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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久辭 半步天光 61346 字 1個月前

第六十一章 帶回家

將軍府裡一場鬨劇莫名其妙的結束,江辭和江震父子倆忽的就掐了起來。

午飯時候江辭端著飯碗,看著吃著吃著馬上就要黏在一起的兩人,砰的一聲就把碗放桌上了。

蘭心無語看他,然後一把將還和兒子置氣的相公推開,“你倆都給我好好吃飯。”

江辭:“蘭姨你看我爹,都是他非要給我顯擺!”

江震:“我給你顯擺什麼了?我和我娘子吃飯也礙著你眼了?”

江辭那個氣啊,放下筷子起身就想走。

江震:“坐下!乾什麼去?飯都沒吃完就走,我從小是這樣教你的嗎?”

江辭:“我去找我心上人去!”

江震瞄他一眼,“吃飯。”

江辭扭頭憤憤的看了他爹一眼,然後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拿起筷子不滿的戳飯。

江震見兒子服服帖帖的,也吃舒服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說道:“吃完飯去書房找我,叢廣陵回來也不知道回家。”

江辭咬著筷子悶悶說:“知道了。”

蘭心怕江辭真不開心了,江震走了以後就想著和江辭說些體己話,彆真和他爹鬨了彆扭。

誰知江震前腳剛走,原本蔫頭耷腦的江辭忽的就坐直了,然後把遠處那盤糖醋排骨端到自己麵前來大快朵頤。

蘭心:…………

江辭一邊巴拉飯一邊還嘟囔:“餓死我了,老江可算走了。”

蘭心算是知道了,江辭這是哄他爹開心呢,為了心上人他也算是忍辱負重了,這要擱平時江辭非得和他爹爭個一二,哪能像今天似的受了委屈。

蘭心無語放下茶杯:“我也是吃飽了撐的,怎麼就想著要操心你兩?”

然後覺得自己真真是腦子進了漿糊,蘭心也憤憤的走趕回屋看睡覺的小兒子去,還是小團子軟乎的招人疼。

桌上就留著江辭一人,他腮幫子鼓鼓的轉頭看了看門口,咽下去嘴裡的飯菜自言自語:“還是得把老爹哄好了,以後媳婦才好進家門啊~”

吃飽了以後江辭端著沏好的茶,畢恭畢敬的給他爹端過去。

江震一手字寫的極其霸道淩厲,周圍放著寫好的字,江辭去的時候‘海晏河清’四個大字擺在江震眼前的桌案上。

江辭:“爹,請喝茶。”

江震抬頭瞅看他一眼,看他那狗腿樣氣順了不少。

江震放下筆接過兒子遞過來的茶,然後一邊圓桌邊走一邊問:“這次去廣陵怎麼樣?”

江辭:“一切都好,之前黑貓送來的信裡說廣陵有南麵的細作混進來了,而且和上頭有勾結。我去的時候黑貓已經把混進來的老鼠抓住了。”

江震:“可有問出什麼?”

江辭點點頭,伸手沾了些倒在茶盤上的茶水,在桌麵寫了三個字,‘袁慶帝’。

江震眉頭皺起,放下茶杯沉默了很久。

這些年袁慶帝盯著江震手裡的兵權,虎視眈眈,就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把那快虎符叼回自己嘴裡。

江震年少成名,17歲上陣殺敵功名加身,當年袁慶帝憑著江震這個左膀右臂立下不少功勞,後來繼位江震也功勞不小,但是兩人都知道,當時的江震要庇護江家,袁慶帝需要兵力,兩人就是各取所需,沒有什麼濃厚的君臣之情。

當年其他皇子實在是能力欠缺,難得出袁慶帝這麼個能力智力都出眾的,江震從各方麵考慮都覺得袁慶帝繼位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保得大慶三十年內風雨無憂。

可江震一直都知道,袁慶帝就是隻狼,能撼動他地位的任何因素,他都不會放心交到彆人手裡,現在看來,這老東西終於是要動手了。

江震忽然問江辭:“那些幼龍,你看好哪個?”

江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三皇子,大慶風調雨順,需要的是穩而不是野心。”

三皇子伯鑄才學、胸懷、能力在皇子中是稱得上拔劍,而且此人沒有其他皇子的急躁,性格寬厚但不乏皇家的果決。

江震點了點頭,他認同江辭的觀點。

袁慶帝現在年齡在日漸增長,人居高位時間久了就容易走偏,三十多歲繼位,好好當了二十多年好皇帝,已經是很值得人敬仰的存在了。

隻是偏偏他不願意服老,越老越折騰,也不知道他到底怕自己什麼?

三十多年了,自從袁慶帝坐上那個位子,那雙眼睛就盯著江家沒鬆開過,難不成江家還能冒天下之大不諱謀權篡位不成?

江震:“日後怕是要更小心了,如果不出意外,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發兵去南麵了。”

江辭知道,袁慶帝怕是要聯合外族,逼的江家不得不做選擇了。

江辭:“還有,今晚我得去兵部亭長李蜀家中一趟。”

江震知道他要去乾什麼,囑咐自己兒子一定小心:“李蜀的案子交給國師府,刑部輔佐,因為青麵屍的案子疑點太多,刑部沒收到國師府通知暫時不能搜查李蜀府邸,不過時間不會太久,你要儘快。”

江辭點了點頭。

交代完事情,江辭也不多逗留,因為一會兒他爹肯定要去陪他蘭姨午睡,正要走的時候,一直安靜想事情的江震開口了。

江震:“今日和你說的話還算數,定下了就帶回來吧。”

江辭要邁出門的腳步一頓,然後也沒理他爹裝作鎮定的往外頭。

也就出門沒多久,江震就聽外頭江辭一聲興奮的吼叫。

江震無奈搖頭,心想著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糟心事兒夠多了,不想再操心那些沒用的。而且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江辭這個兒子一直都是他的驕傲,能讓這臭小子看上的人,不管出身如何,他知道都不會差。

