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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故看著養心殿的房頂,慢慢說道:“陛下,你想吞並柳國嗎?”

黎星宿偏過身子,微微探出一個腦袋看他,漂亮的鹿眼澄澈,似能看透人心。

“我沒有那麼多野心,我隻要肩負起自己應該肩負的責任就好,開疆擴土,就留給後人。”

柳無故幽幽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他不想打仗,重返柳國邊城時,雖然隻有短短一天,雖然在那裡還遭遇了埋伏。

但是柳無故仍發現,他還是沒有那麼狠心,能夠做到領兵踏進他曾經守護過的城池,讓那裡的百姓流離失所。

哪怕他不會對百姓做什麼,但柳無故知道,一旦打起仗來,百姓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若是沒有法子,必須要打仗還好,但柳無故是有辦法拉下柳江明的。

他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來見黎星宿,也是想問問小皇帝的意思。

黎星宿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你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不會對彆人的苦難視而不見,也不會過分善良。

柳無故睜開眼,就看見黎星宿探出了半個身子,鹿眼似藏著星光,眼神亮亮的看著他。

躺在地上,俊美無雙的男人伸手夠住了離他近在咫尺的星星,並且深深的親吻他的星星。

月光灑進房間,讓房間裡的情形被看清。

柳無故躺在地上,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床上探出半個身子的黎星宿的後頸,將他壓向自己。

而他則仰起頭,和黎星宿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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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感動到涕淚橫流

爾千鬆木著一張臉跟在柳無故身後, 腳步沉重,眼皮更加沉重。

“王爺,你看看這天。”

柳無故頭都沒抬, 臉不紅心不跳的頂著一片漆黑的天空說道:“這天湛藍, 怎麼了?”

爾千鬆眼裡的怨念都要成實質了, 因為沒睡醒有氣無力的聲音都拔高了些:“這天!都還沒亮!”

“你不想麵對離彆的心,屬下知道,屬下真的知道,但是你可以先出宮, 等到時辰到了,屬下再出宮找你。”

柳無故眉尾輕挑, “哦?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你?”

爾千鬆身體一僵,乾巴巴的笑笑, “屬下不敢。”

“不敢就快走。”柳無故拎著爾千鬆,翻過宮門,快步離開。

因為帶著爾千鬆,用內力極速前進的方法就不適用了, 不是柳無故內力支撐不住,而且爾千鬆的身體吃不消。

柳無故本想再雇一個駕車,但是爾千鬆連忙拒絕了,“屬下給王爺駕車就是,何必再雇一個人。”

“你不必做這些。”柳無故說道。

爾千鬆一笑, “給王爺駕車, 屬下樂意之至。”

他笑,柳無故也笑,“那你是願意一早駕車,還是在馬車裡睡覺?”

爾千鬆頓時不笑了, “雇一個人吧,王爺千金之軀,屬下駕車不熟練,恐驚了馬,傷了王爺。”

事情敲定,柳無故沒有再去見文漠,帶著爾千鬆直接離京了。

該說的他都跟文漠說了,他信文漠,也不喜歡反複辭行。

皇宮裡,有了第一次經驗的黎星宿知道柳無故已經離開,洗漱了去了早朝。

“昨夜攝政王深夜進宮,向朕稟明了邊關的種種情況。”

黎星宿端坐在龍椅上,冕旒微微遮住他的臉,聲音沉穩,聽不出喜怒。

龍椅上的人,一舉一動,都帶著帝王威嚴,與昨夜紅著臉眼眶濕潤被柳無故抱在懷裡的人判若兩人。

“突厥人退兵一事,多虧了攝政王。”

“是啊,有了攝政王,當真是我黎國之幸。”

黎星宿抬頭虛虛的往下壓了壓,底下的朝臣頓時噤聲。

“朕有事派攝政王私下去辦,待他回來,一應獎賞。”

“陛下聖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下了早朝,黎星宿表情沉穩的處理著事情,若是有熟悉他的人見了,必然能看出他動作中的急迫。

隨後黎星宿躺在床上,體內熟悉的眩暈襲開。

再睜眼,便是一隻圓滾滾羽毛蓬鬆柔軟的藍團子了。

藍團子飛到柳無故頭上,扒拉扒拉頭發,熟練的趴了下去,饒有興趣的看著一旁撐著樹乾吐得死去活來的爾千鬆。

這個被柳無故派來照顧他飲食的大夫,現在是太醫的人,黎星宿可太熟悉了。

爾千鬆拿著雞毛當令箭,有許多菜都不讓黎星宿多吃,冠冕堂皇的說著對身體不好的話。

這也就罷了,他還讓黎星宿喝過一段時間的補藥,那補藥似苦膽入喉。

黎星宿雖然知道那是因為爾千鬆把脈發現自己身體因為小時候沒照料好,有些虧損,但是,不想喝的時候被爾千鬆用告訴柳無故作威脅還是讓他很記仇。

爾千鬆撐著樹乾,剛想說話,一張口又吐了出來,兩大一小,兩人一鳥都盯著他。

一旁馬夫打扮的人搓了搓手,點頭哈腰的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公子說要趕路,快一點,我就一時忘形。”

爾千鬆掏出一顆藥吃下,指著馬夫怒道:“你那是架馬嗎!那叫快一點?”

“馬一直在叫,你知道它在叫什麼嗎?”

馬夫撓了撓頭,一臉憨厚:“它在叫什麼?您還聽得懂馬叫,您真是個奇人。”

爾千鬆被他的話一噎,深吸一口氣怒吼道:“它說,我在飛!我在飛!”

“啾啾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無故頭頂的藍團子笑得不停用翅膀拍著柳無故的頭,身體都笑得在顫。

柳無故黑著臉,將頭上啪啪啪翅膀不停拍著的藍團子拿下來,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行了,吐過了就好,繼續上路。”

馬夫手在褲子上摸了摸,問了句:“柳公子還要繼續趕路嗎?”

