:“陳大人客氣!聽說陳大人身子不適,不知如今如何了?”

“謝紀使節掛心,已無大礙!”

“那就好!”紀子期笑眯眯道:“陳大人為蒼月重臣,朝中許多國事都得倚仗陳大人,陳大人可千萬要顧好自己的身子。”

陳之澈一邊嘴角輕輕勾起,清朗中竟帶了一絲動人的魅惑,“為了不讓紀使節擔心,陳某定會好好保重自己。”

紀子期眉頭一跳,忽略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覺,“陳大人,下官今日打算去兩處,一是看看集市上商行及百姓,對皇家籌款的反應如何,

二是今早工部派人傳了話,道這附近不遠處有塊地方適合建造加工廠,下官想去看一看。不知陳大人是打算同下官一起,還是另有要事?”

“自是一起。”陳之澈輕笑道。

這話語及其形態中無形透出的曖昧,令紀子期眉頭一皺。

她自認自己確實有幾分姿色,但說美到讓人一見傾心,她還沒自戀到如此程度。

更何況,現在的蒼月國都知道她已成了親,而她的夫君杜峰此次亦陪同她一起前來,不日才會趕往東林。

但因為他不屬使臣之列,大多數時候並不宜出現在大眾麵前。

難道說這陳之澈因為病了幾日,並不知情?

紀子期知道,這世上既有女人用美色去魅惑男人的,反過來亦有男人用美色來引誘女人,以達到其目的。

現在的她,怎麼看也算得上是塊香饃饃。

她對著陳之澈淡淡一笑,“陳大人請稍待片刻,下官先去同夫君道彆!”

說完後,她緊緊盯著陳之澈的臉龐,試圖在上麵看出一點痕跡。

陳之澈麵上神情絲毫不變,依然是清淺笑容,“紀使節請便!若杜大將軍方便的話,可否出來讓陳某一睹英姿?”

紀子期談笑自若:“夫君身子有些不適,怕傳染給剛痊愈的陳大人,還請陳大人見諒!若下次有機會,定會讓夫君親自出來拜見您!”

杜峰今日一早就出去了,扮成侍從隨著杜康去了皇宮,為阿夜挑選合適的小太監。

有些事他無法替紀子期做,因而在能做的範圍內,他希望能做到最好,比如,幫阿夜這件事。

對杜峰來說,他根本不在意幫不幫阿夜,可若是阿夜過得不好,他的媳婦兒便會在心中一直惦記著阿夜,這怎麼能行呢?

他的媳婦兒心中除了他,怎能有彆的男子存在?

因為這一點,對於幫阿夜這事,杜峰反而更賣力。

杜樂今日要陪紀子期出去,他便自告奮勇地扮成侍從進了宮。

紀子期本是試探一下陳之澈,卻見那人無絲毫詫異,分明是早就知道她已為人婦的事實。

知道此事還對她若有似無地表示親昵,這其中,隻怕是彆有深意了。

紀子期回房小坐了片刻後便出來了。

對站在正廳一動不動,盯著她出來方向的陳之澈道:“陳大人,可以出發了。”

——

集市裡,坊間對皇室籌資一事反應很是熱烈,基本在紀子期的預估之內。

反倒是陳之澈未料到坊間竟對此事充滿了期待。

“聽說出這計策的,是從黎國來的使臣紀使節,就是在黎國提出修路,以及建四大城的紀子期!”

“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有個表兄,住在哈絲,原本家裡窮得叮當響,今年一月的時候,無意間聽說黎國涼州城許多商戶,過來哈絲進貨。

他一咬牙,以性命為擔保,向私人錢莊借了點銀子,販起了哈絲特產,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不光還了銀子,還掙錢買了宅子和奴仆,把他老娘高興壞了。

後來他悄悄告訴我,黎國那邊那個路修得可順了,馬車在上麵一跑,瞬間就沒了影,以往從涼州到京城需要一個多月的,現大半個月都不用了。

所以不少精明的商人,便從哈絲這邊進貨,運到京城或南方那邊,聽說幾文錢的東西,可以賣上百文或幾百文呢!”