順了心的江震也不逗留,心滿意足的找自家媳婦準備午睡去了。

江辭下午先去找了林和如一趟,為晚上的事情做好準備後他就離開林府了。

走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他做事情前就喜歡放空的走一走,就這麼漫無目的溜達著,再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小餛飩鋪子前了。

攤主一抬頭就注意到了他,然後十分熱情的走過來招呼,“小公子,又來吃餛飩啊!您裡邊坐,我去給您做。”

江辭笑著和攤主說:“您先幫我上一碗,要辣,然後幫我再煮一碗,我帶走。”

攤主不好意思說道:“小公子不好意思啊,我這沒食盒,帶不走的。”

江辭擺手示意沒事,“沒事兒,您做,我一會兒去一旁食樓買一個。還有攤主,您熬的那個辣椒油,您幫我熬點兒怎麼樣?放很少的辣椒,其他香料都彆落下。”

攤主一邊忙乎手裡的活,一邊和他聊天:“呦,小公子嘴刁啊,我那辣椒油確實是祖傳秘方,香的很。您……是要給那日那位公子帶吧?”

江辭一手撐著下巴,笑的十分開心:“對的!攤主您真聰明!”

攤主也跟著笑:“哈哈哈……小公子,老朽覺得呀,你兩般配的很。”

江辭:“攤主不覺得奇怪?”

攤主:“那有什麼奇怪的,人嘛一輩子碰上喜歡的人,還能好好走在最後的那得是很辛運的事情,要好好珍惜啊。”

江辭望著燈火通明的長街,滿目向往和星光。

時傾久坐在自己的小木樓裡,手裡的茶水涼了便倒掉然後再沏一杯,等新沏的茶再涼了就再到一杯,來來回回不知浪費了多少茶水,可就是沒有一口是進了嘴裡的。

他自回來就坐在這裡想著心事,隔著窗子看著院子那扇淺色的木門,像是在等什麼人推開。

忽然,當啷一聲巨響,時傾久警惕的想外間看去,低聲喝到:“誰?”

沒有人應。

轉過屏風一看,他就看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手忙腳亂的往起扶窗邊被碰到的架子。

時傾久:“什麼毛病,就要攀窗子?”

江辭聽到這聲質問身形一僵,然後立馬調整好姿勢笑眯眯的轉過身來,把手裡的東西遞了出去,“怕某些人害羞不見我,我不得偷偷來堵人嘛,順便來給你送餛飩的。”

時傾久知道這人向來臉皮厚,可這話說的這麼直白,他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開口。

江辭把他拉在桌邊,把湯盅端來揭開,往時傾久那裡一放說道:“久久賞臉吃一口?”

時傾久接過江辭遞來的勺子,因為案子的事再加上有心事,今天沒怎麼吃飯,現在聞到香味以後肚子立馬開始叫囂。

連著湯舀了一個餛飩送在了嘴裡,然後眼睛便是一亮,埋頭開始吃。

江辭看他這副模樣可愛的心癢癢,問道:“還好吃嗎?餛飩攤離這裡有些遠,剛剛又耽擱了一會,有些涼了。”

湯的表麵有一點點的紅,時傾久吃的很小心,但是一口下去餛飩十分鮮香,而且隻能吃到一點點的辣味,反而開胃的很。

時傾久點著頭,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說道:“好吃,是同一個攤子嗎?怎麼不辣呀?”

江辭兩手撐在桌上,然後撐著頭看他,笑著說:“還是那個餛飩攤,攤主記著你呢,知道你不吃辣,就放了一點點。”

江辭:“而且攤主還問我,怎麼不和你一起去。”

時傾久嚼著小餛飩看他,那眼神在問你怎麼回答的?

江辭頭一歪,看著時傾久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說:“我說我要拿著餛飩去追人呢,能追到了就帶他一起去吃。”

第六十二章 誤會

江辭就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那雙白嫩嫩的耳朵變的越來越紅。

時傾久都要把臉埋進湯盅裡了,半晌也不說話。

江辭看不過去了,伸出食指輕輕的戳了戳時傾久額頭,然後轉手把湯盅奪了過來說道:“好了,不問了,再一會兒我都怕這餛飩湯把你淹了。”

時傾久不自在的騷了搔下巴,“對不起,我……還沒想好。”

江辭不在意的把他手裡舉著的湯匙也拿過來放回湯盅裡,“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我可以再問,直到你想好做好決定。”

時傾久:“那我要是要想很久呢?”

江辭:“沒關係,你想想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久久吃飽了嗎?”

時傾久點點頭,看了看還剩下的小餛飩,果不其然,江辭隨手拿起湯匙兩口扒拉完了小餛飩,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那動作流暢且自然。

時傾久也習慣了一些,等他吃完餛飩還給他遞了杯茶。

江辭一手端著湯盅,一手拿著湯匙,嘴角一挑說道:“沒手了,久久喂我。”

時傾久一愣,看了看一旁的桌子,眼神示意江辭,那不是有桌子能放嗎?