“趕路,你稍微慢一點。”柳無故看了眼爾千鬆說道。

馬夫憨厚一笑,利落的將腳凳放在地上,“好好嘞,柳公子,爾公子,進馬車吧。”

柳無故踏上馬車坐定,爾千鬆沉沉的歎了口氣,進入馬車之前叮囑馬夫道:“你千萬要慢一點,趕路,但是不用那麼快。”

“得嘞,小的知道了。”

馬夫坐上去,一手拉住韁繩,大聲說道:“兩位公子,坐好了。”

他猛地一甩馬鞭,馬兒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四條蹄子一蹬,跑了起來。

馬車裡,爾千鬆嘭得一聲響前滾去,肩膀上的藍團子第一次感受這麼急速的馬車起步,不受控製的咕嚕咕嚕順著柳無故的腿往外滾。

柳無故眼疾手快,一手拉住爾千鬆的衣領,一隻手撈住藍團子。

爾千鬆鬆了一口氣:“得救了。”

說完他牢牢的用腳抵著馬車,防止自己再滾出去。

柳無故將眼冒金星滾得暈頭轉向的藍團子踹在自己胸口的衣襟處,讓它隻露個小腦袋在外麵。

馬車外,馬夫一下又一下的抽著馬鞭,馬兒四條蹄子跑得飛快,拉著馬車不停向前。

這路哪怕是官路,也不過是平整些寬敞些的土路,不免有許多小石塊。

一旦遇到稍大些的石塊,整個馬車都被顛得微微騰空。

爾千鬆腳緊緊抵著馬車,一隻手撐在馬車頂部,一隻手撐著坐墊。

他崩潰的朝著外麵大喊:“你慢一點啊!!!”

馬夫猛地又一甩馬鞭,樂嗬嗬的大聲問道:“你說什麼?大聲點!”

藍團子毛絨絨的小腦袋蹭過柳無故的下巴,眼裡儘是好奇。

“啾啾?”這是哪裡找的馬夫?

“啾。”是個奇人。

有爾千鬆在,小福寶不知道爾千鬆早就看出它就是皇帝,它隻知道自己不方便開口,隻能啾啾啾的問柳無故。

柳無故也不解釋,樂得聽一聲聲清脆的啾啾亂叫,他當然聽不懂,但是看得懂它眼中的好奇。

語氣帶著笑意開口解釋道:“這是在賣馬那裡找到的人,這馬也是他的馬,當時我說我趕路,來個能駕車的。”

“他就自告奮勇的來了,說自己駕車趕路是一絕。”

爾千鬆五官扭曲,想捶胸頓足但是手和腳都拿去支撐自己不在顛簸中亂滾了。

隻得咬牙切齒的說道:“確實是,一,絕。”

“我問他不怕把馬抽壞嗎,他說他這馬也是一絕,喜歡那麼跑。”

爾千鬆說話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鬱悶。

“啾。”

小福寶的眼睛笑得半眯著,身體在柳無故衣襟裡伴隨著笑止不住得打抖。

羽毛拂過柳無故的胸膛,帶來一陣陣的癢。

柳無故無可奈何的看著它,又將人從衣襟裡掏出來,握在手上。

爾千鬆羨慕的看著柳無故,“王爺就是王爺,坐在這,像是一點顛簸都沒有。”

柳無故劍眉微挑,在小福寶看過來時嘴角勾起,沉穩的淡笑。

誰也不知道,柳無故扣著座位的手,已經用上了內力。

在馬夫一流的駕車技術下,爾千鬆已經從每天吐的一塌糊塗,變成麵如菜色的坐著煎熬,保持不吐。

也算是有所進步,在看到柳國邊城城門的那一刻,人到中年的爾千鬆都忍不住流淚。

他下了馬車長舒一口氣,淚水迎風而流。

查完他身份的守城官兵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商辛苦。”

爾千鬆抹掉眼淚,哽咽的說:“離家太久了,有些想念。”

藍團子在一旁用翅膀拍著柳無故的手悶笑,柳無故則眼神寵溺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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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老婆在家不遠遊

爾千鬆麵有菜色的坐在車廂裡, 下半身穩如磐石,上半身隨著車廂搖晃,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熟練掌握的一項技能, “我不明白。”

柳無故手裡拿著一本遊記, 慢條斯理的翻閱著,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顛簸,能夠做到馬車抖得飛起,他自巍然不動。

這本書前麵,他的手腕上, 還趴了一個毛絨絨的小團子,湛藍的眸子聚精會神的盯著書,

一人一鳥十分和諧,小福寶看得慢些, 柳無故就等它,等小福寶看完後,它便會用鳥喙輕輕啄一啄柳無故的手腕。

柳無故這才翻頁,一起看下一頁, 小福寶還會時不時的啾啾啾的叫,換來他溫聲的附和,就像在和柳無故討論情節一般。

聽到爾千鬆的話,他們同時抬起頭看向爾千鬆。

一大一小四雙眼睛盯著,爾千鬆扯了扯嘴角問道:“這都進入柳國了, 為什麼”

他咽了咽口水, 強行壓下那股惡心感,“為什麼還是他駕車?”

坐在外麵的馬夫聽到他說話,樂嗬嗬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沒了馬我也回不去啊。”

爾千鬆捏緊了拳頭,惡狠狠的對著外麵吼:“我給你買馬!買十批!”

“還有我讓你慢點你從來都聽不到, 我一說彆的你耳朵倒靈。”

啪一聲馬鞭的脆響,隨後是馬兒的嘶鳴,馬蹄啪嗒啪嗒作響,馬夫一張淳樸的臉上滿是憨厚的笑,“爾公子你說什麼?大聲點我聽不見。”

小福寶頓時啾啾啾的笑倒在柳無故懷裡,看著爾千鬆吃癟的樣子樂不可支。

柳無故嘴角含笑,修長的食指點過書頁,翻了一頁。

“啾。”彆翻。

懷裡的藍團子忽閃著翅膀又飛回到柳無故手腕,用小腦袋輕輕蹭過柳無故的手。

柳無故低頭看它,“還沒看完?”

“啾。”還沒。

柳無故又翻了回去,藍團子小小一團,就趴在他手腕上,支著腦袋看,頭上還有一隻手輕輕揉弄著它。

見兩個人都將他無視了,爾千鬆麵色更扭曲了。

雖然沒說破,但他可是知道那隻鸚鵡就是皇帝的,這一人一鳥看似是一主一寵,但實則是兩個人,還是一對。

爾千鬆捂了捂眼睛,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如果不是怕坐在外麵直接把自己顛下去了,爾千鬆甚至想和馬車坐在一起,哪怕馬夫整天折磨他。

在這樣的趕路速度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晉城。

柳無故看著眼前寫著晉城的巍峨城門,輕輕笑了一下,也是造化弄人,他沒想到,自己還有主動來找那個人的一天。

晉州麵積遼闊,但土地不豐,不適合耕作,條件艱苦,百姓並不富饒,但在晉王的治理下,也算是安居樂業。

能分到這種土地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受寵的王爺。

晉王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引來許多人的側目,因為這輛馬車沒有任何標識,不似常在晉王府門前出現的那些。

馬夫放下腳凳,一個人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第一件事就是扶著路邊的樹,表情苦大仇深。

爾千鬆醞釀了半天,嘴巴張張又閉上了。

他奶奶的,坐習慣了居然吐不出來。

馬夫撓了撓頭,咧嘴一笑:“爾公子,我的車技是不是有進步,看,您都不會吐了。”

爾千鬆嘴角扯了扯,回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是嗎?”