“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了!我敢拍胸脯保證!唉,可惜,我沒銀子,不然我也想投上一筆銀子,肯定穩賺不賠!

這個消息我已經讓人送給我表兄了,他肯定會投的,我還想著讓他看在,我向他傳遞消息的份上,借我一筆銀子,也好讓我賺上一賺!”

“你不是說你表兄,現在販賣哈絲特產掙了銀子嗎?你為何沒和他一起?”

“我無麵目去求啊,老兄!當時表兄喚我一起,說了幾次,我都推了!現在好意思嗎?”……

商人消息最是靈通,且不少商人膽子甚大,隻要知道這方案是她出的,她知道這民間的投資一定不會少。

紀子期與陳之策在街頭隨意行走,到處都是關於籌資事情的議論。

信息聽得差不多,與她預估差不多,紀子期便打算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陳大人,下官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現在想去往下一個目的地,不知道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之澈的麵上似有一絲波動,但他的眼裡奇異的仍是如死水般平靜,“紀使節心態如此平和,是因為這樣的結果,紀使節一早就料到了嗎?”

就算是,也不能說是啊!

紀子期微笑道:“陳大人太抬舉下官了!下官又不是神,哪能未卜先知?

隻不過,在黎國積攢了些經驗,且心中想著,此次籌資若失敗了,再想彆的法子籌過就是,何必糾結於一時的結果?”

陳之策的眼裡,終於好似有滴雨水落入那片死海,微小的波瀾一晃而過,快得紀子期根本未曾發現。

“紀使節說得有道理!”他眸中神色有變,麵上神情卻未變,好似隻是聽到了句非常普通的話語一般,又不得不附和對方的意見。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工部侍郎的帶領下,來到了月陵城外一處空曠之地。

下了馬車,走多幾步,轉個彎,居然看到一幢幢廢棄的小隔間。

工部侍郎道:“此處原本為戶部建來存放糧草的庫房之一,地處隱蔽。

但我蒼月自十多年前開始,國庫空虛,庫房存糧逐年減少,到大旱那年,已完全清空。

而後從未有存糧進過此庫房,因而慢慢被廢棄了下來。

不知是否適合紀使節的要求?”

存糧之處自是乾燥通風,非常符合加工特產的要求。

“非常好!”紀子期笑眯眯點點頭:“請問大人,這樣的庫房,蒼月其他地方還有嗎?”

“有!”工部侍郎道:“原本全蒼月共建有八處存糧所,現在隻有兩處存有少量存糧,有六處已閒置了許多年!”

紀子期大喜:“如此甚好!這存糧所的構造,非常適合修改成加工廠。大人隻需派人進行簡單修葺,便可直接使用了。”

工部侍郎聞言鬆了口氣,先前皇上說要建加工廠時,除了戶部,最頭痛的就是工部了。

沒銀子,哪個匠人願意乾活?若戶部的銀子遲遲撥不下來,皇上又催得緊,

到時不能準時完工,工部尚書沒事,隻有他這種新入官場,無甚根基的人來頂罪了。

如今一聽無需大興土木,隻需簡單修葺,工部侍郎吊在嗓子眼的心,立馬回到了胸腔裡。

他想著,這件事一定要儘快處理好,倘若戶部不撥銀子下來,他自個兒借銀也要先墊上。

工部侍郎不知道的是,此次建工廠的所有銀兩,皇室的、大臣們的、民間籌集的等,均是一筆單獨的賬。

由蒼月戶部與曹雲清共同把控,絕不會允許出現將建工廠的銀兩,挪用彆處的現象。

戶部尚書原以為,此次的籌銀數目不會太大,便答應了蒼月皇帝的提議。

不過這兩日下來,他的腸子都悔青了!

民間的籌款還未到,暫時數目不可預估。

但皇室和各大臣的自發出資,以及借給皇室的銀兩,陸續地入了庫。

皇室此次數目之大,怕是已傾其所有,而各大臣自發出資的數目不多,但借給皇室的銀兩,卻在自發出資的數十倍以上。

戶部尚書看著那一筆筆巨款,咬牙切齒!

