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端起一盞還溫熱的杏仁豆腐,舀出一勺嘗了嘗,果然是爺的口味,比尋常杏仁豆腐要甜些。
“爺愛吃甜口,喝碗豆花都要讓廚子放糖,可是隨了娘娘?”
良嬪溫柔看著兩個孫女,搖了搖頭道:“我口味兒清淡,不喜歡吃太甜的,或許是隨了我阿瑪,他老人家在世時是寧可一日無鹽也不可一日無糖。”
至於皇上是不是愛吃甜的,那她就不知道了。
衛枝小口品嘗著澆了玫瑰醬的芋頭,在心裡默默道,她也喜歡吃甜口,或許和阿瑪一樣是隨了太爺爺。
不比啟祥宮裡的溫馨融洽,乾清宮裡的氣氛僵硬,父在上,子在下,在行禮請過安,誰都沒主動開口。
康熙連寫了二十幾張福字,墨汁快用沒了,老八還在下頭傻愣愣的站著,也沒主動上來給他磨墨。
要說老八沒眼力勁兒是不可能的,他是想晾一晾老八的,可現在看來,誰晾誰還真不一定。
“過來磨墨裁紙,傻站著做什麼。”
“兒臣遵命。”很有被晾自覺的八貝勒打千行禮道。
上輩子皇阿瑪沒少晾著他,光站著就是便宜他了,一般情況下,他行完禮之後,皇阿瑪直接不叫起,讓他跪在那裡,皇阿瑪照舊做自己的事兒,批折子也好,麵見皇子和朝臣也罷,都不耽擱,如果他跪的地方礙事兒了,不用皇阿瑪開口,他會主動到邊上跪著去。
磨墨,裁紙,將寫好晾乾的福字收起,把裁好的新紙鋪上。
八貝勒有條不紊,做完這些,便主動退到一旁站著。
康熙瞥了一眼,梁九功如果此時在屋裡都不會站的離他這麼遠。
老八這怨氣沒寫在臉上,倒是寫在了身上。
自個兒怕了太子,連告狀都不曾,倒是怨上朕了。
“朕累了,剩下的你來寫。”康熙把筆撂下。
“兒臣的字不好看。”八貝勒道。
不是他推脫,是皇阿瑪一直嫌棄他的字,不提在上書房讀書時被批評過多少次,他都出宮開府了,皇阿瑪還把寫的一首好字的何焯安排進府做他的侍讀。
“不好看就不好看,朕又沒打算賞給你,不會貼在八貝勒府。”康熙沒好氣的道。
八貝勒不吭聲了,拿起筆,老老實實開始寫福字。
康熙卻愈發氣不順了,老八從前在他跟前不這樣,老八就不是個寡言的人,從小到大都不是,諸子之中,老八是最有上進心最努力的,也是處事最圓滑的。
“朕已經讓趙昌嚴懲傳播流言之人了。”康熙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之所以用趙昌,而不是用宗人府和步兵統領衙門的人,是因為此事不宜大張旗鼓的去查,否則那些流言隻會越傳越廣越傳越離譜。
“兒臣謝過皇阿瑪。”八貝勒遲疑了一瞬,才放下筆躬身道。
康熙抿了抿唇,臉色鐵青,不過卻不是衝著老八,而是太子。
堂堂一國儲君用這麼不入流的手段,就算是被噶禮所惑,也讓人難以啟齒,他連開口為太子辯解都張不開嘴。
一肚子氣的康熙索性也不再開口說話,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捧熱茶,看著老八站在書案前一張張寫福字。
“皇阿瑪,兒臣都寫好了。”
桌麵上的紅紙已經用儘。
他雖然有刻意模仿自己這個時期的字體,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不知道皇阿瑪能不能看得出來。
康熙端著茶起身走過來,掃了一眼擺在書案上的大字,語氣淡淡的道:“回去還是要把字多練練。”
平心而論,老八的字不醜,甚至在這個年紀已經算不錯的了,隻是他習慣了對老八高要求,這些年老八自己不也樣樣爭先嗎。
老八這筆字,比起老四老三還是要差點。
八貝勒乖巧應下,還行,皇阿瑪沒看出來。
“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他先是被皇阿瑪晾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剛剛寫福字期間,皇阿瑪兩盞茶都喝完了,估摸著他在乾清宮待了得有半個時辰了。
“去吧。”
啟祥宮他就不去了,等會兒直接去寧壽宮,老八那兩個養女他總要給個體麵,省得有人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