馬夫笑容燦爛,露出一口牙:“是啊是啊。”

柳無故走了下來,看了一眼被噎得說不出話的人,“走了。”

晉王府前的守衛看著兩個人走進,上前一步問道:“什麼人?”

柳無故:“跟晉王說故人求見,若是不見,我便砸了這壇酒。”

守衛眉頭一皺,隻覺得這人好大的口氣,“酒呢?”

柳無故兩手空空,輕笑道:“沒酒,你隻管這般通傳便是。”

守衛見他氣度不凡,也不敢多耽誤,抱拳說道:“稍等。”

晉王府內,晉王正在品茗,管家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說道:“王爺,門外有人求見。”

“說是故人求見,若是不見,他便砸了這壇酒。”

晉王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看著管家沉聲問道:“什麼人?”

管家思索著守衛的話,“是個模樣俊朗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說是砸了酒,可他手上並未拿酒。”

“讓他進來。”

守衛回到王府門前,這回態度帶上了些恭敬,“公子,請。”

柳無故和爾千鬆一路被引著走進來,一直到晉王府內一處亭子前。

亭子四周垂下來長長的帷幔,隻隱約看見裡麵的人影。

爾千鬆掀開帷幔,讓柳無故先行,自己再走了進去。

晉王看見爾千鬆,趕忙站了起來,“竟是神醫來我王府,來來來,神醫請坐。”

爾千鬆淡然一笑,“晉王,找你的並非我。”

“這?”晉王看向柳無故:“這位小兄弟是何人?”

見了他,也不行禮,態度如此倨傲,若不是爾千鬆和此人一起來,他定要將人趕出去。

“在下,柳無故。”柳無故拱手說道。

……

晉王一臉恍惚的坐在椅子上,接受這剛剛聽到的消息。

“所以,龍椅上那位,不是先帝的兒子?”

柳無故看著他,語氣蠱惑:“拉他下來,推你上去,有了神醫滴血驗親,再加上黎國的支持,這很輕易。”

“你曾經最想坐上去的龍椅,唾手可得。”

晉王冷笑一聲:“我曾經也唾手可得,是你讓我沒得到。”

柳無故將手裡的茶盞輕輕放在石桌上,茶盞的底部和石桌桌麵相觸那一瞬間,由玉雕琢而成的茶盞瞬間化為一堆玉灰。

“是柳國的柳無故讓你沒得到的,跟我這個黎國攝政王有什麼關係,晉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晉王看著那一堆灰,麵色扭曲,甚至能聽到他的磨牙聲,他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老七,說話就說話,你動我的玉盞做什麼?”

他猛地一下拍在石桌上,那堆玉灰被他拍散,“這一隻玉盞,就價值千金!”

柳無故啪一下拍出一張銀票,“千金,賠你,給小爺閉嘴。”

晉王黑著臉將銀票收進懷裡,嘴上不依不饒:“對兄長就要有對兄長的樣子”

“啾?”兄長?

柳無故的衣襟處冒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歪著頭看向晉王。

晉王被聲音吸引,看到羽毛蓬鬆柔軟的鸚鵡眼前一亮,輕咳兩聲,“銀票不夠,再把你這鸚鵡賠給我。”

柳無故抬眸掃他一眼,語氣平淡:“下次再說這種話,你那一套玉盞,還有你收藏的那些,我一個不留。”

晉王訕笑兩聲,生硬的轉移話題:“舟車勞頓幸苦了吧,我這就去吩咐下人給你們準備些吃食。”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見他走了,爾千鬆湊過來低聲問道:“王爺,晉王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要緊?”

柳無故眸色深沉的看著晉王離去的方向,“柳江明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晉王會想不到?”

“我本就沒打算瞞過他,若說了解,這世上晉王對我的了解稱得上前三。”

晉王曾經是皇位強有力的爭奪者,是柳無故力保柳江明,用戰功用軍權將他送上皇位的,若是單靠柳江明自己,爭不過晉王。

論才智論謀略論心胸,柳江明都不如晉王。

柳良翰也就是晉王爭奪皇位失敗,是柳無故從中出力讓他得以分封到晉州,若是被先帝封了富饒的地方,柳江明上位以後必定會拿他開刀。

而晉州雖然土地不豐,條件略微艱苦,但有駐兵的晉軍三萬,柳江明想動他,也要掂量掂量。

晉王雖然立場和當時的柳無故不同,但為人在幾個皇子中,算得上正派,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輸了也輸得大大方方,所以柳無故幫了他一把。

回憶被爾千鬆的話打斷,“那我們何時出發?”

“明日。”柳無故說道。

晚宴上觥籌交錯,晉王拉著柳無故不停的喝酒,“來來來,七弟,乾!”

“本王是黎國的攝政王,並非你的七弟。”柳無故蹙著眉被灌下一杯酒。

晉王有些喝多了,大著舌頭說道:“是,是我說錯了。攝政王,攝政王。”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便好。

柳無故還活著,晉王從心底來說,是高興的,當初他和柳無故雖然立場敵對,但也算得上關係不錯。

那樣天賦絕倫驚才絕豔的一個人,死了太可惜。

晉王趴在桌上,手晃晃悠悠的指著柳無故,“你真的是,我怎麼都把你喝不倒。”

說完,他頭倒在桌上,一頭睡了過去

清晨,晉王還沒從宿醉中醒過來,就被人強行晃醒了,睜眼就看見一張俊美但略顯陌生的臉,“你,誰啊?”