江辭搖頭,十分無賴:“不想放。”

看著時傾久半天沒動靜,江辭心想是不是有點過了,就想放下碗,但就在動作的前一刻,嘴邊遞上了一杯茶。

江辭立馬樂開了花,低頭就去接。

時傾久好像看見了江辭身後墜了條尾巴,已經開心的轉成了街邊攤子上買的小風車。

賣夠便宜又貼貼了心愛媳婦的江辭看著漸漸升起的明月,就準備離開了。

時傾久給他送到小院門口,和他說到:“下次走門。”

江辭感覺馬上要把媳婦騙到手了,忍不住又蹭上去貼了貼媳婦,然後樂嗬嗬的轉身瀟灑離去。

留下一抹粉色站在青牆淺門內,悄悄勾了勾唇角。然後又像想起了什麼,懊惱的用雙手揉了揉臉,把翹起的唇角壓了下去,腳步輕快的走向了自己的小竹樓。

一塊兒雲朵遮住了月光,一處僻靜小院門口兩個捕快忽然聽見一陣聲響,警覺的看向身後院子。

“喵~”

兩人抬頭,就看見一隻大白貓端坐在屋頂上正在用後爪扒拉脖子。

兩人鬆了口氣,又轉過頭繼續守門,沒看見藏在屋頂後麵的江辭。

江辭躲在屋頂後頭,忽的冒出個尖兒,怒視那隻大白貓。

來到李蜀住處的江辭一個縱越蹦上房頂,可誰成想房頂一隻大白貓正在打瞌睡,看見忽然蹦上個人一驚,圓滾滾的白麵團子險些掉下去。

得虧江辭撈了一把,但是發出了聲響,引起了門衛的注意。

江辭轉身落入屋後的窗戶口,小心的支起木窗,然後翻身入內。

小心翼翼的摸進書房,江辭就開始翻騰,看著書架上一排排的書,江辭認命的一本一本往下找。

但是最後不僅翻完了書,連整間屋子都翻遍了江辭也沒找到自己要的東西,不禁有些急躁。

江辭開始找屋裡的機關,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江辭在挪動一個書缸的時候,靠在牆邊的書架發出哢噠一聲。

江辭過去伸手掰開書架,果然發現後麵有一個小小的密室。

密室裡也擺著排書架,江辭沒翻幾下,就發現了一本小冊子,裡麵記載著李蜀手繪的一張地圖,還有詳情記錄。

江辭挑起嘴角,又翻了翻其他地方,確保在沒有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後拿著冊子就準備走。

他剛把冊子塞進懷裡,就感覺腳下似乎碰上了生麼東西,就聽叮鈴一聲脆響,江辭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覺得後頸一疼,整個人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就看見原本空曠的牆角憑空就出現一個人,偏偏這人他還認識,正是許久未見男裝打扮的,莫相識。

隨後整個人意時陷入黑暗。

原本已經睡下的時傾久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莫相識:“久哥哥!開門呐久哥哥!”

時傾久迷糊的坐起身,心想著小祖宗又怎麼了大半夜的來擾他。

誰知門一開,就看一個身影猛的倒向自己,他下意識伸手一推,就聽咚的一聲,黑影摔在了地上。

莫相識張大嘴愣愣的看著時傾久,然後忽的又轉頭看摔在地上的人。

時傾久也徹底醒覺了,他跟著莫相識的目光看過去,借著月光,就看見剛剛被自己一把推在地上的黑影,正是昏迷不醒的江辭。

時傾久也是一驚,趕忙過去把人扶的坐起來,摸了摸對方後腦,果然摸到了一個大包。

莫相識趕忙搖手:“不怪我啊!不是我給他摔的!”

時傾久伸手撫了撫額頭,然後把人扶進自己懷裡靠好,抄起對方膝彎把人抱起來放在自己床上。

時傾久把人安置好,就轉頭問莫相識:“這是怎麼回事?”

莫相識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解釋道:“今天我去李蜀家裡,發現他屋裡有個密室,然後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等來他的同夥。”

時傾久:“然後呢?”

莫相識:“然後等太久了,裡麵又暗……我睡著了。”

時傾久無語,虧得碰上的是江辭,這要是彆人,誰知道這小崽子今天還回不回得來?

時傾久:“再之後呢,他怎麼暈了?”

莫相識:“我當時隱在了角落,江大哥應該進來有一會兒了,最後走的時候他碰上了魂鈴,然後魂鈴響了,我醒了。”

莫相識十分尷尬的撓了撓下巴,繼續道:“當時我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朝人打過去了,等人暈了,我才發現……是江大哥,然後我就把人帶回來了。”

“哦,對了,還有這個。”說著莫相識把一本冊子從懷裡掏出來遞給時傾久,“這是從江大哥懷裡掉出來了,我就順帶一起帶出來了,但是應該是從密室裡找到的。”

時傾久接過冊子,問:“這冊子你看了?”

莫相識搖頭,“沒有。”

時傾久點點頭,然後站起身懟了懟莫相識額頭,“你呀,是不是最近又不好好睡覺,自己出任務還敢不認真,我是不是該把你再丟給師父帶幾天?”

莫相識立馬撲上他的好師兄,“彆!久哥哥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好好睡覺,出任務時候也不開小差了!我真知道錯了!”

許是莫相識真的怕了,眼神十分真誠的認錯,時傾久也無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去靜室抄書去,晚飯再出來,老規矩。”

莫相識趕忙點頭,讓他乾啥都行,彆送回師父哪裡就行,師父一罰起人來太可怕了。

時傾久給人送去門口,不放心囑咐:“回去早點睡,不準再夜裡不睡覺瞎玩兒了,不然我就給你屋子下禁製。”

莫相識點頭,乖巧應道:“知道了,久哥哥你也早點休息。”

等人走了,時傾久坐回床邊,看見那本藍皮冊子他也沒看,而是把冊子放進自己懷裡,然後伸手把江辭又抱進懷裡,躍出小樓朝著將軍府的方向掠去。

等到天都要有亮光的時候,江辭猛的坐了起來,脖子像是要斷了一樣,他也顧不上摸,趕忙就往懷裡找。

結果胸口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江辭頓時一身冷汗,趕忙就要起身。

誰知動靜太大,床邊趴著的人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坐起身,嘴裡含糊問:“你醒了……”

江辭一愣,才發現身邊原來一直有個人,正是時傾久。

他揉了揉疼的頭,現下才想起來暈倒前看見的,憑空出現的莫相識。

時傾久見他揉著頭也沒其他反應,以為是莫相識下手太重了給人打壞裡,術法施到普通人身上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他想看看江辭的情況,然後就要上手摸他的頭,誰知剛伸出去的手被猛地攥住,抓的他有些疼。

他也愣了,下意識看江辭,就發現對方眼神冰冷滿眼警惕,看著他十分戒備。

不知怎麼,心裡又酸又疼,胸口悶悶的。

江辭:“冊子呢?”

