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2 / 2)

奸妃得逞 月離爭 6118 字 3個月前

深宮高牆,在裡麵養尊處優,牆外人如何艱苦,實在難以想象。

“能有為百姓的心,是件好事,朕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忘記。”皇帝輕笑,雙眼渾濁,卻依然能看見一點神采:“朕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

寧昭心想,父皇樣子憔悴,精神勁頭卻很足,說不定能治好呢,不用這麼急傳位吧?

一道傳位的旨意激起千重浪,他隻能收起喪母之痛,陷入忙亂的接替皇位諸種事務之中,緊繃著精神,無法放鬆,在書房裡累極睡去。

翌日清晨,喚醒他的,是父皇駕崩的消息。

他才剛從夢鄉裡抽身出來,雙眼還閃爍著蒙蒙的水光,他眨了眨眼睛,一滴困倦而成的淚珠隨之而滑落,未來得悲傷,已被更多事情襲身。

——父皇真的駕崩了?

他要當皇帝了?

母後……母後……

在富麗堂皇的宮中,眾人謙卑有禮的恭維裡,寧昭隻感覺兵慌馬亂,頭昏腦脹,繼位的事他學過無數遍,以為嫻熟於心,他以為會有母後從旁協助,卻是沒想到,上天殘忍至斯。他還來不及哀傷,要做的事兒就排山倒海地撲來,好像一瞬間,他就成了燕仁帝,他就從需要聽話的小太子,成為了天下間最尊貴的人。

黃袍加身,他愕然地被推上大殿上朝,眾臣早被皇帝敲打過一番,原本聽說太子柔順仁慈,現在鬥膽一看,不但毫不露怯,且喜怒不形於色,雖然新上任未頒下任何旨意,這番造派也足夠讓他們短時間內不敢造次。

新帝一身明黃,包裹住挺拔纖秀的身板,他神色淡然,沒有半點與臣子討交情的意思,他坐在龍椅上,從容且泰然,亦不見哀色。

精魂似被抽離肉身,他恍惚地接受朝臣的跪拜,連與自己爭得激烈的二弟亦中俯手稱臣之列,他卻並無任何勝利者該有的快︱感。

當他下朝回來,坐著帝王規格的步輦,一路到了從前的東宮時——繼位太急,還來不及決定他嬪妾真正的位份,他步步走得極直,不徐不疾,再無以往火急火燎的急躁模樣,明安跟在他身邊,同樣升官了,高了一品的太監服,遠遠看去亦是極有威儀。

“你在外麵候著。”

“陛下……”明安為難。

“這是朕的意思,朕不需要其他人進來侍候。”寧昭神色冷淡,他並沒有像從前一樣威脅辱罵下人,但光是這麼輕聲說著,已足夠讓奴才們心驚肉跳。

明安點頭:“奴才明白了。”

“嗯。”

寧昭冷淡頷首,轉身進了西暖閣。

他步伐漸急。

一直辛辣甜美的香氣撲麵而來——這麼多年了,還是一種近似廟宇的檀香,緊繃的神經逐一繳械投降,攥得死緊的拳頭又有了知覺……

“子昭?”

喜寶的聲音從裡間傳來:“早知道你會來了,皇帝出行,有人來通報給我聽,讓我做足準備好討好你。”

“誰?誰想討好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本來沉穩的小皇帝幾乎是急步奔了過去,他儀態全無,撲過去環抱著在床緣做針線活的喜寶,他抱著她,茫然又熱切地蹭了幾下:“誰要對我好?”

“呸,你想多了,能給我通報消息的,自然是想討好我的人喏。”

“討好你?”寧昭大怒,又倉惶地捉住她的衣袖:“不行,你是我的,隻能我對你好。”

“……”

喜寶回頭,溫柔地以臉頰摩挲他的臉:“子昭。”

“寶兒……”

寧昭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在朝臣前的冷酷淡定,不苟言笑,全成了失魂落魄,他緊抱著她不肯撒手,悶悶地說:“寶兒,你不是跟我說過民之性嗎?”

“嗯,是的,如何?”

“人們求名求利求食……”寧昭嗚咽:“我可以不做皇帝,讓我繼續當個皇子也行,我隻求母後與父皇,把他們還給我可好?”

他哭聲漸大,又怕被下人聽到,哭得極其壓抑。

淚水打濕了喜寶的衣裳,她伸手有節奏地輕拍著他的背。

“我不敢在他們麵前哭了,父皇就從來沒哭過,我也做得到的。”

“寶兒,我好難過……”

寧昭英俊的眉眼低垂,他轉了個姿勢,伏在喜寶懷中痛哭,

擁住她柔軟溫暖的身軀,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