柳無故氣笑了,張嘴就來:“我是你爹。”

晉王撐著身體坐起來,人也清醒了些,“這麼多年,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個破脾氣。”

柳無故不理他的話,直說道:“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晉王傻眼了,“去哪?”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上京城,做皇帝。”柳無故劍眉微挑,語氣戲謔。

晉王揉了揉額角,“你這也太快了,我要準備準備。”

“這麼大個晉州,我說走就走?總要有時間吩咐好事宜。”

柳無故輕嘖一聲,失算了,“一天。”

“三天,一天都不能少。”晉王看著他,絲毫不鬆口。

柳無故深深的歎了口氣:“三天就三天。”

墨跡,真的太墨跡了,都找了駕車一絕的馬夫,甚至不惜讓爾千鬆吐得死去活來,居然在柳良翰這裡卡住了。

摸了摸懷裡熟睡的小福寶,想著這個點應當在上朝的小皇帝。

原本想好的,等所有事情一結束,就回去見小皇帝。

然後過上一日三餐的生活。

一直隻喝點肉湯的柳無故,饞那口肉很久了。

這些人,怎麼就不懂他這種有老婆的人不能在外麵久留。

柳無故冷冷的看了一眼晉王,轉身走了。

晉王被他的眼神看得後背一涼,要當皇帝的是他,柳無故怎麼比他還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爾千鬆: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柳無故:我向往的生活,一日三餐。日(動詞)

或許可以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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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攝政王狗賊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晉王府的門前停著一排排的馬車,裝著各種箱子,晉王府的管家還在門口著急的喊著下人。

“小心點, 這個箱子輕點放。”

柳無故來到門口, 對這一車隊沉默半天, 問道:“你搬家?”

晉王疑惑的看著他,“此地離京都,路途遙遠,舟車勞頓, 自然要多做準備。”

柳無故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多說話, 隻把一旁的爾千鬆叫過來耳語了兩句。

不多時,管家走了過來, 對晉王說道:“王爺,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晉王朗笑一聲,大手一揮, 頗有些雄姿英發:“出發!”

說完他就向自己的馬車走去,在上車的前一秒被爾千鬆截停了。

爾千鬆勾著他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晉王,不如跟我們同乘,一路上也好把酒暢談。”

晉王聞言, 順著爾千鬆的力道就走過去了, “好!”

爾千鬆迫不及待地將人邀請上馬車,晉王走進車廂,就見柳無故對他露出一個笑。

晉王爽朗一笑:“這車廂裡怎麼連一個茶幾都沒有,酒也沒有, 等我叫人送上來。”

爾千鬆跟著坐進來,將腳死死抵在馬車車壁上,雙手牢牢扣住屁股底下的座位,然後對著晉王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晉王迷惑了,看著他的舉動不解的問道:“神醫,你這是?”

“出發。”爾千鬆揚聲對外麵的馬夫說道。

“好嘞。”

馬鞭被用力甩出發出的破空聲,打在馬身上啪的脆響,馬兒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四隻蹄子猛地跑了起來。

整個馬車就像是騰空了一瞬間,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晉王府門前停著的一排馬車,架馬的人看著前方猶如野馬一般跑得奔放肆意,速度飛馳的馬車傻了眼。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那馬車跑得就隻看得見尾巴了。

管家猛地一聲嗬斥道:“愣著乾什麼!追啊!”

“王爺還在那輛馬車上!追啊!”

車廂內,晉王臉上疑惑的表情還沒消失,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前撲去,在頭將要磕到馬車門上的一瞬間,一隻大手拉住了他的後衣領。

晉王的姿勢像個四腳著地但被人提住了後頸的哈蟆。

車廂裡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笑聲,從把晉王拐上馬車時就等著看戲的爾千鬆見此捧腹大笑。

嘲笑他的同時還不忘牢牢穩住自己的身形。

柳無故將人提回座位上,摁住了他的肩膀,忍著笑說道:“坐好。”

晉王一隻手拽著爾千鬆,一隻手撐著座位,兩隻腳學他的樣子牢牢抵著車廂的車壁。

“晉王,晉王,”爾千鬆急了,扯著晉王的手說道:“你彆拽我。”

晉王扭曲著一張臉,“除了拽你,本王還能拽誰?”

爾千鬆一抬頭看著柳無故似笑非笑的臉,啞了聲音。

憋屈的說道:“平日裡和和氣氣,一有事就自稱本王。”

晉王樂嗬嗬的打算說些什麼,此時極速轉動的馬車車輪攆過一塊碎石,車廂頓時騰空。

馬車裡兩個互相拉扯的人瞬間失去重心,身子微微彈起,嘭的一下撞在車頂,又重重的回座位上。

“啾啾。”

剛醒過來的毛團子看著這一幕,笑得眸子都半眯著。

晉王崩潰的捂著頭,一撩窗簾探出頭怒吼道:“這馬車,是在飛飛飛飛嗎!”

車身的顛簸讓他擱在窗口的頭跟著抖動,說話都帶著顫音。

馬夫啪的一下猛甩馬鞭,聞言道:“王爺您說笑了,馬車怎麼會飛呢。”

“草民沒想到,王爺說話還會拖長音,飛飛飛飛,想不到王爺還頗有童趣。”

晉王表情扭曲,那是被震得抖,“童童童,童趣你爹,你給,給,本王慢點,點。”

他的頭因為車身震動,在窗框上碰來碰去,柳無故一把將他扯了回來,“腦子本就不好使,可彆再撞壞了。”

這時馬夫憨厚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王爺您說什麼?”

晉王的拳頭緊了,爾千鬆用一種過來人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沒用的,有這個功夫,不如琢磨琢磨怎麼坐好。”

“啾啾啾。”怎麼這麼好笑。

藍團子翅膀在柳無故的衣襟處亂動,圓滾滾的身子一陣陣的發顫。

柳無故無可奈何的將它拿出來,握在手心,小福寶看著爾千鬆憐憫的眼神和晉王憋屈的臉色,根本止不住笑。

突然,“嗝。”

湛藍的眸子微微睜大,小翅膀啪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柳無故眼神戲謔的看著它,“笑飽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鳥倒是有趣,還會打嗝。”晉王頓時笑出了聲。

小福寶瞪了晉王一眼,惱羞成怒的拿翅膀打柳無故。

柳無故攤著手仍由羽毛柔順的翅膀拍過自己的掌心,在它第四次拍過來時,悄悄用兩指夾住它的翅膀。

小福寶收回翅膀的時候翅膀沒動,使勁拽了拽,也紋絲不動,湛藍的圓眼惱怒的瞪著柳無故。

柳無故鬆開了使壞的手,低聲哄道:“給你揉揉肚子,好不好?”