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想成為皇室的最大債主,以便日後好拿捏皇帝,拚了命地借銀。

紀子期與工部侍郎聊得開心,麵上笑容燦爛,一旁的陳之澈默默站著,有風吹過他的麻布長袍,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頭微微下垂,眼斂遮住了原本就無波的雙眸,好似修道之人,隨時隨地在打坐的狀態一般,亦好像隻是為了認真聽那二人的對話。

因為靜,那清脆聲音入耳越發分明,帶著回音般,空靈而朝氣。

陳之澈的眉頭不自覺跳動了一下,因著這聲音,他的腦海中自動地浮現了另一張曾經嬌豔跋扈的臉,配著風鈴般清脆的嬌嫩嗓音,“陳叔叔,陳叔叔……”

是那般的鮮活,明媚,肆意,隻要有她在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有了生命。

有她在的時候,世界在他眼中,才不會隻是一片灰黑,而是陽光雨露,青山綠水。

隻是,一杯毒酒,了卻了她的生命,帶走了他世界裡的色彩。

既然他的世界無了色彩,那就讓害她之人,同他一樣,陷入一片永遠的灰暗之中吧。

沒有人知道,陳之澈此時的雙眸裡,是一片詭異的猩紅,因為他的麵上同往常一般,清潤溫和。

他暗中拉回飄遠的思緒,直到眼中猩紅散去,才緩緩地睜開半闔的眼。

此時那裡麵,早已如一片死海般波瀾無驚了。

紀子期的聲音又分明了起來,陳之澈的嘴角輕微勾起完美的弧度。

刺眼的陽光照在他如玉的麵上,那神情竟帶著透徹心骨的涼薄。

隻可惜,一直專注於與工部侍郎交談的紀子期,未分神扭頭看看,在她身側不遠處的,陳之澈的神情。

默默關注著周圍動向的杜樂,因為陳之澈恰好背對著他,也未曾留意到。

紀子期問完了所有她想了解的情況後,才想起被她忽略了好久的陳之澈,她抱歉笑笑:“陳大人,實在對不住,下官一時忘形,未曾顧及到大人您,還請原諒下官的怠慢之罪!”

陳之澈溫和道:“陳某前來,本就為向紀使節學習,若要紀使節分心來與陳某寒暄,倒是陳某的不是了。”

“陳大人,這裡的情形下官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不知陳大人還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陳之澈眯眼看了一下天色,太陽已開始西沉,“此地離月陵城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天色不早了,紀使節,咱們邊走邊談。”

兩人隔著半個身子的距離,並肩向馬車所在地走去,陳之澈道:“這工廠場所已選定,紀使節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紀子期道:“蒼月有三樣特產,人參鹿茸和野菇,在下想著還要加多一樣,便是人參酒。

下官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公開招聘擅長製作特產的師傅,以及懂得釀酒的師傅,還有進行人員招聘。”

“何為公開招聘?”

“寫出招工要求條件,比如年齡,經驗,性彆等,進行簡單麵試,符合條件的錄取,不符合的不予錄取。”

“紀使節這方法倒是新鮮,坊間商行招人,向來是熟人介紹為多,知根知底的,也不用擔心會出岔子。”

陳之澈微笑道:“紀使節這方法一出,這中間若是出了什麼亂子……”

紀子期回以微笑,“前來麵試的每一個人,下官都會安排人先讓其填一份表格,除了年齡性彆工作經驗外,還要寫明戶牌所在位置,以及裡長或縣丞的名號。

確認錄取後,該信息會到官府去一一核實,倘若這中間有什麼不清楚,而造成的亂子,怕是先要查查官府的戶牌管理了。”

陳之澈麵色不變,“紀使節想得甚是周全!”然後一聲淡淡驚呼,“小心……”

原來紀子期與他說話期間,腳下一個不留神踩入一個小坑中,踉蹌了一下,她正想說無事,手臂已被人托住。

紀子期站直身子,眉頭微皺,快速地收回了被陳之澈托住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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