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 / 2)

籃球畢竟是黑子哲也堅持多年的愛好,為其付出的心血究竟有多少,當父母的一直看在眼裡。

他們不會乾涉兒子的意願,替他作出選擇。勸黑子哲也索性跟讓他痛苦之事斷乾淨也好,勸他不要放棄真心喜歡過這麼久的愛好也罷,這都不是身為父母該做的事。

於是在這個沒有任何作業的假期,黑子哲也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出國旅行,NBA球票也已買好,得以讓他切實感受這項運動最高賽場展現的魅力,那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的東西,意外跟明天哪一個先到來,誰都說不準。

計劃許久的旅行戛然而止,在那條鬨市街頭的岔路口,搭載一家人的出租車被迎麵而來的子彈擊穿油箱,迸裂的火光嘶吼著,將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撕扯得支離破碎。那些溫情、依戀、愛意,瞬間被裹挾著高溫的衝擊毀滅,連同黑子哲也存在過的證明,也伴隨著滾滾濃煙消失殆儘。

好在痛苦隻是一瞬。

再次擁有實體時,黑子哲也發現他來到多年以前,教科書中含糊不清省略過的時代。

世界是戰爭過後千瘡百孔的模樣,單單是橫濱這座城市,貧民窟每天都有新的餓死的孩童,膽子大點的會從各種渠道搞到槍/支,仿佛活下去都成了奢求。除此之外,失業的歐洲軍人淪落成雇傭兵,在橫濱久久不能離去,隻要給足了錢財,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都能乾。

殘破到與他熟知的現實沒有任何相像之處。

出於某些原因,黑子哲也的身體不再衰老,同時擁有了異能力這種本該存在於幻想中力量的他,選擇了殺手的工作。

也是自那時開始,少年才發現某個令他震驚不已的事實。

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在淺水窪中艱難呼吸著,卻不知好歹的拚儘全力融入陸地生物的範疇,利用自身稀薄無比的存在感,勉強爭得一席之地。然而它卻忽略了,魚這種生物本就不該暴露在空氣中,適合它生存的環境是水中,小溪、湖泊、河流、甚至是大海,這才是能讓它徜徉的環境,能活的肆意,舒適。

殺手這種見不得光的職業,似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那之後,他獨自飄泊過很長一段時間。少年樣貌在橫濱這座混亂的城市並不討好,他又不是學會把凶狠掛在麵龐充當武器的人,難免會遇到某些不長眼的貨色。

即便存在感讓黑子哲也免除大部分麻煩,久而久之,他還是對無法安定的生活感到厭煩。再三躊躇過後,已經揚名的殺手選擇接受港口黑手黨遞出的橄欖枝,尋得一處還算合適的歸所。

他隻須要忠於組織、忠於首領的命令即可,其他不必考慮過多。

也就首領換代的時候有點難辦。

另一方麵,黑子哲也從未放棄過尋找自己的家人,試圖改變一家人死亡的命運。哪怕內心隱約有所預感,他偏離正常社會已是既定的事實,卻還是固執的心懷希冀。

在真正選擇接受現實之前,他更希望回到曾經平淡溫馨的生活,而不是將刀口舔血視為日常。

托父母飯後閒談的福,黑子哲也知道兩人婚禮是在何處舉辦的。然而考慮如何避免蝴蝶效應都過於奢侈,已經來到現場的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繼續前行一步,隻能遠遠望著臉上綻放出幸福笑容的年輕的父母,什麼都做不到。

這是世界給他添加的禁錮。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觸到自己的家人,隻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了解黑子哲也成長的一點一滴。哪怕托手下將信件送往家中,祈求真能避開規則,結果也不儘人意。

他無法乾涉自己的過去,唯一能做的事情,隻有等候在注定到來的事故發生現場,以一家三口中唯一幸存者的身份,接替黑子哲也這一社會身份,妥善處理家人的後事。

所以在森鷗外隔著電話揶揄的時候,他才會生氣。

隻要他失敗,無法改變父母死亡的事實,黑子哲也就注定成為港口黑手黨強有力的乾部,組織也沒必要蒙受損失。

如今一切發展都沒能偏離軌道。

撇去內心不斷閃現的繁雜思緒,少年踏上通往二層的樓梯,伴隨著不斷回蕩的沉悶腳步聲,來到正式回歸他手中的臥室。

黑子哲也依舊沒有拉開窗簾,走向平鋪整齊的床鋪,倦鳥歸巢般泄去全身力氣,徑直倒下去。

“我回來了。”

他輕聲呢喃著,房屋空寂,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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