小福寶很有骨氣的發出一聲帶著氣音的輕哼,偏過頭去。

“嗝。”

又一聲不受控製的打嗝,圓滾滾的團子悄悄將腦袋扭過一點點角度,用餘光看著柳無故骨節分明的大手。

看上去…用來揉肚子一定很舒服。

藍團子仍保持著偏著頭的姿勢,小爪子卻一步一步的往柳無故掌心挪。

小爪子踩進柔軟的掌心,翅膀拍了拍柳無故的手指,然後啪嘰一下坐了下來。

它的腦袋微微昂著,看上去像矜貴驕傲的少爺,仰著頭,它拂過柳無故手指的翅膀,暴露了高傲的少爺那些不為人知的心事。

柳無故了然,一隻手捧著它,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給它揉著軟乎乎毛絨絨的小肚子。

晉王在一旁看得咋舌,“你這是養鸚鵡還是養兒子?”

柳無故悶笑,目光溫柔的看著手心舒服得半眯著眼的團子,“養兒子。”

輕微的刺痛從手指傳來,原本舒舒服服被揉著肚子的藍團子低頭啄在了他手指上。

修長的食指倏地冒出了一個血珠。

不再打嗝的藍團子翅膀一扇,飛到柳無故的衣襟處一頭紮了進去。

還不忘蹬蹬兩隻小爪子,讓整個身體都縮進去,然後徹底不理人了。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讓晉王看得目瞪口呆又因為團子的形象太過可愛而心癢癢。

“犬子頑劣,晉王勿怪。”柳無故似模似樣的握拳說道。

下一秒,俊美的男人發出一聲極輕的吸氣聲。

柳無故按了按胸口啄人的小福寶,眼神含笑。

“你這鳥,讓給…”晉王話還沒說完,一把捂住了嘴。

爾千鬆超有經驗的扣了扣馬車門,“停車。”

“籲!”馬夫立即拉住韁繩,然後翻身下來,放下腳凳。

速度極快,一看就經曆過無數次了。

馬車門被打開,晉王立刻衝了下來,捂住自己的胸口。

“嘔。”

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筆直的手撐開窗簾,柳無故黑曜石般的眸子盯著他,語氣帶著些說風涼話的嘲笑:

“晉王,以後可彆惦記彆人的東西,報應來得就是快。”

晉王接過馬夫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懶得理某個小氣的男人。

……

晚上在客棧睡覺,白天趕路,一刻多餘的消息時間也無,看著京都城門的那一刻。

晉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此情此景,他覺得自己就像逃難到京都的災民。

雖然沒有那麼狼狽,也不是饑餓不堪,但是逃跑路上一刻不停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七弟還活著的喜悅早就在路上磋磨殆儘,剩下的隻有…

“黎國的攝政王狗賊,下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明天我能日一萬五,就應該能正文完結。

握拳的手,微微顫抖。感謝在2022-03-26 02:47:32~2022-03-26 21:32: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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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是神仙嗎?

京都不知何時, 流傳起了當今聖上非正統的消息,百姓不敢明著討論組,隻三三兩兩偶爾說一句。

可那首小詩, 就連七八歲的小兒都能倒背如流。

“蛇帶龍冠成假龍, 端坐龍椅高位上;

血統不純天帝怒, 泰安石碎江山亂;

假龍不除國將亡,真龍天子速速歸。”

晉王走在街上,看著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和滿大街的官兵, 疑惑的問:

“這京都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柳無故淡笑:“沒什麼,流言四起而已。”

他低聲將那首小詩說了出來, 在官兵時不時的打量眼神中神情自若。

晉王壓住自己內心的驚訝,小聲問道:“你做的?”

“算是吧。”

這是文漠聯係上了他以前的部下, 散布的消息,文漠在黎國勢力頗深,在柳國就有些相形見拙。

消息是他遇到埋伏之後散布出去的,等他回了黎國京城, 再來到柳國京都,差不多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晉州離京都遙遠,柳無故趕路的速度又快,所以晉王還未收到消息,就被柳無故帶走了。

柳無故領著人, 一路來到一家客棧。

晉王不明所以的跟著柳無故來到一家客棧, “我們不去找柳江明?來客棧做什麼?”

柳無故瞥他一眼,淡淡的說:“等一天,我有點事要做。”

“你和爾千鬆在客棧等我消息。”

爾千鬆聞言應道:“是。”

晉王還想問,柳無故一轉身走了。

在京都的郊外, 有一間寺廟修的恢宏磅礴,是間皇家寺廟。

平日裡,百姓也可以上來參拜,是以這裡香火鼎盛。

這間寺廟能成為皇家寺廟的原因,在於其中山頂處,存在一顆巨石。

巨石龐大而又圓圓滾滾,稱之為滿。

圓而無缺,立在山巔,看似極容易滾落,卻千百年來巍然不動,被稱為泰安石。

每個來寺廟的人,參拜完佛之後,必定會來泰安石前參拜。

柳無故隻身潛入寺廟,藏匿身形,靜靜的等候著。

一直等到月上枝頭,泰安石麵前才變得冷清,空無一人。

柳無故從暗處走出來,看著麵前一塊比自己還高,碩大的泰安石,伸出了一隻手,緩緩貼在上麵。

內力集中在手掌,手心下方的泰安石隱隱在震顫。

過了幾分鐘,柳無故收回手,泰安石在月光下反射著點點月光,看上去一絲變化也無。

做完事情後,柳無故腳尖輕點地,躍上一顆樹。

他閉著眼躺在樹乾上假寐,長腿交疊搭在樹乾上,身子依靠在另一根樹乾上,姿態放鬆,看上去瀟灑不羈。

小福寶從他衣袖裡鑽出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柳無故察覺到動靜,睜眼睛看向它,眼神落在它身上那一刻,淩厲的神色變得溫柔繾綣。

點點月光透過挨挨擠擠的樹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

小福寶扇著翅膀飛到他臉邊,嘭的一下變成白嫩可愛的精致小人,啵唧一下,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圓潤白嫩的耳根慢慢染上緋色,被這副場景刺激的一時衝動親了人的小福寶後知後覺感到一點羞意。

它變回毛絨絨的藍團子,趴在柳無故的肩頭,用小腦袋蹭了蹭他的下顎,輕聲叫了一句:

“啾。”

