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傻鳥(1 / 2)

天還未亮,深宮內已經有了走動的人影,婢女們小心翼翼的端著各種托盤走進了坤寧殿,她們腳步輕盈,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含春低著頭悄聲說道:“皇後娘娘,該起了,今日是秋獵,要早早的趕去圍場。”

她說完靜靜的站了一會,剛準備再叫一聲,就見帷幔後透著影影綽綽的身影,屬於柳無故獨特低沉的聲音傳來:“嗯,知道了”

大約是剛醒,聲音還帶著沙啞,含春聽著聲悄悄紅了臉,她不過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如今皇後不癡傻了,雖不是她高攀得上的,但人多好顏色,柳無故那張臉,就足夠讓人臉紅心跳。

柳無故穿著中衣從床上起來,結果婢女遞來的洗好的臉帕,隨意的洗了把臉,看著另一個婢女端著的托盤,挑眉問道:“這是什麼?”

含春低聲回:“這是陛下吩咐了要您穿的宮裝,說是今日秋獵,不能丟了皇家臉麵。”

“這皇家,還有臉麵?”柳無故嗤笑一聲,也沒說不穿。

自從上次見過一次那位陛下,他就有數不儘的裙子穿,左一句皇家臉麵,右一句皇後本分。

他倒沒見過,哪家皇帝娶了男子,還放心的讓婢女來服飾,是真覺得自己頭頂跑不了馬。

柳無故話說出來,在場的婢女臉都白了些,含春顫著聲音說道:“皇後娘娘,這話您可千萬不要再說了。”

皇權衰落,但是明麵上的臉麵還是要有的,更何況這些話,不是她們這些小小的宮女能聽得的,皇後再怎麼說也是柳家庶子,他能說,但婢女們不敢聽。

含春拿起宮裝,輕聲道:“皇後娘娘,奴婢服侍你更衣。”

柳無故擺了擺手:“不了,我自己來。”

流彩暗花雲錦宮裝穿在柳無故身上,硬生生被他淩厲的氣勢壓得沒有絲毫女氣,金絲勾勒出的流雲,在他的走動間流轉,這身衣服在他身上不顯得男子穿羅裙的可笑,反而讓人覺得更加的貴氣。

柳無故穿好衣服,看向床榻邊人高的檀木架上掛著的鳥籠,籠子裡的鸚鵡趴著睡得正香,他輕歎一聲:

“我這是哪是養了隻鳥,分明是隻豬”

一旁的含春笑道:“可不是嘛,奴婢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能睡的鸚鵡。”

.......

乾清宮內燈火搖曳,裡麵的人顯然也起了,曹公公服侍著黎星宿穿衣,他看著這位少年天子的臉色,揣測著說道:“陛下,您最近越發的嗜睡,可要找個太醫瞧瞧?”

黎星宿表情未變:“瞧什麼?醒著也無事可做,睡便睡了。”

不是他不想瞧,但這件事太過詭異,除了他誰都不知道,每次白日裡他這具身體突然睡著,醒過來就變成了皇後養著的鸚鵡。

黎星宿不是沒考慮過若是鸚鵡死了,他會不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但他更怕鸚鵡死了,他也會死,這種玄而又玄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他雖然手上可用的人不多,但也暗地裡派人去找精通玄術的了,這種事聞所未聞,黎星宿也不敢讓人知道太多。

曹公公將一切收縮好,就見陛下像是想起來什麼,突然問道:“皇後的宮裝給他送過去了嗎?”

“按照您的吩咐,昨兒個連夜就送過去了。”曹公公恭敬的回道。

黎星宿聽了,沒再說什麼。眼裡卻蕩起一抹報複性的笑。

昨天柳無故一直逼他學說話,若是普通的對話也就罷了,可那廝嘴裡就沒有幾句好話,不是讓他叫爹爹,就是讓他學罵人。

以是黎星宿昨夜回到自己身體後,想著第二天的秋獵,讓人挑了一條最醜的宮裝羅裙,連夜給皇後送了過去。

......

皇家圍場建在皇城郊外,距離皇宮路途不算遙遠,但也不近,騎馬約莫需要一個時辰。若是坐馬車,則需要一個半時辰。

浩浩蕩蕩一群人一大早就從皇宮一路趕往圍場,柳無故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補覺,他本想騎馬,但是被含春哭著拉了回來,一個勁的說皇後娘娘怎可當街縱馬。

在出發前他還見了一麵小皇帝,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柳無故總覺得小皇帝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挫敗。

他不知道,那是黎星宿見他穿著那身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卻絲毫不顯得有礙觀感而挫敗,奇異的流彩顏色竟硬生生被柳無故那張臉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