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碰瓷(2 / 2)

謝長明問:“在數什麼?”

盛流玉抿唇笑了:“我是在算,還有十一天,靈力應該就能回來了,到時候讓那個陳意白見識見識什麼是十八層地獄的風貌。”

可能是在幻想著報仇的美好前景,他的語調甚至有點從所未有的甜蜜。

盛流玉添了一句:“多嘴多舌,胡亂說話是要進拔舌地獄的。”

是的。小長明鳥不能真的把人剝皮拔舌,卻能造出那樣的幻景,和真的也差不了多少。

謝長明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心虛。

不過又有些不對。

地獄不是東洲的東西。

準確來說,東、雲、夷三洲連為一體,風土傳聞有大致相同之處。譬如人死後都是要去岐山,越山而行。而陵洲則不同,說的是人死之後要下地府,渡苦海,過奈何橋,有罪的人要被投入地獄,受儘折磨,以贖在人間犯下的罪過。

由於陵洲遠在海外,又與東洲的人情風俗有很大不同,東洲修士將那些嗤之以鼻,認為是邪說,不可相信。除非博覽群書,否則看不到這些。

而盛流玉是個小聾瞎,看書對他而言不大可能。又是小小年紀,一直待在長明鳥的巢穴中,可能連東洲都沒離開過,也曾在和許先生較勁的時候講連偏遠些的雲洲都不會去,自然也不可能設身處地了解這些。

謝長明知道陵洲的事,也是因為上上輩子曾去過陵洲避禍。

他有些好奇:“你從哪知道地獄的?‘

問到這個,盛流玉有片刻的茫然,看起來呆呆的:“記不清了,不知道聽誰說過。”

才活了十五年,除去年幼不記事的時候,剩下來的也沒幾年了,卻也記不住。

小小年紀,竟已有癡呆的隱患。

謝長明很可憐他,也不再追問,輕聲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睡吧。”

盛流玉乖乖地點了下頭,背過身,臉朝向床裡。

謝長明站起身,坐到椅子上時聽到一句很小聲的話。

他問:“你在哪裡睡覺?我,我可以……原形,你不要占太多地方。”

明明是睡了彆人的床,語氣倒很像是主人,是好心地讓出一部分給謝長明睡。

如果不是謝長明耳聰目明,大抵是聽不到這句話的。

他搖了搖頭:“不用。我打坐修煉即可。”

小長明鳥那邊徹底沒了聲,像是沒說過那句話。

謝長明也未再說話,很體諒一隻幼崽的自尊心。

他不需要睡覺,也沒有修煉,而是想了一遍今日發生的事,

還有那隻雙瞳貓。

第二日清晨,盛流玉醒的很早,大約是昨日睡多了,默默地在床上磕鬆子。

鬆子雖然好吃,也不能當主食。

昨天才發生了那樣的大事,今日、乃至之後三天的課程全都取消了,現下無事可做。

謝長明決定去靈植園摘點果子。

臨走前,盛流玉問他:“現在不是六月份,怎麼這麼……不暖和?”

失去靈力後,他對溫度格外敏感,本來就是病秧子,現在更是稍微凍一凍就會生病。

又問:“而且昨天也沒這麼冷。”

謝長明知道緣由,依舊冷靜道:“可能是你睡著的時候感覺不到冷。”

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是昨日點的那團靈火熄滅了。

此時再點,即使是小長明鳥再傻,也會察覺到不對勁。

築基期的修士不大可能不借助外力,直接將靈力凝成火焰,還能溫暖整間屋子。

於是,謝長明推開隔壁的房門,找陳意白借了火爐。

陳意白言辭鑿鑿,謝長明如今就是豬油蒙心,被碰瓷了。

但,出於舍友情,以及確實打不過,還是借了,就是心痛煤炭。

謝長明將火爐放到床前,點燃炭火,屋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幼崽得到了溫暖,羽毛蓬鬆,心情也奇佳,軟著嗓音問:“是你去借的火爐嗎?”

謝長明一怔。

他昨日將盛流玉從朝周峰撈出來,又喂了靈丹,現在要去摘果子,雖然做了很多事,但都可以解釋為為了族譜,不能讓小長明鳥死了。

可感覺到冷了,有被子蓋著,沒有火爐也不會死。

這是一件多餘的事。

謝長明覺得不能這樣。

於是,他對盛流玉道:“不是,是陳意白想到我屋子裡沒有火爐,怕你冷了,養不好傷,方才給的。”

這樣也可緩和小長明鳥與陳意白之間的血海深仇,一舉兩得。

盛流玉聽完了,不大相信:“他有這麼好心?”

“真的。”

盛流玉的聲音略低了些:“哦。那,可以原諒他了。”

謝長明皺眉,這麼輕易就能原諒了嗎?

這小東西對待自己可不是這樣,連身上沾了鬆子的味道都是罪過,還在夢裡罵過。

盛流玉寬容道:“既然送了火爐,勉強算做保暖的羽毛。他的皮可以不用剝了。”

言下之意,舌頭還是要拔的。

謝長明笑了笑。

唔。

這小東西還挺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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