乖順又可愛。

柳無故嘴角微微勾起,摸了摸它毛絨絨的小腦袋,將它放在自己衣襟處。

他壓低了聲音:“晚上天涼,福寶乖,睡這裡。”

小福寶蹭了蹭他的手,乖乖的縮進他的衣襟裡。

柳無故重新閉上了眼睛,耐心的等待。

天色破曉,已經陸陸續續有人來到泰安石麵前參拜,虔誠的說著心願。

柳無故一直在遠處的樹上等著,他所在的位置,在泰安石的後麵。

等到日上三竿,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泰安石麵前,柳無敵拇指和食指夾著一個長又細的東西,手指一動,將其彈了出去。

它速度極快的擊中泰安石,因為太小速度又快,被碩大的泰安石擋了個嚴嚴實實,無人看到這一幕。

所有來參拜泰安石的人就看見眼前這個千百年不動的石頭,突然自己劇烈顫動起來。

隨後轟隆一聲巨響,碩大的泰安石在眾人眼中,碎成了一地殘渣。

人群寂靜,不少人臉色驚恐,突然有人哆哆嗦嗦的說道:“泰安石,碎了。”

這一聲,就像濺如油鍋的一滴水,人群炸開,變得喧鬨,不少人反複說著那句泰安石碎了。

“你們看,泰安石裡有東西!”

碎石渣裡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引起了眾人注意,有膽大的上前將它拿出來,是一個雕成龍形的細長金塊。

金塊上刻著字,那人喃喃念出聲:“泰安石碎江山亂,真龍天子速速歸。”

“神跡!是老天爺顯靈了!”一個人嘭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其餘人見此也跪了下來,烏壓壓跪了一片,不停磕著頭。

柳無故則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裡。

從頭看到尾的小福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昨晚泰安石被柳無故做了手腳的它,以為就那麼輕輕一彈,比人高的巨石就輕而易舉的碎了。

柳無故看著它的眼神,伸手輕輕彈了彈它的腦袋,將呆愣的藍團子彈得一個搖晃。

“傻鳥。”

“啾啾!”你才傻。

藍團子氣哼哼的飛到他頭上,胡亂用爪爪撥動,扒拉出一個自己滿意的形狀,趴了上去。

柳無故歎了一聲:“頭發給我弄亂了,待會沒法見人。”

雖然是歎氣,可他臉上卻帶著笑意。

“啾。”活該。

柳無故回到客棧,找到晉王和爾千鬆,那兩個人正在吃飯。

“來來來,回來得正好,京都地道的醬香鴨。”晉王笑著遞出一雙乾淨的筷子。

柳無故接過筷子,夾了一小塊鴨肉,將頭頂上的藍團子捏在手心。

“嘗嘗,味道不錯。”

他將公筷換成私筷,夾著肉,遞到藍團嘴邊。

藍團子張開嫩黃色的鳥喙,淺淺的啄了一口,隨即眼前一亮,探著頭將筷子上的鴨肉一點點吃完。

柳無故喂了它,拿著筷子給自己夾菜吃,公筷夾桌上的菜,私筷自己用。

晉王趕忙壓著他的手,“你這筷子剛喂過鳥,再叫小二拿一雙新的。”

柳無故擺擺手,“不用。”

晉王嘖嘖稱奇:“你這當真是養兒子啊。”

“以前我嘗一口你酒杯裡的酒,被你嫌棄得當即換了杯子,”他搖著頭感歎:“人不如鳥啊。”

爾千鬆默默吃著菜,看晉王的眼神隱隱透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什麼養兒子,這是養媳婦,還是矜貴的皇帝媳婦。

柳無故冷冷的瞥他一眼,“我把泰安石弄碎了。”

噗……晉王剛喝進嘴裡的酒噴了出來。

爾千鬆的筷子掉了,含著嘴裡的菜愣愣的扭頭看著柳無故,麵無表情的抹一把臉,擦掉臉上被濺來的酒水。

柳無故眼疾手快的用腳一蹬地,一手抓著桌上的小福寶,一手端著那盤醬香鴨,整個人迅速的帶著凳子往後推。

隻有兩隻手,拯救了醬香鴨,桌上的其他菜不可幸免於難。

“你把泰安石弄碎了!!”晉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哪裡搞來的炸藥?”

柳無故輕描淡寫的說道:“沒炸藥,我一掌擊碎的。”

晉王和爾千鬆下意識看了眼他的手,動作一致的咽了咽口水。

“我一直覺得,你不是人。”晉王咋舌道:“你這怎麼可能是人。”

“你是不是,傳說中的仙人?”

柳無故在他充滿好奇的眼神中張開了嘴,平靜的吐出一句話:“腦子不好使,就找大夫,爾千鬆就是神醫。”

說完,他才留意到爾千鬆的眼神,跟晉王一模一樣。

柳無故眉梢微動,“找彆的大夫也行。”

他沒留意到,小福寶若有所思的表情。

…………

柳國皇宮,太和殿內。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聲說道。

欽天監上前一步,身子似乎有些哆嗦,“皇上,臣有要事稟告。”

“泰安石……昨日……”他頭猛地磕在地上,砸得鮮血淋漓:“碎了!”

兵部侍郎站出來,“皇上,臣是個粗人,不懂那麼多文鄒鄒的話。””臣隻想問,皇上當真不是先帝的兒子?”

柳江明陰沉著一張臉,手猛地拍在龍椅扶手上,“放肆!”

“那首詩,如今京都人人會背,甚至七歲小兒也能說得朗朗上口,”

自從看似升職實則成為了一個空有名頭沒有權利的太尉後就常在朝堂上裝聾作啞的許昶突然說道:

“皇上,可都知情?”

程將軍站出來,怒斥他們道:“大膽!你們是想造反嗎!”

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造反?”

“讓混亂皇室血脈,妄圖謀奪柳國天下的逆臣賊子伏誅,這叫撥亂反正。”

眼神銳利容貌俊美的男子踏過門檻走進來,轉頭笑著對身後的人說道:“你說對嗎?晉王。”

晉王沉著臉走進來,“這是自然。”

柳江明乍然而起,指著晉王厲聲嗬斥:“晉王!無召返京,你是想謀反嗎!”

晉王嗤笑一聲:“一個私通出生的孽種,騙過了眾人登上皇位,當真以為自己是皇帝了嗎?”

他指著爾千鬆說道,“這是柳國聞名天下的神醫爾千鬆,想必諸位朝臣都認識,有他在,你敢當中滴血驗親嗎?”

