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哭喪(2 / 2)

柳無故的視線和指縫裡的一雙湛藍的眸子對上了,水潤濕漉漉的藍眸,帶著些倉惶。

不知怎的,他竟從這雙眼睛中看出了幾分人性化的委屈。

“你們在乾什麼?”柳無故揉了揉額角,真是見了鬼了,他居然覺得一隻鳥委屈。

兩個婢女一驚,順著聲音抬起來,看見是柳無故,皆鬆了一口氣。

其中一個微微俯了俯身子,敷衍至極的行了個禮,“皇後娘娘。”

另一個更是當作沒看見一般,低下頭重新望著手裡的東西。

柳無故臉色一冷,對著宮殿兩旁侍立的侍衛一招手,“婢女藐視皇後,該當如何?”

被叫到的侍衛一愣:“杖斃。”

哪怕是個癡傻皇後,也不是一個奴才能輕視的,更何況,這人還是宰相的兒子。

侍衛看著突然不癡傻了的皇後,莫名覺得這宮中要變天了。

柳無故指尖點點那兩個婢女:“拖下去,杖斃吧”

這兩個宮女,在他接受的記憶裡,可不止輕視他,對原身做的那些,殺了不為過。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聽不懂本宮的話嗎?”柳無故銳利的視線釘在侍衛身上,聲音冰冷,其中的殺念可見一斑。

侍衛一激靈,想到皇後代表的柳家,連忙和其他幾個侍衛跑過去擒住那兩個婢女。

兩個婢女呆滯過後,掙紮著叫到:“皇後娘娘,你,你,你不傻了?”

“皇後娘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其中那個最目中無人的婢女失聲尖叫:

“皇後,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我是皇上宮裡的婢女,你不能殺我,我要見皇上。”

“你不過是皇上宮裡的婢女,本宮身為皇後,難道殺不得你?把她嘴堵上。”

柳無故冷眼看著她們被捂住嘴,抬腳走了過去:“你手裡的是什麼?”

那個婢女一愣,一個侍衛掐著她的手腕迫使她放手,婢女手裡的東西順勢咕嚕咕嚕滾了出來,一路滾到了柳無故的腳邊停了下來。

柳無故彎腰去撿,毛絨絨又夾雜著濕粘的觸感,淡色的羽毛上沾著血,頭頂那簇鵝黃色的毛沒精打采的懨了下去。

在柳無故看向它的瞬間,一雙湛藍的眸子瞬間噙上了淚,委屈至極的樣子。

“原來是隻鸚鵡,”柳無故用指腹輕輕撓了撓手心鸚鵡的頭,對著侍衛說:“不拖下去了,就在這打,本宮看著,打死了喂鳥。”

冰冷又殺氣騰騰的一句話,侍衛們看著柳無故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和他安撫著鸚鵡輕柔的動作,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

沒人發現,柳無故手心的鸚鵡也抖了抖,喂...喂鳥?

侍衛們找來了板子,為首的猶豫了片刻,對柳無故行禮說到:

“皇後娘娘,要不將人拖到宮道上去打,這坤寧殿是皇後娘娘的居所,將人打死在殿前,這...”

柳無故輕笑一聲:“就在這打,為這坤寧殿的紅牆,再添點顏色。”

兩個婢女被堵住了嘴,悶悶的叫著,雙手不停的朝著柳無故的方向伸去,血慢慢延伸。

因為是用板子打,血液並不飛濺,牆角沒有染上多少血,倒是灰白的地上流出了暗沉的血液。

柳無故對此無動於衷,撫摸手心鸚鵡的指腹甚至沒有停過片刻,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咽了氣。

鸚鵡也看到了這一幕,小腦袋偏了偏,動作帶動了身體,惹得翅膀上的疼痛更甚,它的眼圈紅了,啪嗒啪嗒落下淚來。

柳無故興味的盯著它看:“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鸚鵡哭,這麼愛哭,以後就叫你哭喪。”

鸚鵡的眼淚頓住了,像是被這名字梗住了,下一秒就聽見柳無故淡淡的聲音從它頭頂傳來:

“行了,拖下去埋了吧。”

他沒注意,他手心裡小小的身子像鬆了口氣似的。

一雙藍眸裡的奇異的神色一閃而過,沒被任何人捕捉到,鸚鵡感受著頭頂輕柔的撫摸,想著這個皇後突如其來的變化。

他以前是真傻還是假傻,如今突然不傻了,是為了什麼,有什麼目的。

紛亂的思緒被額頭輕微的痛感打斷,柳無故收回彈鸚鵡的手指,語氣戲謔:

“走,哭喪,爹給你瞧瞧翅膀。”

鸚鵡腦中各種想法頓時沒了,連自己為什麼突然變成鸚鵡都不去想了,腦子裡隻有一件事:

等柳無故死了,他一定請幾個戲班子好好給柳無故哭喪,定要給他,好,好,哭!哭個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