時傾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答道:“你枕下……”

江辭另一隻手回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他也是下意識的問:“你看了?”

時傾久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手上用勁揮開了緊抓著他手腕的手,然後站起來後退了兩步。

手被甩到被子上,江辭腦子也轉過來,愣愣的盯著被麵。

時傾久站在兩步開外,語氣冰冷:“昨日是意外,小識是失手,冊子我和小識都沒打開過,江公子放心……以後,也彆來醉清風了,我這人最怕麻煩,若是有日引的江公子起了疑心了,惹上麻煩事我也是不願意的。”

說完時傾久轉身推開窗戶,趁著剩餘的夜色馬不停蹄趕了回去。

倉促的背影像是要甩開什麼似的。

時傾久動作太快,快的江辭連挽留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或者說,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江辭手裡捏著冊子,向來挺直的脊背垮了下來,把冊子扔回床上,臉埋進手心,長長歎了口氣。

第六十三章 希望你幸福

自從那天以後,江辭繼續裝著他的紈絝子弟,青樓是不去了,變成了日日酒館裡進酒館裡出,林和如從裡麵不知道撈過他多少次。

大街上的百姓就日日看著江家小公子喝多了大呼小叫。

江震也難得看的兒子三天兩頭醉醺醺的從外頭讓林家小子送回來。

林和如從莫相識那裡隱約的能猜到一些什麼,有次送江辭回去恰好碰上了江爹爹,把喝多了的江辭送回屋,林和如就被江震叫去了書房。

江震:“這小子最近怎麼了?”

林和如理了理雜亂的衣服,猶豫著說道:“其實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隱約能猜到些緣由。”

林和如忽然頓住了,江震看他一眼,林和如有些不自在的撓撓頭,忽然問江震:“伯父,您一直以來覺得江辭委屈嗎?”

江震一愣,委屈嗎?

外人看著江辭日日花天酒地,頂著將軍府嫡子的名頭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天天在上京都大街上鬨的雞飛狗跳的。

但是江震覺得呢?江震也覺得兒子委屈啊!怎麼不委屈!

他兒子自小天資聰穎,在軍事武學方麵的天賦驚為天人。但是偏偏明珠一樣的兒子自小習武要躲著學,困在小小一方天地中。江辭第一次去演武場的時候已經十歲了,江震看著在演武場上小猴子一樣的江辭上躥下跳,滿臉神采盎然。

但是呢?不敢讓兒子的天賦讓外人發現,江震連讓他多玩兒一會兒都不敢,生怕小江辭讓有心人試探出端倪來。玩兒的開心的小江辭聽著他爹叫他回去,看看眼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眼裡的光慢慢淡下來,卻從不會和他爹發脾氣。

再後來,彆人家的兒子一個個不管官場還是學問場該出彩的出彩,該得到讚揚的受到讚揚。

就他的兒子!去哪兒收到的都是輕蔑的目光,儘管江辭說他不在意,但明明就是天上的蛟龍,偏偏要天天像個廢物一樣活在彆人眼裡。

江震:“委屈啊……怎麼能不委屈……”

林和如:“您也知道江辭的苦,同樣江辭也知道您的苦,所以他從來不抱怨,甚至很驕傲您能放心把背地裡的那些事交給他,所以他一直都儘力做到最好,把您的囑托永遠放在了第一位。”

江震陷入沉思,江辭的轉變仔細想想能回溯到那日去李蜀府邸拿回冊子那天,他原本以為兒子隻是累了,可後來江辭的行為就越來越反常。

江震:“那天晚上,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林和如:“那冊子我也看了,裡麵記載了李蜀在西郊密林外的調查詳情。若是落在有心人手裡,西郊的藏兵十之八九要暴露。江辭之前一直都注意著李蜀,但一直沒找到機會,那晚他終於找到冊子了,但是……冊子被彆人發現了。”

江震皺著眉看著林和如,“誰?”

林和如猶豫一下還是說道:“是江辭的那位心上人……但是對方並沒有去看冊子內容,但我想兩人估計因為這事兒,鬨誤會了……”

說到這兒,林和如有些心虛,因為事情偏離是因為那不平凡的小家夥的意外狀況,總感覺坑了江辭一把。

莫相識從那天以後也注意到他久哥哥的反常了,隱約覺得自己闖了禍,隻敢和林和如私下嘀咕,想想有什麼辦法。

江辭和林和如兩人之間早就通過氣,林和如知道時傾久和莫相識身份不平常,他當時也沒敢多問,隻是從莫相識說的事情裡大致猜到了一些緣由。

林和如安慰莫相識不關他的事,這是兩人遲早要麵對的問題,即使沒有這次的事,也會有其他的事情點了這個炮仗。

江震現在也想知道那位從來沒見過的兒媳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林和如倒是一臉的驚訝,問江震:“伯父,江辭是不是沒和你說過他那位……心上人的身份?”