柳江明冷笑:“笑話!先帝已逝,驗親一事,從何說起?”

柳無故在眾人的視線中走到方太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帝已逝,可你的爹不就在這嗎?”

“我說的對嗎?方太師。”柳無故微笑看著他,在方太師眼裡卻像惡鬼索命。

柳江明聲曆色荏的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太和殿大放厥詞,來人!”

“在下,黎國攝政王,柳無故。”

柳無故在他嗬斥聲中,平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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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滴血認親

“好好好, 朕倒不知道晉王你帶著黎國的攝政王來,是想公然叛國嗎?”

柳江明怒極反笑,一頂叛國的高帽朝著晉王砸去。

“把他壓下去!朕倒要看看, 黎國的皇帝會不會救你。”

柳江明朝圍著柳無故的禁軍一聲令下, 厲聲喊道。

在禁軍圍上來時, 柳無故兩指夾住明晃晃的劍刃,一腳踢開襲上來的人,另一隻手捉住從背後攻上來的手,猛地一個過肩摔將人摔在地上。

腳尖點地, 微微騰空,踩中一個人的肩膀翻身而上, 手不忘從一旁的禁軍手中奪過一柄劍。

他踩在禁軍的肩上,一個躍跳, 直向高台之上的柳江明襲去,淩空虛虛一踩,數十米的距離在他腳下像是僅僅兩個跨步。

白色的衣帶飛揚,淩厲的劍刃抵著柳江明的脖子。

柳無故這才出聲, 低沉的聲音在柳江明耳中,似前來討債的惡鬼:“你當真不知道本王是誰嗎?”

“本王的好兄長,若你不知道,為何要派人來黎國的宮宴上刺殺本王?”

群臣嘩然,從聽到柳無故自爆名字開始, 他們的眼神就帶著打量, 那些猜測和小道消息,他們都是知道的。

柳江明額角留下冷汗,麵上仍是鎮定,“朕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在柳國挾持朕,你是想掀起兩國爭端嗎?”

“笑話,本王受陛下之命,前來協助晉王拿下你這個逆臣賊子,何來掀起兩國爭端之說?”

程將軍看著高台上的柳無故,恍然間就將他的身影和曾經的人重合,他曾經作為柳無故的副將之一,跟在他身後無數個日頭,那個身影,就是他趨之不散的噩夢。

“你就算挾持了皇上,你也不可能走出皇宮,本將軍勸你,還是素手就擒,”程將軍冷聲喊道:“禁軍守衛何在?”

無數禁軍魚貫而入,整齊的站在兩端,更多的禁軍圍在太和殿門前,從門口看去,黑壓壓的一片盔甲。

“放了皇上,饒你不死!”程將軍嚴聲說道。

柳江明微微偏過頭看他,“你放了朕,朕饒你一命。”

一片寂靜中,柳無故笑了,笑聲逐漸變大,猖狂又肆意,“柳江明,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程副將,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隨著他的話,震耳欲聾的跑步聲傳來,一名身上帶血的宮門守衛跌跌撞撞的穿過禁軍跑進大殿。

他神色倉皇的喊道:“皇上,京都指揮使赫長濂反了,如今正帶著人往這裡趕。”

“什麼?”柳江明又驚又怒,甚至顧不得脖子上的劍,扭頭目眥欲裂的看著柳無故,“你做了什麼!”

柳無故回以微笑:“赫長濂本就是我的人。”

“不可能,他的身份朕查的清清楚楚,與你毫無瓜葛。”

穿著盔甲手拿長劍的兵在宮內的禁軍麵前站定,遠超於禁軍的人數讓所有人心中沉甸甸的。

“臣!救駕來遲,還望王爺恕罪。”

赫長濂高聲在外喊道,他隻說王爺,絕口不提柳無故,至於是晉王還是攝政王,彆人怎麼想,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晉王走到柳江明麵前,看著臉色霎白的人一笑,“隻要你滴血驗親,若你不是方太師的兒子。”

“那你就還是皇帝,本王仍由你處置,若這血今天相容了,那你就是混淆皇室血脈,妄圖竊國的賊子。”

他轉頭看向底下的群臣,“諸位大臣,你們沒有意見吧?”

“臣並無異議。”許太尉率先說道,引得不少朝臣讚同。

“本將軍不同意!晉王,狼子野心,怎能讓你得逞。”程將軍說道。

一部分牢牢綁在柳江明這條船上的官員也開口反對,但人數不多,他們都是死死的綁住了下不了船的。

柳江明死,他們死。

更多的是沉默的還可以觀摩形勢的,他們也想知道答案。

柳無故的劍就抵在柳江明的脖子上,程將軍投鼠忌器,不敢下令讓禁軍強攻。

場麵,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來人,端一碗水來。”柳無故說道。

柳江明眼一瞪,“朕看誰敢!”

柳無故看著柳江明,拿劍的手微微用力,一絲血頓時浸了出來,“不驗血,那你就是逆臣賊子,本王直接一劍了結了你。”

“水,水來了。”一個太監端著水,哆哆嗦嗦的走出來。

他看明白了,這個形勢柳江明沒有任何勝算,不如識趣一點,露個麵討個好。

爾千鬆上前一步接過水,端碗的瞬間,無聲無息的讓指尖的一滴水落了進去。

他拿著碗和匕首,走向方太師,“太師,請吧。”

方太師咬緊了牙關,手死死的捏成拳,猛地伸手打翻了那碗水,在爾千鬆躲開碗的碎片時,迅速的跑到大殿內,他不遠處的柱子上。

“晉王包藏禍心,妄圖加害皇上,臣今日撞柱而死,以表清白。”

“晉王你不得好死!”方太師聲嘶力竭的吼道。

沉悶的一聲響,方太師倒在了柱子前。

群臣嘩然,柳江明癱軟在龍椅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爾千鬆皺著眉伸手探他的鼻息,“死了。”

“不礙事,再來一碗水。”

又一碗水被端了上來,爾千鬆劃破方太師的手腕,從裡麵擠出血。

隨後走到柳江明麵前,壓著他的手割破手指取血。

爾千鬆端著碗走到大殿中央,將碗中的情形呈現給朝臣們看。

“融了,真的融了。”

“果真相融了。”

爾千鬆說道:“諸位大臣請看,若是諸位信不過我,也可以再找太醫來驗。”

“爾神醫譽滿柳國,我等自是相信。”

“對啊對啊,更彆提方太師擺明了做賊心虛。”

程將軍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碗水,抬頭看著柳江明,“你騙我?”

