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招了招手,讓一名助理出去把俞雪桐喊進來。
身為這部劇的副導演,他心裡那個愁啊。
按理來說,這種資源輪不到莊又晴,連試鏡的機會她都不會有。
沒有其他原因,隻因為莊又晴演技差。
無論給她演什麼角色,她都能演出一股大小姐趾高氣昂的架勢。
況且莊又晴尖酸刻薄、盛氣淩人,合作一個藝人撕一個,得罪了大半個娛樂圈,簡直是娛樂圈中人人喊打的存在,人嫌狗憎。
一想到這個人進劇組,就等於給劇組招惹了無窮無儘的麻煩。
奈何,這部劇的導演柯書是個顏控。
但凡柯書拍攝的劇,都被稱為顏控天堂。
縱使莊又晴乾啥啥不行,她那張臉還是美的。
明豔絕倫,不可方物。
旁的女明星往她身邊一站,頓時顯得清湯寡水。
從這個角度來說,她進娛樂圈確實有她的資本,恃美行凶。
曾經有網友說,如果莊又晴閉嘴安安靜靜當個花瓶,還能夠成為她的死忠顏粉。但她一張嘴,就令人恨不得讓她是個啞巴。
絡腮胡心中暗自祈禱:上天保佑,今天讓這位姑奶奶當個啞巴,千萬彆惹什麼麻煩。
……
莊又晴不知副導演心中所想,神色坦然地看著俞雪桐進了屋。
俞雪桐見到她,目光一怯,垂下頭去。
“各位老師好。”
她麵朝眾人鞠了個躬,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你們兩演永福宮外那場戲,莊又晴演朱英,俞雪桐演溫亭如。”絡腮胡副導演給她們發布了任務,“十分鐘準備,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交流?
莊又晴看了一眼俞雪桐。
算了吧。
她那怯生生的樣子,隻可遠觀。要是接近了,怕是給自己惹禍上身。
況且俞雪桐和原主本來就水火不容,她也沒什麼興趣去扭轉俞雪桐的態度。
等她把原主搶的資源還清,那就兩不相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莊又晴找了個角落自己坐下,開始背台詞。
女官朱英的戲份不多,永福宮外這一場戲是這個角色難得的重頭戲。
這場戲說的是女主角溫亭如因為頂撞了貴妃被罰,跪在永福宮前,女官朱英親自教育她。
莊又晴默記了幾遍台詞,合上劇本。
莊又晴道:“我好了。”
俞雪桐緊隨其後站起來:“我也好了。”
柯書望著她們:“好,那開始吧。”
俞雪桐上前幾步,跪在了場地中央。
她神色平靜中又帶了幾分執拗,一個眼神,就將女主角的不服氣演得入木三分。
莊又晴見她入戲,收起了自己渾身的懶散勁。
她脊背一挺,老成持重地走到了俞雪桐的身邊。
“溫亭如,”莊又晴氣場嚴厲,“你可知錯?”
俞雪桐低頭道:“回姑姑,亭如不知。”
莊又晴冷冰冰道:“那便再跪。”
她轉身要走,身後人喊住了她:“姑姑!亭如哪裡有錯,還請姑姑賜教。”
莊又晴慢慢地轉回身,儀態一絲不苟,冷眼道:“你錯在當眾頂撞貴妃娘娘。”
此時莊又晴氣勢全盛,俞雪桐隱隱被她壓住,心中不免有些氣虛。
這心頭的氣一泄,眼神難免就不夠堅定,有幾分閃躲。
俞雪桐隱隱有幾分焦躁。
難道她的表現要被莊又晴壓了下去?
就在她內心焦急之際,忽然又聽到莊又晴吐出的台詞:“你在宮中這麼久,連貴妃都敢頂撞,難道還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
俞雪桐被她斥責,目光一震。
——難道還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
這句話像是在她腦海裡落地生根了一樣,反複盤旋。
輕蔑的語氣揮之不去,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質問著她的內心,點燃起她的憤怒。
俞雪桐猛地站起來,激憤道:“貴妃指桑罵槐,欺負皇後娘娘,我們這些皇後身邊的人,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皇後娘娘被欺負嗎!”
她情緒一上來,目光倔強,眼中有火:“朱英姑姑,哪怕我受罰,我也是一片忠心護主。而您,如此忍辱退讓,隻會讓貴妃得寸進尺!”
莊又晴麵色不改,掃她一眼:“誰讓你站起來的?”
“我對皇後娘娘的忠心用不著你來質疑,”她輕慢道,“而你……不知悔改,那便繼續跪著吧。”
俞雪桐尚在情緒中,一時脫離了劇本,想要繼續辯駁。
卻聽莊又晴冷嘲一聲:“還不給我跪下!”
俞雪桐下意識地就按照著莊又晴的命令,再次跪在了地上。
而她的臉上,還帶著沒有消散的忿忿不平。
等她回過神來,莊又晴已經在朝各位麵試官鞠躬,結束了這一場表演。
但她還愣愣地跪在地上。
俞雪桐有些想不通。
她怎麼就……順著莊又晴的話下跪了?
柯書笑眯眯地看著俞雪桐:“小俞啊,可以起來了。”
俞雪桐麵色羞赧,慢慢站了起來。
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有些太入戲了,還是晴姐經驗足,我應該向晴姐學習。”
她這話說得真誠,聽在柯書耳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是在暗指莊又晴不夠入戲?
圈裡混的哪個不是人精,怎麼會聽不出她這點小九九。
柯書瞥一眼莊又晴,對方卻像是沒聽懂一樣,對俞雪桐的話無知無覺。
她毫不在意地站在那裡,仿佛和從前那個傲慢、驕矜的莊又晴沒有什麼差彆。
但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