江震:“說了,青樓出身,還是個男子。”

林和如搖頭,“其實……對方是國師府的人,我猜江辭不和你們說,大概是不想他感情裡牽扯太多的不那麼純粹的利益,他知道你們不會介意,但是我覺得……他有時候也會害怕。”

林和如:“他肩上擔子太重,一步行差踏錯那就是險整個江氏於火海,那是他寧願自己死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麵……我不知道伯父您是怎麼想的,不過如果您願意和江辭聊聊,他或許能好一些。”

書房內沉默半晌,江震沉沉歎口氣。

那日林河如走後,江震去了自家兒子的院子,輕輕推開了緊閉的屋門。

屋裡彌散著一股酒氣,江辭的靴子隨意扔在床邊,整個人和衣躺在床上懷裡抱著被子。

江震走過去,看了看已經睡死了的兒子,抬手給他把發冠解下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許是感覺到身邊有人影晃動,江辭翻了個身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麼。

江震湊近,鼻尖都是江辭身上濃重的酒氣,就聽兒子小聲的一直叫著一個名字。

第二日,江辭從宿醉中醒來,整個人頭重腳輕的,感覺腦子要炸了一樣。

看著已經當頭的太陽,他覺得胃裡翻騰,就想出去放放風。

剛開門,小瓶子就迎了上來,“少爺!你醒了!”

江辭嗯了一聲,然後扶著額頭坐在涼爽的門廊下吹風。

小瓶子:“少爺,已經過了飯點了,你想吃什麼,我去廚房給您做去。”

江辭擺擺手,“不用。”

他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什麼飯也不想吃。

小瓶子:“少爺,我要不去後院給您摘些桃子吧,這幾日桃子熟了,我給您稍微涼涼,您看看想不想吃?”

江辭一愣,原來都到這個時日了,他想了想和小瓶子說道:“叫些人收拾收拾屋子,我自己去後院,不用跟過來。”

小瓶子點頭,目送他家少爺出去以後趕忙招呼人給滿是酒氣的屋子收拾了去去味兒。

現在日頭正盛,江辭被曬的有點兒暈,好不容易走去後院趕快躲在樹蔭下避涼。

等腦袋清醒點兒了,他抬頭看看樹上一個個又圓又大的桃子,覺得有了些食欲,然後兩下竄上樹,不一會兒就抱著一懷的桃子蹦了下來。

江震剛剛想去院子裡看看兒子,然後就被小瓶子告知江辭來了後院,他也就跟著追過來。

等一進後院,就看見自家兒子頭發散亂,頭上還插著幾片葉子,懷裡抱著一捧桃正啃的香甜。

江震沒忍住笑出了聲,這簡直就是個猴子精轉世。

江辭嘴裡叼著吃了一半的桃子,抬頭看像前方,見他爹一臉笑的開懷的模樣,還從懷裡掏出一顆桃子給遞了過去。

之後他就直接一屁股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認真啃桃子。

江震也和兒子並排坐下,用袖子隨意蹭了蹭也送在嘴裡啃。

他像是隨意的開口一問:“這幾日有心事?”

江辭一愣,然後擺擺還拿著桃子的手,“沒有啊。”

江震:“沒事你日日喝的爛醉,還得人給你送回來。”

江辭一笑:“我是有名的紈絝,吃點酒樂嗬樂嗬多正常啊。”

江震:“那你之前說的心上人呢?這麼久都沒見你再提。”

江辭啃桃子的動作慢下來,嘴裡吃著東西含糊不清道:“大約沒結果了吧,我們不合適……再說了,爹你不是覺得我找個男子不合適嗎?”

自從江辭十四歲能上房揭瓦開始胡天海地的闖禍後,這是這麼多年來江震第一次因為兒子心裡發酸,眼眶發熱。

江震問他:“你覺得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也要在天子腳下藏兵,是為了什麼?”

江辭想了想:“為了保護江家,您從最開始和袁慶帝合作就知道他不可靠,天子腳下的那些藏兵是您留下保護江家的最後一條路。而且如果開始奪嫡,那些藏兵就是江家在下一任皇帝那裡的護身符。”

江震點點頭,“所以,不管這條路怎麼走,都是為了庇護江家子孫,而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蘭姨,你,還有小寶。”

江辭點點頭,“我知道的。”

江震搖頭,看向他,“你不知道。”

江辭一怔,抬頭茫然看向他爹。

江震:“這世間要發生的任何事,從來都不是靠一個就能力挽狂瀾的,我隻是在用儘可能保全將軍府的方式去走了這條路。而我的目的,是為了子孫的平安幸福,但是我的兒子他不高興了,受委屈了,還把自己當個救世主一樣使喚自己,這在我看來就是在本末倒置。”

江辭就愣愣的看著他爹沒了話。

江震拍拍他肩膀,繼續道:“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太好了,好到我忽略了,這些事情會對你一個還有很多事情沒經曆過的孩子來說,會造成怎麼樣的誤解。”

“如果不是江家的這種形勢,我最希望的是我兒子幸福快樂的長大,能選擇成為自己最想成為的樣子,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然後幸福相伴一生,而不是現在因為所謂的責任,連心上人都要弄丟了。”

江辭:“爹,我……”

江震拍拍傻愣愣的兒子的胸口,告訴他,“你最先應該負責的,就是你自己。”

第六十四章 在一起

夜晚的上京都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醉清風門口一側,來來往往的路人就見江家的大少爺低著個頭手托在下巴上,來來回回的在那轉圈,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來找莫相識的林和如走在不遠處,就見身邊的人一走在醉清風門口就往過望,引得他也好奇的不得了,跟著人們一起看過去。

然後林和如臉就黑了,上去一把扯住都要給原地傳出龍卷風的江辭,“你乾什麼呢?是想直接給這裡鑽個洞?”