柳江明冷笑一聲:“你難道又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不過是互利互惠罷了。”

“程石身為七王爺副將,多次出賣七王爺,導致七王爺多次深陷困境,幸得七王爺得天獨厚,才數次逃出險境。”

許太尉出聲說道,“其罪馨竹難書,證據就在我手上。”

“你血口噴人!”程石橫眉怒視,指著他罵道。

許太尉從衣袖裡掏出一遝遝的信,“這是你這麼多年勾結外邦,妄圖謀害七王爺的信件,需要我一句一句讀出來嗎?”

他轉頭看向守在宮門前和大殿內聽命於柳江明和程石的禁軍,鄭重的說道:

“如今事實都擺在你們麵前,你們還要忠於著兩個逆臣賊子嗎?我勸你們,放下武器,晉王自會從輕發落 。”

晉王附聲道:“許太尉所言皆是本王所想,諸位放下武器,本王定會從輕發落。”

禁軍們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外麵圍著的人。

武器落地的聲音響在太和殿,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禁軍們嘩啦跪了一片。

柳江明頹然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慘笑出聲。

“朕明明已經將你趕儘殺絕了,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柳無故看著他,他死了,文漠和爾千鬆、赫長濂以及許昶等人必定會替他報仇。

許昶手裡拿著的那些罪證,都是他曾經一點一點收集交到許昶手裡的。

誰又能猜得到,他還能重生呢。

他重生了,這仇就該由他來報,才對得起那些幫過他的人。

心裡這般想,嘴上卻冷淩的說道:

“你背地裡做的那些,我都知道,趕儘殺絕?若不是我不願被束縛在皇位上,你早就死了。”

柳江明怔怔的看著他,“你不願做皇帝?”

“我跟你說過無數次,我不想做皇帝,隻想做個閒散王爺,吃喝玩樂訓鷹逗鳥,”柳無故平靜的看著他,“可你從來不信。”

柳江明笑得慘然,“信?你權勢滔天,要我怎麼相信?”

柳無故懶得再跟他扯那些,嘲弄的說道:

“你要不信,等你死了我把這話刻你碑上,你慢慢琢磨。”

晉王被逗笑了,好一個刻你碑上。

其餘人聽著這話,想笑又不敢,皇家隱秘被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怕隻能爛在肚子裡。

都到了這一步了,誰看不出來這個柳無故,就是曾經驚豔絕倫的七王爺

一切塵埃落地,晉王邀請柳無故留在柳國參加他的登基大典。

柳無故拒絕了,皇帝登基,一堆麻煩事,等一切弄好,都好幾天過去了。

京都最大的酒樓今日閉門謝客,裡麵有一群人正坐在一起喝酒。

“王爺,臣心裡苦啊!”赫長濂猛的灌下一口烈酒,涕淚橫流。

“王爺,臣心裡也苦啊!”許太尉不甘示弱的喝下一口酒,被嗆得直咳嗽。

赫長濂不客氣的撥開許太尉;“去去去。”

“當年我和王爺抵足而眠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捏泥巴呢。”

抵足而眠?柳無故手邊低著頭啄東西吃的藍團子頓時抬起頭了。

許太尉一拍桌子,氣得胡子都在抖:“放屁,老夫比你年紀大,是你捏泥巴!”

“你捏!”

“你捏!”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像幼童一般吵得麵紅脖子粗。

赫長濂的視線突然看到了端著小小的酒杯輕抿的爾千鬆身上,大著舌頭說道:“爾千鬆你能,能不能喝。”

“不能喝去小孩兒那桌。”

爾千鬆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醉鬼。

吵架中斷,許太尉猛的灌進去一口酒,喃喃道:“我們那些兄弟,都死了。”

“被柳江明殺的殺貶的貶,那些人笑我給柳江明當狗,卻被他拔了牙,成了沒權的太尉。”

他又憤慨起來,“我呸,他們懂個屁,逞一時之氣的莽夫,死了,都死了。”

說完他又猛灌一口烈酒入喉,不知不覺淚流了滿麵。

柳無故端起一碗酒,一口悶下肚,沉聲道:“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他念著先皇後那點恩情,念著和柳江明一起長大的情意。

因此對柳江明容忍太多,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這怎麼能怪王爺,王爺待我們的好,誰都知道,都是柳江明狼心狗肺。”許太尉低喃兩句,醉了過去。

赫長濂嗤笑道:“就這點酒量,還敢喝,王爺,我們繼續。”

月上枝頭,夜越發寂靜,酒樓內赫長濂抱著酒壇灌了一口,“那些兄弟,都我偷偷被埋在京郊,王爺曾經請我們喝酒的院子後麵。”

“王爺有空,去看看吧。”

他眯著眼看著柳無故,突然咧嘴一笑:“王爺還是這麼,嗝。”

赫長濂打了個酒嗝,“還是這麼,能喝。”

說完倒頭睡了過去。

柳無故將人一個一個拎著衣領扔到酒樓內的客房內,就像曾經他請那群兄弟喝酒時一樣。

一群人都喝醉了,隻有柳無故是清醒的,那時他就像現在這樣,拎著衣領將人挨個扔到床上。

一切像是都沒變,可誰都知道,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京郊的一處宅子,處處透著雅致,可後院裡,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墳包。

這些墳包圍著後院中間的桌子,墳包上立起的木碑,刻著每個人的名字。

柳無故將酒菜擺在桌子上,挨個挨個的斟酒,每一碗都倒滿。

沉默良久,柳無故突然輕笑著說道:“如今倒好,你們喝醉了,不用我一個一個扔上床了。”

笑容苦澀,像是揉碎了曾經共同喝酒的回憶,釀成了一杯苦酒。

他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沒有用內力壓著酒勁。

“你們都說我從來喝不醉,今日,就醉給你們看看。”

柳無故又倒滿一碗,悶頭喝下:“你們可要,看到啊。”

他喝了一夜,縮在他衣領處的小福寶就看了一夜。

那是它沒有參與過的歲月,它隻能安靜的呆在柳無故的衣襟裡,沉默的陪伴他。

最後柳無故醉倒在桌上,醉倒在一堆墳包之中。

夢裡那些都是些鮮活的人,而非一個個冰冷的墳包木碑,他們圍在柳無故身邊又笑又鬨。

嘲笑著難得喝醉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要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