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 / 2)

“為了區區外男,你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元家違抗聖旨嗎。”

說罷,元母又軟硬兼施,直勸慰得元瀅瀅眼含淚花鬆了口,同意進宮。

為了徹底斷結和越曜的情意,元瀅瀅親筆書信一封,言語中宣稱,她早就厭倦了越曜,區區一小吏,竟敢垂涎於她。元瀅瀅要越曜嚴守兩人曾有私情的秘密,如若不然,她便不會放過越曜的。

一封絕情信送去,越曜果真絕了心思。他本就對這個嬌滴滴的元大娘子,並無多少癡情,不過是她美色出眾,又表裡不一,分外大膽吸引了他的目光。

可不久前,嬌小姐還對他言笑晏晏,今日卻如此冷心絕情。越曜心頭冷硬,立刻焚燒了絕情信。火光的陰影,在他冷峻的側臉跳躍著,他聲音冰冷。

“那便,如你所願。”

夢中,元瀅瀅被送進了皇宮。她格外安分守己,但卻惦念著昔日情郎,便托人前去打聽,才知大理寺中,並沒有什麼名喚陸曜的。

元瀅瀅神色怔然,心中難以置信。

她拿出全部的金銀,找來宮中最好的畫師,親口描繪著情郎的眉眼臉龐,要畫師替自己畫出陸曜的模樣。

畫師落筆,覷了一眼畫中郎君的模樣,忽然道:“此人不是大理寺卿,越曜嗎?”

——越曜,不是陸曜。

他是大理寺卿,而並非口中聲稱的區區小吏。

得知被情郎欺騙,元瀅瀅不由得掩麵輕聲哭泣。自她進宮後,不同於其他人有家中送來的金銀相助,數月來她沒有收到一封家中來信,更彆提為她送來在宮中打點的銀錢。

連元瀅瀅用來請畫師畫像的金銀,都是她當初進宮之時,隨身帶進宮的。

元瀅瀅心感淒楚,卻早已經習慣此事,畢竟花費在她身上再多的金銀,恐怕在元家人眼中,也是無用。其他人或許能憑借金銀打點,圖謀聖恩,可元瀅瀅呢,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但元瀅瀅沒有想到,她日思夜想的情郎,在她平平無奇的人生中,唯一給過她溫暖的陸曜,竟然是一個假名。

她甚至……連知曉越曜真名,都是從旁人口中聽得的。

元瀅瀅病了,一個不受寵的低位妃嬪,是無人注意的。但皇宮中身居高位的淑妃,卻紆尊降貴地來看了元瀅瀅。

一番長談之後,元瀅瀅病愈後的第二日,便被送到了聖人床榻。

是夜,聽聞屋中的響動,直到太監出聲提醒要上朝時,還未停下。

元瀅瀅極得聖寵,聖人荒唐地寵愛她,在闔宮夜宴時,甚至不顧其他妃嬪臣子的目光,將她抱在膝上。

她依偎在聖人懷

() 裡,在聽到越曜的名字時,身子一僵。

聖人像撫摸貓兒般,輕蹭著她的臉頰。

他的手心冰冷,瞧著元瀅瀅低笑,而後抬起頭道:“聽聞越卿與夫人好生恩愛,真令人羨慕,為何今夜宮宴,不帶夫人前來。”

越曜冷淡的聲音響起:“她有疾在身,不便前來赴宴。”

元瀅瀅想要抬起眼眸,望向越曜一眼,可她不敢,也不能。

她的身子,被聖人完全地掌控著,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她憂心自己一抬眼,便會忍不住質問越曜。

“你何時娶了新婦?對那新婦,你可是坦誠相告,不曾掩飾名諱。”

可元瀅瀅沒有問出口,心中便知道了答案。那新婦,自然是和她不同的。從她在小巷中,拉住越曜的手掌,解開肩頭鬥篷的那一瞬,她在越曜眼中,大概便是自輕自賤的女子了。既然她自我輕賤在先,那越曜自然不將她看做好人家的女子,不必以真實身份相告。

宮宴未過,元瀅瀅便起身離席,路上竟遇到了越曜。

醉意熏紅了元瀅瀅的臉頰,她抬起手,徑直撫上越曜的臉頰。越曜一時不察,臉頰竟被一綿軟的手攏住。

他驚詫抬眸,卻見元瀅瀅眸子水潤。

“陸郎……”

越曜要側身躲開,元瀅瀅卻是不肯。她固執地詢問著:“陸郎娶了新婦,比起我又是如何?”

越曜眼眸茫然:“什麼如何?”

元瀅瀅柔唇輕啟:“自然是……可比我美貌,比我的身子更軟……”

比起從前,元瀅瀅如今像一株被儘情滋潤的嬌豔花朵。越曜不緊眼神一黯,他如何不知,使得元瀅瀅如此媚態的,是當今聖人。但縱然眉眼嬌媚,元瀅瀅的雙眸一如從前澄澈,全然不似民間傳聞的“妖妃”之名。

眼看著那雪白的藕臂靠近,越曜攏眉,他輕巧側身,便避開元瀅瀅的再次觸碰。

他冷著臉,離開了此處。

元瀅瀅在原地站了許久,突然抬起手,抹掉臉頰的水痕。

這之後,元瀅瀅便病了。

聖人撫著她的青絲,說她是中了毒,禦醫會儘全力診治,要她不必憂心。元瀅瀅本就心中鬱鬱,在病中聽到家中來信,要她替元明珠籌謀婚事時,生性軟糯的她,頭一次發了好大的火氣。

她拉起被褥,躲在裡麵偷偷哭泣。元瀅瀅的身子骨,一日日地消瘦下去,禦醫來過幾次,說她是鬱結於心,對解毒不好,要元瀅瀅寬心些。可元瀅瀅如何能寬心,她知自己走到今日,包括身上中的毒,和淑妃脫不了乾係。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不過是淑妃的棋子,連反抗的力氣都無。聖人對她的寵愛,更是如同雲霧一般單薄,他愛她的身子,卻也隻愛她的身子。

偌大的世間,元瀅瀅無親無友,昔日情郎躲避她,家中人隻知為了妹妹籌謀,從未關懷過她……

一晃數年,元瀅瀅仍舊是遇到越曜之前的模樣。她溫柔可欺,半點都強硬不起來。若不是做了淑妃的棋子,得了聖人的恩寵,她恐怕早就成了皇宮中的一抔黃土,深埋地底,無人知曉。

大限將至的那日,元瀅瀅沒有想起皇宮中的人,元家的人。她眼前朦朧模糊,隻記憶起,臟汙的地麵,越曜朝著她伸出手,抱著她緩緩走過泥濘的山路。

她聽到越曜低聲抱怨的聲音。

“真是嬌小姐。”

可元瀅瀅不惱不怒,隻是臉龐紅了些,她從未感到這般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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