江辭讓他扯的一個踉蹌,看了看他然後腦袋忽的就耷了下去,有氣無力說道:“我不敢進去。”

林和如奇了,還有他江辭不敢乾的事兒?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江辭的胳膊就往裡拽,“走了走了,有問題就解決,有話就去當麵說。”

他可從那小兔子嘴裡知道,時傾久這兩日也是恍恍惚惚的時常發呆,要說這兩一刀兩斷了,給他頭擰下來他都不信。

而偏偏今天巧的很,林和如拽著江辭去了三樓,迎麵就碰上了正要下樓的時傾久和莫相識。

林和如腳下一停,江辭耷拉著頭也沒注意,一頭創上了林和如的後背差點兒把脖子扭了,“你走的好好的乾什……”

看見朝思暮想的美人兒,江辭腦子也宕機了,傻不愣登看著也不說話。

跟在時傾久身旁的莫相識趕緊給林和如使眼色,林和如也反應過來了,兩個健步跑上樓繞過時傾久,拉著莫相識去了雅間,砰的關上了門。

留下樓梯上的兩人沉默對視。

擋路的兩人少了一個,樓梯讓出了路,時傾久繼續抬腳往下走,臉上沒什麼表情路過江辭時目不斜視,好像從來不認識他。

江辭心裡一顫,下意識的就拉上了對方手腕。

時傾久停下,轉頭問他:“江公子有何事?可是看上了我樓裡的姑娘或是小倌,需要我引薦一二?”

江辭趕忙解釋:“我來……我來討媳婦……”

時傾久冷笑一聲,想要把手甩開,“那就去找,莫要擋我的路。”

江辭緊抓著人不放,他覺得現在放開了一定會有不可挽回的後果,死死的盯著時傾久,見他眼裡都是煩惡和不耐,心裡像被刀子痛了一下,生疼生疼,還覺得十分委屈。

江辭:“久久……我錯了。”

時傾久看向他,“江公子自有千難萬難,我清楚,我們沒辦法坦誠相待,那就點到為止,江公子可以放手了嗎?”

江辭搖搖頭,向來嘴皮子利索的他現在是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辭好好想過了,先前種種時傾久其實已經給過他機會了,知道他走的一條不好走的路,但是對方給他機會接近自己,他願意陪自己嘗試著走下去,是江辭先不信任對方在先,傷了他的心。

但江辭也是生來這麼頭一遭,碰見了日思夜想都想娶回家的人,對方表現的太決絕,江辭一下子慌了神。

時傾久皺了皺眉,感覺江辭抓他的力道有些重,手下用力就要掙脫出來。

時傾久本就身手不凡,再加上法力加持,江辭竟真感覺對方的手脫離了自己,語氣乞求弱弱說了一聲,“彆……”

時傾久一愣,抬頭看去看去,竟發現對方此時眼眶都紅了,乞求的看著他,那樣子像是街邊討食的大狗。

時傾久忽的就散了手裡的力道,任江辭再次施力抓上了他的手腕子。

時傾久無奈歎口氣:“那你要如何?”

江辭見他不走了,態度也緩和了,眼睛也亮了亮急忙說道:“來求你原諒……然後,看你願不願意和我回家……”

時傾久:“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做,而我身份也特殊,或許有一天……”

江辭連忙打斷他:“我該信你的!對不起……我該信你,即使將來立場不同,我也該信你不會害我,最壞不過好聚好散,但起碼我們先試試,行不行?”

時傾久這幾日也難受,原本他以為江辭可以冒著大不韙也要來招惹他,他以為江辭也是信他的,但是偏偏那麼快就給了他一耳光把他打回了現實,即委屈,又難過。

江辭:“久久……你能不能,再、再考慮一下……”

時傾久徹底轉回身,看了看手腕,又看了看江辭說道:“鬆手。”

江辭一驚,心裡咯噔一聲愣在了原地沒了反應,臉色都要變白了。

時傾久歎口氣:“你太使勁,抓疼了。”

江辭著急慌忙的放開手,然後拉起對方手腕一看,果然被自己不知輕重的住出了一圈紅印子。

江辭真慌了,還沒哄好呢又給人添了新傷,這下算是真完了。

時傾久頭一次見他這麼驚慌失措,捧著他手腕像是怕他手腕碎了似的,心虛的看著他。

抬手指了指樓上,時傾久道:“房間裡有藥油,我自己不好擦。”

江辭後頭拿根耷拉下去的尾巴忽的就支楞了起來,先是試探的搖了搖。

時傾久:“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找彆人。”

江辭:“願意願意!”

這下尾巴徹底轉成了大風車。

小心翼翼的捧著易碎的纖細手腕,江辭跟著時傾久回了對方在樓裡專門為自己準備來休息的屋子,然後屁顛兒屁顛兒的找了藥油,小心的給人揉搓。

江辭:“久久,可能會有點疼,要是太疼了你就掐我,都怪我下手沒個輕重。”

手腕處熱熱的,草藥香氣在空氣中蔓延,時傾久坐在床上低頭看著半跪著正滿眼心疼給自己揉手腕的人,開口問道:“你這次真的想好了?再反悔……就真的沒有下次了。”

江辭也不看他,依然仔細的給他上藥,說道:“我其實當時就後悔了,但一直沒敢來找你。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在你這裡我似乎小心過頭了,為什麼?”

時傾久也不說話,就安靜的聽著。

江辭:“因為在乎程度不同,如果我要找個合作夥伴,我隻從利益出發去考慮,最多最後遭人背叛我結果了他。但是你不一樣……若有一天是你背叛我了,我受不住。所以我畏首畏尾的,總想能有最萬全的準備,但是越想,就越覺得似乎怎麼都不夠,就想著能穩妥些,再穩妥些……”

江辭:“而這世上,最不可求的就是一個‘再’字,人總是太過貪心,最後就會什麼都留不下。”

手腕處熱乎乎的,時傾久冷了幾天的心也好像被揉的熱乎了起來。

時傾久:“那就……試試吧。”

擦好藥,江辭正想給人用布巾把擦了藥的地方遮起來,以防把藥蹭到衣服上,聽著這句話,忽的抬頭,眼裡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光彩。

江辭:“久久……你再說一遍。”

時傾久扭頭不樂意,“沒聽清算了,沒有第二遍。”

江辭:“那我說!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要星星不給月亮,以後我任你差遣,久久,你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

彆過眼不看江辭滿臉的希冀,時傾久耳朵紅紅,矜貴的應了一聲,“嗯。”

“哈哈哈哈哈哈……”江辭起身把人撲在床上,真的像隻撒歡兒的大狗一樣抱著時傾久蹭來蹭去。

時傾久紅著耳垂也任他蹭,甚至有些開心。

兩人就這麼躺著像兩個小傻子似的咯咯直樂。

江辭把人摟在懷裡叨叨叨叨叨……

江辭:“我有媳婦啦……哈哈哈、我有媳婦兒啦!媳婦兒、小寶貝、小心肝兒、小乖乖……”

時傾久揉揉發燙的耳朵,終於受不了他了,推了他一下,“你彆亂叫……”

江辭:“那不行,我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尤其是我爹,我也要回去炫耀,讓他天天仗著自己有媳婦在我麵前嘚瑟。”

時傾久聽到這裡但是冷靜了一下,問道:“大將軍他真的願意讓我回家?你怎麼和說的啊?”

江辭:“原本隻是說你是醉清風的普通人,結果從林二虎那兒給漏出去了……所以我爹現在知道你是國師府的人了,不過沒關係,我爹和蘭姨一定會很喜歡你。”

時傾久頓了頓,問:“所以一開始,大將軍隻以為我是醉清風的一個小倌?”

江辭點頭啊點頭。

時傾久都驚了,“那你爹還讓你帶人回去?你們大將軍府的門這麼好進嗎?”

江辭笑嘻嘻說:“彆瞎說,哪裡好進?隻有我媳婦兒才進的去。”

江辭兩手捧著時傾久的頭,讓兩人額頭相抵,說道:“久久,從一開始我就是很認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保證的家人也會喜歡你。”

江辭:“所以我的寶貝,願不願意和我回家?”

時傾久:“我……你等等我,我回去問問師父……”

江辭一愣,猛的坐起來,“師父?完了完了,久久你有師父?師父他老人家知道我把他白菜拱了嗎?”

時傾久搖頭,“不知道啊。”

江辭忽的就從時傾久床上跳起來了,那樣子好像失身的大姑娘,“不行,師父還不知道我,我們躺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久久,我什麼時候能去拜會一下他老人家?”

時傾久看他那樣子覺得好笑:“你乾什麼?說得好像我們偷情一樣,哈哈……”

說完他自己又倒回床上開始笑,把自己給逗樂了。

江辭也不和他逗悶子了,把他拉著坐起來,問道:“那久久回去和師父說,之後我登門拜訪,好不好?”

時傾久眉眼彎彎,眼中都是喜色。

第六十五章 這小腰,得勁兒!

上京都的國師府對於所有人來說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高高的圍牆自囊括出一片天地,朱紅的大門似乎就沒有開過,整個龐然大物看的人不禁的心生敬畏。

但隻有國師府裡麵的才知道,國師府裡奇花異草滿園,任你是開在冬季還是夏季,隻要你想,就能在這裡看見他們並排著爭奇鬥豔。

國師府內有一處飛簷閣,據說那是國師居住的地方,除了時常遮麵進入的三個弟子,國師府的人從未見過有其他人出入,所以沒有人見過大慶真正的國師到底是怎樣一副天人之姿。

而此時飛簷閣內,一塵不染的門廊下一個粉白色身影正端端正正跪著。

閣樓最下方是寬闊的鏤空建築,前後通透,隻一層薄薄的珠簾遮擋了些許視線。

時傾久跪在外麵,和裡麵正安靜看書的人說話:“師父……你到底同不同意,給句話呀……”

屋裡的人不經意的掀起眼簾,好看的仿佛仔細雕琢而出的樣貌,清冷俊逸,但是美的好像沒有人氣。

辰仄:“想好了?”

時傾久點點頭:“師父,我剛來的時候就說過了,以後您那個位子是大師兄的,我輔佐他,所以我才沒有一直恪守您的律條要斷情絕愛。”

辰仄看看他,語氣清冷,但是時傾久覺得他聽出了其中的嫌棄之意:“你當小月他能做到嗎?單單就在你和小識兩個師弟身上就毫無底線,寵愛至極。這麼些年非但沒有長進,還愈演愈烈。”

時傾久低著頭,半晌後小心翼翼抬頭然後嘟囔了一句,“要不您再收個弟子?”

辰仄掃他一眼,時傾久立馬噤聲然後心虛的低下了頭,心想著您總共就三個弟子,最成事兒那個您還看不上,那我也沒辦法麼……

辰仄:“命晷隻讓我收你們三個,若是日後無人接替我的位子,那就是有其他變數,我無法乾涉。”

時傾久早就習慣他師父這樣了,他師父看著很冷,但事實上從未凶過他們,但是也從沒和他們親近過,他師父一切的行為都按照著命晷的指使去做,無論是領他們回家,還是教導他們。

他的師父一直以來都是淡淡的,時傾久幾乎沒見過他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好像那張臉是假的一樣。

他一開始是有些害怕辰仄的,但是後來小識來了以後,兩個皮小孩兒混起來就是混世小魔王,膽大包天的竟敢去戲弄師父。

當樹上的花瓣全部落到頭上的時候,兩個小孩兒從樹上悄悄探出頭來,想看看師父什麼反應。

誰知辰仄隻是抬頭看了看嚇的縮回去的兩人,抬手撚下一片花瓣碾了碾,之後就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花瓣那麼離開了。

之後可想而知,兩個小皮猴子越來越膽大,直到現在依舊在師父麵前不時皮一下。

辰仄:“你要知道,人的一生起伏難料,不僅要想好的,也要想想壞的事情,你真的考慮好了,無論以後是好是壞,都不後悔?”

時傾久搖了搖頭,認真和辰仄說:“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錯過我會後悔,日後想起來今日也是一生的遺憾。”

辰仄繼續拿起書看,語氣依舊平常:“既如此,那便隨你心意。”

時傾久眼睛一亮,也不好好跪著了,身體前傾往前爬了幾步看他師父,“師父你答應啦?那我過幾日帶他來拜訪您行不行?”

辰仄眼皮都沒掀一下,“隨你。”

時傾久這下徹底活絡了,“師父您最好了!”

然後整個人樂嗬嗬的往外跑,一點兒都沒有在外的穩重樣子,好像還是當年那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兒。

飛簷閣又恢複了寂靜,半晌後辰仄放下手裡的書,拿起了一旁的龜卜。

卦象就那麼大咧咧的擺在桌上,辰仄沉默看了半晌後轉頭看向窗外,視線落在院中的荷塘裡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出神。

“你個老不死的!我說你天天晚上回來那麼晚,原來是拿著老娘的錢來給兔兒爺花!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舔著個臉來我家倒插門的!敢玩還不敢說?老娘告訴你,老娘一會回去就休了你!”

醉清風門口,一個悍婦把一個書生相的男人推倒在地,站在門口唾沫橫飛。

男人看起來三十來歲,此時形容狼狽的坐在地上一臉驚恐無措的試圖拉女人的手,“不不,我不是,你聽我解釋!”

來來往往的人們看著戲,或唾棄或謾罵或不屑。

一個身著輕紗,胸口要露不露的妖豔男子倚在門邊,雙手抱胸,看好戲似的打量著兩人,嘴裡幽幽道:“原來你有妻室?還是個倒插門?你也好意思說要給我贖身?切~窩囊廢。”

這話說的聽似幽怨,實際上又冷又淡甚至連不屑都沒有。妖豔的男子被人們圍觀,卻也沒有半分羞窘之態。站了一會似乎是嫌無聊,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便晃著腰肢進了門,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留一個。

“阿柳,阿柳!”

這樣的事情每月在醉清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對於這裡的人,連個飯後餘談都算不上。

但對於江辭來說可不是,他趴在窗台上手裡抓著瓜子磕的津津有味。

鬨劇散了,江辭躺回窗邊的軟塌上,看著對麵好看的小少年彈琴唱曲倍感無聊。

有我久兒那張臉好看嗎?有我久兒身段好嗎?雖然大美人兒沒給他彈過琴,但肯定比他彈的好聽!

“哎~”歎口氣,江辭也隻能繼續乖乖待著,也不知道他的久久去哪兒了。

江辭:“停停停。”

忽然被叫停的小少年抬頭有些無措的看他,蔥白的手指緊扣著手裡的木琴不敢說話。

小少年聽同屋的哥哥們講這位有錢少爺將醉清風當自己的家,想來來想走走。他剛來不久膽子又小,到現在還未露過麵,但他彈得一手好琴,有技藝傍身,到是頗受無韻主事照顧。

今日忽然把他叫來給這位彈琴,猛地被對方不耐煩的叫停,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道歉的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呆呆的看著對方。

江辭倒是被他看得一愣,自己長得也不嚇人吧?看對方那煞白的小臉,感覺像是見鬼了似的。

“你……”

對方開口了,可能是害怕到了極致,開不了口的小少年竟然磕磕絆絆的搶了先,“對、對不起,是小白哪裡惹貴人生氣了嗎?我、我……”!

江辭:“誒,等等!你先起來,你彆拜我!”

對方撲通一聲跪那兒就給他請罪,嚇得江辭連忙叫人,“無韻,無韻——”

無韻一襲青衫打開了門,先是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小少年然後才開口道:“小白是哪裡惹江公子生氣了嗎?”

“沒沒沒!”江辭連忙擺手,“我就叫了個停他就忽然跪下了,我可什麼也沒乾!你彆想在久兒麵前汙我清白!”

無韻看著他笑眯眯道:“恩,江公子什麼也沒乾,是小白不好,他向來膽小。隻是主子今日走時囑咐我給您安排些事,省得您無聊。”

江辭長出口氣,就說他來這裡這麼久也沒這待遇,弄了半天是無韻自己安排的。

看起來笑眯眯一人,怎麼就一肚子壞水?

無韻給小白使個眼色讓他出去,“起來吧,江公子並未生氣,不必害怕。”

屋子裡終於安靜了,江辭索性開門見山的問,“久久到底去哪了?我晌午來的,現在都華燈初上了還不見人影。”

無韻微微俯身行了一禮,“江公子見諒,主子的行蹤我不能隨便透露。”

江辭無奈,正想擺擺手說算了,實在不行他明天再來,就見對著後院的窗戶忽然翻進來一個人。

正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打扮,黑巾蒙麵的時傾久。

無韻也是一愣,他記得給他主子傳音了,說這裡有人,他回去可以先回小樓。

他扭頭看看江辭,就見對方隻是驚訝一瞬,然後立馬跑過去圍著時傾久左看右看轉著圈,像是在思索什麼。

半晌,他來了一句,“好看,這小腰,得勁兒!”

然後時傾久就直接一巴掌糊他一臉,把人推開取下麵巾和無韻說起了話,“帶人去城西馬家布坊,青麵屍案有了線索,師兄在那裡等你們。”

無韻趕忙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去找人往城西趕去。

時傾久坐回桌邊,江辭屁顛屁顛跑過去給人沏了杯熱茶遞過去,問:“久久你還有師兄啊?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